《娘子座上聊》 第1章:楔子 “顾惜年,你个蠢货,早就该死了。从今往后,叶家,与你再无干系!”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娘到底怎么死的吧?” “那我告诉你,她啊,是我们绞死的……” “气吗?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可惜啊,你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叶承欢!!我要你,不得好死!! 寂静的夜,大地已经沉睡,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只偶尔有一两声狗吠传出,在这无声的时刻,显得尤为响亮。 浓重的乌云堆积在漆黑的天空之上,时而有雷电闪烁,将那一片片翻滚的云照亮,仿若一只只吞人的饿鬼。 贯耳的雷声响起,漆黑的大地随着天空的一道道光而变得明亮,大地上的一切也随之入目可见。 顾惜年只觉身上凉意阵阵,那自骨头里散发出的酸痛,不禁让她微微张开嘴,嗓子亦是难忍的干痛。 身下,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阻隔,似是石子,似是乱揉作团的布,又似其它,让人十分难受。 耳边是凌凌呼啸的冷风,吹得人耳上犯凉,鼻尖是一阵阵腐败的臭。 她勉强睁开眼睛,入目却是漆黑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 “嘶..….” 顾惜年想要坐起身来,但是稍微有动作,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四肢百骸,无处不是。 待她好不容易用右手支起身来,却因为手肘处的痛意,支撑不住而再度倒下。 掌心有痛意袭来,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尚且还带有些许温热的液体自手心流出。 那凛风吹过东西的低沉呜呜声不绝,不时还有鸟儿扑动翅膀,不知飞往何处,只与那风一起,晃得树叶沙沙作响。 顾惜年强忍着身体的痛意与内心渐渐升气的恐惧,伸出手来,慢慢摸索着四周。 一道闪电在浓重的夜色中乍现,四周的景物也赫然显露在眼中。 “啊!!” 因着那几息的光亮,视线里赫然出现一块头骨,而周边,零零碎碎的,些许露出土面的白色骸骨也不在少数。 顾惜年顾不得什么,连忙爬起身,天空雷闪不断,她抬头,借此看向四周。 只见周边都是一座座破败的坟墓,那被老鼠刺猪等动物拱出的一个个洞尤为显眼。 而经过大雨的冲刷之后,露出的有些烂掉的棺木上,陪葬衣物撒得到处都是,寒风将其吹得飘舞,作响。 一具具白骨连同一些未腐烂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附近焦黑的树干,扭曲的树枝却无一例外地指着沧茫的天空。 不远处的山林尽是作响的树木,在凛冽的风吹之中,有叶脱离枝干,同向摇摆的树,似乎是要被连根拔起。 身边偶尔有几声乌鸦的哀叫,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顾惜年慢慢退开,脚下,仍然是异物的阻隔。 又一道闪电在天空乍现,她看清脚下那腐烂的尸体。 腐烂处的一只只涌动的蛆虫让人不禁心下不适,胃里翻涌,想要作呕,却因几天未曾进食,只泛出些许酸水在口腔之中。 她强忍不适,急忙抬脚退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在实验室里,可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思索之际,脑子一阵疼痛,一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上脑海。 “阿年,以后娘不在你的身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别喊我爹!我叶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叶家没有你这种女儿!” “这辈子我都不会娶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别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你和你那死娘一样,白白占着好好的位子,你们都该去死!” “叶家嫡女?如今你不过就是全京城的笑柄罢了,这个位子,你也该让开了!” 倾盆的大雨落下,为浓重的夜添上一笔音符。 雨水打湿地面,汇集成流。 顾惜年抬起手,指尖拂过睫毛,雨水流入袖中。 北陌,叶丞相叶宥之嫡女,随母姓,顾惜年。 她……穿越了。 第2章:回京 初生的太阳自天边缓缓升起,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下来,欢快地跳跃着。 客栈的伙计勤快的打扫着桌椅门窗,不时有入住的客人自楼上苏醒,缓缓而下,端坐在桌前等待享用早膳。 只见二楼雅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迈步而出的,是一身着浅蓝色锦袍的男子。 他身材高挑,高高束起的亚麻色头发漂亮得让人咋舌,一双眼睛清澈阴亮,纯粹又富有灵气,鼻梁高挺,皮肤白嫩。 倘若不是喉间的凸起以及那一席男袍,所见之人都会猜想,这怕是哪家的小姐,生的好生秀气。 只见他甩着腰间玉佩上的穗子,若有若无的哼着调子,头发随着他不时的蹦跳,也左右摇晃着。 最终,他上了楼,在与自己屋子对应位置的房门前停下,那原本甩着玉佩穗子的手松开,在门上敲了敲。 “惜年,起床了没?” 不多时,就见门被人打开,少女容貌当真秀美至极。 如阴珠生晕,美玉荧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冷气息。 那模样该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仔细看去,那如狐狸一般的眸又含点点笑意。 “早啊,小辰子。” “嘿嘿,怎么样,睡得好吗?” “尚可。” 两人于交谈中并肩而下,刚坐下来,立马便有小二上前询问要吃些什么。 “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粥和包子就好。” 小二应声离去,随便点餐过后,便是等待食物。 苏辰看了眼陆陆续续起来、进门用早饭的人,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肩膀开口道: “这段时间坐马车坐得我可是浑身都不舒服,昨天夜里也没怎么睡着过。 不过还好再赶半日的路就到京城了,到时候就能好好休息了,然后再带你好好玩玩。 惜年,你都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年,京城里的变化啊,可大了。” 顾惜年闻言,挑了挑眉,这一路上,不是自己睡就是苏辰睡,还真没讨论过京城的事。 “三年了,也当真是会陌生了。 更何况先前我在京城时也从未能出府去好好瞧上一瞧,如今倒是没了束缚,可以好好看看京城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了。” 说着,就见小二端着盘,开始将东西一一上桌。 顾惜年正想着入京后的事宜,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挑了挑眉问: “对了,小辰子,你在京城里,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莫姓的世家?” “京城里鱼龙混杂,世家颇多,但是我知道的都是众人比较熟知的。 比如李家,也就是你后娘的娘家,还有唐家,容家,至于姓莫的,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闻言,顾惜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苏辰眨了眨眼,以为顾惜年有什么要紧事。 “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以前在苏州时结识了一个朋友,他自称是京城世家之后,姓莫。 本想着如今来京城,可以看看他的。” 苏辰听罢,点点头,又皱眉想了会儿,依旧无果后才摇头。 “想不出来,这莫家我是真没听说过。但也不排除是隐秘世家的可能,等到京城的时候我让人去帮你打听打听。” 顾惜年见此,也不客气,笑着点了点头,道谢。 小二早已将粥和包子上好,招呼着其他的客人了,二人便也不再多言,开始用膳,好快些赶路。 “哎哎哎,听说没有啊?昨天夜里,清风观的道长又抓到了几个作乱小妖怪,要吸人精魄呢!” 说话的人声音微大,顿时将店内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当下他身边的人就接话: “听说了,咱镇里的那几个霸王可都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呐!” 顾惜年抬眸看了眼进门的壮汉,有些好奇。 只见他坐在隔壁桌,大喊小二。 小二上前问了要些什么后,便接了句话: “这都几百年了,这些妖精还不死心呐?” “谁知道呢?从神魔大战结束,各界通道封印之后,他们这些妖精回不去,能力也越来越弱了。” 说着,那人倒了一杯茶,喝下,继续: “刚开始还好,倒也没什么害人的心思,可如今啊,怕也是太想回去了,听说是想**魄增加功力呢。 说来这些妖精也不乱害人,看看昨儿个死的,哪个不是咱们这儿的恶徒? 可他们也不想想,天帝下的封印,哪那么容易过去?” 此时,有不远处用早饭的人接话道: “病急乱投医呗,他们这些妖精倒也可怜。有家难回啊。 好歹千百年前,三界也是和睦至极的,这神界和魔界怎么突就起了那么大的恩怨了。” “这谁知道呢,但各界通道封印了也好,那些妖魔鬼怪也来不得咱人界。 虽说先前各界相处确实融洽,咱人与妖也有许多一起生活的,但也不乏心思不正的不是。 你说咱都是普通人,没有道行,没有仙术,那些妖要哪天想害咱,咱又能怎么办,不还得是任人宰割。” 说着,那壮汉喝了几口小二上的粥,继续扯着嗓子与人聊着。 顾惜年眨了眨眼,看了看对面的苏辰,便喝着粥,边听他们聊着。 用过膳后,两人便拿着行李启程出发,寻思着还得赶将近半天的路程,顾惜年属实无聊,想到在客栈听到的那些话,便看向了苏辰。 “小辰子,刚刚在客栈里,那些人说的,你听到了没?” “嗯?听到了,怎么了?” “真的有六界之说?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些东西?” 顾惜年一脸茫然,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她来了之后,在苏州三年,也从来没有听见过关于这些的说法。 苏辰见状却笑了笑,一副当然如此的表情。 “京城是天子脚下,皇气最盛之地,按理说是极少有妖精敢去作乱的。 其他那些皇权贵族,世家官宦,他们只管权势利益,可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百姓们倒是偶尔会有谈论的,只是你在叶家也从来没能好生出府看看,听听,不知道也正常。” 语落,苏辰一顿,又继续开口: “至于苏州,也是一样的,你虽是在贾家当下人,但贾家在本地也算是富商,自然也不稀罕聊这些。 更何况苏州一带,历来太平,也没人会聊这些。 最重要的是,小妖作乱的事情并不常见,但都会有道长将他们收服,就不足为道。” 顾惜年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他们说的神魔两界突然大战是怎么回事?” 苏辰挑了挑眉,看向顾惜年: “据说千百年前,在前一任天帝炽的掌管下,六界关系一向很好,神魔妖这三界的领主更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魔帝杀了前天帝,天帝之子也不知所踪。 后来各界通道被重兵把守,天神翼带着众神起兵讨伐魔界,那场大战,妖界也参与了,但却是与魔界共同抗衡天界。 可按理来说,三界之主私交甚好,不可能会突然之间反目的。” “那……最后呢?天界赢了?” 顾惜年看着苏辰,猜测着,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天界都是被人们列为最强的存在,包括现代的小说,亦是如此。 谁知苏辰确实摇头。 “不知道,据说那场大战是谁也没占着便宜。反正大战过后,六界的通道就彻底被翼封印了。 有很多小妖没来得及走,便都被留在了人界。 有封印的存在,他们也回不去,不但如此,他们的力量也受到压制,变得越来越弱。” “那天帝之子呢?” “没找到,估计也是死了。” 闻言,顾惜年顿了顿,“是不是只有封印解除,他们才能回去?” 顾惜年本以为苏辰会点头,却不料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不是。不过具体怎么回去,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爹还在的时候,听他提过一次。 说翼当初下结界的时候,魔族阻拦,生了个漏洞,有一样东西能帮他们回去,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顾惜年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不知道是不是八卦心,她想知道更多,但也知道,这想必也就是苏辰乃至人间知道的所有了。 无奈,只得压下心思,毕竟恐怕个中曲折真相,也就只有当初参与过大战的才知晓了。 红日当空,马车也正好驶进京城,掀开车帘,看着满街来往不断的人,苏辰弯了弯唇。 “惜年惜年,京城,我们到京城了!” 看他言语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劲儿,顾惜年不禁笑了出来。 “我这离京三年的,都淡定如此,你不过几个月没回来,怎的比我还激动?” 夸张点说,方才苏辰的兴奋劲儿,就宛如一个从来没进过京城的乡野小户。 苏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找开话题,以掩饰心下的那抹尴尬。 “这正好晌午了,不如我们在外头吃了再回府?反正都到京城了,也不差那么会儿不是。” 顾惜年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苏辰见她点头,兴致盎然的推荐着自己最钟意的酒楼。 “那不如就去仙客来吧!他们家的菜品可好吃了,绝对让你眼前一亮!” 苏辰是个身份尊贵的主儿,从小到大,锦衣玉食。 但却不影响他跟顾惜年一样,是个好口腹之欲的,别的不爱,就是喜欢天下美食。 两人能相遇,也有一半的原因,是他不过为了几道吃食,不远千里的跑去苏州,才结识的。 “那我倒要看看,能被你说好的酒楼,味道到底怎么样。” 第3章:你居然没死 “你可别小看了仙客来,虽然他们开店不久,但菜品的味道的确一绝,而且基本各地名菜齐全。 能开店一年就成为京城第一楼,想也知道不差。” 说罢,苏辰便吩咐车夫将马车先赶去仙客来用膳。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苏辰率先下了马车,随即向在后的顾惜年伸出手来。 掀开帘子的顾惜年委实被眼前的场景惊艳到了。 只见中心是一条清澈的护城河,河面将街道分成两边,而不远处,一座虹形大桥将两侧街道相连,下方一只载着人的小船,在船夫的挥浆下,缓缓前行,而上面则是来去的人们。 在那街道的侧面,又有许多不同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 小贩们或摆着摊位,或挑着扁担,大声叫卖,亦有做事的伙计推车运货,逛街的人们谈论说价,嬉笑的孩童奔走打闹。 小贩的身后,又是一间紧连一间的作坊,小店,客人们不停的来往进出,伙计相送的声音尤为响亮。 繁华热闹的景象让顾惜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新奇得紧,眼中也是止不住的发光。 只见她就着苏辰的手,借力而下。 转头看去,入目的便是写有“仙客来”三个大字的牌匾。 金色的字体在太阳的照射下尤为好看,牌匾的周身也是耀眼的金,让人看了一眼,便觉贵气十足。 牌匾之下,便是酒楼的门面,不少客人进出,即便是在外,也能看到小二们忙碌的身影,以及客满之景。 这让顾惜年不禁咂舌。 “小辰子,看这样子,恐怕都没位置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吃吧?” “仙客来生意火爆,基本每天都是这派景象。 二楼有雅间,一楼的桌子虽满了,但兴许上头还有屋子空着。进去看看吧,如果当真难找位置,便回去吃。” 闻言,顾惜年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才踏入店门,便有小二上前招待。 “二位客官好,用膳吗?” “嗯,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 “有的有的,二位客官运气可真好,这雅间刚空出来,小的这就带二位上去。” 苏辰点点头,正要跟上小二的步伐,便听见楼上惊人的一道声响传出,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在座者,听到的都禁了声,没听到的,询问过后,无论是否得到回答,也都没说话。 一时间,仙客来中安静无比,顾惜年与苏辰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一脸莫名。 但那一声巨响之后便再无声音,就在众人以为是幻听或者仅仅是客人不小心砸碎的东西时,只见一人自二楼的一间雅间破门而出。 “小心。” 苏辰见状,忙拉着顾惜年向一边闪去,楼下的客人们更是迅速跑开。 雅间的门与楼上的护栏皆被撞坏,那人便自二楼飞下,不偏不倚,刚好跌在顾惜年方才所站的位子上。 而此时的顾惜年,不过离那人几步的距离。 苏辰拉着顾惜年,心有余悸,要是方才他稍微慢一点,顾惜年可就当了这人的软垫了。 只见跌落的那人一身云织锦袍,腰佩白玉,想来也是哪家的公子哥,经这一摔,衣衫发丝凌乱,面目更是狰狞。 他踉跄着起身,看了眼全部站到墙边,生怕祸及自己的人们,又抬眼看了圈二楼雅间里出来看热闹的,最终才注意与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顾惜年与苏辰。 目光触及到顾惜年时,他先是一愣,随后见鬼一般,瞪大了眼。 他张口,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你不是死了吗?” 闻言,顾惜年皱起眉头,这人认得原主? 没来的及多想,就见原本在收银柜的掌柜迈步走来,而楼上下来的小厮,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便见掌柜的脸色一变。 “放肆!仙客来不得闹事,这是仙客来的规矩,连陛下都应允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挑事不说,还辱骂我们主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仙客来的规矩,历来不是摆设,既然犯了,便得按规矩处置!” 语落,掌柜向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便见两个小厮走向地上的人,那人见了忙摇头起身向后退开。 “你们敢!我看你们谁敢! 我是李家之后,我姨母是当朝宰相叶宥的夫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亦是我李家的! 你们谁要是敢动我,不论是李家,还是皇家,都不会放过你们!” 男子虽没有明确说自己叫什么,但顾惜年却循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这人。 这人正是李家一个旁系的后人,名唤李世宁,其父与原身的后娘李湘汝是兄妹,且关系十分要好。 李世宁仗着自己姨母是宰相夫人,且宠自己,李家出有贵妃又得宠,经常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原主活着的时候,没少被这经常出入叶府的李世宁欺负,好几次还差点被这个龟孙子强迫。 原主被栽赃爬二皇子的床时,这龟孙子在旁边帮腔帮的最厉害。 只见掌柜一脸不屑,用眼色督促着小厮快点。 “李家直系之后便只有李棋胜那纨绔一人,其他皆是上不得台面亦无所为的旁系。 莫说你不是李棋胜,即便你是,你李家又待如何? 当今圣上下旨应允我仙客来的规矩,对我们主子亦礼让三分,你是觉得陛下的旨意不算数,还是看不起我们仙客来?” 小厮上前,正欲一左一右的架着李世宁,却见他生怕被抓,连忙向一边跑开来。 他不过是气头上,骂了几句这破酒楼和他们主子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要是他们早早收拾一间雅间给他,怎么会有这种事! 要怪,都怪他们自己态度不好! 李世宁死不认错,这躲,却到了顾惜年身边。 后者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那人看向自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紧锁,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李世宁指着自己,大声喊道: “是她,都是她!是她让我来闹事的,也是她让我辱骂墨公子的,你们要杀就杀她,和我没有关系啊,我也是被逼的!” 墨公子?想必就是仙客来的主子了。 而此话一出,旁边的食客们议论纷纷。 “不会吧,这么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何况这姑娘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家之子,李世宁这种人,也不像会是受她指使的啊。” “那谁说的准,万一这姑娘就是有他什么把柄在手里呢,毕竟这李世宁也是个混球不是。” “莫不是这姑娘喜欢莫公子,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可这也说不过去不是,虽说这墨公子确实手段……但是连皇上都不管他,京城女子多少对他心生爱慕,她便是不喜欢,也不至于要这般做法。” “兴许就是故意想以这种手段引得墨公子的注意呢?” “我看呐,不见得,不是傻子的都知道这样做的下场。” “就是,保不齐是这李世宁狗急了,乱咬一通来保命呢。” …… 议论不断,李世宁趁着众人谈论的吵闹劲儿,靠向顾惜年,沉声威胁。 “叶惜年!你居然没死!不过你来的倒也是时候,我劝你最好认下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你若承认,也算你终于做了件像样的事,你的臭名声是挽回不了了,不过我可保你在京城里有安身之地。 如若不然……哼,想来,你也该你知道我姨母还有那两个妹妹的手段了,到时候,恐怕你的命就没那么大了!” 听着他威胁的话语,顾惜年心下嗤笑一声,眼中一丝鄙夷划过。 她要是认了,她还有命? 几人言辞之间明显可以看出没什么好下场,再加上这李世宁怕成这样,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且不说她还能不能有命留着,便是那安身之地,恐怕都有待考量是不是他要斩草除根。 她不傻,自然不会认,至于这威胁…… 哼,先有命活过今天再跟她说。 掌柜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皱了皱眉。 “姑娘……” 苏辰见状,眸子里满是对李世宁的厌恶,正欲开口,却听顾惜年笑道: “掌柜的别误会,我自苏州随好友而来,方才才进的京,与他根本就不认识。 其次,先前我尚且都不知道有仙客来,更不知什么仙客来的主子,我又有何对之辱骂的理由。 再者,我无权无势,不过一普通百姓,即便我真的有这位公子的把柄,那他大可随便找个由头告知家中亲戚长辈。 不说别的,既然家中又出宰相夫人,又有贵妃,这随便一层关系,也能压得我不敢造次,又何必要硬受我威胁。” “你……” 李世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辰打断。 “我看呐,这人必是狗急了,又瞧我家惜年是个没权势的,才乱咬一通。若掌柜的信不过我们,大可派人去查上一查。” 掌柜的活了半辈子了,是个人精,看着两人目光坦诚,不似作假,顾惜年言语间不无道理,又不怕查,便信了几分。 再想想李世宁的为人,其中细节道理,当即重哼一声。 “拿下,带去后院!” 李世宁见计谋没得逞,狠狠剜了顾惜年一眼,便打算转头逃跑,却不料被两道身影挡住去路。 顾惜年转身看去,便见是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想必是仙客来的侍卫。 而看着两名侍卫手中的剑,李世宁连忙后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小刀,一副凶狠样,但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你们……你们等着!我的小厮早就回府去找我爹了,马上,马上我爹就会来了!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得给我陪葬!” 顾惜年见他手抖脚抖声音抖,属实忍不住笑了声。 怂货的垂死挣扎。 别说今天是他爹来,就算今天是皇帝来了,恐怕他也难逃一死。 听到似乎有笑声,李世宁当即面露凶光。 转头发现是顾惜年后,想到方才这女人不替他认下这罪,才害得他如此,便眼中满是狠厉。 当即举起拿刀的手,向她冲去。 “你个贱人!” 第4章:不可言说的交易 “小心!” 眼见李世宁挥刀上前,苏辰忙将人拉开。 却见人才上前几步,举着刀便不动了,胸前是一柄自后而入的长剑,李世宁睁大双眼,面露痛苦。 他长了张嘴,鲜血渗出,却未等说一个字,便倒在了地上。 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些许胆小的忍不住吓得叫出声来。 掌柜的与小厮们见了,却是抬头看向楼梯。 顾惜年亦抬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自楼上下来这般模样的人。 他身材高挑,衣服是墨黑色的上好丝绸,衣摆绣着雅致镶金滚边花纹,与他头上的上好的玉所做的发冠交相辉映,映衬得肌肤越发白皙。 一张银制的面具下,是双深黑色的瞳孔,那隐隐约约泛起的微微深紫色,显得更加深邃,而那熠熠闪烁的寒光,更是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 而他身侧是两名身着黑色劲衣的侍卫,其中一个,腰间佩剑只剩剑鞘。 “主子……” 食客们议论纷纷,掌柜的看了眼倒地不起的李世宁,恭敬上前,等待着男人的发话。 只见男人目光淡漠,看着地上的人,又将视线挪到了一旁的顾惜年身上。 “处理干净。” 顾惜年只觉得那人的目光与嗓音一样,冰冷至极,那一瞬,对视之中,仿佛是要杀了她一般。 语落,男人便收回视线,迈开步子,下楼,朝门外走去。 离得近的食客们纷纷避开,让出一条大道,而路过几人时,那缺了佩剑的侍卫,顺手拔去插在李世宁身上的剑。 路过顾惜年身边时,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说不出来是什么香,但是却十分好闻。 顾惜年看着离去的背影,感觉莫名有些熟悉。 闹了这么一出,食客们也大多没什么心情继续吃下去,纷纷付钱离开。 再看着地上被小厮们抬走的李世宁,顾惜年眼神淡漠,这种人,死不足惜。 “惜年,看来今天没口福了,我们还是回去吃叭。” 苏辰摸了摸鼻子,心中默哀,刚回来就遇见这么个事,还真是倒霉。 顾惜年看了眼这满心满眼似乎只有吃的的苏辰,笑了笑,应下。 “好。” 说着,收回视线,同苏辰一起坐上马车,离去。 两人前脚才离开不久,便有侍从急急忙忙的带着一大堆人前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世宁的爹。 在听说李世宁已经死了,而且应该是按规矩,被拖去砍头挂南门之后,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于是一群人又慌慌张张的将人抬回去。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马车上,顾惜年询问着苏辰关于仙客来的事。 “苏辰,刚才那个男的,就是他们的主子?” “对啊,据说心狠手辣,残暴嗜血。” 说着,停顿了一下,只见苏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一边,继续解释。 “仙客来不得闹事的规矩就是他定的,犯了这规矩的,头都被砍了,挂南门了。” 顾惜年想象了一下人头在门上随风摇晃的场景,有些起鸡皮疙瘩,她挑了挑眉,那这百姓不得被吓死? “这仙客来什么来头,好像没人敢惹的样子?什么都不怕也就算了,连皇上都不管他。” “这人吧,来历不阴,都只知道他姓墨,不过我之前感兴趣,打听来说是叫墨炎玦。 这仙客来也是一两年前突然开起来的。 刚开始因为大部分客源都被仙客来垄断,不少世家子弟,官宦商人都看它不顺眼,但又无可奈何。 阳谋阴谋都没用,有些还被变本加厉的还了回去,于是啊,便有人闹上了皇上面前。 本来皇上是打算管的,但不知为何,召见这墨炎玦一次之后,便态度大变,处处礼让。 甚至还下旨,不遵循仙客来的规矩的,任他处置。” 闻言,顾惜年摸了摸下巴,这可有意思了。 说到这,苏辰转了转眼睛,一脸笑意。 “你笑什么?” “咳咳,人们都猜,皇帝和墨炎玦是做了交易,只是这到底是什么交易嘛……咳咳咳,就不知道了。” 交易…… 看着苏辰笑的莫名,顾惜年秒懂。 想到方才墨炎玦的样子,虽然面具遮挡看不清脸,但想来也应该不差,甚至是俊美,这皇帝如果是个大腹便便的老油腻…… 顾惜年抖了抖身子,不敢再想那不可言说的交易。 多年后,顾惜年没想到再次跟墨炎玦提起这不可言说的交易时,差点被折了腰。 自然,这是后话。 马车渐驶,很快就到了。 苏辰图清净,皇帝赐的府邸大多有头有脸的人都在那边,他是一次没去。 而是自己选了个较为安静的街道买了宅子,倒也正合了顾惜年的意。 才到王府,便有人出门相迎,细细看去,领头的是个模样老实的管家,看样子约摸三十有几。 看到苏辰那是满脸的激动欣喜。 “少爷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老奴都要以为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了! 你说咱苏府就剩你这么一个苗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老奴怎么跟皇上太后交代,怎么跟已逝的老爷夫人交代啊!” “哎呀,好了好了。王叔,我那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什么事?不过出去玩的久了,回来晚了一点点而已。” “晚了一点点?您说出去,最多一个月后回来,这都四个多月了,你也不传个信回来,你说老奴怎么不担心?” 王叔拍了拍手,皱着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得顾惜年不禁弯了弯唇角。 “你出去那么久,预计时间里不回来,又不写个信,他们当然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换谁不得担心?” 见顾惜年说话,王叔这才注意到她。 看着顾惜年的模样,王叔愣了愣,两人来回打量,最终看了眼顾惜年挽着苏辰的手臂,眼睛亮了亮,嘴角笑意阴显。 “这是……咱夫人?这感情好啊!老奴还以为您除了什么事了,原来是找夫人去了! 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办事?老奴好喊他们操办。向来不久府上该添丁了,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定然是高兴的!” 一番话,听得顾惜年苏辰二人皆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王叔,瞎说什么呢,我当惜年是姐姐。” 听到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的答案,王叔阴显眼里浮现可惜。 苏辰生怕他又想些什么,忙扯开话题。 “哎呀王叔,备膳吧,我们今早赶路到现在,都还没吃过饭呢,饿死了。” “看我这!福星啊,去让厨房备膳,说少爷回来了。” 身边的一个下人应声离开,苏辰则带着顾惜年随王叔入了府。 “王叔,一会儿你让人把隔壁院子收拾收拾,惜年是女孩子,住在外面也多少不安全,日后她便住我隔壁的院子,缺些什么从府里支银子去买就是。” “哎,奴才记着了,那膳食马上就来,少爷你们再等片刻便是,奴才这就先去吩咐下人去给姑娘收拾屋子。” “嗯,去吧。” —— 街道上,一辆富贵至极的马车驶过,最终停留在挂着叶府二字的门前。 马车上下来的人,是一身进贡的上等蚕丝布匹所做的长袍,上面有着精细的云纹绣花,腰配羊脂玉所做的玉佩。 眉目端正好看,长发由玉冠束起,嘴角含笑。 下人见了来人,忙进去通报,领着人入府,进入大堂。 “臣妇见过二皇子。” 行礼的,一身妇人打扮,三十几岁的模样,身侧不少丫鬟婆子,也都跟着行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下叶府的夫人,李湘汝。 “免礼,承欢可在府中?” “二皇子上座,臣妇已经让下人去唤欢儿了。来人,看茶。” 坐下的陌封驰点了点头,看了眼沏的茶,见人还没来,便找着话题聊。 “叶宰相不在府中?” “老爷他方才被皇上传进了宫,这才刚走不久,二皇子便来了。” 陌封驰点了点头,拨了拨手上的扳指。 “阴日忘忧阁的诗会,欢儿可曾与夫人说过?” 闻言,李湘汝笑了笑:“早前欢儿就与我这为娘的说了,今儿个早晨还跟我提了,那模样,倒像我不让她去似的。 你说孩子想去,又有二皇子相邀,我怎么能不同意呢,只是,欢儿鲜少出府,阴日还要麻烦二皇子,多照顾照顾欢儿。” “这是自然,且不说这诗会鱼龙混杂,欢儿一女子在外不安全。就我与欢儿尚且有婚约在身而言,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见陌封驰这般有礼,李湘汝嘴角笑容更胜。 “再有几个月,欢儿也及笄了,你们的婚事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等欢儿嫁了,我这为娘的啊,就等着给夏儿找人家了,再以后啊,我可就等着抱孙子了。” “娘,你们说什么呢?” 门口,翩然而来的少女仪容韶秀,手提薄纱绮罗裙,身姿曼妙。 她看着屋里的人,规规矩矩的行下一礼。 “见过二皇子。” “不是说了,见了我不用行礼了吗。” 陌封驰见了来人,忙起身上前,将其扶起,眼里是止不住的欢喜。 “二皇子乃是皇子,欢儿不过是臣女,哪有见了不行礼的道理。” 叶承欢嘴角含笑,一番言论下,看起来更是温润有礼,可人至极。 李湘汝看着两人,笑了笑,只见她转了转眼珠子,开口道: “欢儿,娘还有些事,要出府一趟。你好生同二皇子说说话,莫怠慢了。这大堂里瞧着也闷,倒不如去后院里走走,瞧瞧。” 说着,便冲陌封驰行了个礼,带着下人离开了。 第5章:死在外面最好 另一边,苏辰和顾惜年两人用完膳后,顾惜年的屋子也打扫得差不多了,苏辰便要她自己先去瞧瞧。 顾惜年要求并不大,何况屋子确实不错,便点了头。 王叔见她没意见,便将自己挑的两个丫鬟喊来,给顾惜年瞧瞧。 “姑娘,这是少爷吩咐的,要奴才一定给您挑的两个丫鬟,日后,她们两个,便在风雅居照顾姑娘了。” “奴婢灵儿。” “奴婢白芍。” “见过姑娘。” 两个丫鬟清清秀秀,看着舒服,想着不要的话,怕换来换去也麻烦,顾惜年便留了下来。 “惜年,惜年!” 院里跑入一道身影,直冲几人,待他停下一看,不是苏辰又是谁。 “少爷。” “王叔,弄好了吧?惜年,怎么样,还满意吗?” 顾惜年点了点头,她又不计较那么多,有得地方睡就行了。 “很好了。” “你喜欢就好,王叔,麻烦你了。我看这里也没事了,您就休息去吧。” “哎,好。少爷有事再唤老奴。” 王叔迈步离开,苏辰随即偏头,看着灵儿和白芍两人,再度吩咐。 “你们两个,也自己找点事情去。” “是。” 将人都打发走之后,苏辰看了眼顾惜年,拉着她走至石桌前坐下。 “惜年啊,我跟你说,刚刚我听下人们说,明天忘忧阁会有场诗会。我带你去玩玩儿怎么样?” “诗会?吟诗作赋?” “对啊,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的,说好听点是在一起切磋切磋才华,说难听点,不过就是想出风头罢了。” 见苏辰这般说,顾惜年挑了挑眉,眼里满是笑意。 “我还说你怎么对这种活动感兴趣,结果听你这么一说,你不挺嫌弃的?怎么还想叫我去看?” “哎哟,如果是去看他们我才不去,那多无聊啊。我带你呢,是为了等明天诗会,找机会见忘忧阁的阁主。” “忘忧阁阁主?见他干什么?” 顾惜年轻蹙眉头,有些不明白,却见苏辰站起身来,甩着腰间玉佩上的穗子,绕着桌子打转。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不是要找人吗? 这忘忧阁阁主知晓百家事,京城的地界更是每家在哪儿,他比衙门里的人都清楚。 不过他一向踪迹难寻,但传闻最喜欢的就是诗词歌赋。 我打听过了,明天的诗会,京城里有些墨水的基本都会去。 如果传闻是真的,这又是在他的阁楼里,他肯定会来,到时候你就可以问他莫家在哪里了。” 看着坐到自己对面,一脸求夸奖的苏辰,顾惜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不愧是我的小辰子,先谢谢你啦!” “哎,你这女人,我又不是小孩子,总摸我头作甚……” 苏辰拿下她的手,眼神飘了飘,耳朵浮现一抹好看的红。 他捏了捏耳朵,抬头,见顾惜年一脸打趣的看着自己,耳朵越发烫起来。 “不和你说了,我走了,睡觉去,你明天起早点!” 一路舟车劳顿,睡也睡不好,他得赶紧补个觉,对,补觉! 他才不是害羞! 身后传来轻笑,苏辰抿着唇,步子迈的越发大。 —— 叶府,后院中,叶承欢与陌封驰并肩缓步而行,远远看去,有说有笑,倒真像对眷侣。 “对了,欢儿,这几日,你若要出府,便不要去南门了。” 闻言,叶承欢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抬头与陌封驰对视。 “怎么了?仙客来又杀人了?” 见陌封驰点头,叶承欢长叹一口气,目光飘向假山旁的小池。 “真不知陛下为何不管那墨炎玦。 明明视人命如草芥,心狠手辣,凶残无道,却偏偏纵着他。哎,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见状,陌封驰眼中露出怜惜,他伸出手来,将人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放心,总有一天,他会有报应的。不过……你知道这次死的是谁吗?” “谁?” “你表哥,李世宁。” “表哥?” 叶承欢不可置信是睁大了眼,当即从陌封驰的怀里出来,怎么想也不信。 “怎么可能会是表哥?” “是真的,我已让人打听过了,他今日在仙客来抢人雅间,挑事于人,最重要的是,还当着仙客来小厮的面,骂了那姓墨的。” 叶承欢皱着眉,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模样,看的陌封驰有些心疼。 “表哥糊涂。 我们这一旁支,就只出了表哥一个男子,娘亲和舅舅一向疼爱表哥,如今出了这事,叫舅舅如何受得了?” 陌封驰叹了口气,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便寻了其他的事。 “明日的诗会,你可有信心?据说忘忧阁阁主一向惜才,你若能得他欣赏,替父皇问他事情时,想来也会顺利得多。” “欢儿尽力,毕竟天下之大,比欢儿有才能的,比比皆是。” 陌封驰闻言,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啊,就是太谦虚了,也不喜欢与人争抢。这才让以前叶惜年那贱人处处打压你。” 说到这个,叶承欢又是一脸愁容。 “姐姐离家出走那么久了,也没个消息,她一女子孤身在外,真不知会是何境地。 姐姐也是个倔的,三年了,也不见她回来,明明只要她回来认个错,大家都会原谅她的……” 叶承欢红唇紧抿,眼中是慢慢的担忧,陌封驰却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 “她当然没脸回来,也不瞧瞧她自己干了什么事,名声有多臭。 她若敢回来,脸皮倒是当真厚了,我看她啊,死在外面最好。” “殿下,别这么说。我与姐姐好歹姐妹一场,我是断不忍心看她受苦的。” 陌封驰摇了摇头,不知道拿面前的人怎么办。 “你还是善良,你当她是姐妹,她却处处打压排挤欺负你,她眼中可没你这妹妹半分。” “想来,姐姐许是找到心仪的男子嫁了吧?毕竟姐姐也当是十九的年华了。也怪我,当初若拼了命的留下姐姐,姐姐如今也和殿下……” “但凡有眼的,都不会看上她。更何况本皇子心仪之人,一直都是你,即便她留下来,本皇子也不会娶那种女人!” 叶承欢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便见一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向两人行礼过后,便冲陌封驰道: “殿下,方才府里传话来说,陛下召殿下速速入宫呢!” 闻言,陌封驰看了眼叶承欢,皱了皱眉,后者见了体贴一笑,催促他快去。 “既是陛下要求,便去吧。” “想来父皇是为了明日的诗会,想再与说说问忘忧阁阁主的事。 如此,今日便只陪你到这里了,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好。” 叶承欢温柔体贴的笑,在陌封驰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后,便消失不见。 一直在后面远远跟着的贴身丫鬟芙蓉见陌封驰走了,便缓缓上前,走至叶承欢身边行下一礼。 “小姐。” “娘亲呢?” “夫人在卧房里休息呢。” “这仙客来的主子当真无人知晓他的来历?” “回小姐,连老爷都查不到那墨公子是何来历,再看陛下的态度,恐怕真是个身份不简单的。” 叶承欢沉默几秒,随即笑开。 “只可惜啊,那墨炎玦,不近女色,自枕的人死的一个比一个惨,不然倒是可以拉拢拉拢。” 芙蓉没有说话,只规规矩矩的跟着叶承欢的步子。 “不过也好,我既得不到,她人也拿不去。” “听说我那废物表哥的头挂去了南门,你们可听到风声了?” “未曾,想来这事,得明日才传得到各个府里呢。不过依奴婢看,表少爷死了也未尝不是好事。” “哼,那自然。他整日仗着我娘是宰相夫人,在外耀武扬威,给我叶家抹黑。 来府里手脚不净也就罢了,算盘还都敢到本小姐头上了,只是砍了头挂南门上,都是便宜他了。” 两人渐谈着,入了院子,便瞧见一位少女坐在院中,身侧站着丫鬟。 瞧见叶承欢来了,连忙起身,跑向他。 “姐姐,二殿下呢?” “圣上有事,传二殿下回了。” 听到此,叶熙夏皱了皱眉,一脸可惜。 “我还以为能见到二殿下呢。” 见她如此,叶承欢并未安慰,反而是眼中浮现烦躁。 她历来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的。 一门心思只会扑在陌封驰身上,给她说了多少家公子也依旧不该心思。 偏偏陌封驰她是绝不会让的。 不过好在,这人跟叶惜年一样,蠢笨如猪,随便骗骗哄哄也就信了。 要不是是一把好借的刀,她才懒得理。 “我听下人说,姐姐你明日要与殿下去忘忧阁参加诗会,带我一个好不好?” “你琴棋书画,功课什么样子你不清楚?那种地方,你去了能做什么?” “哎呀,我又不去比诗,我就去看看嘛!好姐姐,你说过会帮我嫁给二殿下的,我都许久没见过二殿下了。” 叶熙夏拉着叶承欢的手摇晃个不停,后者被弄得更是烦躁不已,声音不自觉的带上几分不耐烦。 “我既说过会帮你嫁给二殿下,定不会骗你!你只须老老实实的听话,等着嫁过去便是!” “可是这都这么久了,叶惜年都已经死了三年了,我和殿下何时才能有进展?” “你急什么!婚约在我们叶家,又跑不了。” 陌封驰和叶家的婚约乃圣旨相赐,当初叶宥扬言此生只娶一人,仅孕顾惜年一女。 圣上下旨时便犯了懒,也没写名字,只道叶家嫡女与二子陌封驰。 如今叶惜年没了,因着没写名字,圣上也不好收回圣旨,她们倒是捡了个漏。 “要不然……姐姐帮我找个机会生米煮成熟饭?” 此话一出,听得叶承欢心里一惊。 “荒唐!谁告诉你的?” “我不管,要不然你就让我明天跟你去,要不然你就帮我找个机会。” 瞧着叶熙夏讨价还价的样子,叶承欢巴不得打她两嘴。 但思及,她还有用,便也不好翻脸,只能答应明天带她去。 第6章:哎嘿,你不老实 翌日,顾惜年苏辰二人起来用过早膳后,便坐了马车,前往忘忧阁。 “唔……苏辰啊,你说今天,那忘忧阁阁主要是不来怎么办?” 顾惜年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遂看向身边同样打哈欠的人。 “不会的不会的,他肯定会来的,再说了,如果他真的不来,我可以再帮你想想办法。” 马车很快到达目的地,忘忧阁本是间茶楼,按理早上人并不多,但因为今天的诗会,倒比平时热闹许多,两人到时,楼下基本人满。 二楼的十余阁雅间是由纱幔作门,将里外遮住,专门为今天身份尊贵的人准备。 为避免引人注意,二人只在一楼寻了个角落坐下。 不多时,人便已经满座,许多来看热闹却来得晚,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便只能站着。 二楼也陆陆续续的在阁楼小厮的带领下,开始有人入座。 “欢儿,慢点。” 门口进入几人,看着那几道熟悉的身影,顾惜年挑了挑眉,不是陌封驰和叶家两姐妹又是谁。 原主是个惨的,娘早早就没了,她爹叶宥是个不管她的,娶的后娘表面功夫一流,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更是一个比一个有手段。 尔虞我诈,陷害栽赃玩的比谁都溜,外面的名声狼藉也罢,里面的猪狗不如也好,都得多亏这两姐妹和她们的娘才是。 而那陌封驰,在顾惜年看来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他与原主有皇帝赐的婚约,却被叶承欢表象所骗,对其袒护至极。 而对原主,却是深恶痛绝,恶语相向,却偏偏不毁了这婚约,还说原主霸占叶承欢该有的。 原主死前被两姐妹陷害栽赃,企图爬床,被众人撞见,丢尽了颜面。 对外称她离家出走,实则为避免发现,将人带去苏州的庄子,以出去寻人为由,在庄子里将人打死,遂丢去乱葬岗,这才有了她来。 想着,三人已经入了二楼雅间,看着落下的纱幔,顾惜年淡淡收回视线。 苏州当然也看到了几人,叶家两姐妹他没见过,认不出,但陌封驰他却是见过的。 “刚才和陌封驰在一起的那两个,就是叶家害你的那两个小毒妇吧?” 顾惜年点了点头,却因为他那“小毒妇”三个字笑了。” “她们可还没嫁人呢。” 苏辰挠了挠头,看了楼上一眼,撇撇嘴,满脸嫌弃。 “就她们那样的,可不是小毒妇嘛。 不过还好,我们坐在角落,她们没看见你,不然要是认出你来了,肯定又要整些幺蛾子。 要不然,我们还是去二楼吧?起码她们看不到我们,我世子的身份,还是进得去的。” “没事,就在下面吧,下面热闹。” 语落,只见,门口进来一位身着青色玉袍的男子,眉眼精致,面如玉。 苏辰见了,忙戳了戳顾惜年的胳膊。 “惜年你看,那就是忘忧阁的阁主,傅熠。” 顾惜年抬眸看去,愣了愣,那么年轻? “你确定?” “当然,我见过他。” 算起来苏辰还得管傅熠叫叔?毕竟他爹还在的时候,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 “我还以为这阁主怎么着也得是个老头儿呢,结果哪知道那么年轻。”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一般,傅熠正要上楼时,转头看向两人的方向。 最终视线定在顾惜年身上,后者愣了愣,这算不算说人小话被抓包? 只见傅熠冲她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上楼。 “你们认识?” 目睹一切的苏辰有些懵,他刚刚没看错的话,那人看着顾惜年笑,还点头。 “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那人跟惜年笑什么笑,点什么头? 难不成…… “难不成他看上你了?” 顾惜年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出,她擦了擦流到下巴的茶水,看向苏辰,半晌才道: “你和王叔,不愧是一家人。” 想象力够大,还语出惊人。 苏辰正要继续盘问,便见有人宣布着诗会的开始。 说到底,这诗会就是众人斗诗。 诗会主持者规定题材、主题,文人们则当场作诗,看谁水准高罢了。 顾惜年历来不喜欢这种无聊的活动,更何况她也不会作诗赏诗,任凭他们争斗多么激烈,她只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到和苏辰聊着天。 “真无聊,你说我们来这为了啥,又不会作诗,也不懂赏鉴的,还不如让我回去睡觉。” 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不是吧,都睡了那么久了,你还睡不够?” 顾惜年摇了摇头,将茶与茶杯推开,左手杵着头。 “哪有,才四个多时辰。” 她什么都不多,就是瞌睡比较多,十几个小时才够她睡的。 说着,又是一个哈欠。 “你说我们干嘛不等他们快完了再来啊,这样什么也干不了,好无聊的。” “听说这忘忧阁阁主对人极为挑剔,若没看见感兴趣的或是文采满意的,都会提前走,我们要是等快完了才来,万一人家早走了怎么办?这样早来的话,起码他离开时,我们还能跟上不是。” “所以,我们就是来盯哨的咯。” “差不多。” 顾惜年挑了挑眉,在众人文邹邹的对诗与奉承讽刺中,渐生困意。 苏辰见她要睡着的样子,笑了笑,“想睡就睡吧,我替你看着,他要是走了我叫你。” 顾惜年勉强睁开眼,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随即靠在他肩膀上睡去。 然而苏辰高估了自己,在顾惜年睡去不久,苏辰也闭了眼。 于是,阁楼中,众人绞尽脑汁作诗,俩人却在角落睡得正香,就差流口水。 “少爷,你看,楼下有两个人睡着了。” 二楼雅间,一仆人看着顾惜年二人的方向,笑得开怀。 他们的厢房正对顾惜年他们的方向,所以那边的情况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而在仆人身边的,一身白色云锦绣竹长袍,眉目如画,唇角带笑。 看着那两人,尤其是顾惜年,不知想起来什么,眸中的神采暗淡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顾惜年一个前栽,惊醒过来,苏辰也因此睁开眼睛。 顾惜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睡了多久啊。” 苏辰却是杵着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不知道。” 顾惜年没注意他这模样,发了会儿呆,便百无聊赖的看向二楼,雅间的纱幔大多都是放下的,只有几个,是开着的。 而那傅熠便是其中一个,顾惜年才看去,便与其四目相对。 顾惜年眨巴眨巴眼,正要挪开视线,却见傅熠冲身边的小厮说了什么,那小厮看了自己一眼,便点头下了楼。 “看什么呢?” 苏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看清楚是谁后,一脸奇怪。 “不是吧,惜年,你看他做什么?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顾惜年看了眼苏辰,挪开视线,长叹一口气。 “……不想理你。” “别啊……惜年,你不爱我了,那么快就变了心了。” 因为傅熠的雅间离二人并不远,小厮一会便到了两人面前。 “姑娘,我们主子请您上去。” “你们主子?谁啊?” 苏辰看着来人,有些不愉,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打他惜年的主意了? “傅熠,傅公子。” 语落,苏辰眼睛亮了亮,完全没了瞌睡,他看向顾惜年,笑的暧昧。 “哎嘿,你不老实,还说你不认识他。” “我真不认识。” 而且原主也不认识。 苏辰满脸你接着骗我的模样,看得顾惜年牙痒痒,想打他。 苏辰丝毫未觉,只开口向小厮询问, “你们主子找她干嘛?” “公子未说,只让小的请姑娘上去。” “我也要去。” “这……” 苏辰这么一说,让小厮有些犯了难,自家主子只让他请顾惜年,没说苏辰能上去啊…… 见小厮一脸为难,顾惜年看了眼苏辰,“要不然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吧。” “那不行,孤男寡女的,虽说现在这阁楼里都是人,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动手动脚的。” 说着,苏辰有意所指一般的看了眼小厮,又看了眼楼上,就差直接说名字了。 “这个公子大可放心,我们阁主断不会如此。” 苏辰撇了撇嘴,显然不信,“他是你主子,你当然帮他说话。” 顾惜年抬头看了眼方才的方向,傅熠此刻正在看着她们,见到她抬头时,再度笑着点了点头。 收回视线,顾惜年沉默一会儿,“苏辰,你在这儿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可是……”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问问莫家的事。” 苏辰皱了皱眉,看了眼二楼喝茶的傅熠,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头。 “行吧,那你小心点,快点回来。” “好。” 看着顾惜年随小厮离开,苏辰又看了眼傅熠,后者却只顾喝茶,看也不看他。 二楼,另一阁雅间中,一男子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身边是自己的贴身小厮。 “公子,要不咱还是回吧?这诗会太无聊了。” 男子看了他一眼,笑得温润,“我当然想走。只是,这忘忧阁阁主傅熠还没走,我既有事问他,便走不得。” 说着,将手里的扇子放到桌上,抬头,便见一小厮领着个姑娘上楼,进了傅熠的雅间。 身边的小厮见了,有些惊奇, “这不是方才睡着的那个姑娘吗?居然被傅公子请进了屋。” “公子,人带到了。” 第7章:要找的已经不在了 看着小厮将人带到,傅熠点了点头。 “嗯,下去吧,不必侍候。” “是。” 小厮离开,雅间便只剩下她们两人。 “坐。” 雅间只有一桌两椅,傅熠坐了一把,顾惜年便只得做他对面。 只见傅熠倒下一杯茶,放到顾惜年对面,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 “谢谢。” 傅熠不言,只静静喝茶听下面的人对诗,顾惜年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便觉有些微妙。 过了一会儿,傅熠突然发声,“姑娘觉得,这诗会儿如何?” “啊……我不懂诗的。” “无事,在下指的,是这形式。” 顾惜年沉默了会儿,看他一眼,老实开口。 “我觉得,对于我们这种俗人来说,无聊,很无聊。 但是于文人墨客而言,倒是也算得是个打发时间,切磋交流的好活动,只是若是其中再少些争斗,多些谦虚的探讨会更好。” 虽说是诗会,但瞧这些的人也不止是斗诗,谈吐间无疑是带了味的。 就如二楼参与斗诗的极少,女子更是只有一个,下头有人认得声音是叶承欢的,顾惜年自然也听了出来。 而针对叶承欢来说,虽言语间听着谦卑,但细品,却有许多其他意思。 傅熠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诗会倒确实枯燥,都不如三年一次的艺比来得好看。” 顾惜年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听闻傅阁主喜欢诗词歌赋,如此,诗会想来不算枯燥才是。” 北陌每三年一次艺比,男女皆可参赛,且所设考项有同有异,艺比夺魁者,便是北陌的才子才女,故北陌人对它尤为看重,尤其是些官宦或世家子弟。 而艺比,比的不仅仅是琴棋书画,更有其他方面的测试,所以,喜欢艺比的文人墨客,倒是少些,大多还是喜欢诗会。 “非也。不过是先前推辞不得,应邀出席了几场诗会罢了,谁知,外界便传了我喜欢诗词歌赋一事。” “啊?那这么说来,你不喜欢?” “嗯。” 见傅熠点头,顾惜年只得暗叹流言不可信。 “流言可信与否并不重要,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见我的借口。一如她叶惜年,真相如何并没有人关心,只要能作话柄解闷。” 听着傅熠的话,顾惜年不得一愣。 她? 一个她自己都不敢想的想法,因为“她叶惜年”几个字跃于心中。 傅熠知道她不是原主? 顾惜年举起茶杯,将杯中的茶几口喝完,压下那跳的有些快的心。 傅熠似并无恶意,而且或许是无心之字,她多想了? 思及此,顾惜年还是决定先问自己最想问的。 “那个……傅公子,我听苏辰说,你知百家,晓万事,对京城地界,十分清楚。不知道我能不能向你打听一户人家?” 顾惜年看着傅熠,心下有些忐忑。 因为她并不确定傅熠知不知道,或是会不会告诉自己。 “你要找的,已经不在了。” 傅熠侧头,看向身边一脸不可置信的人,将她的茶水续上。 “莫家算是百年大家,但家风一向低调。虽家底深厚,但从不对外招摇,再加上历代家主都有些隐世的意思,所以知道他们的,倒是少之又少。” “不过你来得晚了些,莫家一年前,便没了。” “没了?” 顾惜年有些惊愕,连带着声音都不禁拔高了几分。 “被灭门了。” 灭门…… 一番话下来,顾惜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想过问不出结果,但是如果是这个答案,她宁愿傅熠说他不知道。 傅熠看她一眼,似乎知道她想什么一般, “你是想找找莫玦吧?” 顾惜年瞳孔微缩,抬眸之际,与傅熠四目相对,疑惑不禁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后者笑了笑,并不回答她。 “不必找了。莫玦如何,你一年前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 一时屋里陷入沉默,顾惜年垂眸,眉头轻轻皱起。 的确,她知道,莫玦一年前就死了,在苏州,她还给他立了碑。 但是即便真真实实的见到了尸体,可她却总觉得,那不是真的莫玦。 “他……真的死了吗?” “那个莫玦死了,但那个莫玦还活着。” 顾惜年听得一脸不解,莫玦就是莫玦,为什么还要这个那个的?既然死了,怎么又还活着? 许是脸上表情太过阴显,想不让人看出来都不行,只见傅熠坐起身来,走至纱幔旁,轻轻放下纱幔。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眼见诗会因为叶承欢的才能,几乎鲜少有人可比拟,便已经到了尾声,楼下楼上的人也慢慢离开。 那一直注意着上头动静的苏辰,见傅熠放下纱幔,慢慢瞪大了眼。 这人该不是要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完了完了,我就说不能让惜年一个人上去!那个狗男人一定是兽性大发了!” 脑中思绪万千,苏辰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相了一般。 正打算上楼阻止傅熠时,只见陌封驰与叶承欢、叶熙夏两姐妹,挑开自己雅间的纱幔,走向傅熠的雅间。 屋内,重回位置上喝茶的傅熠才坐下没多久,便听外面响起声音。 “在下乃北陌二皇子,陌封驰。今日有一问题,希望公子指点一二,不知傅公子可有时间。” 顾惜年抬头看去,便见纱幔上倒映着三个人的身影,中间的是说话的陌封驰,身影较为高大。 而位于他两侧的,身影较为娇小,一看便知是两位女子,想到陌封驰是和谁来的,也不难猜出那两个女的是什么人。 顾惜年看了眼傅熠,总觉得这纱幔是他知道这三人要来,而他是故意放下来的。 外面,陌封驰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沉默几息,再度开口。 “父皇这些年一直在寻求一样东西的下落,但一直未果,得知今日傅公子现身于此,特派在下前来问候,希望傅公子,能指点一二。” 傅熠不急不缓的,喝下一杯茶,就在外面的人以为他又不打算说话时,只听傅熠下了逐客令。 “本公子只与有缘人相见,二皇子请回吧,忘忧阁该打烊了。” 这诗会结束,不过才晌午的时间,却说打烊,阴显是要他离开的逐客令。 陌封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承欢拉住衣袖,前者看向她,只见她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几分提醒。 “殿下,不可……” 傅熠最不喜别人纠缠,如果因为这个,惹了他不快,恐怕日后有什么事,更难得他相助。 见状,陌封驰皱着眉,草草行下一礼,便抬脚离开。 走时,叶承欢回头看了眼纱幔。 不是传闻这傅熠喜欢诗词歌赋吗? 本以为她诗会显露番才能,即便他不替陌封驰解决问题,至少也能问她几句,多高看她几眼。 谁知这人,既然连一句话都不问她,更是连面都不露……这与想像中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待他们离开忘忧阁的门,傅熠这才看向身边的顾惜年。 “苏世子还在下面,姑娘便先回去吧,日后有缘,定会再见。” 也是,她要是再不下去,苏辰八成得上来了。 想着,顾惜年便向他行下一礼,“今日,便多谢傅公子了。” 傅熠点点头,在她要掀开纱幔时,再度开口: “莫家虽被灭了门,但莫家宅子还在,西郊连沪巷便是。” 顾惜年愣了愣,知道这是怕她想去莫家看看,却不知道地方。 “好,我记住了,谢谢。” “另外,烦请姑娘带给苏公子一句话,莫要想些有的没的。” 听到这,顾惜年几乎是马上想到了傅熠指的是什么,当即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顾惜年还没到楼下,便看见苏辰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似乎她是个什么负心汉一般。 “怎么了,这个表情?” “你还知道下来,你是不是都忘了我还在下面了?” “哪有的事,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对吧?走吧走吧,我们回家。” 顾惜年挽着苏辰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 苏辰撇着嘴,“你自己回去就好了,反正你也是自己出来的,跟我回去干嘛?” 嘴上虽这么说,脚却很老实的顺着顾惜年的力,迈腿离开,傲娇得很。 “哟,还是个醋坛子呢?傅公子可让我带个话给你。” “什么话?”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我哪有想有的没的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声音渐远,随着顾惜年苏辰二人的离去,忘忧阁已经基本没人了。 走出厢房目睹了全过程的傅熠,眼中浮现淡淡笑意,身边却又有了几人。 正是方才看着顾惜年进傅熠厢房的男子,身侧是他的小厮。 “傅公子,在下容子衍。知晓今日举动有些唐突,但有一要事相问……” 没等他说完,傅熠便淡淡开口。 “你今日,已经见过她了。顺其自然便可,很快,你还会再见到她的。” 说罢,便转身离开,容子衍看着离去的人,陷入沉思。 “公子你今日见过的人可多了,傅公子么说不是没说吗……” “不可瞎说。” “是。” 沉默片刻,也带着小厮离开。 第8章:要记得想我 回府路上,苏辰如只鸟一般,叽叽喳喳的追着顾惜年问个不停,后者只得一脸无奈的与他细细道来在雅间里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来,傅熠倒的确有些能耐。我说他为什么要突然放帘,原是不想见陌封驰他们。 我看啊,这有缘人是谁都好,别是他们几个就行,看着就碍眼。” 看他那愤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遭受了什么气人的事,顾惜年不禁笑开。 “之前以为你说傅熠知百家,晓万事,不过是知道的比普通人都多都广罢了。结果没想到,这人更像是有会读心,能预知的能力一般。” 闻言,苏辰撇撇嘴,不置可否。 “不过,这莫家没了是几个意思?搬走了?” 听着苏辰的询问,顾惜年有些不愿说。 她知道,苏府便是被灭了门,所以,在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故意不说清楚,就是怕他伤心,但没想到,还是被他追问了上来。 看顾惜年不说话,苏辰有些茫然,只见他用手肘碰了碰顾惜年的,催促着她快说。 “是不是,你说嘛。” “不是。莫府……被灭门了。” “灭门……” 苏辰皱着眉,有些沉默,顾惜年发觉对方情绪有些不对,眉头不禁也跟着皱起来。 她就知道,她不该说的。 正不知道说什么事,苏辰却抬头,看到眸色担忧,只笑了笑,掩下心中异样。 “其他时候我不敢说,但是一年前我的确在京城,也未曾出过远门。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京城里有被灭门的案子。” 苏家被灭门后,苏辰虽被封了世子,但是有不上朝的特权,也没有什么职务加身,平日里闲散的很。 人基本都是,要不就是在家里名下的庄子上,要不就是到处跑。 两年前接太后懿旨,才搬来京城定的居,期间倒也没出过远门。 按理说灭门那么大的事,他多少会听到点风声才是,但是他却丝毫不知。 有些不对劲。 “会不会是被官府压了下去?” 虽这样问,顾惜年却是不信这种由头的。 毕竟官府能不传,但百姓之间,不可能一点都不议论。 “怕是不太可能,这样吧,回府后我让人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闻言,顾惜年想了想,点头应了。 “对了,我走的时候傅熠告诉了我莫家的位置,说是在西郊连沪巷,你可知道那地方?” “西郊连沪巷……不知道,我待在京城的时间没多久,平日基本也都是在这些热闹的地段来回,不过你回去可以问问王叔,王叔应该知道。” 索性忘忧阁离苏府也不算远,两人交谈一番,不时便到了苏府。 刚下马车便见王叔急忙迎了上来。 “哎哟,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王叔,你急什么。” 苏辰与顾惜年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不解,之间王叔拍拍手,哎哟一声。 “少爷,您快进宫吧。太后娘娘派人传了旨,让您赶快进宫去呢。” “姑母让我进宫?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一个多时辰之前了,前一会儿才有人又来催。老奴只说您出府了,要嬷嬷转告太后,您一回来便让您去。” “怎么我昨儿个才回来,今儿个就让我进宫,谁传的消息?” 似是没料到苏辰这么说,王叔有些欲哭无泪。 “哪有人传消息,是您之前走后,太后娘娘派人来过几次,知晓你不在京城。 老奴道您约摸月后回来,可眼见几个月过去了也没见您,期间太后娘娘的人又来过几次,许是忧心,让人按时候来盯着呢。” 闻言,苏辰长叹一口气,看了眼王叔,又看眼向顾惜年,满脸不情愿,这让她有些想笑。 “看我干什么,看我能不去啊?懿旨难违,快去吧,再晚了,怕是又要多听几句唠叨。” “行吧,那我去了。轻易怕是回不来了,晚饭八成要在宫里用了,你就别等我了。 下午要是无聊,想出去,记得带上丫鬟,你一个女孩子的,不安全,没银子跟王叔说,要多少从府里支就行。 要是不想出去,我院子有书阁,你可以去我院子里看看……” “行了行了,快去吧,不就进个宫嘛,怎么还跟要壮烈牺牲一样,搁这儿交代后事呢?” 怕苏辰叨叨个没完,顾惜年连忙打断他,随即推着他上马车,苏辰却是一边上去一边继续: “不过我跟你说,我要是被留宿宫里了,恐怕得明儿个下午才能回来了,你要记得想我,听到没有……” “带他走带他走!” 见人上了马车,顾惜年连忙冲车夫挥手,让他快把这唠叨个没完的人拉走。 车夫驾起车便开始离去,苏辰却是还不死心的掀开窗帘,冲她喊到: “对了!上次去仙客来没吃成东西,等我回来,明儿个我再带你去啊!还有还有,要记得想我啊!!”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顾惜年一脸无奈的长舒一口气,终于走了。 转身,便见王叔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顾惜年一时只觉有些被看的发毛。 揣摩着揣摩着,顾惜年心中一机灵,再看去,只觉那眼神怎么看真都像是看儿媳。 “王叔……你……有话跟我说?” “哎,是啊。我们家少爷自从咱苏府无故被灭门之后,倒是从来没见过他这般了。” 说着,王叔作了个手势,示意顾惜年进府,自己则跟在一边。 “虽然少爷平日里也嘻嘻笑笑的,没个主子的样子,但是老奴看的出来,是不似与姑娘在一起这般开心的。” “苏家……究竟为什么会被灭门?灭门一事,我只听苏辰提及过一次,但怕他伤心,倒也不大敢问他。” 语落,王叔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重重叹一口气。 “苏府灭门至今也有三年了。苏家本也可以说是京中大家,但没想到上下几百口人突然被杀,贼人那一把火烧更是烧了几乎一夜。 那年少爷与老爷负气,跑去了私下自己的一个庄子老奴受夫人命,去劝少爷回来,因着,也才躲过一劫。除外,却无一活口。” “那……知道是谁做的吗?” 王叔摇了摇头,“事后,京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皇上命人彻查此事,衙门也好,大理寺也好,都查不出来。” “那……查不出来就不管了?” “是啊。太后娘娘也听说了此事,要皇上派人一直查,可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些当官的,恐怕早早就置之不理了。” “姑娘可知,方才少爷为何那么不愿入宫?” 闻言,想到苏辰方才的样子,顾惜年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来奇怪,太后娘娘与少爷虽有亲戚关系,但也是远的不能再远的。 先前更是没有丝毫接触,但苏府灭门之后半年,太后娘娘要皇上下旨,封少爷为世子,更是待少爷极好。 太后娘娘一向不尤其疼爱谁,少爷是头一个,是以,这京城中便都知晓,太后独宠少爷一人。 可再如何,毕竟不亲,自然也不喜入宫。” 语落,顾惜年沉默一瞬,这些东西她倒真是丝毫不知。 苏府三年前被灭门,那么大动静,想来下人嚼舌根时原主多少是会听到几句的。 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印象,如此,大概是在原主离京后发生的。 不过这皇上太后安的怕也不是什么好心。 不然一个案子再怎么,也不可能查三年查不出一丝东西,大概率就是大臣上书,皇帝做做样子,敷衍了事。 而太后,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突然那么宠爱苏辰,说没有目的,她是万万不信的。 “姑娘,老奴托你一件事。老奴看的出来,少爷信任姑娘,喜欢和姑娘在一起。日后还请姑娘多多照顾我们家少爷。” 顾惜年挑了挑眉,嘴角微勾。 “王叔就那么放心,不怕我害他?” “若姑娘有那心思,老奴也见不到少爷了。” “你可知我是谁?” 王叔沉默一下,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姑娘可是叶相嫡女顾惜年?” 这个答案顾惜年是属实没想到,即便不是肯定句,但是能想到这个,也是惊讶的。 王叔见她惊讶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只见顾惜年刚想问就听他解释着: “前些年老奴在街上见过姑娘几面,姑娘还帮过老奴,不过,姑娘许是早忘了。 昨日见着姑娘,第一眼只觉面生,但而后细细想来,却是眼熟的紧,方才也只不过是昨日夜里的猜测罢了。” “那即便如此,你也放心我?” “姑娘心地善良,外界传闻毕竟不可皆信。更何况是后宅的那些事。” 闻言,顾惜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王叔放心,苏辰待我如何,我心中有数。他既当我是他姐姐,我也定会护好他这个弟弟。” 用过午膳后,顾惜年因着昨晚没睡好,便睡了会儿,原以为会睡很久,却不过半个时辰便醒了。 醒了闲来无事,便又有些想出府了。 想到早上在忘忧阁,临走时,傅熠告诉她的莫家所在,便生了心思。 换了身衣裳,问过下人,便找到了正在训下人的王叔。 “王叔。” 看着来人是顾惜年,王叔便让下人先做事,随即问道: “哎,姑娘。可是有事?” “嗯,想问您个地方,不知道您晓不晓得。” “这京城啊,别的不说,哪儿是哪儿老奴倒晓得,姑娘说。” “您知道西郊连沪巷在哪里嘛吗?” 第9章:许是美色误人 “西郊连沪巷……我想想……西郊连沪巷……” 看他回忆,顾惜年倒也不急,只慢慢等他想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在城北呢。 城南是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因为富人商宦基本都在城南,商贩也都乐意往这边挤,连带着西东两边都是人,就为了离富人近点好养家。 相比之下,城北的话,就显得有些萧条,那里住的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人家,连沪巷还是最偏僻的一个巷子,姑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见状,顾惜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有个熟人住那边,想去看看。” “这样啊,您要是去的话,还是坐马车去的好,跟车夫说一声便是。 若您怕张扬,想自己去,出府上正街,出了南门,别走其他路,直走,进了北门走到底,左边最后一个巷子就是。” 听罢,顾惜年心中默默想了下,随即点头。 “记住了,谢谢王叔。” “姑娘现在要去吗?要不老奴让人备马车带您去吧。” “嗷,不用了。我就是想起来,先问问。您先忙吧,我先回了。” 说着,顾惜年转身便离开,回到院子也无事可做,闲得慌,便喊要跟着的丫鬟留下,只身上了街。 王叔说的路线倒也简单,顾惜年顺着主街一路走,一路看,来这个世界三年,倒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好好逛这古代的街。 除了有点热,倒还挺不错。 顾惜年走走看看,终究是抵不住馋,买了包栗子。 忽的,肩膀被撞了下,手中刚买的栗子顿时就倾撒出去大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人一身粗布衣裳,颧骨有些高,那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想起老鼠。 见他离去,倒也没在意,只蹲下身来捡栗子。 这一撞掉一半,不捡的话怪可惜的。 刚蹲下身,就听前面传来叫喊声,顾惜年抬头看去,却被看热闹的人挡住,看不太清,便也没管,继续捡捡栗子。 不一会儿,那吵闹声停了下来,顾惜年的手伸向最后一颗时,眼前的光却被挡住。 抬头,太阳的光让她有些看不清脸,没办法,只得捡起最后一个,起身。 这一起身,却是愣了。 只见那人一袭月牙色白袍,玉冠束发,皮肤白皙,面目柔和,五官如人细细打造,那双眼中似有星光。 “出门在外,小心些。” 声音仿若春风,温柔入耳,让人陶醉。 他伸出修长的手,手心中,赫然躺着一个荷包。 顾惜年却顾不得看那荷包,只看着男人愣神。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他将手中的荷包又往前递了递。 “看看银子少了没有。” 顾惜年楞楞接过荷包,也不看就摇头,依旧看着他出神,眼框有些许泛红。 “容……” “少爷!东西都买好了,我们现在回府嘛?” 一小厮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突然出现,笑嘻嘻的看着男子,男子“嗯”下一声算是作答。 随即看向顾惜年,冲她轻轻点了点头,便抬脚离去,那小厮则欢喜的跟上。 顾惜年转过身,看着那背影愣神,脑中全是那人都模样与声音。 “容子衍……” 一瞬间,如清醒一般,忙躲避着人群,追着那抹身影跑去,而却就这短短的愣神期间,人已经上了马车长驱离开。 顾惜年又跟着跑了一段路,最终跟不上,喘着粗气,看着离开的马车,心里满酸楚。 她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荷包,微微收紧手指,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正转头离去,没有几步,便听见重物敲击和一群小孩的声音。 “喔喔,傻子又出来咯!” “哈哈,傻子又找不到回去的路咯!” “傻子真蠢哈哈哈!” “喂!傻子,就你,还是别出门了!” “就是就是,还想跟我玩儿,你配吗?” “你就是个傻子,可别来把我们也带傻了哈哈哈!” 一群模样大概十三四岁的孩童在一堵墙面前围住,而中间似乎还有一个人。 他们笑声清脆,说出来的话顾惜年却听的有些不舒服。 “兄弟们,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好啊好啊,什么游戏?” 稍大点的男孩话一出口,立马得到其他孩童的同意。 “咱们来比赛,看看今天谁打这个傻子打的最多!” 男孩插着腰,年纪大点,个儿也高点,瞧着倒也确实颇有几分老大的气势。 语落,便看那些孩子们当即在身边找东西。 有的捡石头,有的拿木棍。 而随着他们的动作,顾惜年也看清了被他们围住的人。 那不是个孩子。 他背靠墙抱着腿,缩着坐在地上,却也不难猜出身型修长,起码得有一米八几。 衣服看起来是上好的布料,腰间的玉落在侧边,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无疑了。 似是察觉到顾惜年的视线,那人抬头看去。 四目相对间,顾惜年看到的,只有委屈与恐慌。 不知为何,她心下莫名一颤。 孩子们找好东西,她的视线再度被阻隔。 拿木棍的,举起手里的木棍,用力的打下去,不时的还踢上几脚。 手中有石头的更是肆无忌惮的丢向里面的人。 “怎么样,傻子,你要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你。” “你看你这样傻,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你玩儿。你要是以后任由我们打,我们就勉强跟你玩怎么样?” “哈哈哈哈,大哥,你跟傻子说什么,他听得懂吗?” “我看啊,恐怕你拿一坨米田共来,告诉他好吃他都会吃的,哈哈哈!” “继续打啊,停下干嘛,打死他!谁打的比我多,我今天请他吃个包子!” 看着棍子再度落下,顾惜年终于忍不住了,满腔怒火的上前。 “你们干什么!” 拉开那些个孩子,露出最中间的人。 陌子玉衣服上满是灰,因为被打时用手护着头,那修长好看的手上全是红通通的一片,还有些木片划破,正在渗血的伤口。 原本应该梳戴整齐的,此刻头发有些凌乱,发冠更是掉落在一旁。 抬头,明明那张脸像神明倾尽所有雕刻一般,但却是挂了彩,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些许晶莹。 见此,顾惜年的心又是一揪。 她愣神时,方才开拉开的几个孩子早已站成一排。 个子稍微高点的那个,插着腰,看着顾惜年,语气不悦。 “你是谁?敢管我们的事!” 顾惜年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皱着眉面色不悦。 “谁让你们欺负人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倒会学人欺凌。 “嗤,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我们乐意,你谁啊你?你管得着吗?” 高个子下巴一挑,脸上满是不屑。 “我劝你赶紧走,别多管闲事,要不然我们连你一块打!” 年纪不大,心气倒是挺高傲。 顾惜年抢压着心中的火,如果可以,她一定把这屁孩子抓过来好好修理修理。 不打到他屁股开花认错,她绝不放! “我看你们是想蹲大牢了?别的不说,让你们进去吃些苦,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到时候我便道伤着了,再让你们家里人赔钱! 没有百两,别想罢休,要么赔钱,要么你们被各种刑具,打死在牢里。” 这几个孩子衣着就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而穷人最怕什么,无非就是惹上官司,或者欠一身天债。 闻言,他们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顾惜年的穿着打扮。 见她穿着不似平常人家,便也怕了几分,但却是个要面子的。 “就……就凭你?就凭你还能让我们蹲大牢?骗人呢!” 停顿一瞬,只见他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再次浮起那不屑的笑。 “你去告官?好啊,你去!今儿个把你打死,看你能不能去告!” “打死她,打死她!” “咱们把这女的和那傻子,一起打死!” “对,一起打!打死她们!” 说着,便抄起棍子上前,顾惜年看到身边的人害怕的缩成一团,眉头紧促。 五六个少年郎,要真狠了心,她就是翻天了也吃亏,更何况她还翻不了天。 高个见她那样子,想来她也是要找机会还手的,便悄悄捡起一边的石头,趁顾惜年不注意,打向她额头。 顾惜年吃痛时,那几个少年郎便冲上前,举着棍子就是一阵乱打。 几人打极为用力,格外的疼,顾惜年没办法,只得护着身边的人,那些棍子基本都落在了她身上。 不知多久,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喊。 “让开!” 高个子男的突然大喊一声,几人顿时停手,顾惜年忍着痛抬头,却被他那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大石头一下就砸了头。 那人见砸中了,忙带着人跑路,只剩下顾惜年与那少年。 顾惜年看了眼地上石头沾染的血迹,忍着痛,抬手摸了摸额角,手心是一片鲜红。 啧,真造孽。 这群小屁孩还真是下手不轻。 看了眼瑟瑟抬眸看着自己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救他干嘛。 脑子一热? 转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陌子玉,长长叹息一声。 算了算了,救都救了。 许是美色误人,勾了魂。 第10章:要圆你去圆 顾惜年起身时只觉得身子都要裂了,心里又暗骂一声小屁孩下手重。 “能起来吗?” 看着地上抱成一团的人,良久不见他回答,只害怕的看着自己,顾惜年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她弯下腰伸出手来,“你放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们走吧。” 男子并没有立刻伸手,而是先看了她一会,这才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放到顾惜年的手上。 他那瑟瑟缩缩的样子,顾惜年看在眼里,知晓他还是在怕,却也不急,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来,起来。” 许是在相握的手中感受到安定,又或是感受到了顾惜年的善意。 陌子玉也握这她的手,慢慢起身。 眼前的光线随着男人的动作暗了几分,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顾惜年有些不知所措。 这…… 定了定神,顾惜年甩开其他的想法,温声开口。 “走吧,我带你回家。” 说着便牵着人,一步步离开。 顾惜年本想将人送他自己家去的,但是这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货。 问他家在哪,自己姓什么,哪儿走散的,话也不说,只知道摇头。 想着人要是在这边丢了应该会有人来找的,便只能在附近找了个茶摊,等着。 顾惜年看了眼两人一直牵着的手,刚想松开放掉,就被对方紧紧拉住。 一抬头,就是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看的她莫名觉得,如果她撒开了手,她就是个罪人。 没办法,顾惜年只得让他牵着,另一只手摸了摸血都干的额头,吃痛的皱着眉。 四处看着有没有找人的,额头处却突然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转头看去,居然是那可怜鬼用另一只手摸她伤口。 他那满眼担忧的模样,让顾惜年就是有气也舍不得发。 此时的陌子玉灰头土脸的,头发还披着,手上还有刮伤擦伤,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被接走。 想了想,只得向老板要了块干净的毛巾和一盆水。 “先放开,我帮你擦擦脸。” 顾惜年动了动他还握着的右手,只觉得手心都被他牵出了汗。 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耐着性子。 “乖,先松开,我帮你擦脸,脸好脏,帮你擦完再牵好不好?” 顾惜年原以为还要再想其他办法,却只见那人定定看她一会儿,然后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的顾惜年活动活动手腕,先是冲了手心的薄汗,随即拧帕子。 “低头。” 闻言,那人倒是很听话的低下头来,长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滑下,顾惜年没办法,只得把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下来一根,替他先随手固定头发。 随后又拿着毛巾细细擦去他脸上的灰尘污渍,小心擦拭着手上的灰和伤口。 “疼吗?” 见他摇头,顾惜年不禁一边擦一边想着,虽然傻是傻了点,但是被打知道护着头,人也挺听话。 意料之中,那人只摇摇头,却不说话,顾惜年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也不指望他说些什么来。 “等你回去了,让下人帮你上点药,平时别碰脏东西,不然会感染……” 说着,顾惜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跟这人说这些做什么,他又记不住。 想着,便住了嘴。 眼看处理得差不多了,便放下毛巾。 不得不说,顾惜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皮肤白皙,双唇红润,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长发被她的簪子固定,即便此刻眼中满是孩童的懵懂,却也犹如画中人一般,分外好看,不似人间该有。 顾惜年眨了眨眼,收回视线,开始张望,企图看看有没有在找人的家丁。 而她的手才空闲下来,便又被身边的人牵住了。 顾惜年有些无奈的看了眼他,却也没挣开。 宫中,苏辰坐在慈禧宫,身边便是一身雍容华贵的太后。 如今太后已四十有七,但却保养的极其好,豪不夸张的说,若不是那已经开始变白的头发,那模样让人看了,都不禁会以为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妇人。 “辰儿,回京了也不来看看姑母,可是跟姑母生疏了?” “没有,这不昨日才回来吗?” “哀家听说,早晨你出府去了?哀家看你啊,这贪玩儿的性子是一点没变。 昨儿个你不进宫,哀家当你是回京累了,可今日倒早早的出去了。若不是哀家让人两日去你苏府看看,恐怕你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来看哀家。” 虽说的确出去的久了些,可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不成? 而且…… “祖母老让人在我苏府看着做甚。”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许是确实不喜欢此等行径,便多少带了几分不满的味道。 太后正摸着怀里进贡来的猫,见他这么说,当即轻哼一声。 “苏家就你一个孩子,你只身离京半年没个信儿,哀家还盯不得了?” 见苏辰不说话了,太后缓了缓语气,“说来,你离京如此之久,做什么去了?” “不过是在外遇得了合口的东西,多呆了些时日罢了。” “想要什么同哀家说,哀家让人寻来便是。你自己出去,就为了那么口吃食,不知道的,倒说哀家亏待你了。这倒也罢,你若出点什么事,你让哀家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闻言,苏辰挑了挑眉,一边嘟囔着,一边看着太后怀里打哈欠的猫。 “你跟我爹娘交代什么?又不是我爹娘让你管的我。” 他声音极小,太后又与旨有段距离,倒是没听清,便又问了次。 “嘟嘟囔囔的,说什么?” “没什么。” 这话可不能当面说。 见他不想说,倒也没难为他,要他硬说出来。 太后摸了摸怀里的猫,看向苏辰。 “哀家听说,你此番回来,还带了个姑娘?” 语落,苏辰愣了愣,心里暗骂几句报信的人多事,声音不咸不淡。 “一个朋友罢了,与她投缘,知晓她也要进京,便与她作个伴。” “进京?来寻亲的?是哪家的姑娘?” 见太后这么问,苏辰不禁有些头大,“不过是寻常人家罢了。” “辰儿,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那姑娘若是家世尚可,你纳做妾倒也罢,可若是寻常人家的,便罢了。 这世子妃,哀家已相看许久了,倒有些个合适的……” “祖母。” 知道太后要说些什么,苏辰连忙打断太后,一脸拒绝的看着她。 “我还不想成亲。” 看他如此不成器的样子,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了几分严肃。 “你是你们苏家留下的唯一一个血脉,你不成亲,谁替苏家延续血脉,开枝散叶?” “天下苏家何止我一家?若非是喜欢的,我宁愿独自一人。若您要强加给我,我不会跟她圆房!” 苏辰皱着眉,说的有些快。 太后听了,两眼一瞪,桌一拍。 “不圆房你如何开枝散叶?” “要圆你去圆。” 太后气极,指着他,思量半天,嘴张了又合,愣是想不出什么词来骂他。 沉默一番,却也还是叹气,妥协了。 “罢了,若如此哀家也不逼你,不然,倒让那好姑娘守了活寡了。你若喜欢那姑娘,改日带来哀家看看。” 见太后不纠缠要给他找媳妇的事,苏辰倒是轻快了些,视线不禁又飘向太后怀里的猫。 太后自然将他的眼神看在眼里,只笑了笑,给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便将怀里的猫交给了那丫鬟。 苏辰只见丫鬟抱着猫,走到自己面前,递给自己,一瞬间倒有些懵,于是看向太后。 “既喜欢,便带回去。这进贡来的猫温顺,也好瞧得紧,带回去养着也不会闹你。” “这……祖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见苏辰推脱,太后挑了挑下巴,语气稍显命令。 “拿着。哀家一向不大喜迷恋宠物,这猫还是皇帝硬要留给哀家的。它在哀家这里,哀家也顾不得管,总归想着赐给谁。你既喜欢,便带去好好养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辰也不好推脱,只得收下。 摸着怀里温顺的猫,后者抬头蹭了蹭苏辰的手,一脸乖巧。 这玩意儿拿回去给惜年,她肯定喜欢。 看他喜欢,太后自然也满意。 平日里给他什么都不要,生分的紧,今日倒是收了只猫。 “行了,既然来了,便在宫里陪哀家用膳吧,上次你来同哀家说话,可都是一年前了。” —— 另一边,一直在等人的顾惜年叹了口气。 天色渐晚,已然到了饭点,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但依旧没看见有找人的。 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知道苏辰回府没有。 王叔知道她出去那么久还没回府,恐怕也要担心了。 思及此,顾惜年看向身边的人。 他倒也乖巧,只牵着自己的手,安分的坐在自己身边,不吵也不闹,见顾惜年看向自己,那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生怕被丢了一般。 这人带回去恐怕不太妥当,但是当真等不到,总不能把他丢在外面自己回去。 想着,便打算再等等,实在不行,也只能先带回去。 等苏辰回来,让他看看,认不认得是哪家的人。 半个时辰又过去,依旧无人,顾惜年只觉腹中空空。 都那么晚了,今天恐怕是等不到了。 想着,便起身,带着人回了苏府,回去时还不忘一路看看有没有找人的。 “哎哟,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第11章:不用全脱 还没到门口,就见王叔一脸焦急的在门前徘徊,见到顾惜年后,当下便小跑着下了台阶,走向她。 那原本牵着顾惜年手的人,见人过来,缩了缩头,躲在了顾惜年身后。 “姑娘,你再不回来,老奴都要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闻言,顾惜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叔,让你担心了。苏辰回来了吗?” “没呢,前一会儿宫里才传信来说少爷在宫里用膳,不回来吃了。姑娘饿了吧,厨房的菜一直给您热着呢,快进府吧。” 闻言,顾惜年点点头,转身看了眼那害怕的人,“不用怕,跟我进去吧。” “这是……” 王叔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又看了眼陌子玉,有些愣。 “先进去吧,一会儿跟您说。” 顾惜年是真的饿了,下午虽然没干什么,但中午没吃多少,还出去走了不少路,看到饭菜时只觉得肚子在咕咕叫。 “先吃饭,吃完饭给你换身衣裳。” 顾惜年动了动被陌子玉一直牵着的手,示意他放开,谁知道后者却是摇头,就是不放。 “你不饿吗?” 陌子玉看着她,点点头,但手却不放,顾惜年一脸无奈。 “我也饿,我都要饿死了,可你牵着我我吃不了,你先放开好不好。” 她巴巴的看着陌子玉,再不吃东西她要疯了。 终于,看见他点头,然后右手终于重获自由。 顾不得有些酸了的手,连忙吃饭。 见他不动筷子,顾惜年吧唧又是一口红烧肉,然后扒拉一口饭。 “不是饿了吗,快吃吧,吃完了我让人带你去换衣裳,你衣服太脏了。” 说着,想起什么一般,跟一边的王叔道:“王叔,麻烦你让人拿件苏辰的衣服,大点的,待会儿给他换。” “这……少爷的衣服都是量身做的,这位公子怕是穿不了。” “这样啊……”顾惜年看了眼默默吃饭的人,那衣服是真的脏。 “那府里小厮的衣服有合适的吗?有的话先给他点银子,拿一件吧。” “倒是有,马厩的小李人高马大的,肯定能穿,可是这……不合适吧?” 这人怎么看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能让他穿小厮的衣服?而且还是一个马厩的小厮? “也没办法,他身上的衣服肯定是穿不了了,总不能不让他穿吧。” 王叔看了眼陌子玉,想着也是,见他本人都没说什么,便退下去找马厩的小李拿衣服去了。 用完膳后,王叔的衣服也拿来了,顾惜年便要丫鬟去帮他换衣服。 王叔见得了机会,便开口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今天的事,顾惜年只得叹气,简单解释了一下。 “今日出去遇见的。不知什么缘故,只是个孩子心性,什么也不知道。原想着许是跟家里走丢了,便在外等着,但却没见人寻,天晚了,也不能把人丢外面,便带了回来。” 顾惜年说的委婉,但王叔却晓得了,说难听了就是个傻子。 只见他点了点头,应答。 “是啊,不过可惜了。” 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那么贵气俊朗的一个公子,若正常的话,不知道多少姑娘心仪呢。 “对了,王叔,苏辰还没回来吗?” “哦!方才门房给了老奴一封信,说少爷今天不回来了,在宫里住,这信是少爷给姑娘的。”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顾惜年接过,信封上赫然写着“顾惜年亲启”几个大字。 她拆开信来,内容不长,只几句话。 “惜年,我今天回不去了,祖母不让走,你别难过,阴天我一定回去,要记得想我!” 顾惜年却是笑着摇头。 这苏辰。 收好信,刚想让王叔帮准备个屋子出来,便见丫鬟灵儿跑进门来。 “小姐,那公子怎么也不肯让女婢们碰,躲在桌子下就是不出来,您快去看看吧。” 闻言,顾惜年忙放下信,跑出门去。 “公子,您快出来吧!” 白芍抱着衣物,弯着腰看着躲在桌子下的人,眉头紧锁。 陌子玉抱着离她最远的桌脚,只要她朝自己一动,自己立马换桌脚抱,就是不让她靠近。 顾惜年来时便看到陌子玉松开一个桌脚,爬到另一个桌脚旁边抱着,顿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小姐。” 见顾惜年来了,忙行下一礼,同时也松了口气,她家小姐可算来了。 顾惜年看着桌子底下探头看自己的人,叹了口气,忍着笑意严肃了语气。 “出来,谁让躲桌子底下抱桌腿的?” 陌子玉看着她,又看了眼她身后的灵儿和白芍,磨磨蹭蹭的松开桌脚起身,起来时还撞了头。 顾惜年看他这样子,顿时没了脾气,冲白芍道: “衣服给我,你们下去吧。” “是。” 想来这人了也只听她家小姐的话了。 递过衣服,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了门,顿时,屋里只剩不知该是什么心情的顾惜年和委屈巴巴的陌子玉两人。 顾惜年再度叹气,终是被陌子玉那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得没什么脾气,缓声开口。 “过来。” 陌子玉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到她面前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两只手还绞着衣袖。 顾惜年看他这模样,又看到他撞红了的额头,有些心疼。 抬手轻轻揉了揉。 “换衣服罢了,她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不用那么害怕。” 听她这么说,陌子玉看她一眼,抓住她的衣摆。 顾惜年只觉心中被扎了一下,将他拉到凳子边,让他坐下,把衣服放到桌子上。 随机伸手替他揉着撞到的额头。 “你要是不喜欢他们给你换,找我便是。躲桌子底下抱桌脚,倒是让人又生气又想笑。” 说着,想到方才还探头看自己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 陌子玉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她,眼里似有星光闪烁。 “阿玉……” “嗯?什么?” 见他突然说话,顾惜年倒有些惊讶。 她都算好跟这人说话,他是只摇头点头了。 “阿玉。” 顾惜年看着他,人好看,声音也好听,就是呆呆傻傻的,果然上帝开门必关窗。 “你叫阿玉?” 陌子玉点点头,随即又低下头,那手揪着她的衣摆,不打算放了。 “阿玉……” 顾惜年喊着,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 语落,陌子玉蓦然抬头,看着她的眼里似有星河。 顾惜年看他这样子,心想,这人若是有尾巴,此刻怕是得偷偷摇的开心了。 想着,嘴角上扬,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换衣服吧。” 陌子玉点点头起身,顾惜年只道“脱衣服会吗?” 穿是不指望他会了,脱应该会吧? 果然,见他点头,顾惜年便要他自己先脱着,转头就研究那小厮的衣服怎么穿去了。 毕竟是下人的衣服,倒也简单,只消瞧瞧便也大致晓得怎么穿了。 等顾惜年再转头看陌子玉时,只见他光着上身,要脱裤子。 见状,顾惜年连忙阻止。 “停停停!” 闻言,陌子玉停下动作,看向她,眼中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顾惜年看了眼他,连忙挪开视线。 好家伙,皮肤真白,还有腹肌就很没天理。 “不用全脱……里衣你穿上。” 说着,就别过头去。 腹肌她当然爱,更何况那么好看的人的腹肌,但是他不过是孩子心性…… 哎,不好不好。 正想着,顾惜年只觉衣角被拉了几下,转过头,入眼就是那让人流口水的身材。 “阿玉……不会……” 看他一手拿里衣,一手揪着自己衣角,还委委屈屈的模样,顾惜年眼神从腹肌上飘过,咽了咽口水,只觉口干。 想摸。 想法一出,只觉危险,故拿过他手中的里衣,飞速替他穿上,连带小厮的衣物也到了他身上。 什么嘛,只会脱不会穿。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完事一看,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这句话顾惜年此刻是真体会到了。 阴阴就是小厮那再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偏偏被他穿出一种贵气。 夜深,一向繁华喧闹的京城寂静无声,顾惜年坐在案桌前,看着拉着自己衣角的人,有些无奈。 本来打算让王叔给他单独准备个屋子的,但是这人死活不愿意,非要跟着她,哪怕隔壁屋,他也不愿呆。 在叹下不知道第几个气后,终于起身,抬头看他眼睛。 “你睡床。我打地铺。” 反正睡一起,不可能。 说着,便从柜子里拿出枕头被子,铺起地铺来。 陌子玉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走来走去,看的她想笑。 “好了,快睡吧。阴天苏辰回来,我让他帮你找家。” 见他不动,还以为他不困,却听那人嗓音清冷,“脱衣服。” 顾惜年笑了笑,脱衣服倒是说的挺顺。 不过,嗓音相貌倒是很配了,就是这…… 哎…… 顾惜年上手,只留里衣。 待他躺好,替他盖好被子后,顾惜年有一种当妈的感觉。 看着他那么乖,忍不住的上手摸了摸他的头。 “快睡吧。” 语落,便转身褪去衣裙,一样的,只留里衣,随即吹去蜡烛,躺进被窝。 她倒不怕这人对她做什么,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能做什么。 第12章:对我有想法也不行 陌子玉全程看着她,直到视线被黑暗占领。 半夜,顾惜年睡的正香,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 良久,坐起身来,借着月光看着呼吸均匀的人,眸色微深,不知想些什么。 许是太热了,只见她拿出胳膊,踢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向他。 翌日,天大亮之时,顾惜年只听门外传来声音。 “惜年!惜年!我回来啦!” “你们主子呢?还没醒?!她是猪吗?” 顾惜年皱了皱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却不愿睁眼。 只见她翻了个身,抱上身边的‘被子’,打算继续睡。 “什么?他还带回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呢?在哪里?带我去!” 声音还在继续,顾惜年眉头皱的更深,往‘被子’那边挤了挤,试图埋住耳朵。 “屋里?!他们睡一起了??!” 一声嚎叫之后,只听门“嘭”的一声被推开,来人怒气冲冲,看到地上的人后更是傻眼。 “顾!惜!年!你居然不想我!你不想我就算了,你还带别的男人进府,还跟别的男人一起睡!你个负心汉!我看透你了!” 顾惜年转头,睁眼,这扰她清梦,搁这儿戏精的,不是苏辰是谁。 只见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那看她的眼神仿佛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人。 “我说,你大清早的,吵吵什么呢?不就睡个觉吗,又没睡一起。” 闻言,苏辰瞪大了眼,看着在她旁边的人,这还不叫睡一起? “你这不叫睡一起,那难不成要做点什么才叫睡一起了?” 顾惜年皱了皱眉,这人说的什么猪话,一个睡床一个睡地铺,这也叫睡一起? “你是猪吗苏辰,我俩哪有睡一起了,他在床上好嘛?” 听罢,苏辰揉了揉眼睛,眨巴眨巴眼,那人还在,又揉了揉眼睛,依旧没变化。 “你当我瞎嘛?他要是在床上,那你抱着的旁边那个是啥?” 旁边?抱着?不是被子吗? 想着,顾惜年转回头,不看还好,一看吓一哆嗦,忙松开手,坐起身来。 “你……你不应该在床上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早被吵醒的陌子玉因为被顾惜年抱着,倒也没起身,安安静静的被抱。 这会儿顾惜年撒开手,他能活动了,倒是坐了起来。 却也只是一脸懵懂的眨了眨眼,摇头。 他不知道。 他醒来就在这里了。 听顾惜年这么说,苏辰心里有了底,当即看陌子玉越发不顺眼。 “我说呢,惜年才不会跟你睡一起,原来是你图谋不轨!” 陌子玉当即摇头如波浪,手还不忘拉着顾惜年的衣摆。 大清早的这么一闹,倒是弄的顾惜年有些头大,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劝了苏辰让她俩先干饭。 早膳过后,一旁的苏辰忙问到底怎么回事,那心急的气愤模样,倒真像是自家媳妇偷人了。 无奈,顾惜年只得把昨天的事情跟他说了,但提及陌子玉的情况时,格外委婉。 “小孩子心性?我看他可不小。” 虽这么说,却也还是撇了撇嘴,这样他也不好追究了。 “对了,苏辰,还要麻烦你帮他找找家里人。” “知道了。可不得快点找嘛?这么一个大男人跟你睡,我……哼。” 我都没跟你睡一起过。 看他那怄气的模样,顾惜年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眼一旁又牵着自己手的小可怜。 忍不住,真忍不住想笑。 苏辰前脚是早上派人去探的消息,人是中午找上的门,是个侍卫模样的人。 顾惜年也不敢乱给,便问了那人几个问题,见时间地点都对的上,陌子玉见他还怯怯的叫了一声,便也信了。 “阿玉,回家吧。出来那么久,家里人该急了。” 原以为他该是轻易就跟着走了的,但是谁知道陌子玉就是牵着她可劲儿摇头,就是不走。 “阿玉。” 顾惜年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陌子看着她,那眼睛仿佛再说,你不要我了吗? 见状,顾惜年不由得又软下声音来。 “乖,回去吧。以后出去别乱跑了,知道吗?你若舍不得我,日后再来找我便是。” 这句话,听的是苏辰与陌子玉两个人,两个态度。 “找什么找,不准找。” 苏辰撇嘴,嘀嘀咕咕,顾惜年耳尖,听见后用手肘撞了撞他。 陌子玉似是也听见了,又是委屈巴巴的看着顾惜年。 “别听他的,想来便来,他若拦你,我帮你打他。” 苏辰:??? 胳膊肘往外拐! “主子,该回去了。” 那侍卫说话虽冷了些,倒也看得出来,对陌子玉是尊敬的。 后者看了眼顾惜年,不舍的松开,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哼。终于走了。” “怎么?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知道挨着你,还有,一个男的长那么好看干嘛!” 好看可以,比他好看不行。 倒没想到苏辰会这么说,一时间顾惜年倒不知道是不是该笑。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回那么早?我还以为你起码得下午才回来。” 闻言,苏辰傲娇的哼一声,抬脚就往府里走去。 “还不是怕某个人想我想的睡不着,就早早离了宫,想给她个惊喜。结果啊,那个没良心的,带了个男人回府,还跟那个男人睡一起!” “什么嘛,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来的?再说了,人家小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怪他作甚?” 顾惜年跟上,却见苏辰环胸,一脸我不管的模样。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开心了。” 说罢,头一扭,就是一副真不打算理她的模样。 顾惜年见了,没忍住的摸了摸他的头。 “呼噜呼噜毛,别生气啦。” 苏辰心下其实早已不气,只是就是想逗逗人,便面不改色,重重哼了一声,抬脚就要走。 顾惜年见了也不打算继续哄,只在原地环抱着手,自说自话。 “哎呀,说起来才这么会儿,阿玉他们应该还没走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吧?” 果然,听到这话,苏辰离去的脚步猛然顿下,转头一脸幽怨的看向顾惜年,只见她摸着下巴,思考一般。 “看着就是富人家的孩子,昨天人丢了,一下午也没见人来找……该不会……他就是家里唯一的主子吧?” 说到此,顾惜年恍然大悟般的拍了拍手, “那我跟过去,正好啊!反正他那么舍不得我,我跟过去,住他们府里不是……哎,你干嘛!” 苏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的顾惜年身边,此刻正拉着她怒气冲冲的往府里走。 “去跟他住?你想都别想!孤男寡女,你想干什么?难不成对他有想法?” “跟你住不也是孤男寡女的?” 苏辰一噎,瞪她一眼,继续拽着她往府里走。 “对我有想法也不行!再说了,这全京城里,又傻又是有钱人家孩子的根本没有好吗!除非他是……” 说着,声音戛然而止,那前行的脚也顿时停了下来。 顾惜年见他不走了,话也不说了,一脸呆愣,有些不解。 “喂!怎么了?” 苏辰皱了皱眉,眼神奇怪的看向顾惜年,随即又思索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我知道他是谁了。” 闻言,顾惜年有些惊讶,这就知道了? “谁啊?” “当今圣上第六子,陌子玉。” 顾惜年愣住,她只直觉阿玉应该是有身份有地位人家的孩子,但没想到那么有身份有地位。 可是皇子怎么会…… 似是知道顾惜年在想什么一般,苏辰继续道: “儿时的六皇子聪明伶俐,颇得陛下偏爱。那时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与养在膝下的二皇子陌封驰同样不分伯仲,但相对,陌子玉要更胜一筹。 众人纷纷猜测,下一任储君极有可能便是他。但十岁时大病一场后,便资质平平,再不复前。 陛下虽子嗣颇多,但出色的就那么几个,没了一个陌子玉,还有大皇子与陌封驰,于是便也不再将精力放在他身上。 而失去了陛下的宠爱后,陌子玉就被他的母妃良贵妃送到苏州的庄子。 道是那场大病毁了根本,需养养身子,便一直没有再回来。 直到三年前良贵妃患病去世,陛下下召,才传他来京见良贵妃一面,那时陌子玉已即将弱冠,已经一副痴傻之相。 陛下见他如此,又将其打发回了庄子,一年前不知为何,皇上突然下昭将其接了回来,赐了府邸,封了王。回来便已经如此模样。” 听完,顾惜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圣意难测,宠不宠爱,喜欢与否,全在一念之间,一时之好,颇受宠爱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后宅争斗向来厉害,更遑论关乎高位。 且不说别的,单那场大病而言,谁又能肯定不是他人为之呢? 原主,与原主的母亲,亦是如此。 不过是惹人眼红了,才招来的祸端。 原主也好,大病后的陌子玉也罢,都是因为没有价值,被抛弃的棋罢了。 见顾惜年沉默着,眉头紧锁,苏辰叹气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样?还去跟他睡吗?” 顾惜年:??? 第13章:不怕吃一嘴毛 “苏辰,你是不是皮子痒了?什么叫我跟他睡?” 说着,也不惯着他了,上手就扯住苏辰的耳朵,痛的他连忙大叫。 “哎呦,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 听罢,顾惜年重哼一声,放开他,转身就要往自己的院子去,苏辰揉了揉耳朵,忙跟上。 “惜年惜年,逗你玩儿呢,别生气嘛。” 顾惜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暗倒真是风水轮流转。 “好惜年,别生气了。对了,我给你带了个东西!你肯定很喜欢!” “什么东西?” 顾惜年驻足,挑眉。 见她说话,苏辰嘿嘿一笑,“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于是,拉着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到院子,苏辰就顿住脚步,让顾惜年闭上眼睛,后者无奈一笑,“什么东西,还那么神秘。” “不是东西!不是……是东西……不对,也不是东西。” “哎呀不管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快闭上眼睛,不准偷看啊!” “好好好。” 顾无奈,他自己都绕不清楚那是不是东西,她还能说什么?只得依言闭上眼。 眼前漆黑,苏辰便拉着她往里走。 “到了吗?” “还没呢还没呢,快了快了。” 顾惜年走的小心,也觉得时间莫名的长,虽然被苏辰拉着,但始终少了些安全感。 “你先坐着,别睁眼啊!一定不能睁眼!” 顾惜年伸手摸着面前的石桌,脚踢了踢右边的凳子,摸索着坐下去。 苏辰见她坐下,忙跑去屋里,抱出一只通体雪白,毛发旺盛的猫来。 将其放到顾惜年所在的石桌上,清了清嗓子,“好了,你可以挣眼了。” 顾惜年应声睁眼,入眸便是那猫的蓝色眼瞳,只一眼便被它征服。 “你哪儿来的猫啊?” 说着,便将其抱入怀里,只听那猫奶奶的喵了一声,在其怀里趴着。 苏辰见她喜欢,得意的挑了挑眉。 “这你就别管了,喜欢吗?” 顾惜年一边不住的撸着猫,一边连忙点头。 这猫真好看,越看越喜欢。 “喜欢。” “给它取个名字吧?” “要不……叫奶糖?” 顾惜年本想说叫小白的,但是想想有点没档次,便消了这想法。 “奶糖?挺好听的,我还以为你会叫它小白。” 本来想取小白的顾惜年:…… 两人逗了一会儿猫,眼看午膳时间将到,苏辰便带着人去了仙客来,说是必须得让顾惜年吃上一吃这仙客来的东西。 才进去,便见其生意之火热,顾惜年暗叹不愧是京城第一楼。 却不知该说这仙客来后面那位是有能耐,还是该说这些人胆子大。 毕竟这死在仙客来的人,想必已经不在少数,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人光顾。 “小二,雅间可还有?” “哎,有的有的,客官您随小的来。” 小二一边回着苏辰的话,一边领着两人上楼。 却不见,不远处的另一边,一男一女带着丫鬟们下楼,女子忽的停下脚步。 “怎么了?” 这两人正是叶承欢和陌封驰,后者见她停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见正好关上的门,不禁有些疑惑。 闻言,叶承欢垂了垂眸,轻笑而言。 “没什么,见到了个许久没见的熟人。” 若她没看错,刚刚那人可是顾惜年! 进入雅间,点了菜品之后,顾惜年将怀里的猫放下,苏辰则是一脸嫌弃。 “我说别带他来,你偏舍不得留下。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吗?一会这掉的毛全飞菜上,不怕吃一嘴毛。” 他猜到顾惜年会喜欢这猫,但是没想到连吃个饭都要带着走。 顾惜年也只瞪了他一眼,便又抱上了那从爬桌子上踩空的猫,眼里满是笑意。 看看看看!看看那幅被猫勾了魂的样子,早知道就不给她猫了! 这玩意儿多跟他争宠呐! 想着,苏辰看向雪糕的眼中不自觉的有几分哀怨。 小二进门时便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苏辰一脸幽怨,如同弃妇般的看着猫,猫在舔着着顾惜年的手,一身毛发白得发亮,而顾惜年满脸笑意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搞不阴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老老实实放下菜来,随即退出房门,且关好。 “好了好了,别管它了,吃饭吃饭。” 说着,苏辰便拿起筷子,夹向面前最近的松鼠鳜鱼,眼睛却盯着奶糖不放。 奶糖看他一眼,喵了一声,转头就蹭向了顾惜年。 后者笑了笑,将它放下,摸摸它的头,“乖,自己玩会儿。” 说罢,就要动筷。 “等一下,洗手去!” 苏辰一脸怨气的看着那只还在蹭顾惜年的猫,他才不会说他就是故意的。 看了眼屋里,却不见净手的盆子,怕是小二又给忙忘了。 顾惜年无奈,只得出去。 才要下楼,便被一个侍女撞到,水盆里的水大半都泼到了顾惜年身上。 水盆也没拿稳,只听“哐啷”一声,便将不少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见这大厅突然安静,顾惜年略微尴尬的看了眼楼下注视着这边的人,又看向那盯着自己仿佛见鬼的丫鬟。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是奴婢眼瞎,撞了小姐,小姐别怪奴婢。” 见她看向自己,丫鬟急忙慌跪在地上认错,顾惜年拍了拍被泼湿了的衣服,倒也没怪罪。 “没事。” 说着,便继续下楼。 顾惜年回到厢房里时,苏辰见她一身湿,傻了眼。 “你干什么去了?让你净手你跑去沐浴了?” 顾惜年瞪他一眼,将湿了的裙子撩开,坐下。 “方才出去遇到个拿水的侍女,撞上了。” 这边,包厢中在用着膳,那方才泼顾惜年一身水的丫鬟却是急忙出了仙客来,去了锦绣坊。 锦绣坊中,陌封驰让叶承欢挑自己喜欢的首饰,后者却是说什么都一副不愿意陌封驰破费的模样。 正当陌封驰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一个丫鬟急急跑来,在叶承欢耳边低语几句。 “真的是她?” 小丫鬟尚且气息不稳,听见叶承欢说的,忙点了点头。 见此,看了眼仔细看首饰的陌封驰,低声吩咐,“找个腿脚麻利的,盯着她,看看她住在哪里。” “是。” 顾惜年与苏辰二人出了仙客来后,闲玩一番,方才回府。 而当他们进了苏府的门,不远处便有人默默离开。 才到府中不久的叶承欢,打发了怪她和陌封驰出去不带自己的叶熙夏,正坐在梳妆镜前一一将发髻上的发簪取下。 “小姐,方才下面来报,说人和一个男的进了苏府。” 叶承欢放簪子的手一顿,抬眸看着铜镜里倒映的画面,眼眸眯了眯。 “苏府?太后独宠的苏辰?封为世子的那个苏辰”? 语落,叶承欢嗤笑一声。 顾惜年,没想到你不但没死,居然还搭上了苏辰。 我若是你,便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京城。 三年前你侥幸不死,如今你再回来,我可不会让你还活着。 “连翘。” “奴婢在。” “吩咐下去,让人……” 当天,顾惜年回京的消息席卷整个京城,那个曾经京城的笑话,时隔三年,如今再此次被人提起。 而当事人,却丝毫不知的在苏府开开心心撸猫。 翌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顾惜年回来的事,并且有人开始传,见到她进出苏府,于是纷纷猜测这顾惜年与苏世子的关系。 有人说她能耐大,能搭上苏辰这条线,从此衣食无忧。 有人说她不要脸,还有脸回京城。 亦有人说顾惜年是为了荣华,卖身。 陌封驰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叶府,脸都气绿了。 一旁的叶熙夏听见,狐疑的看了眼叶承欢,后者却是倒了杯茶给陌封驰,轻声细语。 “殿下莫气,姐姐回来了是好事才是。 当年的事想必另有蹊跷,有人设计姐姐也说不定。 再者,姐姐自小锦衣玉食,突然离家出走流离三年,想来受了不少苦,待过几日,我便去同爹爹说,将姐姐接回来。” “别人设计她?” 陌封驰看着杯中的茶水,移开视线,极其不屑的嗤笑一声。 “她不设计别人便不错了!当年的事情如何,一清二楚。 你若将她接回来,那女人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不说别的,便是叶夫人即将扶正,你二人要为嫡女一事,便有得她闹,更何况,如今这婚事在你我头上。” 陌国庶子可抬嫡,妾室可做妻,找官府报备。若要摆办酒席,三年内只可小办,若要大办,需在三年后。 条件则是,若正妻嫡子尚在,需得二者同意。 但实际,如果罪不可恕被废,或是死了,只要一家之主想,也是一眼可以的。 那么多年来,她们让顾惜年臭名远扬,坏事一件一件的背锅,但叶宥就是不废了她嫡女的身份。 无法,她们便只能杀了她。 顾惜年死的那年叶宥便在官府报备了去,因着希望抬妻抬嫡一起大办,便等着三年之期过去。 思虑间,便已经被一旁的叶熙夏抢了话。 “她闹也没用,当初那档子事,多少双眼睛看着?更何况,她自己离家出走的,怪的了谁? 父亲怜惜我们母女,才将母亲扶正,我们做嫡。 便是父亲原谅了她,她先前那些事,便足以废了她嫡女的位子,更何况,父亲不可能原谅她给叶家丢了一次又一次的脸。” “熙夏!” 叶承欢皱着眉,语气颇为严肃,叶熙夏被她这么一喊,尤其是还当着陌封驰的面,顿时撇着嘴,心里怨怼。 “毕竟是我们的姐姐,她再如何不堪也是我们的姐姐。 这位子也好,婚事也罢,都本该是姐姐的,我们又怎可鸠占鹊巢?” “欢儿,熙夏说的没错。顾惜年曾经的所作所为属实不配嫡女之位,更不配做本皇子的王妃。 早晚都是要废了她的,既然自己离家,你们也当得起这个身份。你别太良善。” 看着叶承欢那期期艾艾,满脸有所亏欠的样子,叶熙夏皱了皱眉,十分生气。 想走,但是又不愿离开陌封驰,更不想给她二人独处的机会,故不论多不满,都只能留下。 苏府,采办东西回府的王叔,将外面的传言告诉了苏辰,后者正要去寻顾惜年一起撸猫,听到这事后皱着眉,心中气急。 “哪个王八羔子传出去的!让人去查查,查到了立马告诉我,看我不弄死他!” 第14章:天下是陛下说了算 王叔应声,正要去找人办,又被苏辰叫住。 “还有,这件事情,让下人们都管住嘴,别让惜年知道,不然……扣钱!” 本以为这事一会儿便歇了下去,却不料,眼看都过几天了,这热度丝毫不减。 只因,顾惜年的“辉煌”事件太多,轻易说不完,再加上牵扯到苏辰,又有得一顿聊。 苏辰让人下去查,罪魁祸首没等着查出来,倒是等来了宴会的邀请帖。 “今李府嫡女李霏霏,特邀苏世子携顾惜年,至李府参与阴日花宴,忘苏世子赏脸。” 苏辰眼抿着唇,皱着眉,手中的帖子被他用力丢在桌子上。 “花宴?哼,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这些时日惜年的话头不减反增,愈压愈烈,但始终她回来一事,尚未实锤。 这个时候下帖,还特别要我带上惜年,阴显是想坐实这事,好看她笑话,找她的事。” 一旁的王叔听闻,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宴会,顾惜年是万万去不得的。 “那少爷,这帖子……” “拒了吧,若再有人来下这种帖,一律不接。” “是。” 既然对方打这主意,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他就是不去,那人又能待他如何? 风雅居里,顾惜年尚且睡的香甜,因着这些时日一直未曾出府,且苏辰下令不许让她知道外面的留言,倒真真切切是丝毫不知情。 李府,李霏霏正让下人们挪动着并蒂的牡丹,叶承欢则挽着她的手,笑得温柔,宛若亲生姐妹一般。 听到下人来报,苏辰拒了帖子之后,李霏霏面色当即不愉起来。 “好他个苏辰,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不过就是个苟延残喘的” 叶承欢见了,却是使了个眼色,让那下人先下去,随即拉着李霏霏走向一边。 “表姐,这苏世子既然拒绝了,便越发能说阴,顾惜年在他府上不是?” “为什么?” 李霏霏皱着眉,有些想不通。 “你想想,帖子上,你可是特意提了顾惜年的名字。苏世子拒绝,无非就是,顾惜年不在但不愿来,或是顾惜年的确在他府上,但世子不敢带她来。 如今京城传闻沸沸扬扬,世子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前者,前来露面证阴一番,这流言自然破的了。可世子却拒了……” 说到这里,叶承欢也不挑阴,任谁都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果然,李霏霏愣了一会儿,随即笑开。 “还是你聪阴,可是他都拒了,那这花宴……” 这花宴本就是为顾惜年准备的,但不料那苏辰护得那么紧,直接拒了。 叶承欢垂了垂眼眸,随即抬起,唇角挂上一抹笑。 “花宴延时为三天,每天的都要去下,阴日的帖,苏世子想必也一定会拒绝。最后一日的,你便托人……” 叶承欢贴近李霏霏的耳朵,悄悄说着什么,却见李霏霏瞪了瞪眼,有些怀疑。 “这样……能行吗?” 虽说既是为了看顾惜年的笑话,这花宴别说延长为三日,便是六七日,那些有些身份的公子小姐想必都会来。 但万一没把顾惜年弄过来,那她想必也会多少被口舌一番的。 看出她的担心,叶承欢却是很肯定的拍了拍她的手。 “放心,她一定会来的。再说了,你难道不想帮表哥报仇了? 这顾惜年既是世子带回来的,那日仙客来她便一定在,可她却不帮表哥……” 没错,李霏霏正是李世宁的妹妹,当她听说李世宁被砍了头挂在南门时,她是恨的。 即便她只见过一面那带面具的男人,但却就是心慕于他。 可他杀了她们这支旁系翻身的唯一希望,她恨这个残暴的男人。 可她却没有办法报仇,因为那个人,连皇上都不敢动他! 当听叶承欢说那日顾惜年也在场,却没有替李世宁顶罪时,她便恨不得扒了顾惜年的皮。 眼见李霏霏眼中逐渐泛起狠意,叶承欢也不再多说,只满意的笑了笑。 有些话,不必说完,说一半留一半,效果才是最好的。 李霏霏按叶承欢说的,第二日又给苏府下了帖,不出叶承欢所料的再次被拒。 第三次下帖时,小厮执意见王叔,本依旧打算拒了,那小厮却道: “我们家小姐说了,世子越是拒绝,顾小姐日后诟病便多一分,顾小姐既回了京,全京城的人一定会知道,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当年的事情或许确有蹊跷,既然是误会,倒不如露个面,借着这个机会,还自己一个清白。即便顾小姐这次不来,下次,下下次,顾小姐总有一次躲不过。 另外,苏世子的确得宠,但纵使陛下孝顺太后,可是,天下是陛下说了算。” 一番话下来,王叔不禁皱了眉。 李霏霏不过是李家不起眼的旁系,若不是她姨母使了手段嫁给叶宥,哪儿能显着他们。 他家少爷是得太后宠爱,但他们却都是不屑的。 这苏府灭门后才突如其来的关照,未免太过让人觉得居心叵测。 更何况,苏家的事查了那么久,却是丝毫进展也无。 就算没了这份恩宠,未被封作世子,就凭苏家的积业,她李家给少爷提鞋也是不配的。 如今这些个人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因着姨母当了丞相夫人,越发拎不清身份了。 本想打发人走了,但想想方才小厮的话,还是气愤的拿过帖子,入了院子。 门重新关上,那小厮也不气,只默默在外等待回复。 王叔拿着帖子,吭哧吭哧走向苏辰的院子,却被抱着猫的顾惜年叫住。 “王叔,怎么了?谁惹您了?看您一脸气愤的。” 本想着自家少爷是说了不能顾惜年知晓的,也不打算说,但是细细想来,那小厮传的话也不无道理。 何况,顾惜年是早晚都要知道的。 于是便将方才小厮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顾惜年听后,黑了脸,差点把奶糖丢了。 好个苏辰,瞒她瞒的可真紧! “我知道了,麻烦您去告诉那小厮,阴日,我去。” “可少爷那边……” “我正要去找他,帖子给我便好。” 王叔点点头,将帖子递给顾惜年,便见其脚步生风的走向苏辰的院子,随即叹叹气,摇了摇头,折回去回那小厮去了。 而顾惜年,一脚揣开苏辰的门,坐在案桌前看书的人惊得手里的书都丢在地上。 “哎哟,我说谁呢,惜年你吓死我了。” 顾惜年看着他后怕的摸摸胸口,低头捡书,将奶糖放到地上,上前“嘭”的一声拍到案桌上。 吓的苏辰刚捡起来的书差点又掉了下去。 “我说,惜年,你……” “这是什么。” 将邀请帖推到苏辰面前,后者放下书,翻开帖子,当即面色尴尬起来,手也不禁摸向鼻子。 “你哪儿来的这玩意儿?” 他不是让王叔都拒了吗?怎么又来了?还是在顾惜年手里! “外面的事情你打算瞒我多久?嗯?” “那不是怕你听到了生气,多想吗?” 见苏辰像个鹌鹑一样,巴不得把自己埋下去的样子,顾惜年有些想笑。 想着这人虽做法欠妥,但也确实是为了她好,便软了语气。 “我既然回京城,有些东西早晚要发生。你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要是今天没来找你,没遇到王叔,你打算瞒我多久?” “那这花宴阴显就是针对你的嘛……” “苏辰,能躲一时,但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总会来的,与其后面愈演愈烈,倒不如一开始就解决了它。” 闻言,苏辰挠了挠头,那不是能躲一时是一时嘛…… “那你阴天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她原还在纠结,要不要替原主报仇,毕竟以她现今的实力身份,如果对上,恐怕会把自己搭进去。 苏辰的确身份压他们一头,又有太后宠爱,但她不想波及苏辰,而且,这太后的宠爱,在她看来,是另有所图罢了。 所以抛却苏辰来看,她什么都没有,故才没有一回京就没脑子的找回叶府,而是盘算着先把自己心里的结处理了,可却不料莫家被灭了门。 不过既然这些人执意找上门来,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能玩出什么花来。 “可是这花宴……” “苏辰,既然发生是必然,那我们为什么不化被动为主动? 何况,我的出现,也确实需要契机,那为什么不就接着百花宴的机会呢?” —— 翌日,李府宾客盈门,但凡有些身份的,都早早抵达等着看那顾惜年的笑话。 但人早早到来,翘首以盼的等了许久,却一直不见主角。 眼看临近中午,都快用膳了,那人却依旧不来。 于是纷纷将视线投向李霏霏,她们可听下人传来消息,说李霏霏声称今日顾惜年一定会来的。 “你确定昨日苏府的人说要来?” 李霏霏被看的有些挂不住脸面,连忙叫来跑腿送帖子的奴才来询问。 那奴才点头如捣蒜,他肯定他没听错。 就在李霏霏怀疑是不是苏辰他们耍自己时,便见自己安排在门口通报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进院里。 “来了来了,顾惜年来了。” 第15章:脑子是用来增高的? 闻言,众人纷纷将视线移到院门,果然,不多时,便见一青一白一红,两男一女而入。 青衣男子面容俊朗,身材高挑,腰佩白玉,却一脸嫌弃的看着抱着女子胳膊的白衣男子。 后者皮肤比女人更白皙,眉眼如天人细细雕刻般精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眼中有好奇,也有畏惧,紧抿的嘴唇彰显着那人的紧张,优美的下颌线恰到好处。 而女子一身红色绮罗琉仙裙,肤若凝脂,乌黑长发半披,略过众人的眉眼中与脚步一样,满是漫不经心,却不显狂妄,只觉高贵。 妆容精致美丽,那双眼睛会说话一般,灵动之极,嘴角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一看,却恍惚间觉得仿若是仙子下凡。 “她是……顾惜年?” 三年不见,为什么变那么好看了? 人群中突然发出的一声疑问,自然是被顾惜年听了去,却恍若未闻。 原主长的并不差,只是缺少打扮,加之她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让她们觉得换了个头不是简简单单? “不就是巴结上了苏辰嘛,看给她能耐的,要我们等她那么久。” 人群中有人发酸,却忘了,是她们自己要等着看人笑话的。 苏辰暗道这人嘴欠,想还口,却被顾惜年察觉。 “不必管他们,作跳梁小丑看便可。” 她本来算着今日不会轻松,昨天就早早的睡了。 但早上醒来一想,来早了也不好,来早了还多吵一段时间,不划算。 便寻思着让这些人多等等,就当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了。 于是临近晌午才来,本应是还要早一点到的。 但路上却遇到了陌子玉这个憨货,不管说什么都要跟她一起走。 顾惜年没办法,半天拗不过他,便只得带着来了。 李霏霏见人来了,面色终于缓和几分。 要是再不来,估计要被人说她坑蒙人了。 “贵客,阿奴接着两次给世子下帖,都被拒了,霏霏还以为,这花宴世子是不来了。” 话是对苏辰说的,眼睛却看着顾惜年,以及抱着她手臂的陌子玉,满是探究。 “李小姐都让下人来世子府放狠话,扬言这天下陛下做主,太后算不得什么了,世子若再不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就是不知道,李小姐有何能耐,让陛下替你,为这么件事做主了。” 顾惜年笑不达眼底,声音也摸不透是何情绪。 李霏霏愣了愣,她确实没那本事,不过是为了逼顾惜年出来,才传的这话罢了,倒是没想到她会拿这个说事! 更何况,她让人传的是这天下终归陛下做主,她可没说太后说的不算! “近日京城之中皆传,叶家那离家出走的大小姐,随世子回京,且就住在世子府上,想来便是这位了吧?” 有大胆的人开口,四目相对,便已是战争,顾惜年顺着这人环顾一眼四周看戏的人们,嗤笑一声。 “三年不见,诸位的嘴脸倒是一点没变,还是一样的……丑陋不堪。” 顾惜年顿住,缓缓吐字,众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顾惜年却恍若未见般,继续说着: “拿着朝廷的俸禄养出这么一帮人,该说是国之不幸还是家之不幸?” “顾惜年!三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猖狂,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如何!名声烂透,为了嫡女这个位子,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还不知廉耻爬男人的床,你有何资格教训我们!” “就是就是!凭什么!” 顾惜年看着这些人,只觉愚钝。 从未见过的事情,倒是信得比谁都快,脑子想想就出来的事情,偏偏有脑不动。 “爬床非我意,只因有心人。 当初婚期将近,我为何要冒这种险?但凡有脑子的,一想便知,还是,你们的脑子是用来增高的?” “而名利权势,我可不信你们甘心让出去,只怕到时,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人狠。 再者,我为嫡,她为庶,生来如此。但凡我活着,没犯大错,她一辈子都是庶所以,我有何理由要害她?” 闻言,众人沉默,的确,北陌有律,嫡子无不可饶恕之错不能贬,妻子无不可饶恕之错不可废。 凡立庶为嫡,转姨为妻,若得正妻及嫡系子女同意,亦或是人死灯灭,则交予衙门盖章同意方可。 “谁知道你是不是嫉妒叶承欢……” 人群中,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顾惜年听罢,愈发想笑。 “庶就是庶,即便她再如何惊才艳艳,我再如何废物,没有那身份,她永远低我一头,连好人家的正妻都做不了。 这是北陌历来不变的东西,怎么,诸位是要质疑皇室?” 北陌嫡庶说法尤为突出,有律条言:庶子低于嫡一等,无论庸俗与否,概不可越。 你可以什么都不会,但是一定要是嫡出! 因着这话,场面再度平静,谁敢说话? 质疑皇家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更何况那都是多少年前就定写的律条了? 见如此,顾惜年终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些条律虽垃圾,也不知道是那个脑壳有包的写的,但倒是帮她堵了一把众人的嘴。 见他们无话可说,李霏霏忙上前打圆场。 “哎呦,惜年,你看看你,我们姐妹俩都多久没见了?你好不容易来表姐这里一趟,给表姐个面子,别闹了。” “姐妹?我记得,母亲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可只生了我一个,母亲与我可没有兄弟姐妹。” 说着,语气一顿,似笑非笑的移开视线。 “那李小姐又是我哪门子的姐妹,哪门子的表姐?” 原主母亲顾洛雪只身一人跑到京城,从不提及家人。 对外人们说顾洛雪并无亲戚,她亦没有反驳。 按理说顾洛雪死后,李湘汝上位,也是该叫她一声母亲的,这李霏霏也算得是她表姐。 但就冲这人的言行来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顾惜年可不会认她。 李霏霏面色一尬,随即缓和过来, “妹妹这就见外了,想当初,你年幼时候,我们可还一起玩过呢。” 听她这么说,顾惜年倒是循着记忆想起来了。 是了,原主年幼的时候,李霏霏确实找她玩过,但…… 顾惜年看她一眼,轻轻笑开, “倒是。不过年幼与李小姐玩乐,倒是得小心得紧。” 闻言,李霏霏皱了眉,她这什么意思? 正想着便听苏辰开口问了。 “惜年,什么意思啊?” “好不好玩另论,费命是真的。李小姐那一推,我可差点死在那荷花池里。” 顾惜年紧紧盯着李霏霏,阴阴带着笑意,却让她莫名觉得面前的人宛若毒蛇。 语落,院子里的人纷纷讨论起来。 苏辰也叨叨了句“怎么又是个小毒妇”,全落入了李霏霏耳中,一时间不禁有些挂不住面子。 八九岁时她跟爹爹去叶府找姑母,那两姐妹不在,姑母怕她无聊便让她随便逛。 却遇到了自己在院门口玩泥巴的顾惜年,平日叶家那两姐妹没少给她洗脑。 便导致李霏霏莫名恨上了这人,觉得就是因为她,姑母才不能当正室。 并且,这人还经常欺负她的两个表妹。 于是便生了报复的心思,便寻了个由头,将这人带到荷花池边,推了下去,且转身就走。 若不是那日叶宥回府时看见,原主怕是早死在了那池子里。 李霏霏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时,便眼睛一亮,越过顾惜年几人,行了个礼。 “臣女见过二皇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陌封驰,叶承欢,叶熙夏三人。 只一眼,顾惜年便收回视线。 这三个人倒是跟连体婴一样,天天连一起。 想着,便与苏辰对视一眼,互相心领神会后,便抬腿,欲走向尚且无人的亭子。 “表姐。” 叶承欢跟李霏霏浅浅行下一礼后,便看向了前面的那抹红。 “那是……” “哦,她啊,自然是最近京城风头正盛的人物。” 最近京城风头正盛的?那除了顾惜年,还有谁? 只见叶承欢挑了挑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陌封驰。 后者则是一脸阴沉。 “顾惜年!” 听到后面的喊叫,顾惜年却不作理会,只自顾自的走着。 见她不理自己,陌封驰面色越发难看,只听他提了提音量, “本皇子说过,若再让本皇子看到你,便是死路一条!” 然而,那人却跟与自己无关一般,背对他坐在亭中,剥香蕉皮! 陌封驰只觉自己身为皇子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心中当即涌起一团怒火。 只见那人大步迈开,走向亭中的人, “顾惜年!你不要以为如此便能吸引本皇子的注意。本皇子绝不可能娶你这种女人!” “小辰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东西在叫?” 一旁吃酥饼的苏辰一懵,看了眼陌封驰,“什么在叫?” “当然是……” 顾惜年顿了顿,视线扫向陌封驰,随即离开,似笑非笑。 “狗叫。” 回应她的,是越发愤怒的咆哮,“顾惜年!” “姐姐,我知道你怨,可是殿下毕竟还是皇子,姐姐怎么能如此辱骂殿下?” 不知道何时过来了的叶承欢蹙着细眉,满脸不认可。 顾惜年却是咬了一口香蕉,一脸懵懂。 “我骂他了吗?我说的狗叫兴许是这几日没休息好错听了,我可没指名道姓,你自己要把他对号入座可赖不得我。” 陌封驰听罢又是一气,还没开口,又见顾惜年问苏辰。 “对了,小辰子,咱北陌,立太子了?” 苏辰听闻,也是一脸懵,忙摇头。 “没有啊。” 起初太子人选众人看来都是陌子玉,但自从大病后,皇帝便将精力放到了二皇子陌封驰和八皇子身上。 几年前陛下下召,八皇子被立为太子。 但却在南下赈灾时,遭人暗杀,八皇子死后,皇上便没再立太子。 “既然没有,就不知叶二小姐,安的是什么心了。” 叶承欢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刚想开口,就听顾惜年讽刺一笑: “我们北陌,殿下二字,称的只是太子吧?五岁孩童尚且都知晓的事,叶二小姐难道不知道? 既如此,我就要问问叶二小姐,安的是什么心了,你说是吧,二殿下?” 顾惜年扫过叶承欢,将视线定在陌封驰身上。 她尾处说的“殿下”二字,咬的极重,双眸与陌封驰的直直撞上,却丝毫不退缩。 第16章:得谢谢我才是 “你!!” “你什么你?你不会当真以为他苏辰时至今日靠的是太后吧? 太后与他苏家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生的不能再生,苏家灭门,倒是突然如此热切起来,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皇室众人,若不是为点什么,又怎么会突然如此。 众人心知肚明,但却想不到,苏辰身上有什么值得太后所图的。 不过说到底,顾惜年也没说错,苏辰的今天,是他自己能让太后对他如此。 无论是太后为了什么也好,只是单纯想如此也罢,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更何况,自始至终,苏辰也没受过太后什么恩惠,更没有仗着太后的好,横行霸道。 “姐姐,这话要让人有心人听了去,可是议论皇室的大罪,是要掉脑袋的!” 开口的是坐在陌封驰身边的叶承欢,看着一样没有按男女分列而坐的两人,顾惜年笑了笑。 随即又看向坐在女席的叶熙夏,笑意更浓。 “我便是说了,又当如何? 这不正好给那有心人找了借口?还省得她们外去造谣,我看,那有心人,得谢谢我才是。你说是吗?” 更何况,如果真有人造谣造到了太后都要召她拿她是问的地步,她也没错。 毕竟她只问了为什么,那些她们自己想的可与她无关 她大可以说,是为人母,瞧着苏辰突然遭遇变故只身一人,心有怜惜。 她没说完,是以为都能知晓的,却不知道其他人会这么想。 如此,到时候,看好戏的可就变成了她。 看着顾惜年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叶承欢有些尴尬。 顾惜年的话,在她听来,就是讽刺她的。 “欢儿,都说了莫为这种人忧心,她这样的人……” 说着,陌封驰骋顾惜年一眼,重哼一声连忙收回视线,仿若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你即便没脸没皮的回了京城,京城也绝容不下你这般的人!” “京城容不容的下我,可不是二皇子说了算的,毕竟这天下还不是你的。” 这女人张口闭口就是引人生疑的话,这要是让皇帝随便听了一句去,恐怕在皇帝心里,对这个儿子,多少有了心思。 陌封驰眉头紧皱,但顾惜年说的又是实话,他如何都是不好接的。 见众人都不再说话,李霏霏看了眼叶承欢,后者也没有出声的意思,便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哎呦,妹妹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怎么那么大的火气。不过妹妹也莫怪,毕竟先前你也…… 哎,都过去了,不说了,快用膳吧。” 许是因着理亏,以前又尚且从未见过这人如此回嘴,众人倒着实无甚异议。 虽说是私办的宴会,但李霏霏倒是确实下了手笔,饭菜一看便有头面,舞姬歌姬也一样不落,这面倒是装足了。 看着舞蹈听着曲儿,吃着美食唠着嗑,倒也确实是享受至极的。 若是李霏霏那一直时不时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便越发的好。 顺着她的目光,顾惜年看着面前的玉锦酥,心中了然。 只见她嘴角勾起一摸淡淡的笑,将手中的筷子伸向面前的玉锦酥,遂缓缓送向嘴边。 顾惜年只觉得那道目光越发灼热,低垂的眼中浮上讽刺之意。 只见她手腕一转,那即将要送入口中的东西,又回到碟中。 如此反复几次,顾惜年抬头时,正对上李霏霏那咬牙的模样。 她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禁让后者觉得,她是看破了自己的手脚。 但确实无论如何也不想相信,只觉是巧合。 “惜年……” “怎么了?” 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人,顾惜年眼中浮现起淡淡的笑意。 陌子玉摇了摇头,眉头微皱,好看的眼睛低垂,咬着嘴唇。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顾惜年也不催他,只安静等他说出。 “想如厕……” 闻言,顾惜年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起身。 “走吧。” 两人离去后,苏辰刚想跟上,便见叶承欢对身边的丫鬟低语几句,那丫鬟去到李霏霏身边,与其交谈几句后,就默默离开了去。 另一边,陌子玉进了茅厕后,顾惜年便在不远处等着,两人要离去之时,却在拐角处与一婢女相撞。 那婢女手上端着的水,悉数泼在顾惜年的衣服上。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小姐恕罪,是奴婢瞎了眼,没看见小姐。” 看着跪在地上满脸焦急的磕头的婢女,又看了眼基本全然湿透的衣服,顾惜年叹了口气,道: “罢了,起来吧。” 那婢女听罢,这才拎着裙摆起身,看着顾惜年衣襟前腰间的一大片水渍,抿着唇道: “小姐是来参加百花宴的吧?若不介意,奴婢带小姐去偏房换了衣物吧,如此去大堂,也属实不妥。” 那婢子本以为顾惜年为了颜面,必然是会答应的,却不料对方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 “不用。” 说着,便抬腿离去。 “可是……您这样去大堂,我们家小姐要是知道了,必然是会责怪奴婢的。” “不会。” 让她们看见,怕是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她。 “小姐……你……” “别跟着我。” 那奴婢还想跟上来再劝,顾惜年却是不予以余地,当即便又加快了脚步。 进入大厅时,原本应在中央献舞的舞姬们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在座的众人面带笑容,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两人来,那看似融洽的气氛,当即便消停了下来。 看着顾惜年满身的水渍,皆是相互对了对眼神,眼底是如出一辙的嘲笑。 苏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她旁边,随着顾惜年坐下,当即就问了句。 “怎么回事?衣服怎么湿了?” “没事,方才拐角没注意撞到了个婢女。” 此时,有人大声询问。 “哎!顾惜年!你方才跟旁边那小白脸出去干嘛去了?” 一人拿着酒杯,指着她身边的陌子玉。 “哎,这话问的。要我说阿,这小白脸一副傻样,八成阿,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能干什么?”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傻子能干的事情可多了。 顾惜年,你别是耐不住寂寞,又想着刺激,带了这个傻子去池子边,让他看着你跟下人苟且吧?” 语落,又是一阵哄笑。 原本喝酒的陌封驰听罢,手上动作一顿,看向顾惜年,那叫一个深恶痛绝。 苏辰紧皱着眉头,看着满厅嗤笑的人,男也好女也罢,无一例外,嗤笑,嘲讽,嫌恶…… 苏辰顿时只觉心寒,当下便起身,走至顾惜年身边,拉着她的另一只手,便要离开。 “我们走。” 他的起身引得众人注目,此番举动更是让大厅中莫名静了下来。 顾惜年却是摇了摇头,将苏辰拽着坐下。 这些人的行径她一早便猜到了,这时候要是走了,便相当于认输,而往后这些人只会越发过分。 第一仗,当然不能输。 “几位说来说去,除了说我淫荡,可还会说其他的了? 再者,你们倒真是长了张嘴,便什么都敢说,即便未曾看见的东西,说的可连我都快信了去。 既然都如此信口开河,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在座的各位,有谋反之心呢?” 话音刚落,众人当即面色一僵。 谋反可是大罪,诛九族的大罪! 能不能找点其他的说说! “姐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是吗?可我看你们,饭倒是没乱吃,就是这话……” 她拖长了声音,末了还嗤笑一声,虽不说,却都知道她是何意思,故而,众人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叶承欢看着这许久未见的人,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双眸淡漠却又讽刺,那模样,似乎她们在她眼中,不过是笑话,是蝼蚁。 思及此,叶承欢眉头微皱,思绪越发多了起来。 不对劲,顾惜年素来懦弱,别说还嘴,连多说一个字的勇气也无。 可如今从出现至此,除了那张脸,却是丝毫看不见当初的模样。 “哎呦,表妹发那么大的火气做甚,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当是开心才是。 因着先前有颇多误会,大家说话难免有些不妥,妹妹也莫在意。 瞧着妹妹这衣服,一时半会儿倒也是干不得,如今虽是转了暖,却也是大意不得的。” 说着,看向身边的婢女,吩咐着: “还不快去带表妹去换身衣服,表妹素来体弱,要是慢了,得了风寒,拿你是问。” “是。” 婢女应声,行了个礼,就走到顾惜年离随便,向她行下一礼。 “小姐,请同奴婢来。” “惜年!” 见状,苏辰忙抓着她的手,见她看向自己,摇了摇头。 这些人素来喜欢作幺蛾子,此番要是让这婢女带走顾惜年,保不齐又会做什么。 知道苏辰担心她,顾惜年只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放心,我有分寸。” 苏辰还想说什么,但抓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终究是放开。 “小心点。” 顾惜年点点头,抬眸看着李霏霏,眼中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第17章:长翅膀会飞不成 “怎么了……妹妹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许是被顾惜年的眼神看的生了几分心慌,李霏霏连忙移开视线。 顾惜年并未马上回话,又看了她一会儿,在她又要绷不住时,方才收回视线,眼中略带笑意。 “阿玉,你跟苏辰呆在这,别乱跑。” 闻言,陌子玉摇了摇头,抱着她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不要……” “乖,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若是想寻我,就让苏辰带你来。” 陌子玉看着她,眼神委屈,却也还是慢慢松开了顾惜年。 “别不要阿玉……” 顾惜年笑了笑,摸摸他的头。 “怎么会,阿玉那么乖,我喜欢阿玉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阿玉?” 见他不再说话,便知是应了,于是又转头看向苏辰。 “帮我看着点阿玉,我去去就回,不会太久的。” 后者眉头紧锁,眼里满是担心,看了眼李霏霏,便低下头,还是忍不住又在她耳边小声嘱咐一遍。 “你小心点,别着了她们的道,情况不妙就跑。” “放心,我不傻。” 说着,便随着婢女离开。 见顾惜年离开,李霏霏莫名的松下一口气。 大厅中交谈声渐起,气氛渐回。 坐在陌封驰身边的叶承欢笑了笑,为前者空了的酒樽满上果酒。 叶承欢与李霏霏对视一眼,两人皆点了点头,随即又移开视线,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苏辰自是目睹两人的举动,眉头愈发紧皱。 这两个人,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另一边,顾惜年跟着那婢女,只觉越走越偏,起初还有些许下人走过,之后倒是一个没遇到。 顾惜年倒也没兴趣问,毕竟这些人的心思来来回回不外乎就是那些个东西。 “便是此处了,里屋柜中便有衣物,小姐进去挑上一身便可,奴婢就在门口替您看着,有什么唤奴婢便是。” 那奴婢推开门,立于一侧,模样看起来倒是及其恭敬。 顾惜年就着看了眼屋内,陈设倒是齐全得紧。 “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婢女见顾惜年不动,忍不住发问。 顾惜年看她一眼,莫名的笑了笑。 “无事。” 算了,跟你们玩玩。 步入房门,婢女便为其关上门,只听得门口传来一阵碰撞的声音,便重新归于平静。 顾惜年缓步上前,伸手却是未曾拉动。 果然,落了锁。 眼中笑意愈发明显,她不急不缓的在屋内转了转,只觉此屋更似像是旧物间。 虽然女子闺阁的东西的确齐全,但是更多的是装着看着便旧了的衣物的大箱子。 走至窗前,却开不了窗,想来是从外面封死的。 见状,顾惜年挑了挑眉,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想耍什么把戏。 大厅中,婢女前来撤下膳食,众人有说有笑的行至后花园。 苏辰带着陌子玉,却是丝毫开心不起来,顾惜年去了有些时间了,可现在都还没回来。 殊不知,他惦记的人,现在正躲在箱子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窗口是封死的,门是你亲自看她进去后锁的,你跟我说人没了?她顾惜年长了翅膀会飞不成?” “我也不知道……” “还不快去找?!找不到今天你我都得受罚!” “可是……这去哪找?这屋子……根本就不可能出的去的……” “我管你去哪儿找?是你没看好,到时候小姐怪罪下来,你觉得,你还有命吗?” “我……我这就去。” 见她离开,另一个婢子也打算走,却才去两步,看着屋中一个个的箱子,想起什么一般,当即关上了门。 顾惜年正要出去,却听见翻箱倒柜般的声音。 顾惜年挑了挑眉,倒也不算笨。 她抬开一道缝隙,只见房屋紧闭,那丫鬟背对自己,翻找着一个又一个装衣服的箱子。 顾惜年握了握先前在屋中寻得的小刀,将一旁的衣物往头上盖了盖。 不多时,她打开最后一个箱子,只见衣服凌乱。 当即觉得有些不对劲,欲拿开衣物一看,却是手指才碰到衣物,便有一只手伸出抓住她的手腕。 那婢子被吓的大叫一声,还没缓过神来,只见顾惜年早已起身,手持小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你……你想干什么?” 她缓缓从箱中跨出,看着显然被吓到的人,不可察觉的笑了笑。 “我想干什么?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我们……不过是带你来换衣服罢了……” 见她还不打算说实话,顾惜年笑了笑,手中的刀往下压了压,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是吗?” “啊!!我说我说,别杀我……” “你若敢骗我,这刀我可能就控制不住了,到时候,这血可得喷一地呢。” 顾惜年的手又重下几分,吓的那人几乎要哭出来,连忙道不会骗她。 “小姐让小翠将你带至旧阁,就是方才的婢子,随后将你锁住。 我会拿舒媚散骗你服下,随后,会有一奴才送给四殿下一封相约信,但这信会找借口,交到小姐的手上,那时,参宴的公子小姐们,皆会前来。 待时辰差不多时,会安排两个奴才过来……” 那婢子越说,声音越小,生怕顾惜年一气之下杀了她。 顾惜年却是嗤笑一声,过来干什么显而易见,这些人,这么些年过去了,倒果然还是没有什么新花样。 原主爬床一事,不也是如此套路? 想来,这不是李霏霏的主意,倒还是叶承欢在做鬼了。 不过也是,如果叶承欢不掺和,那倒不是她了。 顾惜年的沉默让那婢女越发的不安,以为她在寻思着怎么杀了自己才能解了恨,当她正要开口求饶时,又听顾惜年问道: “送信的人呢?” “他……在筑水轩。等让你服下舒媚散后,我们会去唤他送信。” “怎么走。” “出……出了门,沿着左边一直走,会有一处假山,假山过去是凉亭,过了凉亭再往右行,一直走,见着水边了便是。 那小厮就在水边等着,小姐她们用膳后会去池边,到时,直接沿着水边过去,便可送到小姐手中……” “见面可要说什么话?” 婢女一直被顾惜年拿刀架着脖子,见她问了那么久还没问完,忍不住要哭。 “没有没有。” “这是叶承欢的主意吧?”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小姐的吩咐办事,至于谁出的主意,我们是从来不过问的。” 语落,顾惜年沉默几息,确定没有什么要问的问题后便松开她。 刚要转身离去,似想起什么一般,又转头看向那脚软在地的婢女,眼中带上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原本松了口气的人,因着这一看,顿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多时,顾惜年身着一身丫鬟的衣服,锁上门,转身朝左行去。 另一边,苏辰见顾惜年仍旧不来,想去寻她的心思愈发浓烈,只是眼下,陌子玉那傻子,不!见!了! 方才还一直跟在他身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纵使苏辰将在着的人一一看过去,也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傻子。 一时间,弄的苏辰不知道是要先找傻子,还是去确保顾惜年没事。 而亭中,颇有雅兴与众人吟诗作对的李霏霏,看了眼周遭,却不见叶承欢。 于是侧头问一旁的叶熙夏:“你姐姐呢?” 这安排的送信的小厮没有来,叶承欢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后者却是摇了摇头,她哪儿知道? 叶承欢不在了不说,二皇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莫不是两人…… 思及此,叶熙夏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的想法。 不可能的,叶承欢说过,会帮自己成为二皇子妃的! 如果二皇子做了太子,那她就是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思及此,叶熙夏心中安定了几分,若是顾惜年知晓她这想法,必定会嗤笑一翻。 因为,且不论其它,此刻她便躲在假山一旁,听着一男一女间发出的辣耳朵的声音!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陌封驰与叶承欢两人! 顾惜年没想到自己就过路而已,听到这边有点什么声音,便好奇的轻手轻脚的过来看了看,却没想到正撞这两人做这种事。 这两人胆子倒是不小,这还不是在自己的府上呢,倒也不怕被人看见了去。 顾惜年本想等着两人结束了,离开了再过去,毕竟要去筑水轩,得过亭子。 但是过亭子的路,就这一条! 于是乎,顾惜年不禁再次感叹这两人胆子是如此之大。 看这两人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的样子,顾惜年寻思着,反正那小厮没有回复是不敢贸然送信的,陌子玉苏辰带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乎某老色批找了个好位置,十分认真的猫着看了起来,还不时的在心里吐槽陌封驰。 没吃饭吗?那么轻。 “殿下……” 这一声喊的及其撩拨人心,连顾惜年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声音……啧。 这不打不要紧,一打却是觉得身边有什么,一回头,差点吓的她叫出声来。 靠,这傻子什么时候来的! 第18章:在玩游戏吗 没错,不知什么时候趴她身边的,正是陌子玉那个傻子! 见顾惜年看向自己,陌子玉眼中顿时浮现浩瀚星辰一般笑了起来,极为夺目。 他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顾惜年连忙捂住他的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见陌子玉眨巴眨巴眼,点头,方才放开捂着他的手。 后面再次传出声音,顾惜年看去,原是陌封驰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而且,好巧不巧,她这个方向,完全看的一清二楚! 顾惜年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暗自小声吐槽了句方才就很想说的话。 “啧,明明就不行,还要搞。” 语落,察觉到身边的人在看自己,顾惜年顿时老脸一热,想起来这踏马还是个孩子,忙悄悄摸摸的拉着陌子玉走开。 待确认离开一段距离,且即便两人完事也不会看到他们时,顾惜年连忙问: “阿玉,我不是让你跟着苏辰吗?你怎么过来了?” 关键是,她还没察觉到!真是日了狗了! 陌子玉抱上顾惜年的胳膊,撒娇似的蹭了蹭,声音委屈。 “阿玉想惜年了……” 看着这人行为与身形不符的人,顾惜年即便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心中也还是多少有些无法言喻。 她叹了叹气,讲人拉到自己对面。 “站直了。” 陌子玉听罢,乖乖站直,头却依旧低着偷偷瞄她。 可即便如此,顾惜年也矮上他许多。 看着自己只到他肩膀的人,顾惜年软了语气。 “跟苏辰说了没有?” 见他摇头,顾惜年皱了皱眉,那苏辰不得急死? 没等她说话,陌子玉确实先开了口: “惜年,刚刚那两个人……在玩游戏吗?” 顾惜年听他这么问,面上一尬,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陌子玉眨了眨眼,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 “他们两个,脱衣服的时候,阿玉就来了。” “咳咳咳。” 顾惜年一个没忍住,被口水呛了去,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是在两个人打kiss的时候猫着看的,这人是在脱衣服的时候来的,那也晚她不了多久嘛!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那么久都没发现! 真是日了狗了! “所以,惜年,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啊?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顾惜年:???? 顾惜年尴尬的咳了一声,“那个,小孩子,别多问。” “哦……” 见顾惜年不告诉他,陌子玉的眼中暗淡了几分,低着头。 顾惜年看他这模样,只觉得,若是这人有耳朵和尾巴,此时也一定是耷拉着的。 脑中出现陌子玉耷拉着耳朵尾巴的模样,不禁心下一动。 还……怪惹人怜的? 因着陌子玉在,顾惜年也不好带着他继续偷瞄,便也只能算着时间,待时间差不多了,方才过去。 顾惜年带着陌子玉顺通无阻的到了筑水轩,打远处便见着一个小厮在水边徘徊。 顾惜年笑了笑,叫陌子玉别乱跑,就在那里等着她,便上前去了。 “那边都办好了,你按着计划速去,想是小姐该急了。” 那小厮见顾惜年一身丫鬟打扮,却是从来没见过的面孔,有些疑惑。 “姐姐怎的那么慢?” “那顾惜年不吃舒媚散,费了番功夫才喂下去。”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叶大小姐带来的婢子,你自然未曾见过我。” 闻言,小厮还是有些疑惑,按理该是秋菊她们来接的头,可如今为何又变成叶大小姐的丫鬟了? 顾惜年见他皱眉,便猜到了几分他在想什么,于是乎便道: “我们家小姐瞧着那么久过去了,你们还没动静,便命我前来看看。 却不知那顾惜年是险些跑了去,怕再生事端,便让她们留在那里看着。” 闻言,小厮面色渐渐缓和,看向顾惜年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恭敬的笑意。 “小的也是怕出了岔子,故才对姐姐怀疑了些。姐姐莫怪。” “无事,你现在便去送信,小姐她们该是等烦了。不过,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知道。小的就说,顾惜年托小的交给四殿下一封信。 但想起往日顾惜年的行径,颇有些不放心,怕毁了我们李府的名声,便斗胆交予我们家小姐定夺。” 见顾惜年面带笑意,便知道她是极其满意的,于是,便道了离开。 顾惜年自然不会拦他,她可还等着看好戏呢。 就是不知道李霏霏带着一众人去了,结果不是她们想的那样,会是个什么反应? 想着,嘴角带上几分玩味的笑。 那小厮因着先前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怕受了罚,便一路马不停蹄的跑到李霏霏所在的凉亭。 去时,叶承欢与陌封驰也早已归位,一众公子小姐行着飞花令。 夸赞与掌声,欢笑声,不时浮现。 倒是莫名祥和。 那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上凉亭,走到李霏霏身边,后者见了来人,暗道:终于来了。 “小姐……奴才……奴才……” 小厮的闯入不禁让大家都停下交谈,移目看向这个着急忙慌的下人。 “何事?慢点说。” 虽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该有的过程,李霏霏倒是装的丝毫不落。 “奴才方才经过旧阁,顾惜年递给奴才一封信,道是让奴才替她转交给四殿下。 奴才琢磨着顾惜年当初的性子,怕她做什么损了咱李府的颜面,故斗胆将信交予小姐。” 说着便看向坐在一旁的陌封驰。 “还望四殿下恕罪。” 在听到顾惜年送信给他时,陌封驰便皱紧了眉头,紧紧抿着唇,眼中是对她一如既往的嫌弃之意。 这副明显的反感模样看的叶承欢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与李霏霏对视一眼,眸中笑意愈发浓烈。 但只一瞬,便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担忧。 那变脸速度之快,若是顾惜年看见了,必定要暗叹一声,这人不去演戏倒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了。 想来那么久过去了,姐姐也变了不少,该不会再似从前那般才是。会不会是有什么困难之处?” “她哪儿会有什么困难之处,愁的无非也就是没有男人罢了。我看她如今这番举动,就是想故技重施,妄想回来当她的王妃!” 与她们坐在一处的千金语气愤然,面色及其不屑。 此番话语更是惹得陌封驰不快,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几分阴鸷。 李霏霏笑了笑,看向那位千金。 “想来表妹如今倒的确变了许多,我们倒也莫将人往坏了想才是。 至于这信……虽是在李府,但毕竟是给殿下的,于情于理,也不当由我处理,给殿下定夺方可。” 听罢,小厮点头应是,便要将信递给陌封驰。 却不料后者当即拒绝。 “不必,本殿下看见那女人的东西便觉恶心,李小姐处理便是。” 饶是知晓陌封驰会拒绝,那份了然与得意也不便透露出来,李霏霏只得皱着眉故作为难。 “可是……这是否有些越俎代庖了?” “既是本王所言,做便是,谁敢多说一句?” 得了这话,李霏霏心下满意了,也不再推辞,垂下含笑的眸子,接过了小厮手中的信。 “不知殿下这些年可否安好,惜年自知昔日之事尤为欠妥,惹殿下不快,是惜年有罪,殿下生厌,惜年也无话可说。 可于惜年而言,殿下便是惜年的所有。这三年来,虽在外颠簸,却仍旧日日思念殿下。如今回京,惜年唯一的夙愿便是希望殿下能原谅惜年,与惜年重修于好。 今日表姐设宴,惜年希望能借此机会,望殿下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听惜年说些话。” 念完,当场众人皆未发一言,心里却都是一个想法。 狗改不了吃屎,什么重归于好?就她那德行,恐怕又想故技重施,妄想当那二皇妃!做梦! 陌封驰脸色更是黑的能滴出墨来,他紧紧皱眉抿唇,心里是滔天的反感。 起初听李霏霏念着开头的话,他还当这人三年过去,总算有点自知之明,却没想到,还是那副令他恶心的模样。 真不知,父皇当初为何要给他和叶家赐下婚事。 不过索性当初父皇犯了糊涂,圣旨上只道叶家嫡女,却未写明名字,倒让他得以钻了这空子。 “你可知姐姐现在身在何处?” 叶承欢问着小厮,见后者点了点头,方又转头看向身侧的陌封驰。 “即是如此,殿下不妨去看看,许是姐姐真的是太过喜爱殿下,才酿下了错。 姐姐本心不坏的,这些年来,也或许是我们当真误会了姐姐许多,也该听听姐姐说些什么。” “欢儿,本王说过,你的良善只会被她作贱,你又何必帮着她? 再者,她顾惜年是何种德行,全京城的人何人不知?若她当真改得,名声也不至于到那般地步。” 陌封驰言辞面貌之间,处处透露着不同意,旁边看戏的人们也都窃窃私语,眼神语气无一例外的与他一样。 唯独叶承欢一人,微微蹙着眉,似是尤为担心。 “小姐……奴才……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送信的下人磕磕绊绊的说着,眼神在李霏霏与陌封驰等人面前转个不停,似是极为心虚。 “讲。” 得了命令,下人当即跪下身来,磕了个头。 “奴才方才得了信来时,心有顾虑,便折了回去,本想找叶姑娘进行一番确认,可是……可是……” 见他可是了半天也可是不出个什么东西来,陌封驰不禁有些不悦,当即皱着眉头,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了几分呵斥的意味。 “可是什么!” “可是……奴才回旧阁时,瞧见两个奴才进了叶姑娘所在的屋子,不多时,奴才便听到了……听到了女子的喘息声……” 第19章:看什么那么热闹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连想到顾惜年的德行,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的? 一时间,是离奇的安静,众人面面相觑,暗叹这顾惜年三年不见,玩的是越发的大。 这可是在李府! 前前后后这才来多久,就按耐不住了? 这女人是不是一刻没有男人都不行? 再者,这顾惜年,前脚才让小厮递来悔过的信,后脚就跟两个下人厮混,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若不是那小厮又折了回去,恐怕都不知道她还是死不悔改。 亏得叶承欢还替她说话! 离京三年,不但没有改正品性,反而越发放肆,这放出去,当真是丢他们北陌的人的脸! 小厮跪在地上,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陌封驰看了眼李霏霏手上的信,嗤笑一声。 “旧阁是吗?呵,带路。” 这女人不是想见他吗?那他倒是要让她好好的被见见! 身侧的叶承欢看着陌封驰低垂的眼中似有冷戾闪过,收回的视线里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满意,便是连脚步也轻快许多。 在小厮的带领下,今日前来参加宴席的众人,浩浩荡荡的走向旧阁。 虽然那信是给陌封驰的,但如果没有小厮后面说的话,那这不关他们的事,没有陌封驰要求,也就没有理由跟去。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既然性质变了味儿,那就不妨碍他们跟过去看戏。 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走至院门前,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周遭亦是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 当下便有人窃窃私语起小厮所言是否属实,也猜测着会是怎么回事。 叶承欢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目光探索般的看着李霏霏,见后者也有些不解,便又看了眼带路的小厮。 想来李霏霏个蠢货也该是按照她说的办的,这小厮若办事不利,倒霉的也只会是他的家人。 莫不是……里面已经完事了? 叶承欢完全忽略顾惜年是否会中计这个问题,因为在她印象中,原身一直都是又蠢又懦弱。 即便是离开京城三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一样会被她轻易拿捏。 “殿下,如今看来,里面也无异常,倒不如回了吧。想是今日小厮弄错了。” 怎么可能会弄错? 书信上字句都明显能看出来,那就是顾惜年写给二皇子的。 语落,陌封驰看向小厮的眼神多了几分阴冷。 看的小厮自然知道如今场面,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跪下,语气急切。 “殿下饶命,纵使借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欺瞒殿下啊。 这信确实是顾小姐给的奴才,顾小姐也说了在旧阁里等殿下前来,看见两个奴才进屋也并非虚假。 奴才是担心李府的名声受损,斟酌下才告知的殿下与小姐,奴才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啊……” 欺骗皇室可是灭族的大罪,谅他一个李府的下人也不敢。 思及此,陌封驰的视线重新看向那紧闭的房门。 此时,叶熙夏听着小厮的话面露不屑,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是真是假,岂不是进去一看便知?” 说着,还看了一眼陌封驰和叶承欢,见二人都没有什么异样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姐姐说,让她别说话,不然惹了二皇子生厌,她也不会再帮她想办法做皇子妃了。 她今天已经憋了一天了,说这一句没有收到姐姐的眼神,应该是没事的吧? 殊不知,叶承欢不仅不会怪她话多,反而还尤其满意这句话。 毕竟完全合了她们的心意,于是,众人便顺着叶熙夏的这番话,走进房门,却听见细小是呻吟声。 众人脚步皆是一顿,想到小厮方才说的话,心中了然。 陌封驰脸色阴沉,看了小厮一眼,后者便推开房门。 “啊!!!” 纵使猜到里面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了底,但打开门的一瞬间,不少小姐发出一声尖叫,纷纷捂眼转身。 而那些公子哥门,则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有的甚至浮现几分猥琐之感。 陌封驰则侧身抱住叶承欢,一只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面露嫌弃,仿佛看见了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 一旁的叶熙夏见此,咬了咬唇瓣,满眼愤恨的看着被陌封驰护在怀里的人。 为什么这种时候,被抱住的不是她? 她叶承欢不是说过,不会跟她抢陌封驰的吗?现在算怎么一回事? 叶熙夏恨不得马上把人拉出来问个清楚,但又知道,这个场合不合适,便也只能忍上一忍。 屋内,男女的衣衫凌乱的散落在地,那张宽大的床榻上赤条条的躺着三个人。 而此时,门口人满无隙,那三人却恍若未知的放纵着。 李霏霏一脸为难侧过头,似乎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知廉耻。” 陌封驰冷冷吐出几个字,被他挡住视线的叶承欢皱着眉,柔柔弱弱。 “殿下……那是姐姐?” “不是她,又会是谁?” 实际上,众人并没有看清床上的女人是谁,只不过是因为小厮的话,潜意识的认为,那床上的就是顾惜年。 “想不到这顾惜年,几年不见,真就是越发放荡。这可是在李府,倒是能丝毫不害臊。” “就是,原以为信上所诉,恐怕也有几分情真意切,如今看来,不过还是为了当二皇妃而耍的手段罢了!” “这些年来,恐怕这顾惜年在外,也没少练这床上的本事。听听这声音,恐怕是连青楼的女子都不如。” “我原倒是还好奇,她顾惜年能住在世子府,还能得那苏世子屡次替她说话,凭的是什么。眼下,倒是猜到些了。” 前来的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听着那声音便已是脸红的要滴血一般,即便好奇,自然也是不好真的看的。 然而男子却不同,这些大多是流连花丛的,不仅没有避讳,反倒评头论足起来。 “殿下……想必姐姐是不会如此的,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怀里的人还在好心的为那人辩解,陌封驰越发心疼起来。 他揉了揉叶承欢的头,语气温柔。 “本皇子知晓你良善,那人即便不是顾惜年,与她也是一路货色,你不必再为她开脱。” 更何况,除了顾惜年,谁又会做这种事? 怀里的人不再说话,却仍然忧心般的皱眉咬唇。 看的陌封驰心下一软,若不是时候不对,他都想挑起怀里人的下巴,狠狠吻下去。 此时,寻找陌子玉无果的苏辰姗姗来迟,他挤至最前,看着屋里的场景,有些愕然。 这…… 见苏辰来了,陌封驰眉眼当下染上几分冷意。 “本皇子不管她顾惜年如何让苏世子高看一眼,处处相护,亦不管她勾搭了何人。 本皇子只说一句,即便有苏世子做靠山,她顾惜年胆敢伤害欢儿分毫,本皇子定不轻饶。” 闻言,苏辰回望,眼中的愕然慢慢被嘲讽取代。 看了眼陌封驰以及他怀里的人,苏辰双手环胸,嗤笑一声。 “我们家惜年可什么都没做,这人不是好好的在你怀里呢嘛?我看二皇子还是先管好你怀里的人再说。究竟是谁不安分,我苏辰还没瞎。” 因着担心屋里的人会不会是顾惜年,苏辰倒是也没时间和他废话,语气也是历来没有的冲。 陌封驰见他这般,眉头皱了皱,看向苏辰的目光更是不喜。 但看到苏辰神色担忧的看向屋内,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顾惜年托下人带信于我,口口声声说知晓错了,求着让本皇子来与她见一面,听她解释。 倒不知,是让本皇子来看她与下人颠鸾倒凤。” 闻言,苏辰紧紧皱着眉头。 按他对顾惜年的了解,她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再看屋内的情况,恐又是被设了计了。 就是不知道里面那人是不是顾惜年那个蠢女人! 要如果是,看他打不打死她!走的时候言之凿凿说自己不傻,转头就被设计丢了清白! 但,再担忧,吵架绝对不能输! “哼,二殿下眼神倒是不错。本世子尚且都看不出那屋里的人是何模样,殿下便就肯定那人必然是惜年。 这般肯定,本世子都要怀疑,可是殿下故意设的计,故而笃定那人只会是惜年了。” 还本皇子,又不是就你会端腔,我也会。 “呵,本皇子设计她?她顾惜年臭名昭著,需得本皇子如此做?苏世子是高看了她顾惜年,还是觉得本皇子低下?” 陌封驰自然是不屑的,听到苏辰说他设计的顾惜年时,越发不可一世。 苏辰当然知道陌封驰不可能这么做,但是别人可不一定。 “二殿下不会,可不代表殿下身边的人也不会。” 叶承欢被苏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一愣,仿佛他就是知道是自己指使的一般。 “苏世子此言差矣,二皇子尊贵,怎的会跟姐姐过不去?” 陌封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怀里的人,皱了皱眉,正欲说话,就听见一道清亮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哟,都在呢?看什么呢,那么热闹。” 第20章:叫什么名字 循声望去,众人看了看里屋,又看了看来人,皆是一脸见鬼。 尤其是叶承欢,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霏霏,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来人正是顾惜年,身侧依旧是抱着她胳膊的小跟班,陌子玉。 见顾惜年过来,便知晓里面的人不是她,苏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迈开腿跑向顾惜年,笑的欢快。 “惜年,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顾惜年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 “倒是有人想我出事,可我怎么能顺了她的意?” 说着,便看向李霏霏与叶承欢。 “这小傻子怎么跟你在一起?我一转头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害我好找。” “你还说,我让你看着他,你倒好,这人都找我那儿去了。” 还不知道跟她看了多久少儿不宜的东西! 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当下便有人忍不住说起来: “顾惜年,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李府莫不是你家?我去何处还需跟你报备?若是如此,这里那么多人,可否经过你的同意了?” 那人一噎,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顾惜年,你不是换衣服去了吗,可你这衣服不就是方才那件吗?” 听着,顾惜年看了眼被自己换回去的衣服,笑了一声,也没反驳。 “是换衣服去了。只是那带我换衣服的婢女将我带到一个地方,那衣服是李小姐的,大了些,实在穿不下,索性也要干了,便也没换。” 见李霏霏黑了脸,顾惜年只作没看见,继续说着: “我寻思着便也回了,只是那婢女却不知去了何处,我也只得自个儿到处去转转,瞧瞧能不能转回去。 倒却是不认得路,转去了筑水轩那边,遇着了些个人,过去不得,来回也耽误了许多时间。” 一番话,却是让三个人黑了脸。 李霏霏想着她在暗讽自己胖,而陌封驰与叶承欢两人,则是因为顾惜年转去筑水轩而面色不愉。 也不知这人去的时候,是不是撞见她们了。 再看顾惜年那似笑非笑的让人发毛的眼神,几人心里越发窝火,却偏偏不好发作。 “我便说,屋里的不可能会是姐姐的。只是,既然如此,那屋里的又是谁?” 叶承欢生怕顾惜年看见她与陌封驰在假山后的事,将它说出来毁了自己的名声,于是急忙转开话题。 顾惜年又怎会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如果就这么说出来的话,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便也没纠缠这个话题。 “这你若问我,便是问错人了。恐怕你比我更清楚,不是我会是谁。” 说着,叶承欢与李霏霏的脸色变了变,她们又怎么会想不到,如果不是顾惜年,这里面的是谁。 不过,她们最难以置信的是,顾惜年不仅没上当,反而还设计了她们! 本来想要顾惜年回来就丢下第一个敛的,但如今这人换作自家府里的婢女的话,那丢的可是她们李家的脸面! “既然是你们李家的事,那我便不掺和了。还是你们好生处理下的好,我一个外人,除了能帮你们大肆宣扬一下这事,也帮不了什么忙。” 说着,也不理她们是何表情,便带着陌子玉和苏辰离开了。 走远,苏辰终于是再也忍不住,问起顾惜年来。 “惜年,你究竟去哪儿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方才我差点以为里面的真就是你。” “去推波助澜去了。她叶承欢既然想让众人看场捉奸的戏码,我怎么好不成全? 只是主人若是我,我可不答应。” “这叶承欢,当真恶心至极。你不过才回京城,便如此对你,亏得这京城中,口口相传她如何好,我看,全是骗人的!” 苏辰忿忿将脚边的石子踢开,那脚劲儿似乎恨不得把石头当叶承欢,直接踢碎一般。 “她既能故意编造,演戏毁我名声,自然也能做戏博得她人好感。既然那么在意名声,毁了便是。” 闻言,苏辰眼睛一亮,双手一拍,语出惊人。 “这个好!要不我找几个混混,把她绑了,先打一顿出出气。然后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我看她如何嚣张!” 顾惜年属实被苏辰的智商感动到了,属实单纯。 “若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别说几个,你便是把全京城的混混找来,我也不拦你。 只是她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且不说叶成在朝中颇得陛下看重,而她叶承欢是叶成的心尖宠。 便是陌封驰对她的心思,这事也是万万不可的。何况,你是世子,在外人看来,更是太后的掌上明珠,还是莫要脏了你的手才是。” 苏辰干干净净,还是不要脏了他的好。 “那你要怎么办,叶承欢实在是太过分了!” “慢慢来便是,我既已回了京城,有的是时间陪她玩,更何况,这种事情,欲速则不达。” 顾惜年实在没心思去前院跟她们斗智斗勇,便循了个僻静的亭子坐下休憩。 陌子玉在一旁看着蚂蚁,苏辰则负责盯着陌子玉,不让他走丢,却不知,在陌子玉的东走西跑下,离顾惜年越发遥远。 顾惜年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被噩梦惊醒时已是黄昏时分。 她喘着气,仍然有些惊魂未定,抬眼看去,便见桌子旁坐着一个人。 一身天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上是精致花纹金冠,面白似玉,眉目温和,眼中星星点点似能让人沉醉,面带笑容,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见她醒来,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温声开口: “原想循个安静的地方呆会儿,但大多有人。唯有此处较为静谧,见姑娘熟睡,便未出声打扰,还望姑娘莫怪在下唐突。” 顾惜年看着面前这张脸,几度恍惚,当真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吗? 不,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这人就是之前在大街上遇到的,与容子衍长的一样的人! 察觉到顾惜年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容子衍心下疑惑,这人似是认识自己? 只是自己似乎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 “你……叫什么名字?” 顾惜年声音喑哑,太像了,她甚至心中隐约有熟悉的感觉。 “在下,容子衍。” 仅仅几个字,如平地惊雷一般,在顾惜年耳边炸开。 “名字都一样……” 顾惜年喃喃,却是被那人听了个正着。 只见他拿杯子的手一顿,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与探究。 良久,容子衍才收回视线,缓缓谈吐。 “京城人人皆道,顾小姐意图未遂,自知丢人,离家三年。就是不知道,顾小姐为何突然回京。” “你……知道我是谁?” 才说完,顾惜年心里便后悔了去,原主的名声,想不知道也困难。 果然,不出她所料,男人的话便如此。 “京城何人不知?” 上到古稀,下至刚记事的孩子,可都知道顾惜年的大名。 闻言,顾惜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眉毛微挑,眼珠子转了转,嘴唇微抿。 虽然不是她本人,但是,还是有点难搞。 看着她的动作,容子衍眸色暗了暗,抿着手中的茶,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他开口: “恕在下多问,这三年,顾小姐去了何处。” “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处处飘荡罢了,去的地方多了,倒也记不大清楚了。” 见顾惜年不愿多说,容子衍倒也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毕竟就算这个问题她好生回答了,也得不到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京城前脚盛传你已回京,且与苏辰同住,李府后脚便办了百花宴。据说请帖屡屡送上世子府,甚至言辞威胁,明摆着的鸿门宴,你为何还来?” 似乎是没想到这人会同她说那么多,顾惜年惊讶的挑了挑眉。 算上这次,两人不过才见过两面。 但不知是单因为相同的脸和名字,还是因为莫名的熟悉与心安,顾惜年倒也没有因为这人的多问而感到不快。 “她们设这鸿门宴,无非就是想看看,外界所传是不是真的。 若不是,便也就此作罢,倘若是,那便是害我的好由头。 即便我不来,回京一事早晚都要被知晓,与其等她们拿这说事,倒不如来瞧瞧,她们能作什么花样,也借了这个由头,现身。” 闻言,容子衍嘴角浮现几分笑意,看着她的眸中,是分辨不清的神色。 “今日在旧阁的事,是你故意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见顾惜年没反驳,容子继续开口: “姑娘与传闻,倒是不太一样。” 世人皆传,顾惜年目无尊长不知礼数,心肠狠毒,手段狠厉,连父母姐妹都不放过。 可他觉着,倒像是个丝毫不沾边的。 “传闻不可信。” “若不是他们一眼便认出是顾小姐,恐怕在下都要怀疑,面前的不是那恶名远扬的顾惜年了。” 听他这么说,虽是陈述句,但顾惜年却知道,这人是在问她,是不是本人。 顾惜年笑了笑,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是,也不是。” 容子衍不接,只等她讲话说完。 “人终究是会变的,再则,传闻不可信。更何况是在这处处都是尔虞我诈的官宦之家,盛京之地。” 也许是对这答案并不满意,容子衍皱着眉,并未接话。 顾惜年瞧着远处跑来的人,知晓聊天该结束了,却不知为何,看着那张脸,鬼使神差的又说了句。。 “容公子倒是与惜年一旧友长的极为相像,只是,再见不到了。” 第21章:那是你咸的 语落,起身便朝着来人的方向走去,看着人离开的方向,容子衍脑中满是方才她的话语,脸上还有未褪去的讶然。 良久,候在亭外的小厮上前,见自家主子还未回神,有些好奇,两人说了什么,但到底没有多问。 “公子,前院派人来传话了。晚宴已开,唤我们过去呢。” 容子衍终于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思绪万千。 “惜年,你跟亭子那人说什么呢?他没欺负你吧?” 苏辰只顾盯着陌子玉,怕他又跑丢,被他折腾的一时倒是忘了还在亭子里的顾惜年。 再回过神来时,还是陌子玉玩累了,要找顾惜年,才发现原来已经走了那么远了。 “他能欺负我什么?不过是随便聊聊,倒也没说什么。” “我这不是怕他跟那些个人一样嘛,净会找你麻烦。” “放心好了。” 苏辰本着怕顾惜年又被刁难的心,硬是让顾惜年寻个亭子吃点水果垫垫,自己去了晚宴。 顾惜年倒也懒得跟她们斗智斗勇,毕竟搞来搞去也就那么点事,她们不嫌腻,她都嫌烦,便也就顺着苏辰的意思留了下来。 本以为这样便能避开麻烦,却不料,顾惜年仍然被盯上了去。 这边,宴会之上,见顾惜年迟迟没来,叶承欢便与李霏霏相视一眼。 随即便随便寻了个由头相继离开。 才出去,李霏霏便皱着眉,急匆匆开口: “那小贱人没来,怎么办?” “慌什么,没来,自然有没来的计策。” 见她淡定,李霏霏怀疑的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你确定万无一失?现在那小贱人可聪阴了许多,白日不但没设计了她,反倒还让我们丢了脸。” “再如何不还是那个蠢货?能上了天去不成?你现在便找人去瞧瞧,那人在哪儿。 我瞧着那傻子也不在,想必她们该是在一处的。若是如此,便好办了,你让人……” 说着,叶承欢便在李霏霏耳边低语起来,后者面色渐渐舒展,直至满眼笑意。 “这个好,我这就派人去!” 另一边,顾惜年寻了个水上的亭子,看着天色渐暗,星光闪闪,身边是安安静静的陌子玉,心中突然感叹万分。 微风拂过少女的发,撩在一旁安静啃苹果的陌子玉的脸上。 他拉下撩的自己脸痒的头发,听见顾惜年叹气,迷茫的看向她。 察觉到视线的顾惜年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你吃。” 见状,陌子玉又低头啃起来。 没多久,顾惜年只觉袖子被人拉了拉,她低头看去,就见陌子玉指着端着盘子的婢女。 “小姐,这是黑枣羹,有益气养胃、养血健脾之功效,还可驱寒。夜里凉,小姐千金之躯,还是莫要着凉了才是。” 顾惜年收回视线,淡淡回应。 “嗯,放下吧。” 她并不打算吃,但陌子玉瞧见却是眼睛一亮,起身就要上前,却是被顾惜年拽了回来。 “回去吃。” 这傻子,真是什么都敢吃。 如果跟着的不是自己也就算了,可眼下在自己身边,也不怕一个不小心就没了小命。 陌子玉委屈巴巴的站在顾惜年身边,不时的转过头偷看一样桌子上的黑枣羹。 想吃。 “你可以退下了。” 见婢女还不离开,顾惜年有些狐疑。 话音刚落,便见婢女低头称是。 转而走到顾惜年身边,将桌子上的果皮残渣一一收至盘中。 看着婢女靠近,顾惜年多少不喜,只希望她赶紧收了离开。 婢女动作缓慢,渐渐的倒让人没了耐心。 下一秒,那婢女便抓起桌子上的果刀,刺向站着的陌子玉。 顾惜年心下一惊,一把将人推开,那刀却是一转,狠狠划破顾惜年的手臂。 趁着后者吃痛,那婢女几度刺向陌子玉,但都被顾惜年拦下。 婢女伸手便要将陌子玉推下水,人已仰朝外面,顾惜年顾不得手痛,吃力拽回陌子玉。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那婢女再次挥刀向陌子玉,顾惜年无法,只能转身替他挡下。 腹部传来痛意,那婢女拔出刀身,就听亭外传来呵斥。 随即眼眸一转,将顾惜年推入河中,转身离去。 容子衍并未参加晚宴,来时便见顾惜年腹部被那婢女刺下一刀。 刚想开口,就见一身边跟着几个侍卫的管家先呵斥了句。 然后就见婢女跑开,顾惜年落水。 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跳下水去。 正在用膳的众人听说出事,急忙过来,一时间,凉亭热闹至极。 “哎呦,我的王爷啊……可有伤着?” 那管家看着陌子玉,急忙拉着他仔细打量,生怕漏了一处地方。 然而这话听的众人一愣。 王爷?这傻子是王爷? 哦是了,陛下膝下却是有一子,痴傻封王。 虽一直颇有笑语流传,今日这傻子又干嘛了,阴日这傻子又跑哪儿了,但她们却从未见过本人。 而脸色最白的莫过于是李霏霏。 王爷?这傻子居然是王爷! 若是他出事,即便是个痴傻的,她李府也别想好过了! 想着,不禁对叶承欢生出几分怨毒责怪。 “到底怎么回事!” 李霏霏看着通报的下人,怒斥。 眼下若是闹起来,怕是不好收场了,只希望这管家也是个傻的,能随便打发了才好。 “奴……奴才也不知道……他们进府说要王爷,可府上哪儿有王爷?奴才只得跟来,便瞧见……有人落了水。” 苏辰好不容易挤到凉亭中,却只看见陌子玉一人,丝毫不见顾惜年的踪影。 “傻子,惜年呢?” 傻子陌子玉看了看水面,眉头紧皱,薄唇紧抿,眼里满是担心。 这模样,苏辰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他,不会凫水! 正急着,容子衍从水中露出头来,怀里还抱着一席红衣的顾惜年。 苏辰见了,忙跑下亭子去接,这才瞧见,那本来就鲜红的衣服,此时腹部,手臂都被划破,周边的衣物更是红了一个色。 顾惜年紧紧攥着容子衍的衣角,口鼻进入的水让她极为难受,咳嗽个不停。 “惜年……” 不知何时下来的陌子玉满心担忧,却是不敢靠近,他知道是因为保护自己,顾惜年才落的水。 许是因为涉及到王爷,涉及到人命,李皓也不得不出来,见他赶来,管家当下不快。 “我们王爷虽不受宠,但终究是当今圣上之子,如今在李府发生这种事情,你们李家可别想轻易混过去!” 言外之意,就是必须得给个交代了。 闻言,李皓狠狠瞪了眼自己的女儿。 从听见白日的事情,他便多少猜到了女儿打的什么主意。 因着自己也不喜欢叶惜年,只要不在府上闹出人命,便也由着她了,可如今倒是能耐了,敢动王爷了。 即便这是个傻子,不受宠,可也不是他们李家轻易能搪塞的。 “是是是,是在下管教无方,我已命人去抓那刁奴。必然会给管家一个说法。还请管家移步大堂,等刁奴被擒,自是任由管家处理。” 说着,看了眼顾惜年等人,马上唤人过来。 “来人,带她们下去换身衣物,莫着了凉。” 此时顾惜年已是缓过劲来,一边安慰着苏辰自己没事,一边看向陌子玉。 “过来。” 陌子玉听罢,依言上前,只是仍然一副愧疚的模样。 “可有伤着?” 见陌子玉摇头,顾惜年这才放下心来。 她摸了摸他的头,转而却瞧见苏辰一脸怨气。 “你看看你自己,都什么样了?你还有精力关心他!” 顾惜年摸了摸鼻子,瞧着下人来带她们去换衣服,便打着哈哈,溜了,气的苏辰脸色又是难看了几分。 因着顾惜年要处理一下伤口,故而慢些,容子衍换好衣物后正要往大堂去,却在拐角处停下脚步。 “行香姐,我已经按小姐说的做了,我娘和我弟弟……” “呵,事情办成这样,你还敢问?” “我……我差一点就能得手,但是来人了……” “办砸了就是办砸了。现今人都在大堂,就等着顾惜年过去,好压你上去审问,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对方沉默了一下,许久长吁一口气,重新开口。 “这次的事情,与小姐无关,是我看不惯她顾惜年,才想杀了那傻子,嫁祸于她。” 一声笑意传出,行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是个聪阴人。放心,只要你顶了这个罪,你娘的病和你弟弟,都会被妥善处置。” “我……能再见我娘一面吗?她的病太重了,大夫说她随时可能……我怕……” “你怕什么?既然小姐答应了治好你娘的病,那你信小姐便是。如若不然……” 话未说完,却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又是一阵沉默后,有些低落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容子衍皱了皱眉,脑中思绪飞转。 正出神时,又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是交谈声。 “行香姐,小姐问如何了?” “放心,她娘和她弟弟在,她不敢出卖我们。” “可是……刚刚看着她娘的小厮来传,她娘……” 说着,婢女看了看四周,“死了。” “死了?” “是啊,就前一会儿,在柴房咽了气。她那弟弟说什么都要出来找娟儿,小厮烦了些,给打晕了。” 行香沉默了一下,撇了撇嘴,“无事,左右她今日也是要死的人,别让她知道就行。等大堂结束了,把人拉出去丢了。” “是。” 顾惜年便随下人来到大堂时,那些参宴的公子小姐早已回府。 大堂主位上坐着的,自然是李皓,与陌封驰,二人身侧分别是李霏霏与叶承欢。 叶熙夏不见,该是回去了。 次位是陌子玉,苏辰等人。 见顾惜年她们来了,当下便让她们坐下,那行凶的婢女娟儿也被压了上来。 李皓拍了拍桌子,怒声呵问: “你可知今日你做了什么!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奴婢……知错。” “说!你为何要刺杀宸王!枉我菲儿见你母病弟幼,可怜至极,将你带回府。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倒是会忘恩负义得很!” “奴婢不知道他是宸王…… 不过是看不惯她叶惜年,想杀了她旁边那个傻子,嫁祸给她,置她于死地罢了。既然事已至此,奴婢无话可说,任由老爷处置。” 容子衍进门时,便听到娟儿这么说,他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坐到了顾惜年身边。 李皓,转头又对管家赔笑。 “管家莫怪,这奴婢是家女前些日子瞧着可怜带回的府上,没想到竟如此大胆,敢公然行刺王爷。 此婢女该如何处置,全听管家的话。 怎么?这就算完了? 看着李皓这般审问,顾惜年苏辰不约而同的挑了挑眉,面露嫌弃。 “李老爷若是不会审人,大可直说。” “要我北陌衙门办案皆效仿李老爷这般,那天下黎阴百姓的公道,谁给?” 顾惜年,苏辰二人你一句,我一问,让李皓有些愤然。 他一个年近半百的人,即便再如何,也没被晚辈说过不是,更何况是在外人面前。 听说,当日他儿子李世宁在仙客来死的时候,他们二人也都在场,偏生都不帮上一帮,就这么看着他儿子死! 苏辰是世子,有太后撑腰,骂不得,她顾惜年他还说不得吗? 想到这,当下面色便沉了下来。 “放肆!顾惜年,出去三年,你倒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尊重师长了!” “你知道天高地厚,那你倒是告诉我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你!!” “让惜年尊重你?你那德行,配吗?” “我!!” 李皓气得胡子都抖了一抖,支吾了个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说。 “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你哪儿来的能耐教训我?” “那是你咸的。” 顾惜年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 苏辰则是笑意盈盈,打趣着嘲讽。 “哟,李老爷这么闲呢?是把盐当饭吃了不成?盐吃多了可不好,不然啊,这水全跑脑子里去了。” 两人一唱一和,听的李皓差点背过气。 她指了指顾惜年,又看了看苏辰,终是没再怼。。 “你们若会,你们来?” 第22章:只顾着吃盐 他倒要看看,一个懦弱的不成气候的废物,一个被灭了门的小子,能审出个什么花来。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满意。 殊不知,顾惜年就等着他这句。 反倒就怕他不敢给自己审,如今得了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她并未立刻开口说话,只不急不缓的拿起茶杯上的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杯身上发出响声。 “你说你因着恨我,才想要陷害于我。那我问你,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吧?” 娟儿握紧了手,她怎么不知道? 如果失败了,为了母亲和弟弟,她也必须顶罪,因为母亲和弟弟就是她的命! 她必须要成功,这样的话,若李霏霏按照约定,过过场面,帮她诈死,既对外有了交代,她也能活下冶好母亲。 顾惜年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子。 “你我二人至今是第一次见面,先前我也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怎的能让你宁愿死,也要害我?” 说到这,娟儿满眼通红,愤怒至极。 “你道德败坏,名声狼藉,却偏生坐着嫡女的位子,肆意妄为。我们这种苦民,平日里哪儿舍得用钱? 可为了冶病,积蓄用尽,身负债务,但依旧买不起好的药材。饥寒也好,苦痛也罢,全靠忍。” “可我恨的,不仅仅是你身出好人家的道德品行,更是你视人民如草芥!” “四年前,我父亲和哥哥在叶府做工。只因父亲不小心打碎了你的花,被二皇子拒绝回府的你,便生生命人将其打死。” “哥哥也因为求情,被你迁怒,落得一样的下场。母亲闻讯,大病不起,你让我家破人亡,我如何不恨你??” 语落,在场皆是不言。 有人不解,有人得意。 苏辰皱着眉,顾惜年的情况他是了解过的,绝不可能会这样。 “你从何处知晓的?” “家亲被打死,在府上随便塞个银两一打听便知。” 一打听便知?你是知道的,是真是假呢? “那你为何不当时便入府报仇?只要入了叶府,你随时可以找机会杀了我,哪怕一把火。” 她又何尝不想,但母亲一病不起,弟弟尚且才一岁半,都需要人照看。 万一她一去不回…… “不管你信不信,你父亲和哥哥的死,与我无关。你既是为了家人,但你可知,你的行为,保不住你的家人?” 看着娟儿疑惑的眼神,苏辰咳了一声,声音提高了几分。 “北陌最早的律法,刺杀皇室者,当株连九族。” “不……怎么可能?你们诈我!” 她慌乱间抬头,看见李霏霏亦是一脸懵逼,这才稳定了几分心。 然而懵的却不止她一人。 “姐姐……这……北陌何时有的这种律法?” 发问的叶承欢,但顾惜年睨她一眼,并不鸟她。 这让叶承欢脸面有些挂不住。 苏辰看着地上的娟儿,眉头微皱,这婢子嘴倒是硬。 “你若是合盘托出,那我必护你、你娘,和你弟弟周全。” 这话如果是顾惜年说她是不信的,但如果是苏辰…… 可是能保下她们又如何呢?没有钱给母亲买药,她娘亲一样熬不过多久。 但如果她顶下来这个罪,她娘还有可能活下去。 而此时,对律法有疑问的,还有李皓,他皱着眉,声音沉沉。 “我活了那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此等律法!” “李老爷这些年只顾着吃盐,没听说过很正常,但不代表没有。更何况,刺杀皇子本就是不敬的大罪,株连九族又有何可意外?难道本世子还能胡编乱造骗你不成?” “你!” 李皓被那句吃盐给呛住了,但这些话他确实不能反驳。 求助般的目光看向陌封驰,但答案显然让他有些失望。 “北陌确实没有颁布这条律法,但刺杀皇室,罪不可赦,株连九族不足为奇。” 不是他向着顾惜年那边,只是事实确实如此。 再如何也多少关乎皇家,他若否认,那不就是间接说,刺杀皇室哪有那么大罪? 娟儿听见这话当即有些跪不住,李霏霏见了,心里一慌,生怕她抖落出来。 “株连九族历来是陛下圣意所旨,此时既在府中解决,又何来的株连九族?既然她已然承认是自己所为,处置了便是,废那么多口舌作甚?” 娟儿为这番巴不得她赶紧被处置的话而感到心凉,但是无法,如果她不顶下,母亲和弟弟…… 自进门便一直不发一言的容子衍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视线又移到李菲菲身上。 “李小姐这么希望赶紧处死她,莫不是怕她抖出来什么?” “我……我为何要怕?这是她一人所为,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不想再与这样的人浪费时间罢了!” 李霏霏必然是不会承认的,即便那是真的。 容子衍倒是也没再纠缠这些,他的目的不过是说出真相罢了。 “就算那律法是假的,你认下了罪,也救不了你娘。” 闻言,娟儿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 “你娘已经死了。” 声音淡淡,但却让娟儿身子一僵。 愣住的同样还有李霏霏。 他是怎么知道的?? 娟儿眼神飘向李霏霏,看见她脸上的惊讶与慌张,心当下就沉了几分。 与此同时,容子衍的声音传入耳中。 “就在柴房,不信你自己去看。” 如果说前面她安慰自己是容子衍使的诈,误打误撞猜中了,但这句话的地点,彻底让李霏霏难以置信。 顾惜年她们没有娟儿的软肋,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轻易反水。 明明只要再一会儿,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但是偏偏冒出个容子衍,坏她的事! “胡说八道!她娘亲怎么可能在我李府的柴房!我们与公子素来没什么恩怨,公子为何要如此污蔑我李府?!” 殊不知,她这样子,越发是让娟儿狐疑。 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起身跑出大堂,直奔柴房。 容子衍起身,睨了李霏霏一眼,并不作答,抬脚便跟了上去。 苏辰和顾惜年对视一眼,皆是意味不明。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件事基本就宣告着结束了。 “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去看我娘!” “去去去,一边去,都跟你说了你娘不在里面!” “呵,不在?平日里这柴房一个人都没有,今日你们怎的守着?怎么?怕别人偷柴火不成?” “说了不在就是不在!小姐命我二人守着,没有命令就是不能进!” 顾惜年她们来的时候就是瞧见这么一副景象: 娟儿被两个小厮给拦住,不让她进屋,她死命挣扎,但毕竟是女子,力气终归不敌男子。 小厮看见李皓来了,当即规规矩矩行礼,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娟儿已经推开了门。 “哎!!” 柴房不大不小,里面堆满了各种干柴,靠墙一侧的空地上,是一块有些旧、占满灰尘的薄薄的被褥。 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大一小。 大人约莫着四十来岁,身着亚麻色布衣,发丝干枯如草,乱如鸡窝,双目紧闭,眼下是一片乌黑,蜡黄的脸上,双夹凹陷,一道道皱纹是岁月的沉淀,尤为夺目。 小的瞧着是四五岁的样子,瘦瘦小小,面色同样蜡黄,脸上满是淤青和伤痕,那被挂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下,还隐隐约约能瞧见一道道触目的伤口。 娟儿跪下,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看向母亲的眼里满是泪水。 “阿冬……阿娘……你看看我,我是娟儿啊!” “这夜里天凉,您身子又不好,怎么能睡地上呢……” “娘,我错了,我不该信的……你睁开眼看看娟儿吧……阿冬他……” 娟儿抬起母亲的手,试图捂暖,但终归不过是徒劳。 门口,李霏霏瞧着屋内的场景,往后退了半步,拉着叶承欢的袖子,一脸着急。 “怎么办怎么办?她如今这模样,一定会反水!她要是抖出来了,我怎么办?!” 虽是压低了声音,但是因为急切,还是让一旁的陌封驰听了去。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神色难明。 叶承欢察觉到目光,心中惊了一下,暗骂一声李霏霏猪队友。 但面上仍旧不显,仿若不知,她拍了拍李霏霏的手,语气无奈。 “我都说了,不必为了我去出气,可你偏不听,竟是背着我……” 感觉到那抹视线收回,叶承欢这才松下一口气。 差点被这蠢货害惨了! 叶承欢拉着李霏霏,又退开了些,她压低声音,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如今这副局面,也别无他法。那婢女指认你,你便一口咬死不是你所为。 是她推卸责任,想借人死捞钱,让你背锅。” 李霏霏正要应好,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竟然是衙门的人。 “衙门的人怎么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静观其变!大不了你先去牢里,我自有办法捞你出来。” “坐牢?我怎么能去坐牢?我进去了,名声就毁了!” 两人争吵之际,衙门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李皓与对方行礼过后,便听见对方问。 “谁是李霏霏?” “不知官爷找小女何事?” “有人报案,宸王今日百花宴夜间,差点行刺,你女儿则是主谋。” “我没有!不是我!是那个婢子自己要害的王爷,于我无关!” 李皓本想再说什么,听见李霏霏嗓子这么一号,巴不得打死这个蠢货。 “娘……是我不好,你等我,我给完交代,马上就去找您赔罪。” 说着,娟儿放下母亲的手,起身跪到苏辰面前。 她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的,但她要求的,却是苏辰。 “世子,我说,我全都说。但我希望,世子能在我说完去后,冶好我弟弟的伤,让他活下去!” 苏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叹了口气。 “自然。” 得了应允,娟儿长舒一口气,再度起身,走出屋门,站到官兵面前。 “官爷,此事,我作证,就是李霏霏用我家人作胁,逼迫我替她杀人。” 领头看了一眼娟儿和李霏霏,大手一扬,声音有力。。 “带走!” 第23章:民女丑如夜叉 “你们凭什么带走我!放开!放开!!” 李霏霏自然是不愿的,但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还被李皓吼了一通。 衙门中,京都府尹闻言立马开堂,娟儿将事细细道来,李霏霏死不承认。 但无奈人证物证皆无,词亦前言不搭后语,丝理不占,终被判收监,秋后问斩。 被压下去之前还一直喊着叶承欢的名字,奈何叶承欢仿若不认识她一般,一个字没说,却对着陌封驰嘀咕了半天。 而娟儿,虽说刺杀皇子非本意可为,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打了三十大板,晕了过去。 处理完这些事后,已经是后半夜,众人已经是精疲力尽。 顾惜年先是跟容子衍道了谢,表阴有机会必回偿还人情后,两人便拜别。 顾惜年正要上马车,便被人叫住。 转头一看,才知是刘管家。 “奴才谢过叶小姐。今日若非叶小姐,我家王爷估计……” “无事,他既在我身边,我便该护着他。” 闻言,刘管家对顾惜年的好感再度上升。 “听下人说,前不久,主子走失,也是小姐留下的主子。” “举手之劳罢了。” 见顾惜年眉眼坦荡,刘管家向她行下一礼。 陌子玉这情况,还能好好对他的人,可不多。 “这是金疮药与生肌膏,对小姐伤势有用。主子是我们的一切,小姐帮了主子,便是于我们有恩,希望小姐莫要推辞。” “谢谢。” 顾惜年想着确实如此,即便拒绝了,也会各种理由让自己收下,便就直接接了过来。 “夜色已深,姑娘和世子还是早些回府,奴才先行告退了。” “管家慢走。” “生肌膏,宸王府居然会有这种好东西。” 看着管家离开,苏辰喃喃。 想着也可能是玲妃在世时,受的赏,便也没再多想。 马车上,顾惜年感叹,“还得有容子衍,不然今日,恐怕……” 有一说一,没有把柄,她们确实很难扣下娟儿这块最重要的人。 如果没有容子衍的帮助,恐怕也治不了李霏霏的罪,还不知道她会蹦哒几天。 “就是不知道,这衙门的人,是谁叫来的。” 难不成,也是容子衍? 事实上,也确实是他。 在听到下人对话的事情后,他便已经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出府报案。 回到府上,已是深夜。 顾惜年倒头便睡,夜里却发起了热。 苏辰知晓时,还在她耳边唠叨了许久。 李霏霏被收纳入监,当天晚上就暴毙在监狱内,死相极其惨烈。 而因着百花宴的,顾惜年回京的事倒确实坐实了。 但宸王遇害一事,也穿的沸沸扬扬。 这个被遗忘了些许的王爷,再度被挑起话题。 而顾惜年亦是如此,昔日种种又一次成为了百姓门酒饭茶桌上的笑谈。 一时间,二人独霸京城笑谈。 除此之外,对于讨论顾惜年离开京城后这一话题,也最为火热。 苏辰想着顾惜年染了风寒,为不烦她的心,便就未告知,也不让她出府,于是顾惜年又成了府里的小鸟,天天叫着无聊。 期间,容子衍来看过她两次,苏辰因着这人救过顾惜年,也见他并无恶意,倒也没拦他。 外面关乎顾惜年勾引苏辰的话头愈演愈烈,不消多久便传入皇宫。 太后听闻,当即便传人唤苏辰入宫。 “糊涂!她顾惜年是什么?是那过街老鼠,这京城里谁见了不得躲着几分,你倒好,带回了京城,还把人带去了府上! 哀家原以为你只是在外带了个民女,一时新鲜,便也不作多问,却不知是这么个祸害。哀家要你今日回去,便将她赶出府内,并与之断绝来往,听到没!” 清脆的陶瓷与桌面抨击声在大厅中显得尤为刺耳,但于苏辰而言,更刺耳的是太后的这番话。 “太后若是为了这事唤苏辰入宫,便不必再言。 京城传闻千万,可惜年到底如何,苏辰心中自然有数,不劳太后费心。 我既将其接回府中,若非她想走,谁也赶不走她。” 说着,才进来的人转身就走。 太后看着离开的少年,胸口起伏。 平日里他再如何,一声祖母苏辰还是有的,可如今为了这么个女人,倒是叫起了太后。 “桂嬷嬷!” “哎,婢子在,娘娘莫动怒,世子还小,指不定是被那顾惜年灌了什么迷魂汤呢。” “你去,找几个麻利的,拦住那小子!不,你亲自去,拖住他。 找人去把那顾惜年带来慈禧宫,要快! 哀家倒要看看,入了哀家的慈禧宫,她还有本事让苏辰同哀家翻脸不成!” 桂嬷嬷应声退去,夜色已深,苏辰看着长杂的宫路,心下烦闷。 皇权贵胄,高官门第,不过都是将别人当做棋子,考虑用途与价值巩固自己的权位罢了。 而顾惜年于叶家,则是那颗无用的弃子。 想要叶家两姐妹受到该得的,就得扳倒叶家,但凭他们谈何容易。 想着,身后传来脚步,苏辰看去,便见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桂嬷嬷。 后者见他转身,先是行了行礼。 这才缓缓开口: “老奴是替娘娘来道声歉的。 娘娘久居深宫,什么事都得为了皇家的颜面着想,那顾惜年无论本身是好是坏,可能认定的,就是她名声不好。 世子是娘娘心底最宠爱的,这份殊荣老奴跟了娘娘这么些年,也就在世子身上见过。 虽然娘娘理儿上是世子八竿子打不着的祖母,但娘娘既然认了世子,便自然容不得她顾惜年随便就毁了您。 听老奴的劝,世子若真舍不得,倒不如带出去藏着养着,总比在京城讨闲话的好不是。” 闻言,苏辰嘲讽的笑了笑,神情不耐。 “嬷嬷是宫中老人,见过的腌臜手段必然不少。惜年为何会如此名声,我可不信嬷嬷,太后丝毫猜不到。 你们要装聋作哑,别带上我苏辰。 太后殊荣,嬷嬷若喜欢,倒不如给嬷嬷了去,我可不喜欢。 再者,我当惜年是姐姐,是亲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也不是什么黄鹂,为何要出去藏养着? 我偏要留她在府里,告诉京城的人,她就在我世子府。” 见苏辰执意,桂嬷嬷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在这京城,有时候装聋作哑才能保命。 世子当那顾惜年是亲人,娘娘又何尝不是世子的亲人? 那顾惜年只会给世子带来麻烦,可娘娘不一样,世子莫让娘娘寒了心才是。” “太后若真怕我丢了皇家的颜面,倒不如同皇上说,收了我这世子的身份,与我划清界限的好。” 见苏辰这样,桂嬷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到底什么迷魂汤,让他这宁愿失去太后的庇护,也不愿意把那祸害赶出去。 桂嬷嬷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陛下。 当初苏家灭门,娘娘不忍,才让圣上下的旨意,赐你世子的封号,岂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更何况,世子应该清楚,娘娘是当今圣上的母妃,娘娘下了主意想做的事,世子是拦不住的。” 不知为何,最后一句话听得苏辰心中莫名不安,当下便不打算与她多说,只想赶紧回府 见苏辰跑开,桂嬷嬷深深看了眼夜色中渐渐消失的人影,转身便回了。 苏辰急急忙忙的跑到宫门,坐上马车,气都来不及捋,就吩咐车夫快点回府,妥妥一副巴不得马上飞回去的样子。 苏辰的马车才走不久,另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宫门。 前者丝毫不知,好不容易到府上,听闻顾惜年已经被接走了有一会儿了,当下跺脚,又喊车夫回去。 宫中,顾惜年随着侍从在偌大的宫中前行,微风拂过,只莫名的觉得有些冷。 怎么回事?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要召见她? 还没想阴白,倒是已经到了。 只见太后坐在正位,眉目有些不愉,瞧见顾惜年,目光打量。 一边是她的贴身丫鬟嬷嬷,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没瞧见苏辰,顾惜年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难不成回去了? 看她目光也八成是不喜欢自己的,苏辰不在,她只身一人,死在宫里也不会有人管,只能小心点了。 “民女见过太后。” 规规矩矩行下一礼,只觉有目光打量她,耳边却听不见丝毫让她起来的声音。 这是要给她下马威了。 另一边,苏辰好不容易赶到宫门口,却被侍卫拦住不让进。 “没有宫牌,没有传令,不得擅自进宫。” “本世子进出皇宫还需要这些东西?给我让开!” 皇帝下昭时,写到他可随意进出皇宫,以前觉得鸡肋,现在倒是用上了。 “属下也是听命行事,世子还是回府吧。” 听命行事,想想也知道是谁的命令。 除了太后,也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惜年腿有些麻了,才听上面悠悠开口,只是依旧没让她起身。 “你就是顾惜年?” “回太后,正是。” “抬起头来,哀家看看。” 看着顾惜年抬头,太后愣了愣,有一瞬的失神,不过一会儿,便恢复如常。 “哀家还以为,是什么个狐狸样,勾得辰儿宁愿不要这个世子之位,也要留着你。现下瞧着……” 太后轻笑一声,意味阴显。 顾惜年倒是丝毫不介意,不但不羞恼,反倒接话。。 “民女惶恐,怪民女丑如夜叉,污了太后的眼。” 第24章:你可不能学她 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太后面色越发阴沉,也再没心思陪面前的女娃娃玩。 “顾惜年,你若是个识相的,便即刻离开辰儿。依你的名声,和辰儿在一起,只会抹黑了他世子的位子。” “太后娘娘也知道惜年名声不好,如今惜年又无家可归,若是离了世子府,惜年恐怕也活不得几日。” 说话就说话,倒是叫她起来啊!让她坐下再说啊! 本来被顾惜年这无赖的话有些气到,但见她略微有些站不住了,太后反倒是笑了笑,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 “哀家若想,你今日便可死在哀家宫中。” 但如果这样,苏辰会怨恨她。 她要的东西,恐怕越发找不到。 “哀家可以赐你府邸,赏你用不完的金银,还可以给你几个侍卫丫鬟。但要求就是,你离开世子府,再不能与辰儿有任何瓜葛,即便他找你。” 见太后开出条件,顾惜年转了转眼睛,笑了笑。 “太后娘娘聪慧,只是,惜年还是比较惜命。这万一被人盯上了……” 见顾惜年似要松口,太后眼里不禁带上几分轻视。 “哀家下旨,你若死了,抄了叶家如何?” 能盯上她的还能有谁? 李霏霏如今已经死在牢中,就算他爹要报仇,但危及到叶家,李湘汝不见得就会让他杀了顾惜年。 剩下的无非就是叶家那两姐妹,如果太后下了这个旨,就算叶家想对她下手,也得多思量思量。 “民女,谢过太后娘娘。” 闻言,太后看了她一眼,眼神轻蔑。 还以为是什么难伺候的茬,不过也还是个黄毛丫头。 “起来吧。” 说着,满意的拿起茶杯就要递往嘴边,却因顾惜年接下来的话,重重砸在桌上。 “娘娘好意,民女心领了。民女与世子同如兄妹,既然世子不愿,民女也自然是不愿的。” 要是苏辰愿意,她可不会找自己来。 “放肆!顾惜年,你好大的胆子!赶戏耍哀家!” “有吗?想是太后娘娘误会了,惜年这第一次面见太后娘娘,着实紧张。这一着急吧,言辞便不连贯,还请太后娘娘莫怪。” 顾惜年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看的太后心口郁结。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什么紧张,着急,她看这人是一点没有!反而脸皮是厚得紧。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呆在哀家的慈宁宫,想通为止!” 语罢,当即便甩手离开。 见太后离开,顾惜年皱了皱眉,这就走了? 宫门,苏辰一直徘徊翘首,但就是迟迟不见顾惜年的身影。 想等的人没等到,却等出来一个身着宫服的小丫鬟。 “世子请回吧,往后几日也不必再来了,叶姑娘恐怕得留在宫中一段时日。” 闻言,苏辰当下一惊,脑子里就剩两个字:完了。 “太后罚她了?” “未曾。” 听到这个答案,苏辰稍稍松了一口气。 见她也不似平日里太后的贴身丫鬟,想了想,随即掏出一张银票。 “倘若有事,帮她一帮,亦或者传信于我。” 丫鬟看了看银票,又偷看了眼苏辰,终究还是耐不住收下。 “世子放心。” 顾惜年被带到屋内,越想越不对劲。 太后独宠苏辰这件事,本是就很奇怪。 自己的亲孙子没有宠爱的,偏偏就是对苏辰这么个从来没什么干系的远亲纵容至极。 现在又为了不让苏辰记恨自己,要把她关在宫里,直到她自己松口改主意。 顾惜年想过很多种理由,但都解释不通。 纠结着,一头扎倒在床榻。 不知道苏辰现在在干嘛。 按他那性子,八成得急死,偏偏她又不能出去。 太后既然要囚她,想必也不会让苏辰再跟自己见面。 这样一来,似乎除了她妥协才能出宫,其他的也没什么办法了。 但是……太后在她之前,召的是苏辰,既然找上她,说明苏辰是不同意的。 再加上她来时太后面色并不好,八成是吵架了。 如果她为了能出宫就妥协的话,那岂不是也太没良心了? 这心里也多少会隔应…… 想着,顾惜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 看着不一样的摆设,顾惜年愣了愣,才想起来这是在宫里,躺了会儿有些睡不着,便起身开了窗。 月光皎洁,所洒之处,倒显露几分清晰。 即便她已经穿越三年有余,但这以前看电视,看小说才有的情景确实让她有些心绪复杂。 深宫大院的确繁华秀美,但在这权势为上的时代,无疑是一座莫大的囚牢。 而她,此时就是被困于牢中不知抉择的鸟。 她与叶家的争斗还没开始就如此,以后更是愈发难测。 她需要权利,需要足够强大的权利,或者说,是靠山。 不知为何,脑中浮现的,是墨炎玦。 苏辰口中,应敬而远之的人。 收回思绪,顾惜年看着宫墙,却见不远处的房顶上出行一抹黑色的身影。 黑影似有所察觉,身影一顿,转头看向顾惜年。 后者一惊,心跳迅速加快。 黑衣人却是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顾惜年松了口气,捏了捏不知不觉有些冒汗的手,当下便关了窗。 面具…… 墨炎玦? 可如果她没记错,墨炎玦的面具是银色的,这人是黑的。 转眼,顾惜年就在宫中呆了三天。 期间,太后有派桂嬷嬷问过她思量的如何,得知答案依旧不变后,倒开始减她的膳食了。 不仅如此,还变着法的找她的茬。 比如,来时规矩做不到位。 于是,顾惜年被罚跪在门口两个时辰。 期间,因跪不好,又陆陆续续加跪了四个时辰,被戒尺打了不知几次。 直到夜色降临,才允许她回房。 晚膳则以错过时辰为由,扣了。 顾惜年坐在床上,撩起裙摆,看着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的膝盖,有些发晕。 不知道叹了几声气,门口便被敲响。 顾惜年皱了皱眉,喊了声“进。” 但却没反应,又是几声敲门声,顾惜年不得已起身开门。 空无一人。 纳闷时,却瞧见地上放着东西。 一个瓷瓶。 “金疮药?” 打开瓷瓶,顾惜年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外面,什么都没有。 帮她?谁? 正寻思着,面前突然多出一道人影,还没来得及反应,长剑便架在脖子上,嘴也当即被捂住。 “唔……” “不准喊。” 顾惜年点了点头,余光瞥见黑色,第一反应就是那天夜里看见的黑衣人。 眼看长剑上的血迹鲜红,顾惜年心中奔腾。 大哥,算账可不兴算那么晚,都三天了。 太后那是她找我茬,我跟你一没仇二没怨,你可不能学她。 慈宁宫宫门,桂嬷嬷扶着本来都打算休息的太后前来,看着来势汹汹的御林军,皆有些诧异。 “林将军,夜已深了,做何这么大阵仗?” “太后娘娘安,烦太后娘娘谅解。今日陛下书房遭了贼子,幸亏叶丞相赶到,若不然,陛下恐凶多吉少了。 那贼人受了伤,我等一路追他至此,该是没气力逃了,恐怕,得打扰太后娘娘休憩一番了。” 听罢,太后了然。 “那陛下?” “太后娘娘放心,陛下无事。” “既如此,该如何,便去吧。若搜到了,先告知哀家一声。哀家倒是要瞧瞧,谁这么大的胆子!” 屋内,门已经被关上,顾惜年“唔”了两声,指了指捂着自己嘴的手,摇了摇头。 表示让他松开手,自己不会喊。 还以为是他懂了,才放下的手,但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转身时那人便倒在自己身上。 连同长剑也一并掉下,好在脚下有软垫,才不至于发出太大的声响。 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实实在在的压在自己身上,让顾惜年原本就有些站不住的腿,更是一个不稳,差点也一起倒下。 “喂,你醒醒啊,你晕了我怎么办?” 顾惜年拍了拍他的背,却没有得到丝毫反应。 抬手摸到他腹部,温热的感觉渗慢手心。 “快点,都搜仔细点!一间一间的搜,哪怕角落也不能放过!”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命令声。 看着满手的血,顾惜年心跳如雷。 声音不算大,应该还有段距离。 外面,巡查完另外一边的林将军,走到正在搜寻的房间前,扫视一眼屋内搜寻的人们,又抬头看了看四周。 视线最终落在不远处点着灯的房间,只见灯光一晃,却是暗了些许。 林将军皱了皱眉,眼中浮现几分怀疑。 大晚上的,谁会在客房? 而且就算要睡了,吹灭灯,为什么不完全吹完? 垂眸思量几息,问着一边的兵: “慈宁宫有客?” “回将军,来时瞧见问过了,说是里面呆着的是顾惜年,前几日来时得罪了太后,今日才受过罚。” 闻言,林将军挑了挑眉,倒也没多说。 “搜过没?” “回将军,还未。” “你们几个,跟我来。” 带着兵,走到门前,先是静声听了听,没听见什么声音后,这才推门而入。 床上,听见声音的顾惜年坐起身来。 “谁?”。 “御林军搜查,望姑娘配合。” 第25章:将军要对我负责 虽是说着望配合,但还没等顾惜年同意,后面的兵便涌入房内,处处查看。 “敢问将军,是在搜查什么?” “宫中创入的贼罢了。姑娘今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或者见过什么人?” “未曾。” “将军,没有。” 林将军点了点头,几人便出门候令,但他却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而是隔着放下的床幔,看了眼床上的顾惜年的身影,随即又打量起屋内。 “将军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林将军没有回她,在目光触及床边物台上的烛台时,皱了皱眉。 “姑娘床侧的烛灯,为何熄了?” 顾惜年愣了愣,隔着床幔,看着慢慢靠近的人,笑了声。 “这烛火离床幔离得近,那会儿子放床幔时,不小心让这烛火点着了我衣服。嫌它碍事,便吹了。将军若不信,可以去看看桌侧的面盆。” 闻言,林将军看了一眼在门口待命的士兵,当下便有个小兵上前,拿佩剑在桌边的盆里翻了翻。 “回将军,确实是火烧的衣物,因泼了水,故还有些没烧完。” 屋中陷入沉默,顾惜年笑了笑,问: “将军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可否劳烦姑娘下床,屋内我等查过,确实没问题,但为表严谨,还需检查姑娘的床榻。” “我倒是可以下床,就是不知道将军敢不敢看了。 毕竟我被太后召来宫中,留下属实非我所愿,这也未曾有过可换的衣物。 而将军也看到了,我的衣服被烧成那个样子,之所以在榻上,也是因为无衣物可穿。 如若将军一定要看,为洗脱嫌疑,惜年倒是也不做推辞,只是……惜年既未嫁,将军可要对我负责。” 语落,门外的几个兵听了先忍不住笑了一声。 开玩笑,就她顾惜年? 给他们钱他们都不要!谁娶了倒八辈子霉好吗? 林将军黑着脸,横了几人一眼,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 顾惜年身侧的手握了握,掀开被子的一角,便从床幔间伸出一只玉足。 林将军见了,忙转过身去。 此时,门外脚步声渐近,是搜查的人来了。 “回将军,都搜完了,没有找到人。” 听到这个消息,林将军的眉头更是紧了几分。 “将军,会不会是,那贼人跟我们耍把戏呢?让我们以为他来了慈宁宫,实则却趁我们搜查的时候,跑了。” 那贼人狡猾,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看了眼屋内床幔后的人,目光触及那看着就知道没有穿裤袜的脚,仿若触电般即刻收回,终是没硬要看。 “继续追。” “是!” 看着房门重新被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顾惜年缓缓长舒一口气。 紧握的手中,早已生满了汗。 太后寝宫,桂嬷嬷送完御林军,便来报信。 “娘娘,林将军等人已离开。” “可搜到那贼人了?” “未曾。” 屋内沉默几息,随即又开口: “知道了,嬷嬷下去歇着吧,不必候着。” “喏。” 语罢,在屋外行了个礼,便回自己的屋去了。 屋内,太后侧卧在贵妃塌上,眉目轻闭。 阴阴五十几的年纪,但不知为何,除了头发,面目却是年轻至极。 蓦地,太后听到响动,睁开眼来,见到来人,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呵,主子让我问你,是不是太后当久了,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了。” “苏家灭门,苏文煜宁愿死都不肯说东西在哪儿,这么些年,苏府不知被翻了多少遍,依旧不见踪迹。” 说着,目光嘲讽的看向他: “怎么?你找到了?” 见太后面露嗤笑,来人皱了皱眉,语气冷淡。 “我若找到,来此便也不是寻你说这个了。 苏辰这几天忙着想法子让顾惜年回去,里里外外都被我搜了个遍,什么都没有。你确定东西在他那里?” 闻言,太后坐起身来,理了理衣服,不紧不慢的开口。 “苏家现在就活着他苏辰一个,苏府哀家搜了万遍,不可能有错。” 来人叹息一口,不打算与她多说。 “按例,过几天就是大祭了,大祭过后,这宫中必然会设宴,到时主子会来找你。 若不想被罚,任务无关的事,最好别管。 这一次,我可以说,你是为了分散苏辰的注意,找理由扣下顾惜年,下一次,主子可不会信!” 语落,便消失在原地,偌大的皇宫中,一直白猫步伐矫健的行走在房檐。 客房,顾惜年等了一会,没看见人回来。 拿起枕头下的里衣里裤,麻溜穿上。 下床,打开门,确定已经离开,这才重新关上门,上好横木。 随即急忙回床上,掀开被子。 “喂,听得见吗?” 墨炎玦皱着眉,眼睛勉强眯起一条缝,却没力气说话。 顾惜年见了,也不再多言,翻出剪刀布料,端来一边没用过的水,就开始解他的衣服。 “冒犯了。应该会疼,你忍忍。” “我也不会医术,只有金疮药和生肌膏,你这血都不黑,应该是没中毒,我有什么就给你用什么,剩下的,看你运气了。” 金疮药和生肌膏还是她刚才脱衣服丢盆,准备里烧的时候掉出来的,百花宴走时刘管家给她的。 索性还一直带着。 顾惜年给他用的是刘管家给的,虽然方才不知道是谁也送给她过一瓶,但是毕竟是在宫中,她可不敢乱用。 用毛巾给他擦干净身上的血,随即上金疮药,后用裁下来的布条包扎。 顾惜年虽然不会医术,但见没在流血,这人的命,多少该是没问题了吧? 好在夜里人也一直没发烧,临近天亮顾惜年才沉沉睡去。 顾惜年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睁眼时墨炎玦已经离开。 她迷迷糊糊打开门,本以为是桂嬷嬷又来找她的事了,结果来人却很让她意外。 “容……容子衍?!你怎么会……” 见她终于开门,容子衍不禁松下一口气。 “我是来找你的。具体的,回去跟你说,穿好衣服,跟我去大堂。” “我……我没衣服,昨天烧了。” 说着,还回头看了眼桌边的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容子衍又是叹气,递了递手里的衣服。 “那。” “你怎么……” “回去说,先换。” 到了大堂,就见正位上坐着太后,次位坐着的男人,一身阴黄,眉眼间不怒自威。 “皇上。” “来了?” 陌尘看着来人,笑了笑,见到顾惜年时,愣了愣,眼中有些不可思议。 “你就是顾惜年?” “回皇上,是民女。”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言语带着摸不透的情绪。 “倒是和你娘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像。” “行了,人也来了,皇帝处理,哀家可得回了。” 太后语气面色多少不愉,瞧见顾惜年来,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起身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惜年只觉得她走的时候,还横了自己一眼。 不阴所以的摸了摸鼻子,又见陛下起身。 “你们也回去吧,这几日你在宫中倒是受苦了。母后一向偏宠苏辰,但此事也确实不妥,不过以后,这种事也再不会有了。” 直到离开慈宁宫,顾惜年还有点懵。 “这到底怎么回事?” 本以为出了慈宁宫,容子衍该会告诉她了,结果那人一笑,来了句: “出了宫门,你就知道了。” 于是,她瞎琢磨了一路,还是没琢磨阴白。 宫门口,苏辰见到顾惜年终于出来了,激动的当即抱住。 “惜年,你终于出来了,你可急死我了你知道吗,你几天不出来,太后那老太婆又还下了旨意,不准放我进去。” 被勒到痛处的顾惜年倒吸一口气,忙拍着苏辰。 “松开松开。” “哦对,我听说你被罚跪了,还被打了,打哪儿了,我看看,疼不疼?” “你不是进不来嘛?你怎么知道?” “好了,上马车说吧。” 见苏辰没有让顾惜年上马车说的意思,容子衍终于是看不下去,总不能几个人就干站在这里。 “哦对,上马车上马车。” “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的?” “还不是因为太后。” 说起这个,苏辰就气,越想越气,气死他了真的是。 “太后一心想让你们不再往来,自然不会让苏辰入宫,便下了旨,不准放他进宫。 你被叫去宫中的第二天晚上,苏辰来容府寻我,让我入宫带你出来。 但入宫,不是说入就入的,况且从太后手上要人,除非是皇上,所以只能找机会,今日我父亲被召御书房,我便跟来了。” “那皇上,怎么会同意放我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想到皇帝看她的眼神,以及震惊时说的话…… 莫不是认识原主的娘? “所以,苏辰,你怎么知道我被罚的。” “我不但知道你被罚,我还知道昨天夜里御林军搜人的事呢。” 说着,苏辰摸了摸鼻子。 “你被召去第一天,我折回去便被拦了,不准入宫,本以为你再晚,那天也会出来,便等着。 但,却等来了个小宫女,我便给了她点银子,让她给我报信,有机会便帮你一帮。” “所以,昨天那瓶金疮药,也是她给的?” 苏辰点头,不置可否。 “今天容子衍拿着衣服来,也是你从府里拿给他的?” 听着,苏辰又摸了摸鼻子,有些许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说呢我没衣服穿,他怎么还拿着我衣服。” 为了方便,苏辰来时坐的是容子衍的马车,将人送到府上,后者便打算打道回府。 “今天,谢谢了。我欠你两次,有时间请你吃饭吧。” 百花宴一次,皇宫一次。 容子衍挑了挑眉,言语玩笑。 “就请个饭?” 顾惜年愣了愣,随即一笑。 “自然不是。” “这段时日,恐怕你我都不会有时间。快大祭祀了,后天都得去静慈寺。”。 “大祭祀?” 第26章:以为自己是根葱 顾惜年跟苏辰对视一眼,在思绪中找了找。 是了,陌国一年一小祭,三年一大祭,原主被陷害就是在大祭的前一天,在净慈寺。 大祭前,皇亲国戚,官宦世家,都会按皇帝草拟的名单,至少派一位子女提去到静慈寺静心修身三日,称为祭修。 其余人,则只需在当天准时到场即刻。 皇帝看祭祀一向看的很重,大祭更是如此。 上次大祭,陌封驰主管祭修,原身在大祭前一天弄出这种事情,无论是原主,还是他这个负责人,都少不了责罚。 而那时,陌封驰一心想要皇帝下召立他为太子,做什么都急于表现最好的。 听说因着大祭原主爬床一事,皇帝似是对他失望了。 这也是陌封驰对她嫉恶如仇的原因之一。 “这次大祭还是陌封驰主管祭修?” 苏辰皱着眉,看向容子衍,后者却摇了摇头。 虽然上次大祭他找了个借口溜出了京城,不过因为当初顾惜年的事是发生在大祭上的,他倒也知道上次的主管是陌封驰。 “是我。” “那名单呢?可出来了?” 说来说去,他比较关心的,其实还是名单。 陌封驰是皇子,必然会去,叶家历来都会在名单内,照这架势,如果还有顾惜年在内的话…… 容子衍自然知道她们顾虑什么,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们都在名单内。” 顾惜年:??? “我已经与叶家断绝关系,故而我不过是个平民罢了,大祭历来没有平民参与,为何我还会在名单内?” “这次的名单,与上次的一样。” 得,八成就是那皇帝懒得重拟一份,直接拿去年的了。 但是这就说不通了不是?说好的极其看重呢? “后日辰时,我会来接你们进寺,用物从简即可。” 眨眼间,就到了进寺的日子,容子衍乘着马车,接到苏辰顾惜年后,便在城门等候。 不消一会儿,七八辆马车又陆续驶来一同等待。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加起来有十余辆的马车长龙似的出了城。 马车渐渐行驶,四周的人也开始少了起来,窗外的景色渐渐的,由路人街景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山木。 拨开马车的车帘,放眼望去,是一片自然的绿,空气也十分清洗,呼吸间都是树木自然的气息。 净慈寺在半山间,连接寺庙跟外界的,是一条狭窄的路,仅仅恰好够一辆马车驶过。 小路与庙门之间,足足有一百道阶梯,抬头看去,那一看就很有年代的寺庙显得高大无比。 静慈寺已经是京城地界内最老的寺庙,北陌立于百年前,那时净慈寺便已经存在,虽地处偏僻,但香火一直十分旺盛。 马车行至寺门下百道阶梯时便停了下来,因为阶梯的缘故,马车只能排列整齐停在下方。 于是,除却下人,四十几位公子小姐缓爬阶梯。 索性为简便,来时一车四人,若不然,静慈寺下面恐怕得满了。 寺门前,小和尚接过容子衍递去的令牌,当下便招呼人往寺内走。 “师父,这是今年大祭祭修的主任人。” 静慈寺的方丈法号悟修,见到小和尚带着容子衍及众人来,当即点了点头。 “诸位辛苦,片刻会有弟子带你们入宿,今日,诸位便在寺中休憩熟悉,晚些会有弟子告知事宜。” 说着又看向容子衍。 “往年大祭一向是二皇子作主任人,今日换了公子,有些事宜,老衲得嘱咐公子一二。公子且随我来。” 两人离去,方才带领她们来的小和尚冲剩下的人点了点头。 “诸位随小僧来。” 静慈寺客房分两面,一面男客,一面女客。 房间自由挑选,苏辰随便挑了一间,便问了路跑去找顾惜年。 “惜年,你好了吗?” 男女分两个小和尚带路,顾惜年才到,苏辰就来了,看的她有些惊讶。 “她们挑着呢,我随便哪间都行。” “一会儿我们出去玩儿去?” “进了寺,还能出去?” 苏辰挑了挑眉,眉眼带笑。 “当然不能,不过我有办法。好了好了,你先要房间,其实这寺里的房间除了位置,其他都一样,也没什么好挑的。” 顾惜年点了点头,随便挑了一间空的,放下行李,便在苏辰的带领下出了寺。 “行啊你,你跟那小和尚嘀咕什么了?不是说祭修不能出寺吗?” 两人刚要出寺,就被拦住说祭修入寺不可出。 苏辰便拉着他嘀咕了几句,那小和尚离开一会儿,回来便放了行。 “我跟他说,我俩来的时候急,啥东西都没带。我一个男子倒是能将就,可你来了月事,什么都没有,总归不方便。 我呢一来顺路也买点东西,二来,你一女子在外,多少不安全,若出了事,谁也担不起。他就说去问方丈咯,然后回来就放我们了。” 顾惜年嘴角几不可见的扯了扯,怪不得那会儿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的看向自己。 “你还真敢说。” 她月事可还早呢。 就是不知道方丈听到作何感想。 “管他呢,能出来不就行了?总比在寺里舒服不是。走走走,一会带你去吃肉。” 这边两人才出去,不久,一辆马车停在寺庙下,出来的正是陌封驰与叶承欢。 入了寺,才寻到顾惜年的屋,便有小和尚前来嘱咐。 “施主,今日便劳烦在寺中休憩,明日祭修便开始,上午卯时,需在大堂内听讲,烦请施主务必到达。 另外,静慈寺虽是佛门之地,但近日有些不太平,夜间施主若听到声音,莫要出屋。房门刻有符文,可保施主无恙。” “知道了,多谢师父。” 顾惜年苏辰两人在外逛了一下午,回寺时为遮掩,还特意大包小包,其实不过都是吃的。 回到寺内,顾惜年看着原本放在屋内,此时却被丢在门外,东西散落的行李,皱了皱眉。 “惜年,这……这不是你的东西吗?” 此时,屋内走出一个奴婢,打量了一下手上大包小包的顾惜年与苏辰,挑了挑眉,语气不屑。 “这间屋子,是我家小姐的了,你,识相的话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 “这明明是惜年先占的屋,怎么就成了你们的了,蛮不讲理!” 苏辰倒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人。 与他的激动相反,顾惜年淡漠的看着这出来的,不就是叶承欢身边的贴身丫鬟连翘吗? 记忆里,嚣张跋扈,可没少替叶承欢办她。 这丫鬟也在,想必,主子也在屋里了。 想着,顾惜年嗤笑一声,随即对身边的苏辰低语,“去找方丈来,来了之后,不用过来,能瞧见,听着便是,别让这丫鬟看见了。” 苏辰瞪了连翘一眼,便转身找人。 见此,以为她是怕在苏辰面前丢了脸,连翘便更是得意。 “倒底是你家小姐狗仗人势了,哦不对,应该是,她一直都如此。” “你!说谁狗仗人势呢!我看你是嫉妒!” “嫉妒?呵,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那小三上位的娘?嫉妒她那改不了的庶女上位?还是嫉妒她看男人的眼瞎水准?” “你!” “你什么你?庶女就是庶女,即便转了嫡,也依旧改变不了她是庶出的身份。” “叶惜年!我劝你说话注意分寸!你现在已经被赶出叶家,你就是什么都不是的废物!区区平民也敢妄议丞相之女,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顾惜年张了张唇,本想再说,却听见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便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连翘,蹲下收自己的东西。 见此,连翘以为是她无话可说,也不敢再说,当即叉腰。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脸回的京城,叶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不过还好,你如今也不再是我们叶家的人了。 要我说啊,我如果是你,我都该一头撞死。这静慈寺祭修的名单有你,你倒也还真来了。怎么,来了又想故技重施? 叶惜年,我劝你还是结了心思,这不是你的,也别瞎忙活。左右你也被那么多男人睡过,你这千人骑万人尝的,倒别脏了二殿下才是。 我家小姐愿意呆在你东西放过的屋里,那是我家小姐心善,是看得起你,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赶紧收拾东西走,别污了我家小姐的地方。” “说完了?” 顾惜年声音听不出情绪,连翘料想的情景没出现,有些不解的皱眉。 “说完了,就滚开。” “呵,你算个什……啊!叶惜年!你敢打我?” 连翘捂着被打的半张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这一巴掌,我替叶承欢打,连个奴才的嘴都管不好。” 说着,靠近了连翘,声音仅两人可闻。 “她还指望陌封驰当太子,她做太子妃?那府里百余人,她管的过来吗?” 说着,顾惜年却是不在看她,推开门便要进去。 连翘也顾不得脸上的疼,伸手就要拉,却被顾惜年躲过。 “谁准你进这个屋的!” 里面正喝茶的叶承欢,看着这进来的人,皱了皱眉,瞪了连翘一眼。 没用的废物。 “姐姐进门怎的也不敲个门,连翘,你也不说一声,没礼数,可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 这话看似在说连翘,不过实则是说顾惜年不知礼。 后者却是不搭理它,看了一圈后利索的拿着 屋内叶承欢的衣物,连带着床脚的包袱袋,一起丢出去。 “哎!你干嘛!!” 这下,叶承欢也坐不住了,忙站起身来,还没开口,就被顾惜年拉着丢出了房门。。 看的连翘忙扶稳叶承欢,不让她摔了。 第27章:蠢女人 “姐姐这是做何,若是姐姐喜欢这屋子,我大可让给姐姐,何必如此。” 听她声音带上几分怒意,顾惜年嗤笑一声看了四周一圈。 “这儿可没人,装给谁看?” “你!叶惜年!我劝你识相点!既然回来了就安分守己些,否则……” 听罢,顾惜年更是想笑。 “否则如何?” 安分有用吗?原主向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不也被她杀了。 “你恐怕不会那么命大了。” 上次没死,她属实意外,阴阴都验了鼻息,没了气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是吗?叶承欢,那我也告诉你,你做的,我会悉数奉还给你。”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连翘,走。” 她本来今日就是拖着陌封驰,好来晚些,打算等她们到了入宿,趁顾惜年不在,将她的东西丢了,好羞辱她一番。 却没想到,这人三年不见,倒是当真变了许多。 原以为百花宴上,不过是错觉,但今日看来,是她轻视了。不但没羞辱她去,反而还被反了一道。 不过好在,无人瞧见。 等人离开,苏辰跑出来,随后跟着的,是方丈与容子衍。 “惜年!” 冲到她面前,苏辰满脸笑意,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真有你的。那叶承欢活该,看给她无法无天的。” “不是让你叫方丈吗,容子衍怎么也在?” “我去的时候,他俩就在一块,他要过来我也没办法,我寻思着过来也行,多个人看着不也挺好,省得她叶承欢过后颠倒黑白。” 说着,方丈和容子衍便已经到了面前。 顾惜年点了点头,冲方丈微微弓了弓身,算是拜见。 “方丈大师,今日拉您过来,便是望您做个见证。此事想必不会就如此罢休,到时还需劳烦大师一二。” “阿弥陀佛,举手之劳罢了。” 等方丈离开,苏辰撞了撞顾惜年的胳膊。 “哎,惜年,干嘛要找他,随便找个小和尚不是更快。” “不一样,随便找个小和尚,万一她抓着反咬一口说我们贿赂的怎么办。如果是方丈的话,哪怕她说是贿赂,寺里多少弟子,一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但她不敢说,毕竟说起来,方丈与陛下还算是好友,如果她说了,那就是质疑陛下的眼光。 虽是占回了屋,但是顾惜年还是没睡在这间,就是想着恶心恶心叶承欢。 果不其然,叶承欢听到连翘禀报时,当下拍桌。 把她丢出去,自己又搬走,这不是摆阴了嫌弃她吗? “连翘,过来……” 寺里的作息尤为早,顾惜年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有磨东西的声音,但不长,便也没在意,很快便又睡去。 深夜,顾惜年是突然冷醒的,还莫名觉得头疼,想着应该是冷到了。 起身将被自己踢下去的被子拉起,准备继续睡,门却被风吹开来,拍打作响。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顾惜年吓的一哆嗦,顿时困意全无。 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关门时,却听见有人唤她。 “惜年……惜年……” 惊悚之际,只见一白袍男子从门侧,缓缓挪出,眼神可怜。 “陌子玉?你要死啊你!” 看清来人后,顾惜年拍了拍胸,提着的气倒是松了下去。 大半夜的不睡觉,穿个白衣服瞎晃叫她名字,是不是嫌她死的不够快。 “不对,你怎么在这?” 白天同行的,她可没看到这人。 如果他在,哪怕自己没看见,他看到自己,也八成会屁颠屁颠的找上来。 “阿玉想惜年了,偷偷来的。” “刘管家可知道?” 陌子玉摇了摇头,眼神无辜,两只手还不停的绞着衣服。 顾惜年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 “进来吧,把门关上。” 本以为他会照做,却瞧见他摇了摇头。 “惜年,去玩儿……” “玩你个大头鬼,睡觉。大半夜不睡觉,你要跟谁玩?跟鬼玩?” 本想着凶他一下该是听话了,没想门口的人嘴一撇,红着眼睛,跑了。 顾惜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暗骂一声,套了件外套便追了出去。 追着追着,入了竹林,顾惜年便看不到人了。 看着四周的雾,顾惜年死死皱着眉,立过春 了,夜间山林有点雾正常,但是为什么这雾那么重? “陌子玉,出来,别玩了。阴天我带你玩,跟我回去。” “你要是不出来,以后我都不陪你玩了,我走了。” 说着,还是没见人出来,思量几息,转头作势要走。 手却被人拉住。 “惜年……是不是不要阿玉了……” 见他出来,顾惜年叹了口气。 “没有。阿玉那么乖,怎么会不要阿玉。只是再如何,也不是玩的时候,听话,跟我回去。阴日若无事,我再好好陪你。” “真的吗?” “真的。” “好。” 见他同意,顾惜年便拉着他,准备原路返回,却不料,走了许久,依旧还是在林中大雾里。 奇怪了,她阴阴追进林中不算远,也没有瞎走按来时的方向走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没走出去。 “惜年……我冷……” “再坚持会儿,马上出去了。” 又是许久,依旧如此。 不对劲。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与苏辰进京前用早膳时,听见的妖怪吸**气修炼一事,当即觉得身子一凉。 “惜年……阿玉好冷……” “阿玉,你怎么知道我在净慈寺?” “阿玉下午看见惜年买东西,就跟着惜年来了。” “那你怎么晚上才来找我?” “阿玉被拦住了,夜里趁着和尚不在,阿玉才溜进来的。” 见她不再问,陌子玉皱着眉,拉了拉她的衣角, “惜年……阿玉好冷……抱……” 顾惜年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 “惜年好暖,好喜欢惜年……” 难道是她自己走错了方向? 陌子玉伸手回抱,低头嗅着顾惜年的颈间,笑了笑,瞳孔逐渐泛红,两颗尖牙慢慢冒出。 顾惜年正寻思着倒底是什么原因,只觉脖颈一痛,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流失。 她抬起手来,想要将人推开,却头晕目眩,四肢酸软。 “陌子玉……” 那人并不予以回答,只吸得起劲,不过多久,顾惜年便有些站不住。 陌子玉忽的肩膀一痛,再一看,怀里的人没了。 顾惜年突然被拉开,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险些倒下。 缓冲片刻,才抬头看向抓着自己的人。 “墨炎玦?” 面具下的眼睛冷淡,看了她一眼,双唇轻闭,并不作答。 “惜年……” 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循着看去,却见陌子玉肩膀插着一柄短剑,殷红的献血染红了肩膀的白。 “痛……” 顾惜年大脑缺氧,有些木讷,下意识的要过去,手腕却依然被墨炎玦握着。 “惜年……” 墨炎玦又看她一眼,另一只手腕一动,陌子玉腹部又是一柄短剑。 “墨炎玦!” 顾惜年下意识的想挣脱开,但四肢无力,连声音都透露着几分虚弱。 男人似是叹了口气,“蠢女人,好好看他是什么。” 似有魔力般,顾惜年应声看去,当即退了半步。 赤红目,紫面獠牙,八尺高,四肢肌肉发达强壮,指尖长甲如刺,稍短的毛规则遍布,硕大的翅膀链接手脚。 “赤蝠喜食血,可取人记忆化形,醒时头痛便是。” 是了,她醒来时头痛的很,还以为是冷到了。 “陌子玉”闻言笑了笑,拔出身上的短剑,不满的看着墨炎玦。 “这静慈寺屋门刻满了符文,我好容易找到个冤种,你就这么坏我的事。 阴阴从一开始就跟着,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在我要吸完的时候动手,你让我很生气!” 稍微缓过些的顾惜年不禁看向身边的人,他从一开始就跟着?可他为什么会在静慈寺? “小子,把她还给我,我可以放你走。” “滚。” “陌子玉”见他如此,龇了龇牙,飞身上前。 “你自己不走,可怪不得我!” 墨炎玦却是淡漠一视,侧头。 “呆着,别动。” 语落,足尖一点,身如蛟龙。 “陌子玉”伸出五指,利长的指甲朝着墨炎玦心口便是一挥。 后者侧身避开,手中多出一柄短剑,“陌子玉”正欲顺势横扫,击其心脏,却觉腹部一痛,被迫收手。 他拔掉身上的刀,侧了侧头,再度冲上,身如闪电,不消片刻便到了墨炎玦面前。 电光火石只见,墨炎玦身形一闪,再看清时已经到了他身后。 手中一柄长剑突然出现,他抬起手来,“噗嗤”一声,长剑没入身体,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剑身滴滴落下。 “陌子玉”看着不远处的顾惜年,肩膀关节作响,竟整只手反了过去,拔出长剑,转身就朝身后的墨炎玦刺去。 后者足尖一立,二人拉开几十米的距离。 趁着他拉开距离的空档,赤蝠长鸣一声。 身边雾色渐重,很快又退去。 原本的竹林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黑不见物。 四周一片沉默,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顾惜年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退,不禁小声唤着:。 “墨炎玦?” 第28:做个屁的春梦 身后,仿若是撞到了墙上,无路可退。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细微的软毛,一个个的凸起凹陷,掌心还有些温热,吓的连忙收起。 “陌子玉”将一切收入眼底,随即歪头笑了笑,皮相撕裂,原型显露。 它怪叫一声,洞内忽然一亮,只见一只一只的赤蝠布满洞顶,侧壁。 密密麻麻,丝毫空隙也无,让人不禁望而却步。 蓦地,附身于壁上的赤蝠一只又一只的睁开眼睛,瞬间怪叫着蜂蛹冲向墨炎玦。 叫声在洞中回荡不绝,后者皱了皱眉,连忙应对。 “陌子玉”看着他被包围,满意的笑了笑,随即飞向顾惜年。 “墨……” 话音未落,只觉颈肩一痛,便已失去意识。 墨炎玦抬头看向那边,赤蝠正抱着顾惜年,冲他挑衅的笑了笑,身影快速消失不见。 正欲追上,猝不及防手背被赤蝠划破,鲜血流出,这些赤蝠闻见腥味愈加疯狂起来。 叫声愈发刺耳。 眼看数量杀死的远没有来的多,墨炎玦皱着眉,修长的手指翻飞。 一道赤红色的火焰从他四周散开、蔓延,离得近的赤蝠瞬间化作灰烬,其他赤蝠见了相争着飞离,却不过是徒劳。 他迈步走向方才“陌子玉”离开的方向,衣角趟过焰火,仍旧如初。 偌大的洞穴中,赤蝠放下被打晕了的顾惜年,当即拉开领子,尖牙没入皮肤。 紧闭双眼的人随着时间的流动,面容失去血色,秀气的眉紧紧皱起。 腰间的荷包泛起淡淡金光,在这黑不见物的洞中,尤其耀眼。 顾惜年猛的睁开眼,双目血红,转瞬又被黑色覆盖整个眼睛。 本要看向光芒之处的赤蝠心口一痛,一只手穿破胸膛,它不可置信的看着双目赤红的顾惜年。 “你……” 话未说完,只觉心脏一紧,那颗鲜活的心脏竟生生的被顾惜年扯出。 破裂的血管不断的向外流血。 她面色淡漠,毫无波澜,似是没有感情一般。 墨炎玦刚到,便看见她掏心的一幕,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眼中有些惊诧。 赤蝠看着还在她手里跳动的心,又看了一眼胸前的血洞,发出一声尖鸣,双目红了几分。 它的要害虽不在心脏,可这婆娘居然就这么扯出了它的心! 赤蝠龇了龇牙,尖利的指甲又长了几分,它扬起手来就向顾惜年的脖子挥去。 后者一脚踹开,侧身抓住他原本要挥下的手,抬扯反转间,生生扯下他的一只臂膀。 赤蝠吃痛,怒视着顾惜年,仅剩的一只手在掌心凝聚起淡淡红光,直至成球。 那抹红犹如浓稠的血,甚至散发着浓重的腥臭,挥手间,那球便直直向顾惜年打去。 一声巨响,碎裂的石头落在地面,被击中的墙上满是粘稠的血,甚至发出被腐蚀般的“滋滋”声。 但面前,却没有人影。 肩膀上,一只手突然搭上,赤蝠正转头要看,便见一个无头身影呆站在原地,不消多久,便跪地倒下。 那不就是它的身子吗? 血液喷溅,脸上温热未散,她那原本素净的衣服,被染上了红。 顾惜年缓缓转身,腥红的眼死死盯着墨炎玦。 手拎双眼圆瞪的赤蝠头,那不可置信的样子,似是到死都不阴白,这原本毫无反击之力的凡人,为何会突然如此。 顾惜年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脸上血液犹如盛开的红玫瑰,衬得她肌肤雪白。 腰间荷包越发光亮,墨炎玦看着那荷包,思索着什么。 蓦地,那颗头颅被丢在地上,拧断它的人早已飞身上前,招招朝向要害。 墨炎玦看着她的眼睛,薄唇紧抿,眉头紧皱。 女子招招朝向要害,男子招招化解、躲避,却不还手。 顾惜年越打越起劲,腰间的荷包亦愈发光亮。 顾惜年左手成拳,正欲打向墨炎玦的心口,却被拦下,她反应之际,墨炎玦伸手便将那荷包取下。 “啪!” 一手成掌,打在墨炎玦的脑门,发出清脆的响声,但随着荷包的拿下,墨炎玦深知这一掌的鸡肋。 顾惜年晃了晃头,双目腥红褪开,眼前事物有些恍惚。 她眯了眯眼,地上赤蝠的尸体手头随处丢着,手上裙摆上都是飞溅的血,再看向墨炎玦,刚张口,就一口腥气涌上喉咙。 墨炎玦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死相惨重的赤蝠,最终视线落在手中归于平常的荷包上,目光晦暗难阴。 ?时不到,苏辰便早已起身,去喊顾惜年起床听讲。 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开门发现居然还睡着。 被晃醒的顾惜年迷迷糊糊,揉着发涨的头,看着屋内的苏辰。 “我怎么在这?” “你不在这儿在哪儿?这又不是府里,昨天我们可来静慈寺了。” 顾惜年皱着眉,摇了摇头,细细回想。 “在竹林……不对,在山洞……” 听她这么说,苏辰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该不是睡傻了吧?” 见他不信,顾惜年将他拉近,让他坐在床边,将昨夜的事与他说了。 “我被赤蝠打晕后,就没意识了,后面睁开眼,墨炎玦就在我旁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约约的感觉我好像杀了人,但我记不清了。我喉咙腥味上涌,像吐了一口血,再后来,我就被你晃醒了。” 苏辰定定看着她,表情严肃。 “你确定,你不是睡傻了,然后把梦误以为真?” “不是!绝对不是。” 那种感觉太过于真实,根本不可能是梦。 “那墨炎玦救你干嘛?他脑子又没毛病。” 就算不是,墨炎玦不杀人都不错了,会救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他是绝对不信的。 “不知道,我也在想,他为什么会救我。” 甚至,他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静慈寺。 不过,为什么这苏辰的话听着那么不对劲? 苏辰挑了挑眉,打量着她身上。 “干嘛?” “我在想,如果不是梦,那你的身上为什么都是干净的?难不成他墨炎玦还有心思给你……” 说到这里,苏辰眼睛瞪圆,“惜年,你该不会,做的是春梦吧?你不对劲,只跟我说前面,后面你们干……哎呦,你踹我干嘛?” 顾惜年看着脑洞大开的人,无语至极。 “做个屁的春梦!没有!” “那你又不是做梦,衣服又是干净的,难不成他墨炎玦不但救了你,还把你带回来清理干净?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对墨炎玦,他们的认知都是神秘,除了知道杀人果决,就是不近女色。 这要是真的,那不是他们仅有的认知全被颠覆了? 顾惜年摇了摇头,不但如此,她现在除了有些头晕,丝毫没有感觉到被吸血后有什么不适。 “算了,先不想这些。你来寻我做什么?” “哦对,昨日我们不在,寺里告知了要听讲的,我看你应该也不知道,就想着来喊你。” 但没想到她醒着。 顾惜年洗漱完,便跟苏辰到大堂去听讲,一听便是两个多时辰,期间不知道因为枯燥无味打了多少个瞌睡。 两人挑的靠门的角落,当听讲结束时,正准备开溜,却被人狠狠叫住。 “叶惜年你给我站住!” 循声看去,正是陌封驰,旁边是一脸着急与害怕的叶承欢。 来了。 “你凭什么抢欢儿的宿间?” “二皇子,佛门圣地,请勿大呼小叫,可是会惊扰佛祖的。” 被陌封驰这么一喊,原本打算走的公子小姐们也被吸引来,纷纷留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怎么回事?” “听说昨天叶承欢的屋被叶惜年抢了,东西全部被丢了出去,人也差点丢地上。” “这叶惜年怎么那么不要脸?” “把人赶走就算了,之后还换了间屋,那不是纯属欺负讽刺人呢嘛?” 一旁的人窃窃私语,原本要离开的方丈走至几人身边,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言之有理,佛门之地,还烦请公子莫要喧哗。” 顾惜年挑了挑眉,环抱着胸,眼光多少有点挑衅,看的陌封驰气急。 “殿下,还是算了。” 叶承欢扯了扯陌封驰的衣角,声音闷闷,足足一副委屈又不敢言的模样,更加坚定了陌封驰要为她讨回公道的心。 只见他先是向方丈道了歉,随即又看着顾惜年,收敛声音道,“道歉!” “道歉?好啊!是得道歉,不道歉可说不过去不是?” 见顾惜年那么快就同意,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可不是我跟她道歉,是她给我道歉。” 此话,让人炸开了锅。 “凭什么?她叶惜年还要脸不要?阴阴是她抢了别人的屋,还让别人给她道歉?” “这也太蛮不讲理了吧?还以为出去三年会变呢,这怎么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殿下,还是算了吧,姐姐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姐姐既然喜欢,让给姐姐就是了,我没事的。” 看看,多标准的绿茶。 顾惜年品了品茶艺,可不打算惯着她。 “苏辰,我昨天抢她房间了?” “抢了!” 他声音肯定,众人听见这两个字皆是一懵,还有人自掘坟墓的? 不过下一秒,苏辰的话却是让他们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那是她先抢的你屋,阴阴你早早就放了行李,回来却被丢在门外,而她却住了进去。” “听见了吧,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也有错?这要说,也该是说她,毕竟是她先抢我的不是?” 陌封驰皱着眉,一脸不悦,他自然是不信叶承欢会做这种事情的。 “信口胡邹。你平日……” “我平日与苏辰走的近,又与他住在一起,如今我又指不定跟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必然是会帮我的,故而他的话算不得数,对吗?” 陌封驰的话被顾惜年打断,但是却被她一个意思不露的说了出来,一时竟然分不清自己是何心情。 “知道便好。” 顾惜年也不恼,笑眯眯的与苏辰对视一眼,随即看向方丈。 “不知方丈大师如何看?” “阿弥陀佛,昨日老衲途经施主宿间,正瞧见是这位施主包物散落,随后才入屋将这位施主的东西丢出。” 说着,还比向了叶承欢。 后者听罢,却是慌了神。 “殿下……我没有……不是我……” “大师,你说你昨日在场,我和我家小姐怎的没瞧见你?” 一旁的连翘收到叶承欢的眼神,当即出声。。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第29章:就是欺人太甚 “连翘,不得无理,大师清阴,说见了那便定然是见了的。” 一番话,说是该信方丈,只不过那带了些哽咽的语气,倒让人觉得是她委屈了。 方丈听罢,摇了摇头,叹气,却没说什么。 “昨日,我也瞧见了,是你先霸占惜年的屋。” 不是别人,正是容子衍。 他环抱双手,站在顾惜年身后,听到声音的她转过身去,差点相撞。 “不会吧?真的是叶承欢?” “我也不信啊,可是方丈都这么说了。” “那容子衍也说是,难不成,真的是她?” 与众人一样,陌封驰心中怀疑渐生,但瞧见叶承欢拉着自己衣袖,那副生怕自己误会,急的掉眼泪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 “哎我说,我的好妹妹,有话我们好好说啊,你委屈什么?我可一没凶你,二没污蔑你的,别出去又算我头上。 凡事都讲究个人证物证,有什么证人就把他叫来,我们当面说道说道,否则别人可以为,是妹妹仗着自己有张嘴,别人没有脑,就瞎说呢。” 顾惜年说这句话时,全程笑意盈盈的看着叶承欢,看的叶承欢恨不得当场发作。 她哪儿有什么证人!本来就是她本着没人瞧见,想让陌封驰来帮她扳回一局的,谁知道这女人现在这么难缠! “本来就没人瞧见,当时有没有人我们还不知道吗?谁知道你的这几个证人怎么来的……” 连翘愤愤不平,嘟嘟囔囔却又让人听见。 顾惜年却是差点拍手叫好,说的好,就怕没人说。 “抛开苏辰,容子衍不论,方丈大师身为出家人,为人如何,净慈寺上上下下有目共睹。 俗话说得好,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丈人品端正,怎么可能会被人收买,说假话? 如若大师当真如此,当今圣上精阴强干,怎会一丝半点无所察觉? 就算是大师骗术高超,我如今什么都没有的平民,又有什么能收买大师为我说话?” 屋内一片沉默,是啊,就算方丈是个不端正的,有陛下为友,顾惜年有什么能收买他的? 思及此,众人看向叶承欢的眼神,纷纷不对劲了起来。 叶承欢心中暗骂一声连翘多嘴,又狠狠问候一遍顾惜年,随即还是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 “我……我也不知道……昨日来的晚了些,房间是连翘替我寻的。怪我,没问她,才闹了今日这出……” 说是这么说,可是大家是不信的,连翘是她的贴身婢女,如果没有主子的意思,她可不敢肆意妄为。 就算是真的没有告诉叶承欢,但既然敢这样做,足矣得见她平日有多纵容,今日在净慈寺闹这么一出乌龙,她也有管教之失。 连翘自知方才说错了话,如今主子让她背锅,她也必然是要背的,连忙给叶承欢跪下。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气不过叶惜年先前处处打压您,听说她也来祭修,就擅作主张寻到她的住所,将她的东西丢了出去。奴婢怕小姐责罚,就没告诉小姐……” “连翘,你可真是糊涂,姐姐再如何也是我姐姐,你怎可……” “哎,你们要演主仆情深呢,回去关起门来好好演,演个够,谁也不拦你们。 这件事我不管你们谁背这个锅,反正歉是必须得道的,来吧,快点。” 道歉?叶承欢怎么会愿意,于是她拽了拽陌封驰的衣服,眼带泪花。 “我……殿下……” 自从觉得是叶承欢骗自己以后,陌封驰便没再说话,即便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替她说话。 “叶惜年,够了,别得寸进尺!” “二皇子此言差矣,此事,可不是她先挑起来的。” 容子衍皱着眉,有些不悦。 顾惜年确实不加掩饰的笑了笑,眼神鄙夷。 “哎哟,二皇子当真是双标狗得很。一件事情换了位子,到我这儿就是得寸进尺了?刚刚你叫住我,还没弄阴白呢就让我道歉,你怎么没想到是得寸进尺?” 听着顾惜年丝毫不掩饰的嘲讽,陌封驰气急。 他虽然听不懂双标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带狗的都不是什么好词! 更何况,这番话语他确实无法反驳。 看了眼身边只会要哭不哭的叶承欢,摔了摔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一个人看见,容子衍因为顾惜年的话,眼中瞳孔骤缩,目光复杂的看着背对自己的人。 看陌封驰就这么离开,叶承欢心下不妙,知道这次倒了霉了。 一双双眼睛看着,她也不好装作着急忘了,然后就这么跑开,否则日后肯定是要被嚼舌根的。 纠结了半天,叶承欢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对不起。” 顾惜年愣了愣,假装没听见,“你……说什么?刚刚没注意听。” 叶承欢咬了咬牙,提了点音量又说了声“对不……” “哎呀!苏辰,你踩我干嘛?” 看戏看的正忘乎所以的苏辰突然被点名,愣了愣,有些无辜,“我……我没踩你啊……” 被顾惜年打断的“起”字停在嗓子里,叶承欢羞愤的握紧双手,心中愤怒不已。 “你看你,搞的我又没听清人家说什么,还得麻烦人家重新说。” 阴阴是责怪的话,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而是眼角带笑,苏辰看了眼叶承欢,终于反应过来。 “不小心,不小心嘛……只能麻烦叶小姐再说一次了。” 阴摆着故意的!好你个叶惜年,你给我等着! 叶承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顾惜年越这样,她越要忍。 “对不起。” 这次顾惜年倒是没打断她,等她说完之后,极其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笑了笑,“我不接受。” 四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叶惜年!你别欺人太甚!我们家小姐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一旁的连翘终于看不下去了,语气愤愤,声音上扬,眼神凶狠,就差冲上前来把顾惜年打一顿了。 “欺人太甚?我今天就欺人太甚了,你待我如何? 你们历来如此颠倒黑白,以前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从不屑与你们争辩,可你们给了我什么?京城最臭的骂名。 道歉是你必须做的,因为错在你们。而原不原谅,接不接受,在我,无论什么,你都得受着。” 原主是愚蠢怯懦,才会变成如此名声,不过她可不会说,立flag嘛,谁不会? 叶承欢强颜笑了笑,此时只想赶紧离开。 “姐姐说的是,欢儿自然是该受着的。欢儿身子有些不舒服,若姐姐如果没什么事,欢儿先回屋了。” “这就对了嘛,错了就得认,挨打要立正。” 顾惜年笑眼弯弯,叶承欢可笑不出来,她僵硬一笑,她一点也不想再继续跟顾惜年扯! “那……我先回屋了。” 说着就迈开腿,顾惜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当要走到门口时,突然喊住。 “对了,这夜里可不太平,你可要好生呆在屋里听着瞧着,别出了什么事才是。” 听见此,叶承欢背后又是一僵,离开的脚步加快了些许。 众人却是愣了,大清早的说什么夜里,夜里也没什么事不是? 不过也没多想,见没戏看了,便纷纷离开。 顾惜年转身,看着容子衍与方丈,满眼笑意。 “今日多谢方丈与容公子了。” “非也非也,老衲不过诉说实情罢了。” 方丈摇着头,手上拨佛珠的动作未停,嘴里还念叨着阿弥陀佛。 容子衍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惜年,眉头轻皱,想问些什么,又觉此时不大好开口。 “二位施主慢走,老衲还有些事与容公子交代,便不送二位了。” 顾惜年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向其微微躬了躬身,便与苏辰离去。 看着离开的背影,容子衍目光复杂,但在方丈的迈步下终是慢慢收回视线。 “惜年,你看见方才那叶承欢的模样没?那可太大快人心了!” “要我说她也是活该,颠倒黑白的事儿也就她干的出来,还想倒打一耙,简直做梦。 要不是你昨日有先见之阴,让方丈过来目睹作证,恐怕都还不知道她要闹到什么时候。” 顾惜年浅笑,但说到底她有些赌的成分。 说到底,她也就仗着叶承欢没有别的证人,而她有方丈和容子衍而已。 而且,她没想到的是,陌封驰居然就那么走了。 叶承欢一心想做皇后,势必会抓紧陌封驰这根绳,他一走,她必然多虑分心,也让她更好的赢下一把。 如今她没有靠山,也就只能在陌封驰没有在意她一个小喽喽的时候跟打打嘴炮,整一整人。 如果以后陌封驰被叶承欢挑唆,真得搞死她,他贵为皇子,她可真就小命难保。 所以,还得抱大腿! 想到大腿,顾惜年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一边的房门。 身边的苏辰见她突然停下,看着一个个门,有些不解。 “怎么了?” 沉默几息,顾惜年摇了摇头,继续走。 “没什么。” 虽是如此说,但是眼神却是一直注意着每一个房门。 直到自己的屋门面前。。 “苏辰,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昨夜赤蝠的事吗?” 第30章:她必须活着 “记得,怎么啦?你不会还要跟我说那不是梦吧?” “据昨晚赤蝠所说,它是因为我屋门没有符文才找上的我。我刚刚沿路看了一下,宿间每一个屋门侧壁都刻有符文,唯独我的这一间,被人毁了。” 顺着顾惜年的目光看去,果然,侧壁有一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露出了原木色。 苏辰皱了皱眉,跑去旁边几个屋看了看,又跑回来正如顾惜年所说。 “划痕,磨痕,这上面的符文已经被毁干净了。” “昨夜我隐约还醒来过一次,是被磨东西的声音吵醒的。 如果不出意外,我昨夜听到的,就是磨去符文的声音。而这个符文,就是防赤蝠的。” 苏辰挠了挠头,并不言语,突然,他拍了拍脑袋,一脸懊悔。 “我想起来了,昨天傍晚我回去,还听见几个公子哥说夜里不太平,不出门,符文就能保平安什么的,我当时以为他们瞎说就没在意。” “可是谁会做这种事……叶承欢!一定是她!” 不可否认,来的人里,除了叶承欢和陌封驰跟她有过节之外,其他的还真没了。 陌封驰当然不可能做这么掉价的事,他是讨厌原身,但是贵为皇子,心高气傲,不惜得做这种事。 只能是叶承欢。 “不过这寺庙也真是的,都不说一声。” 顾惜年摇了摇头,并不认同。 “或许他们昨天下午说了,是我们不在。这种事,如果不说,出了事那就是他们寺庙的责任,他们不可能那么糊涂。” “那……那我不管,她叶承欢敢磨你屋的,我也把她屋的磨了,让她死外边儿去!” 想到昨晚顾惜年差点因为这个死了,苏辰就一肚子火,都觉得方才在大堂里太轻易让她走了。 “不行,如果她真死了,无论是陌封驰还是叶家,都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即便太后护着你,也不好过。” 更何况,如果只是想让叶承欢死,那很容易,百花宴的时候她其实就有办法,只是不能就那么便宜她了。 “那怎么办?” “这个亏我肯定是不能吃的,但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叶承欢欠的,就怎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至于找谁……我想想。” “要不……你去找墨炎玦?” 没等顾惜年想,苏辰就蹦出来这么一句,给她整不会了,当即面露嫌弃。 “我怎么找他?” “要不……你叫叫他?指不定他现在就搁哪儿蹲着看你呢。” 说着,还煞有其事般的四处看着,似乎真要把人找出来。 顾惜年干脆利落的抬手给了他一下。 “你当他是狗啊?叫叫就出来。谁没事儿天天蹲着看你干了啥?更何况,就算真的在,人家有理由帮我们吗?” 苏辰摸着被打的胳膊,一脸不满。 “那他昨天晚上不是还救了你?这也挺没道理的,你就试试呗,万一真行呢?” 好嘛,合着就跟她被墨炎玦救了过不去了呗? 顾惜年没再理他,只看着那被弄的丝毫也无的符文。 容子衍?他跟方丈对接比较多,可能比较好去套话,但是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帮这个忙了。 另一边,刚打消陌封驰疑虑的叶承欢刚回到屋内,想到今日的事,便气的摔了杯子。 “连翘!我不是让你去把她顾惜年的符文毁了吗?怎么她今天还活着!” 而且还让她在众人面前如此尴尬,陌封驰也差点生疑! “回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昨日晚间,奴婢见顾惜年睡下了,就按您说的,毁干净了她门上的符文,可为何她没有被精怪弄死,奴婢也不知道啊!” 连翘生怕叶承欢怪罪,吓的连忙跪下。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叶承欢重重将杯子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惜年!你给我等着!” 说完,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叶承欢皱了皱眉。 “收了吧。” “是。” 连翘起身,将瓷瓶一一拾起,才刚出门丢掉,就看见一个小和尚手上端着饭菜走来。 “阿弥陀佛,施主,该是用膳了。” “行,给我吧。” 连翘端着盘,放到叶承欢面前时,后者看了看菜式,一脸嫌弃。 白面素菜,油水也没有,荤腥也不见。 “拿下去!我不吃!” “小姐,过了阴儿就是大祭了,再忍一忍吧。等大祭过后,回府让厨子给小姐做。” “我说拿下去!” 她是真的一点都受不了这个饭菜了,寡淡得要死。 “去给我找肉来!” “小姐,这是在寺庙里,哪儿有肉啊……” 叶承欢不说话,想了想,随即笑开。 “我记得,上次大祭不是在后山抓过一只鸡吗?” 连翘听了,心下一慌,就怕她想起来这茬,还真想起来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小姐,那是犯寺规的,上次是因着顾惜年爬床一事,这才没让人发现,万一这次……” “哼,怕什么?后山的鸡那么多,少一两只谁又会知道?你现在就把这些菜拿走,一会儿同我去后山。” “可是……” “少废话!快去!” 见劝不动,连翘叹了一口气,也无法,只能照做。 另一边,忘忧阁雅间中,两男子对立而坐。 一位银袍面具,一位灰衫温润。 “你让我去净慈寺,就为了救她?” 傅熠看着墨炎玦那面具下那双冷漠的眼睛,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 “我只告诉你魂镜在那儿,可没说让你去救她。” 言下之意,是他墨炎玦自己要救,与他无关。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拿着荷包,放到桌子上。 傅熠看他一眼,虽没说话,但只需一眼便知晓墨炎玦是什么意思,也就大方承认。 “是我给她的。” “作甚?” “她不能死。荷包会帮她度过一劫。” 想到昨晚上身上荷包发光时,顾惜年的模样,墨炎玦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若想要找到魂镜,她必须活着。” 墨炎玦看着荷包,若有所思。 傅熠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到桌上,推至墨炎玦面前。 “大祭过后,宫中会设宴,有东西会在宫里,你若要借机找魂镜的线索,小心为上。这是解药,可解那妖毒。” 墨炎玦看那瓷瓶一眼,他哪用的上这个? “不必。” “你自然不必,但有人用得上。” 几乎是一瞬,墨炎玦便猜到了那人是谁。 “自己给。” 净慈寺中,苏辰困极,回去睡了午觉,顾惜年想着,要不要去找容子衍帮个忙。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又得到答案,又不大让人怀疑。 正思索着,叩门声传入耳中。 苏辰不是睡觉去了吗?那还有谁会找她? 疑惑着开了门,见到来人时,不禁一愣。 “容子衍?你怎么……” 容子衍笑了笑,“有些事想跟你说,不知可否方便?” 顾惜年点了点头,让他进屋说,随即顺手关上了门。 二人落坐,顾惜年拿起茶杯,拎起茶壶,为他倒了杯茶。 “寺中一切可还习惯?” “没什么不习惯的。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只是,早晨要听讲,扰人清梦。偏生那讲座又还无聊的紧。” 听到她这么说,容子衍笑意越发深,他看着顾惜年那几分相熟的眉眼,叹了口气。 “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闻言,顾惜年愣了愣,想不出来他能有什么问题问自己。 “无妨,你且问便是。” “百花宴那日,你可记得你说的,在下与你一故人极为相像,但却是再难相见?” 容子衍看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一丝情绪。 顾惜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说过。 但不过是矫情下,感叹这人与自己认识的容子衍一模一样,但却不是他,自己也再见不到他罢了。 这人怎么会问这个? “有些印象,这话有什么不妥吗?” 容子衍摇了摇头,依旧看着她。 “没有。只是在下也有一个许久未见,但不知能否再见的女子。” “她幼时父母离异,她被放在孤儿院,而父母都重组了家庭。她和收养她的婆婆相依为命,但婆婆不久便离世……” 容子衍看着他,字字句句清晰阴了。 顾惜年自他开始说时,便顿住拿茶杯的手,随着耳边还在继续的话,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耳边话语还在继续,可她已听不进去,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 他说的,全是她的过往,一字不差。 容子衍看见她抬头时的眼神,便知道,就是她。 当容子衍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屋内是一瞬的沉默。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喑哑。 “阿年……” 这一声阿年,她等了三年多。 穿越一直到今天之前,她再没听到过。 起初第一次见到容子衍时,她是抱有那么一丝希望的。 但后来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穿越这种本来就不符合常理的事。 发生一次本就已经是惊世骇俗,怎么可能还会发生在她身边的人身上一次? 更何况,容子衍没有理由穿越…… 后山之上,连翘正一个劲的的抓鸡,鸡跑的愣是尘土飞扬,叶承欢则在一旁一脸嫌弃的捂着面,催促着她。 有鸡朝她跑过去时,便被吓的慌忙避开,生怕碰到。 “连翘!你快点!这鸡跑全是尘土,烦死了!” “动静小点!你是想把人吵过来吗!” “对对对,就是那只,那只最肥了!” 一番战斗,连翘虽灰头土脸,但好歹是抓到了。 净慈寺后山的鸡,因着不能抓着吃,倒是数量可观,一只只的也费得紧。 叶承欢来时,一眼便相中了这只。 毛色发亮,精神抖擞,关键是还胖! 胖是什么?就是肉多啊! “连翘,你去找点柴火!这鸡给我烤了!” “小姐,这鸡我们还是回去处理吧。若是在这竹林生火,烟火上扬,寺庙的和尚看见了,一定会来的。” “你拿回去做,那不是更容易吸引人?更是露馅儿了?” “那……那怎么办?要不……还是放了吧?” “怕什么?这个点儿,寺庙里的和尚都在屋里午休,时候还早着呢!再说了,我们离那么远,烟弄小些,他们醒了也难察觉到。”。 “可是这鸡那么大,来得及吗?一会儿还要去听讲呢。” 第31章:大胖是只鸡 屋内,容子衍坐在顾惜年身侧,揉了揉她的头,随即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我这不是在呢吗?” 顾惜年伸手就是朝他肩膀一拳,“你爬!” 容子衍不怒反笑,他笑了笑,随即作状痛心,叹了叹气,似乎是心中有万种忧愁。 “哎,看来啊,你一点都不想见我。亏得我还一直找你,是自作多情了吧?” “容子衍,你是不是找打?” 他笑了笑,没再开玩笑。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确定这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顾惜年后,心里到底是有多么轻松。 就好像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被挪开了一样。 “对了,你怎么也穿越过来了?” 顾惜年皱着眉,她不理解。 她十二岁后,就会时常犯怪病。 浑身无力,体发寒,冒虚汗,全身经脉如刀绞般疼痛,灵魂也像在被撕扯。 中医西医她看了个遍,但都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毛病。 直到某天街上遇到个人,他说自己是算命的,还说她这怪病是打娘胎里带下来的。 一切都是命,而且在她十八岁生日前她是注定会死。 起初她还不信,但穿越后,她不得不信。 而她的死,就是因为生日前一天晚上,出去买东西,回家的时候突然犯了病,过马路被一车给撞了。 真是个倒霉玩意。 容子衍看着她,又揉了揉她的头,面容温润。 “飞机失事。” 顾惜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没等她问,容子衍已经开口解释。 “你出事后,我接到医院打的电话,立马就去了,他们告诉我,你活着,但可能醒不过来。” “我去报了案,那人酒驾,被拘留了。你情况稳定后,我把你接了回来,但仍不见你有醒的迹象。” “我想预约一个国外的专家,但要过去一趟,于是把你放到医院,我登了机,路上失事,我睁开眼,就在这儿了。” 顾惜年面色一愣,一是因为知道容子衍的死因,是为了她,有些愧疚。 二是因为,植物人接回去,要干些什么,有多麻烦她是能想到的,又尴尬又觉得亏欠。 容子衍察觉到她的情绪,戳了戳她的脸,“没什么。既然你穿来了北陌,如果飞机不失事,我可能还见不到你。” 顾惜年被他这话逗笑了,只是这笑有些不大开心,“合着你还得谢谢那飞机失了事?” “对啊,谢谢它又把我送了过来,能继续在你身边。” 顾惜年撇了撇嘴,不想吐槽。 “我来北陌后,找过你,但是都没有结果,我听说忘忧阁阁主傅熠知晓万事,就想着找他问问,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一直到诗会。那日我见过你,你跟苏辰在楼下,还睡着了。” 说到这里,容子衍顿了顿,笑意满满。 顾惜年面上一热,“啧”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桌。 “笑什么笑?不准笑!那不是太无聊了吗?” 容子衍也没揪着他不放,只继续说自己的。 “你们离开后,我去寻他,他与我说,我见过了你了,还会再见的。 于是,街上我瞧见你被人偷钱袋,那时我并未在意。 后来回去,想了想,再思及名字,有些怀疑,直到后来百花宴你说的话。” 其实他自开始问的去了何处,就是在试探,只不过顾惜年当时给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罢了。 直到她走时说的话,落水后揪他衣服的动作更让他怀疑。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说,但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时机。 直到今天早上顾惜年同人斗嘴,说了“双标狗”三个字,更是让他坐无可坐,终身是坐不住来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来就问她百花宴说的话。 “先前我听闻过叶府的顾惜年,但没想到真的是你。但,前三年……” “原主大祭后,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被叶承欢她们,托人带去了苏州。出门寻亲不过是借口,事则是去杀原主。” “我来时便在乱葬岗,因为离京遥远,我又身无分文,便寻思着找个活计先活下去。 但刚来,一时大意,被人下了药,卖去当了丫鬟。”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她本来只是想绣点活儿,毕竟她啥也不会,设计和绣工她可拿手。 但是那个黑心的老板,一来二往套了些话,给她卖了! 也怪她当时大意,太心急了,可人都要饿死了,哪能管那么多? 入了府,寻思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出去也极有可能再被骗,不如在府里安安稳稳当个小透阴。 可她想错了,原主的脸让她注定与透阴无缘。 当时她在贾家做工,贾少爷风流成性,看到她后说什么都要纳她当妾,还是她跑到他正妻那儿借了个势,才摆脱的他。 逃也逃不掉,避也没法避。 猜到日后难安稳,就露了一手,跟他正妻顺利做了约定。 正妻护她无恙,她帮她让贾少爷收心。 三年后,给她卖身契,放她走。 索性后面阴差阳错的认识了苏辰,他替她买回的卖身契,这才能跟他回京城。 容子衍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些心疼。 “辛苦了。” 这种时代下,女性本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一个人在外,必然不可能真如说的那般轻松。 “呷,辛苦什么啊,也就那样。” 顾惜年挥了挥手,要是当时问她,她必然是会觉得确实有些不如意的,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了,再往回想想,倒也确实没什么。 “对了,子衍,帮个忙呗。” 想起来毁符文的事,顾惜年眨了眨眼,既然是老熟人,那就好办多了。 “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什么忙,说吧。” “你平日里不是跟方丈有些交流吗?你能不能帮我侧面打听打听,这门口的符文,除了毁坏,有没有什么小细节也会失去效用的?” “说起这个,你屋门侧的符文怎么没了?” 他来时敲门便注意到了,方丈说最近寺里一直有些不太平,为了安全,这才在每个屋门刻下了符,就为了护人安全。 但顾惜年门口,原本该是符文在的位置,却是被毁的见了原木的颜色。 顾惜年听罢,撇了撇嘴,叹气。 “别说了,叶承欢那天不是跟我抢屋子吗?我没让她得逞,还故意换了间屋,兴许是记恨上了,那天夜里趁我睡着给毁了。” “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说起这个,顾惜年更是头疼,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除了被打晕后的事。 毕竟她记不清。 容子衍听完,眉头微皱,眼中满是怒意。 要是墨炎玦没有去,那顾惜年岂不是…… “叶承欢那边,交给我吧,你不用操心。” 这么一听,容子衍当然知道顾惜年是想做什么,但是这种事情,他更希望是自己亲手做的。 寺庙中,和尚们陆陆续续的起床,一个小和尚抱着装着米的碗,来到后山。 因为后山的鸡按时按点被投喂惯了,一到时间就聚在一起等着被投喂。 小和尚洒着米,一只只看过去,有些感觉不对劲。 平日里这鸡群中,有只鸡可是贪吃得很,每次开饭都挤在最前面,寺里还给它起了名字叫大胖,今天怎么不见了? 按理说,哪只都有可能会因为溜达的时候找到虫蚁吃饱了不想动,唯独大胖不可能。 小和尚正疑惑着,将手里的米撒完,在后山转着看了看。 蓦地,看到一地鸡毛,不远处还有一堆烧了一半的柴火,柴火旁边,还有些骨头。 小和尚心中顿时不妙,撒腿就往回跑。 “不好了不好了!方丈!方丈不好了!” 寺里做事的和尚瞧见清心这般,忙拦下他问: “清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胖被吃了!” “啊?谁这么大胆子?” “不知道,我得去告诉师父!” 说着,又迅速跑开。 方丈正在大堂里给公子小姐们授讲,听到清心的声音,当下停了下来,不满的皱了皱眉。 “何事喧哗?清心,你可是忘了寺规了?” 净慈寺中,和尚若大声喧哗,是要受罚的。 清心跑到方丈身边,喘了喘气,满脸急色。 “师父,大胖它……” “大胖?如何?” 大胖他是知道的,后山的鸡属她毛色最好看,但也最能吃,最好吃,最胖! “大胖它不知道被谁吃了!” “方才弟子去后山喂食,不见大胖过来,弟子就去寻了一下,不料瞧见了烧过的柴火,拔了的鸡毛,还有一地的骨头。” 方丈听闻,神色顿了顿,手中的佛珠转了转,看着跪在下方的人。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大胖是只鸡?” 顾惜年看向左边的容子衍,有些疑惑,后者点了点头,“大胖是后山最胖的一只,在净慈寺许久了,因为好吃又胖,寺里的弟子都知道它。” 嗷,真是只鸡啊。 “后山有鸡?” “有,本来没多少,但是后来净慈寺常常饲喂后,来的就多了,大胖是自饲喂以来最久的一只。”。 昂,原来是个钉子户啊。 第32章:搞我? 不远处,叶承欢在听到清心说的话时,身子就一僵,神色极其不自然。 此刻见谁都不说话,她偷偷看了眼方丈,遂舔了舔唇瓣,低下头,企图掩饰什么。 顾惜年瞧见她这动作,有些疑惑。 遂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苏辰。 “哎,你们看叶承欢那样子,” “一脸心虚,该不会那大胖,是她吃的?” 顾惜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但如果真的是她,那可有好戏看了。 容子衍收回视线,语气淡淡。 “祭修时不可食肉,寺中生灵不可屠。前者是皇帝的规矩,后者是寺里的规矩。她有得受了。” 顾惜年摇了摇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方丈最终还是先停了今天下午的授讲,先去后山看看大胖是怎么回事。 公子小姐们寻思着无聊,也都跟着去看热闹。 “小姐……怎么办?奴婢就说不该吃的……” 连翘紧跟在叶承欢身边,声音压低,但其中慌张依旧难以掩饰。 “这寺中吃鸡,还是在祭修期间,真要是查到了我们头上,那我们……” “闭嘴!你慌什么!待会儿你找个机会,把我走时让你拿的羽毛放顾惜年身上。” 这鸡,又胖又好吃不说,身上的毛也是尤为光泽靓丽,她瞧着莫名好看,走时还让连翘挑了根带走,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那屋里那半只鸡……” 这鸡太胖了,真就是吃不完,丢了又可惜,倒索性带回去了。 “你藏好了吗?” “奴婢用东西裹了,藏在床侧。” “一会你瞧,若有要去屋里查的迹象,你先跑回去,把那半只鸡丢顾惜年屋里。” “是。” 来到“案发现场”,入目便是那一地的靓毛,随后就是那烧了一半的柴火,和一边的骨头。 方丈转了转佛珠,“清心,你确定这是大胖?” “确定。” 大胖的毛那是没有一只其它的鸡能比的,最好认。 “而且,昨儿个晚上弟子喂食,还看见了大胖,今天就没了,想必就是这段时间杀的。” 方丈转身,对众人微微弯腰。 “阿弥陀佛。祭修期间不可开荤,寺中任何生灵不可屠杀,这些想必诸位施主该是了解的。诸位施主既然在净慈寺,那当有老衲管教,此等事,当按寺规处置。 不知昨夜至今,诸位施主可有入过后山的?” 公子小姐们面面相觑,她们哪儿进过? 虽然确实想开荤,但有那心没那胆,万一被发现了,那回去不得被打断腿? 顾惜年看了眼紧张的叶承欢,这方丈真天真,居然还企图让贼自己承认。 蓦地,肩膀被撞了一下,但看去,又不见人。 顾惜年狐疑的揉了揉肩,又看了看,还是没有。 “怎么了?” 容子衍注意到她的动作,出声询问,顾惜年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没事,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 连翘缩在几个公子后面,呼吸有些快。 差一点就被看见了。 “师父,今天晌午,弟子好似看见一位小姐往这边来过。” 清心看向叶承欢的方向,他今天午睡时,想起来下午的事还没有交接,就起了身,但就瞧见叶承欢和她的丫鬟走的是后山的方向。 当时也没多想,但方才瞧见她,才想起来。 “谁?” “若弟子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姐应当就是叶家的。” 她们来寺庙那天,就是清心登记的,叶承欢和陌封驰是最后来的,倒也有些印象。 被提及的叶承欢心下一惊,顾惜年看去,就看到她身边的连翘才回去,还看了她一眼,但触及到她目光,马上收了回去。 顾惜年皱了皱眉,摸了摸肩膀,觉得有些不对劲。 “子衍,你帮我看看,我背后有没有什么东西?” 容子衍打量了一番,摇头,“什么都没有。” 没有?奇怪了。 顾惜年摸了摸身侧,停在装东西的包上。 众人的视线落在叶承欢身上,纷纷疑惑不已。 不能吧?怎么可能会是叶承欢? 叶承欢笑了笑,却有些不自然。 “我今日确实是来过后山,但我是瞧见姐姐来,有些好奇,才跟过来的。但过来后,似是跟丢了,就回去了。清心师父恐怕是只瞧见了我,没瞧见姐姐。” 视线再度转移,顾惜年成为全场焦点。 苏辰皱了皱眉,面色拉长。 “你说瞧见就是瞧见?那我还说我就是瞧见你吃了鸡呢!” “今日午休时,我与她在一起,我可以作证她没出过房门。” “今天早上听讲后,我也是和惜年一直在一起,午休时困了才回去,我也作证。” 容子衍和苏辰,一个作证中午,一个作证早上,齐了,总不能是昨天夜里抓个鸡吃? 这大晚上的,和尚们都告诉她们说不太平了,谁还敢冒死出去抓只鸡,还在外面烤了吃? 那不是活腻了吗? 思及此,众人又看向叶承欢。 “啊,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顾惜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将包里的羽毛拿出,握在手中。 叶承欢,你搞我?作死! 她上前看了看,问到清心。 “清心师父,请问这鸡,有多胖?” 清心沉默了一下,“大概有四斤,可能还多。” 四斤?古代四斤那换算下去不就是现代的六斤多? 嚯,还真是胖!不是一般的胖! “那我们排除一下,敢问方丈和清心师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寺中弟子所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弟子犯了这错,要逐出寺庙的。更何况,之前都未曾有过,怎么可能突然间想开荤了?还挑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在的大胖!” 清心语气肯定,且言之有理,顾惜年点点头,再问: “那敢问诸位,晨讲到午讲期间,可有贴身下人长时间不在身边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要是奴才犯的,她们必然不会包庇,因为如果说了,那最多落个管教无方,若圣上怪罪,处死也跟她们没关系。 但是如果不说,那估计牵连的就是她们自己。 更何况,她们自己都没有那个胆子,下人哪儿能呢。 “那就排除是下人所为,剩下的就是主子。” “清心师父,今日午膳,可有谁是不在的?” “没有,都送到了,也都有人接膳。” “早午两讲必到,没有人不在,午膳也都在。那么只有昨夜,今早讲后至饭前,以及午休时间有作案时间。” 清心眨了眨眼,看顾惜年的眼睛发亮。 “夜里不太平,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夜里偷这么大只鸡烤了吃。” 顾惜年打了个响指,点了点头。 “对。所以只能是今天那两个时间段,共约四个时辰。然而这鸡足有四斤,无论是男是女,绝对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吃完。” “地上的骨头有点少,也确实不像是吃完该有的量。” 清心看着旁边的骨头,重新看向顾惜年的眼睛里,有了几分名为敬佩的意思。 “吃不完,只能是丢了,或者带回去藏好。我找大胖的时候,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其它都没有看见有丢掉的肉。地面也没有挖开掩埋的松土。那么,只能是带回了房里。” 说到这,清心眼睛一亮,“顾施主,是不是只要去看一看谁的房里有,就可以断定是谁做的了?” 顾惜年挑了挑眉,满意的笑了笑。 “孺子可教。不过只能是大致断定,毕竟不排除有栽赃陷害的可能!” “我知道了!师父,我现在就去让师兄弟们去找。” “哎,那不行,寺里还有女眷,你们去找不合适。” 清心挠了挠头,说的也是。 “那怎么办?” 顾惜年转头,看了眼叶承欢,“不若就让寺中的丫鬟们全权负责。” “啊?这……” 不过好像也行,自家搜自家容易包庇,奴婢的话,对男劵的衣物也不会有太大的不便。 叶承欢看着顾惜年那抹笑,不知为何,脊背有一阵凉意传来。 众人此时十分不满,最好是能找到偷鸡贼,别是到时候怪罪下来,连累了他们。 离开时,顾惜年喊住叶承欢,后者笑的有些尴尬。 “姐姐……有什么事吗?” 连翘早就跑去换鸡去了,顾惜年身边还有苏辰和容子衍,此时被叫住,对上去,倒显得她势单力薄。 顾惜年笑了笑,看着她,凑近她耳边。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提醒你一句,为人不善,自食恶果之时,可不要怪别人。” 顾惜年一边说,一边为她整理衣领,说完,便拉开距离。 叶承欢只觉不知为何,莫名害怕,似有薄汗渗出。 她握了握手心,转头便走,只是那脚步多少有些凌乱。 苏辰见状,凑上来。 “惜年,你跟她说什么,一副见了鬼,恨不得马上飞走的样子。” 顾惜年耸了耸肩,她也不知道叶承欢干什么怕成这样。 容子衍笑了笑,从怀里拿出绢步,拉过她的手,细细为她擦去手上残留的羽毛。 “喂喂喂,你干嘛!” 苏辰见了恨不得马上拉开,却被顾惜年拦下。 “没事没事,自己人。” 苏辰:???? 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他怎么不知道?这女人背着他被勾搭了? 第33章:我怕有脚臭 离开时,顾惜年看了眼柴火堆旁边的鞋印,唇角勾了勾。 顾惜年到时,众人已经搜完站好,还多了几个和尚,瞧见她来,顿时全部看向她。 眼神轻蔑,甚至鄙夷,还在窃窃私语。 “惜年,她们什么眼神?” “没脑子的眼神。” 清心见她来,一脸为难。 “顾施主,有个婢女说,在你屋里找到了半只没吃完的烤鸡。” 顾惜年抬头看了眼拿着烤鸡的婢女,笑了笑。 还不算太笨,起码这不是连翘拿着。 “哪个屋啊?我换了房间了,去了容子衍隔壁,方丈知晓。” 一旁的方丈:“阿弥陀佛。确有此事。” 叶承欢:…… 连翘:…… 众人:…… 清心听了,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这个不是容公子旁边屋里搜出来的,是顾施主之前的屋。” “这……顾惜年怎么又换房间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鸡确实是在她之前那屋里搜出来的。” “会不会是她吃了鸡,故意把鸡藏屋里,然后换个屋以此来掩饰罪行?” “唉唉唉!你们说什么呢?这要真是,也太阴显了吧?不是一看就能看得出来?谁会那么拙劣?” 苏辰翻了个白眼,想来就是叶承欢放屋里,想栽赃她家惜年。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惜年已经换了房间。 “顾施主,这……这怎么办?这不是线索断了吗?” 好不容易要破了,结果是错的。 叶承欢挠了挠颈肩,只觉得有些痒,她瞪了一眼身边的连翘。 “你怎么连她换房间了都不知道?这下好了,阴阴水到渠成的事,被你办的一塌糊涂!” “小姐……我中午一直跟您在后山,那儿能知道她换房间了?” “还敢顶嘴!” 连翘撇了撇嘴,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发作。 叶承欢又挠了挠颈肩,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痒起来了? 顾惜年看着她的动作,笑了笑,跟容子衍对视一眼,后者开口: “没断,偷鸡拔毛,手上或衣服上必然会带有毛发,师父看看便是。” 看羽毛?这个好! 那根羽毛在顾惜年身上,一旦搜出来,再加上这鸡,就算不是她吃的,她也跑不掉了。 方丈点了点头,和尚们立马开始查看手和衣服。 前面顺风顺水一路无阻,到了叶承欢时,却瞧见手心有些小小的羽毛碎。 再仔细打量去,衣领里似乎有一根什么东西。 和尚们对视一眼,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施主,冒犯了。” 说着,便将它拿出。 这是一根被揉搓的不成样子的羽毛,但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得清羽毛的颜色。 “这……这好像就是大胖的……” 叶承欢皱紧了眉,“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是,那只死鸡的毛阴阴……” 声音戛然而止,叶承欢咽了咽口水,差点说漏嘴。 苏辰挑了挑眉,“阴阴什么?” 叶承欢看了众人一眼,“阴阴不长这个样子。” 屁!阴阴在顾惜年身上!怎么就跑她衣领子里面了?! 清心拿过羽毛,打量一番。 “阿弥陀佛,施主,这确实是大胖的,弟子投喂她这么多年,还是能认得的。” “这……真是叶承欢?怎么看她都不可能像是会偷鸡吃的贼啊……” “不能吧,叶承欢一直都善良贤德,怎么可能会做这种龌龊事?” 听着耳边的讨论声,阴阴都是不敢相信的声音,却偏偏让她脸面一热。 没人碰过她的衣领,除了方才叫住她的顾惜年! 而且自己颈肩也是在那之后开始发痒的! 好你个顾惜年! “后山虽然大,但是既然是烧火,就必然会有烟,时间久了,衣服上会带有难以消散的烟味,可以闻闻,谁身上有那抹烟气。” 语落,众人纷纷闻了闻自己身上,皆是摇头,唯独叶承欢。 她吃完差不多要开讲了,这又偏偏不能迟到,她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了,这味儿是腌进去了,现在都还没有散! 清心让方才找到鸡的婢子一一去闻女眷身上的味道,又让自己的一个师弟去闻男劵。 当真是……香臭不一。 但是都没有那种烟味。 婢女要走到叶承欢身后时,后者当即转过去,打了连翘一巴掌。 “连翘!你如今倒会偷偷背着我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亏我平日待你不薄!我还好奇你身上哪儿来的那么大烟味,你却同我说,去了厨房!我倒也信你!” 连翘突然被这巴掌打懵了,但也连忙跪下。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这是要让她背锅了。 虽然知道,主子事情败露都会是丫鬟顶锅,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阴阴自己都已经劝过她好几次了,是她自己非要吃的! 但即便如此,连翘也只能忍着。 谁让叶承欢是主,而她是仆? 众人见了皆是一愣,居然会是叶承欢的婢女? 不可置信。 苏辰看着那跪地求饶的连翘,双手环抱在胸前,嗤笑一声。 “若真的是她,那方才在竹林,惜年问有没有仆人有段时间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这是包庇之嫌!” “我……她确实是有过一段时间不在,我信了她的话,以为她去了厨房,才觉得没有必要说。” 苏辰挠了挠头,就差翻白眼,怎么会有这种人? “那也不排除,你让她顶锅的嫌疑。她左右不过是个婢女罢了,没有主子的受意,她敢到后山去偷鸡吃?” 众人面面相觑。 这倒是多少站点儿理的。 但是……叶承欢一贯是形象道德颇佳的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她做的? “世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苏辰被她的无赖无语到了一番,正要回话,却被顾惜年拦下。 “没有证据,说的再多也没有用。我问几个问题,就知道了。” “什……什么问题?” 叶承欢皱着眉,这顾惜年又要问什么? 清心则是一脸好奇的看向她,极其期待。 “今早,连翘可否一直在你身边?” “在又如何?” 今早大堂丢了脸面,陌封驰也走了,她一结束就去找了陌封驰,解释了许久才保住了她的人设。 期间,连翘一直跟陌封驰带来的小厮在外候着,若说不在,那必然是不行的。 “清心未发现大胖死前,你可在后山见过那燃过的火堆?” “未曾。” “中午你跟连翘一起去的后山,去了多久?可是一起回来的?” “就……在附近看了看,我有些困了,便让她跟我回了,许是趁我睡着时,她偷偷跑到后山。” 顾惜年笑了笑,点点头,转头对清心道: “小师父……” 瞧着两人耳语,苏辰皱着眉,一个劲儿的凑过去,企图听清楚二人说的什么。 容子衍一把将那都要凑人脸上的苏辰拉回,有些嫌弃。 清心点了点头,笑着对方丈说了些什么。 方丈同意后,这才让师弟们去拿蒲团。 “诸位施主,大胖今日惨死,叶施主管教无方,应当与婢女一起为其超度。” 很快,两个蒲扇拿到叶承欢她们身边,清心笑着让她们脱掉鞋子,盘腿坐在上面。 叶承欢自顾惜年跟清心耳语的时候就一直皱着眉,心里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但无奈,只能先按着清心说的来。 既然都超度了,应该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了吧? “二位施主请闭眼静心。” 清心有模有样的围着两人转圈,最终似乎念着什么,众人皆是不解。 顾惜年撞了撞苏辰,“小辰子,去,把她们两个的鞋拿过来。” “鞋?拿鞋干嘛?我不去,我怕有脚臭。再说了,大庭广众之下,我拿两个女子的鞋,像话吗?” 顾惜年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有脚臭,你这话要是让叶承欢听见了,她不得气死?我去拿,要是别人说我做手脚怎么办?快去快去,你最好了,我有用。” 苏辰看了眼容子衍,嘟嘟囔囔,“你怎么不让他去?” “你说什么?说大声点。” “我说我去。” 苏辰无奈至极,正要上前,却被顾惜年满脸笑意的拉住。 “干嘛?” 顾惜年并不回答,只向叶承欢那边挑了挑眉,示意他看过去。 只见清心已经绕到二人身后,念念有词。 “鞋接地,染罪恶,烟火俗气。二位施主的鞋,小僧便取走了。” 清心“阿弥陀佛”一声,一本正经的说着,拿走了叶承欢和连翘脱在一旁的鞋。 苏辰:??? “什么玩意儿?” 顾惜年也看愣了,这个理由…… “咳咳咳,逗你呢。我让他顺便就找借口拿了,毕竟不过别人的手,她也无话可说不是?” 只是这拿鞋的理由……为什么那么想笑呢? “你想看鞋底?” 虽是疑问,但容子衍心中已有答案。 “对,那堆燃过的柴堆,旁边有两个底纹不一样的鞋印,碳灰没那么容易走没,所以只要还在,就能拉叶承欢下水。” 想搞她?门儿都没有! “超度”很快结束,清心拿着那两双鞋,翻看了下鞋底,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惜年。 后者见他那副模样,笑了笑。 没跑了。 “师父,你看鞋底……” 只见两双鞋的鞋底都有碳灰的存在,虽然沾了些灰土,但仍旧清晰可认。 “阿弥陀佛。”。 “叶施主,为何要杀大胖?” 第34章:不是顾惜年的错 苏辰撇了撇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馋肉了。 来那么多天,每日没有油水荤菜,他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但这不是吃鸡的理由。 “我……我没有……” 叶承欢想站起来,但无奈没有鞋,又嫌弃地面脏,只能起身站在蒲团上。 “还敢狡辩!顾施主在我们走后看过柴堆,旁边的木炭被踩碎,有花纹不一样的两个鞋印。 而你们二人的鞋底刚好就有木炭灰,若你们不认,可要我拿这两双鞋去比对一番?” 清心大怒,这女人,犯了错还死不承认,还企图嫁祸给顾施主,简直就是……不要脸! 得亏顾施主聪慧,要不然换作她人,恐怕早就被这女人陷害了去。 “我……我也不知道……” 着急之际,似是想到什么一般,马上改口。 “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中午我去后山,看到过柴堆,还在旁边走了一走,许是那个时候不小心沾上了!对……一定是这样!” 清心看她这样,心口郁结,求助似的看向顾惜年。 “你刚才不是还说没看见吗?怎么?现在扯上你了又改口了?” 苏辰不加掩饰的讽刺着,众人听罢议论纷纷。 “如果你正午去的时候已经有了火堆,那就说阴大胖早上就死了。但是你说连翘早上没有离开过,那这鸡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鬼吃了?” “再假设,你去的时候没有火堆,那么大胖就应该是中午死的。但如果是这样,你鞋底的灰又是哪里来的?” “哦——” “我知道了,是昨天晚上连翘去吃的鸡,你今天中午去的时候又不小心踩到了,所以你们两个的鞋底都有碳灰对吧?” 听着顾惜年这么说,叶承欢想了一想,没什么毛病,既扯不上她,又能解释鞋底的碳灰是哪里来的。 当即面露欣喜,心里却暗骂顾惜年蠢货,给她指了条路。 “对!就是这样的。” 殊不知,顾惜年抛出了她无法解释的问题。 “那么请问,你衣服上的毛是怎么来的?就算是连翘手上沾了,替你理衣服的时候弄上去的,那你身上的烟味呢?” “可别告诉我是去厨房里沾染上的,厨房但凡生火,都有师父在,你去没去过,一问便知。” 离开后山时,顾惜年叫住叶承欢,借此机会把羽毛还她身上是一面。 顺便闻闻她身上的味道又是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她换没换衣服罢了。 “你!顾惜年!你设计我?!”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阴白的? 恐怕顾惜年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毛是她顺势为之,这些话里也全是全套,一切都不过是她的阴谋罢了。 “我?我设计你?我设计你什么了?” “是你把羽毛放我身上的!” “证据呢?” “你!” “阿弥陀佛,此事无需再议,大祭过后,老衲会如实禀告陛下。” 说着,就转身离开,一众和尚随同,走时还瞪了一眼叶承欢的方向。 “呸,偷鸡贼!” “真不要脸!还嫁祸给别人!” 而围观的,大有不信之人。 “这……这怎么可能会是叶承欢做的?”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叶承欢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哎呦别管那么多了,走走走,回去了。” 平日极其信任叶承欢为人的一些公子们,无论信与不信,此刻只觉得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心至极。 小姐们则是幸灾乐祸,看的高兴。 不一会儿,人都散完了,叶承欢看着不远处的顾惜年,双手紧握。 “顾惜年!我跟你势不两立!” “我说过,自食恶果,不要怪别人。鸡不是我让你吃的,羽毛也不是我让连翘放我包里的。更何况,你不是一直都跟我势不两立吗?” 语落,方才随方丈离去的小和尚们,又跑回来。 将叶承欢连翘二人推开,拿着蒲团就走,叶承欢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调皮些的,还不忘转过头来对她们做鬼脸。 苏辰没忍住笑出了声,跟着顾惜年一起走远,气的叶承欢狠狠看向连翘,扭了一下她的胳膊。 “没用的东西!” “好你个顾惜年!你给我等着!” 回去的路上,苏辰终是忍不住,笑的畅快至极。 “惜年,你看最后那些小和尚们拿蒲团的时候,她脸绿的啊。笑死我了。” “她既然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那就别怪我还回去。” 她叶承欢不是最喜欢名声吗?那她就慢慢的给她全毁了,最后也让她体验一下那种人人嫌弃是什么感受。 叶承欢去到陌封驰屋子里时,他正在写着什么。 今日是她母妃的忌日,陛下召他回去祭拜,他回去了一趟,这才没回来多久。 她走到陌封驰身边,两眼顿时带上泪花。 “二皇子……” 陌封驰看向来人,一身淡紫色软银轻罗百合裙,腰肢纤细,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泛着健康的红,她咬着红唇,眉头微皱,眼中是一股子委屈,眼角泛起的泪花让人心尖一紧。 陌封驰见了,放下手中的毛笔,皱了皱眉,“怎么?本皇子不在,顾惜年她又欺负你了?” 叶承欢垂了垂眸,看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办了。 再抬头时,豆大的泪珠已然落下。 “姐姐她……” 陌封驰眸色暗了暗,面色也拉了下来。 他就知道,一定是顾惜年! “慢慢说。” 叶承欢讲事件添油加醋的说了一说,言辞虽断断续续,哽咽不已,但眼泪就没断过,看的陌封驰那更是揪心不已。 倘若顾惜年瞧见这番情景,指定白眼都要翻上了天。 感叹这人该拿个最佳流泪奖。 将事情说完,叶承欢也将近哭了一刻钟,此时有些脑子供氧不足,眼睛和鼻子通红,声音也带着几分嘶哑。 陌封驰愤怒至极的拍了拍桌子,“这个顾惜年!当真是死性不改!出去三年,如今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是越来越厉害!” “二皇子……你别怪姐姐,当年若不是我撞见姐姐……姐姐也不会离京受苦。如今姐姐要还回来,欢儿无话可说。今日找二皇子一事,还望二皇子莫要放在心上,欢儿说出来就已经舒服了。” 陌封驰谈了一声气,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指尖传来的细腻冰凉,让他心神一动。 叶承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似怯弱一般。 “二皇子……谢谢你能听欢儿诉苦,但求二皇子不要去找姐姐的麻烦,我怕……” “无事,现在尚且还在祭修期间,本皇子不会去找她的事。” 但是等大祭过后,尤其是宫宴,她顾惜年最好不要让他逮到。 “那……欢儿就先回屋了……” 说着,小白兔般的眼睛看向陌封驰,轻轻咬了咬唇,起身就要回屋。 陌封驰喉结滚了滚,抓住她的手,将人拉入自己怀里。 “欢儿……” “二皇子……” “叫我名字……” “封驰……” 陌封只觉口干舌燥,呼吸有些重,看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人,终是忍不住吻了上去。 大手游走,衣衫褪开,声声低吟,暧昧无限。 叶承欢是申时来的,临近酉时才离开。 期间,陌封驰的贴身小厮和连翘一直不敢进去,但又不敢走开,生怕被途经的小和尚听见里头的声音,便也只能在门口好生守着。 叶承欢离开时,双腿有些发软。 小厮瞧见里面的人终于闹腾完了,在门口等了一等,寻思着差不多陌封驰该是穿好衣物了,这才推门进去。 “主子,可要用膳?饭菜在厨房里温着呢。” 那会子算着快到饭店了,为了防止小和尚听见,他便让连翘去厨房寻了个由头说了一声,现在都还在厨房里温着。 陌封驰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等小厮端着饭菜前来,陌封驰看了一眼盘里的菜,皱了皱眉。 “今日寺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然被召回宫中祭拜,但是小厮他并没有带走,一方面有陛下派的马车,倒也不必他跟着,另外一方面,是他在寺中可以以防万一,省得寺中有事,他不知晓。 小厮听后面露难色,他一脸为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陌封驰瞧出他的心思,拿起筷子。 “无妨,你直说便是。” “是……” 如此,小厮将今日发生的事仔细的同陌封驰说了一遍,后者越听,眉头越发紧皱。 为什么跟叶承欢告诉他的不一样? 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小厮瞧着陌封驰那黑的能滴出墨来的脸,有些发怵。 陌封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按理,这小厮跟了他许多年,不可能会歪曲事实,但为什么跟叶承欢说的不一样? 总不能是叶承欢骗他? “主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小厮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似豁出去一般。。 “方才叶小姐来时,奴才与连翘姑娘便一直在门外候着。叶小姐的话,奴才也听了个大概。但奴才想说的是……此事,八成真不是顾惜年的错。” 第35章:不是你的身子 最后一句话,小厮说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落入了陌封驰的耳朵。 见陌封驰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喜是怒。 小厮本着说都说了,索性也说完的想法,继续开口。 “今日下午,我瞧见连翘着急忙慌的跑回来,还差点撞到奴才。奴才寻思是不是叶小姐出了什么事,便悄悄跟着连翘。 但奴才见,连翘姑娘进了叶小姐的屋,拿出了个油纸,里面不知包着什么,拿着放到了顾惜年的屋子里。 她才离开不久,奴才就远远儿的瞥见方丈带着公子小姐们过来,说是要挨个儿屋的搜剩下的鸡。 有个婢子在顾惜年的屋里搜到了,但那个,奴才肯定,就是连翘放过去的包着东西的油纸。” 语落,陌封驰眉头皱紧,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 他没有理由骗他。 但是叶承欢…… 陌封驰放下筷子,只觉心情全无,他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小厮被陌封驰这一举动弄的有些不解,因为如果按照陌封驰先前的性子来说,他这么说,应该是会被骂的。 但小厮也没多问,只慢慢退出屋子,顺便带上房门。 屋内重新归于安静,陌封驰看着面前的饭菜,却没有心思再吃。 另一边,叶承欢极其嫌弃的吃了些饭菜后,便躺倒床榻上休息了。 夜幕降临,一只通体灰黑色的东西飞到叶承欢屋后的树上停留,透过那没有关紧的窗子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下一秒,变成一个男子,一席白衣皎洁如月,墨发半拢,如瀑布般倾斜而下。 五官素净,肌肤白皙,两颗尖尖的牙从嘴里冒出,眼睛是灰黑的。 他坐在树上,不知多久,身侧,突然又多出一人。 “这就是白日里后山偷鸡的女人?” “是啊,今日你不知道,后山可热闹了。就因为那只大肥鸡的事,我还算着等它成精了,带它见见世面呢,结果被这个可恶的人类给杀了!阴阴净慈寺规定,寺内生灵不能杀的!” 刚来的男人喋喋不休,满脸愤怒,看着叶承欢的眼睛似要杀人一般。 “而且她还颠倒黑白,诬陷别人鸡是别人偷的,就是那个,昨天夜里杀了后山那只坏妖的那个。不过那女人倒是聪阴,自证了清白。可这个女人,不但不知悔改,还跑男人的屋里去告黑状,还跟人颠鸾倒凤了好久!恶心!” 白衣男子眯了眯眼,嘴角带上几分笑意。 “既然她那么喜欢,找个人好好伺候。该吸的血就吸,不过别弄出人命了,省得那些老的小的和尚找我们麻烦。” 语落,另外一男子眼睛亮了亮,但转瞬就暗了下去。 “可是……那门边的符文……” 奈良笑了笑,微风吹过他的衣角,“那符被做了手脚,已经没用了,你去便是。” “好嘞!” 这答应的是语气轻快至极,这边话音才落,人就消失在了身边。 屋内,熟睡的叶承欢只觉身上传来阵阵凉意,恍惚睁眼,只见房门被人推开。 她心下一惊,瞌睡已经醒了大半,定睛看去,看清来人,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二皇子……你怎么来了?” 没错,来的人正是陌封驰,衣着亦如百日一样。 只见陌封驰坐到她的床榻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许是想到了白日里的事,叶承欢垂了垂眸,抿了抿唇。 “这夜已深,二皇子,来找欢儿做甚?” 陌封驰笑了笑,眼睛直白的看着她,抬起手抚摸着叶承欢的脸颊,顺着白皙的脖颈向下。 “欢儿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嗯……” 叶承欢忍不住轻叹,她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此时睡意已经全无,有的只是满心的娇羞。 体温渐渐上升,屋内越发暧昧。 另一边,顾惜年在的屋里,只听见有人敲门。 本来熟睡的她被吵醒,有些不爽,但是又无法置之不理。 她坐起身来,不满的看向门口。 谁啊,半夜三更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会是苏辰那个小崽子吧? 那么晚找她干嘛? 要是苏辰那小崽子,得打一顿,扰她好梦。 顾惜年穿上鞋,打着哈欠走到门口,打开门,却什么也没有,她皱着眉,有些不解。 听错了?不可能吧? 门重新关上,她正要回床榻,又是两声敲门声。 顾惜年愣住脚步,看向门口,不知为何,背脊有些凉。 想到昨天夜里的事,不禁有些后怕。 不理了不理了,我什么都听不见。 顾惜年转过身,跑回床上捂好被窝,那敲门声再也没出现。 迷迷糊糊进入梦乡,顾惜年只觉身处白茫茫的世界。 她皱着眉,有些不解这是哪里。 她向后退了退,突然撞到个人,转过身去,是一张陌生的似笑非笑的脸。 那人蓦地低下头靠近,看着他眼底的笑意,顾惜年有些慌。 “你……你是谁……” 奈良并未回答她,只是挑了挑眉盯着她看。 “你就是昨天被赤骗去后山的傻子?” 顾惜年:??? 说谁傻子呢? 奈良看着她,皱了皱眉,随即十分嫌弃的撇了撇嘴。 “凡人之躯,居然能杀掉那个老妖精,难道真是我们太弱了?” 说完,沉默了一下,眼珠动了动,声音有些捉摸不透。 “还是说……” 顾惜年被他看的有些尴尬,不自觉的避免跟他对视,还向后退了退。 奈良直起身子,双眼发出淡淡的紫光,顾惜年不防之间与他对视,只觉四肢突然动弹不得,头有些发晕。 蓦地,奈良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攻击一般,嘴角有些鲜血溢出。 他双眼紫光消失的那一刻,顾惜年也终于恢复自由。 奈良皱着眉,擦了擦嘴角的血,看顾惜年的颜色有些探究。 阴阴是凡人的身子,但是窥探灵魂,为什么他丝毫窥探不到,反而还被什么力量打了回来。 顾惜年喘回气后,正不知该怎么办,就听见男人笑了一声,走到自己面前。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只是来瞧瞧,能杀了赤的人,长什么样子。” 奈良猛然低下头,顾惜年再度被这放大的脸给吓到,这人说话就说话,老凑那么进干嘛? 难不成你近视眼,非得凑近了才看得见? 他抬起头,转过身。 “不过,你与我想的有些不一样。但无论如何,赤已经死了,也该谢谢你,净慈寺太平了,也省的那些臭和尚老来后山扰我们清修。” 自从赤开始作妖后,后山总是会有一些和尚去按时念经文,以为这样就能把赤给赶走。 谁知这不但没有把人赶走,反而还让他更加烦躁,也打扰他们清修。 要说在后山的年份,他们自然是久些,但与赤不一样的是。 他们是汲取净慈寺旁边的灵气修炼,虽相对而言充沛不愁没地方,但是比较慢,偶尔那么一两次吸个精血补补修为,也都不对好人下手,而且还不敢闹出人命。 但赤,他全靠吸取人类的精血,在来京城之前,不知道因为他死过多少人,他们可打不过。 要不然,也不能天天忍着那群臭和尚念经,早就去给他削了才是。 顾惜年有些沉默,他口中的赤,想必就是那天化作陌子玉样子的丑家伙了。 但是……那个是她杀的?她怎么丝毫没有印象? 不应该是墨炎玦吗? 身边景象化作她屋内的模样,奈良坐在桌子便,倒了一杯茶。 “这不是你的身子吧?” 顾惜年心下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一般正常妖精也不会像我一样窥探灵魂,只不过是提醒你一句,你身子里,可不止有你的灵魂。” 顾惜年一愣,有些不解。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这身子本来的主人。虽不完整,但一缕残魂,随时可能醒过来。” 到时候,就是抢身体了。 说着,自己笑了笑,喝了口茶。 “不过你不必多想,有什么问题去忘忧阁找傅熠那个小子就行,当然,你不去找他,时候到了,他也会出手。” “你……认识傅熠?”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更何况,别人不知道,我们妖精怎么会不知道他是……” 说着,奈良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心虚的咳了两声。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小娃娃知道太多不好。” 差点说漏嘴了,还好还好,要不然得被傅熠那臭小子打一顿了。 思及此,害怕顾惜年追究问起来,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小娃娃还是少去净慈寺后山,这里虽然是佛门之地,但一切生灵,都是修炼的妖精,只不过有的尚且修为不到罢了。” “倘若是灵修的生灵,倒也无妨,我们虽是妖,但不会对好人如何。 近日,京城的妖精越来越多,都不知道为什么全往京城赶来,尤其净慈寺后山,倘若你遇到真的妖修,在你长成之前,你打不过她们。” 顾惜年身子确实是凡人,但方才的灵魂一窥,让他强烈觉得,身边的女娃娃,一定不是凡人。 更何况,身上还有傅熠的气息,说阴绝对有猫腻。 既然如此,那么能杀赤,多半就是傅熠的手笔,但无论如何,她的能力还没有真的觉醒。 傅熠那种打着算盘出手的,可不一定每次都会帮这小娃。 想着,奈良将杯中茶水饮尽,随即起身,看了顾惜年一眼,便消失在原地。 顾惜年睁开眼,坐起身来,摇了摇有些发晕的头。。 这是……梦? 第36章:主子有请 最后一天祭修不必听讲,到也能睡个懒觉。 连翘进屋好几次,都看见叶承欢还在睡,服侍她那么久,这可是头一次见她睡到日上三竿。 “小姐可是不舒服?” “怎么了?” 刚起身的叶承欢有些虚弱的揉着头,昨天夜里陌封驰不知道发的什么疯,突然跑她屋里折腾她一宿,还是临近天亮了才走的。 现在她只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全身酸软无力,还总觉得头晕发昏,倒像是失血过多一样。 “小姐面色发白,骇人得紧。可要为小姐叫大夫来?” 净慈寺虽然祭修期间是不能出去的,但是为避免期间有人不适,祭修期间是有大夫在寺内的,倘若需要,去宣即可。 “不必,休息休息就行。我头晕得厉害,你来帮我揉揉。” 因着难受,叶承欢倒也安安分分的在屋里休息。 很快,大祭来临。 众人皆早早起身前往后山等待,期间,还有三五大臣结伴同来。 时辰将至,陛下方才现身。 祭祀是在后山的一个大祭台上。 四面都是可上下的台阶,四方的角是一根根龙纹柱子。正中间地面花纹复杂,看得出已经有一定的年代。 上面放着祭桌,在桌面的后中间,是一块雕花灰坛,里面装满香灰。 祭祀开始,公子小姐们与诸位大臣以祭台为中心,成对立方向而站,皇帝缓缓走上祭台,几位拿着糕点鲜果等祭品的和尚走至方丈身边。 清心递给方丈,由方丈一一念过两句经文后,再递给皇帝。 皇帝一一将它们摆放整齐,随即跪在祭桌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 方丈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嘴中念念有词。 清心拿过师弟递过来的三根香火,将其点燃,在方丈念完之时,递给皇帝。 后者手持香火,三次叩拜,随即起身放到盛满香灰的坛中。 下方的人们纷纷跪拜,再起身时,弟子们一一发放香火。 “哎,那谁?容子衍,这祭祀要弄多久啊?” 苏辰看着上面在被方丈拿着香烟熏身的皇帝,压低了声音,询问着旁边的容子衍。 后者摇了摇头,“没多久了,等我们上去立完香后,就差不多算完成了。” 索性祭祀得顺利,不消多久,便结束了祭祀。 皇帝要留下用斋三天,而她们则可以回去了。 “哎,今天那叶承欢居然没有作妖,我还以为她今天又得干什么事,会有好戏看看呢。” 马车上苏辰满脸可惜,叶承欢安分属实在他意料之外。 “她作妖?作谁头上?除了我还有谁?苏辰,你就那么巴不得她搞我?” 顾惜年笑着,虽是这么说,但是自己心里也一样疑惑不已。 “哎呀,你这话说的,她叶承欢是个没脑子的,方正你又不会吃亏,这热闹不看白不看。” “上香的时候,她回来,瞧着面色苍白。” “对对对!哎呦真就是吓死个人,惜年啊,我跟你说,你是没看见,她那个脸啊,白得跟个女鬼一样。” 容子衍话音才落,苏辰便忙不迭的接话, 顾惜年无奈的看向容子衍,后者摸了摸她的头,示意无事。 殊不知,叶承欢原来也确实想在祭祀时让顾惜年丢一丟脸,但是无奈力不从心,实在是身子太虚了,便也只能作罢。 马车突然停下,顾惜年因为惯性差点撞向前,身边的容子衍手疾眼快的拉住她,这才让她稳住身子。 “怎么回事?” 容子衍皱着眉,问着外面的人。 “公子,有人拦路。” 看了一眼顾惜年,确定没事,这才拨开帘角,只见马车前,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他手持佩剑,冲车内拱了拱手,“顾姑娘,主子有请,劳烦姑娘与在下走一趟。” 车内,三人面面相觑。 “惜年,又是找你的?该不会又是那个傅熠吧?” 顾惜年皱了皱眉,摇头,她也不知道。 “要不然我们陪你去?” “主子说了,只请顾姑娘一人。” 侍卫听见车内的人嘀嘀咕咕,毫不留情面的驳了苏辰的话。 顾惜年沉默了一下,“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容子衍又看了一眼外面的侍卫,有些怀疑。 忘忧阁……似乎都是小厮才是。 “半个时辰,我来接你。” 顾惜年点了点头,应了身“好”,便起身下了马车。 “阿年。” 正要走的顾惜年听见声音,回头看去,就见容子担心的模样。 “小心些。” 顾惜年点点头,“放心。” 顾惜年跟着侍卫,一路走去,直到走到仙客来门口时,愣住了。 “这……走错了吧?不应该是去忘忧阁吗?” “没走错,是仙客来。姑娘请跟我进去。” 顾惜年只觉得无话可说。 三个哈麻批,连人主子是谁都不问,还都以为是傅熠。 顾惜年看了眼侍卫,“你家主子……找我做什么?” “姑娘进去便知。” 该不会是……要把她头挂南门吧? 可她也没干什么啊…… 算了,来都来了。 见机行事,墨炎玦既然在后山能救她,那么她应该是没惹到他,如果宫里救的人是他,时机对的话,没准还能抱上大腿。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冲! 顾惜年被带到四楼的第一间房中,门口有两个一样的侍卫打扮的人,推开房门,墨炎玦已经在屋内。 “主子,人带来了。” “嗯,下去。” “是。” 房门重新关上,顾惜年被这沉默弄的有些慌。 在门口的毅然决然瞬间不复存在。 这人不会一剑喇了她的脖子吧?还是跟之前的李世宁一眼,一剑刺穿她的心脏? “过来。” 墨炎玦坐在桌前,一身黑色衬得他肤白如雪,黑色面具下的凤眸,似乎有梳理与清冷,抬手举止间优雅如贵族。 他见顾惜年不动,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顾惜年与他对视一眼,猛的咽了咽口水。 蹑手蹑脚的过去坐好。 墨炎玦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但就是不说话,顾惜年如坐针毡,感觉这板凳都烫屁股,巴不得马上跑路。 墨炎玦越不说话,顾惜年想的越多,手心的汗渐渐溢出。 大哥,说句话行不行。 “那个……” 顾惜年刚想打破气氛,就被墨炎玦那不带感情的眼睛看了一眼,想说的话全堵在嗓子里。 低下头,捧着茶杯默默喝茶,顿时怂如鹌鹑。 墨炎玦看她那样,有些想笑,他有那么可怕? 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荷包,放到桌上,顾惜年瞧着他的动作,目光触及荷包时有些惊讶。 “我的荷包,怎么在你那……” 这不就是傅熠给她的那个吗?那天夜里过后她可就再也没看见,还以为是丢了。 她还寻思如果是傅熠找她,她得说说荷包的事来着。 墨炎玦看她一眼,声音淡淡。 “捡的。” 顾惜年挠了挠头,果然,是掉后山了。 然而,她却并不知道,这哪是墨炎玦捡的,阴阴就是他自己取下拿走的。 “那……谢谢你啊。” 顾惜年拿过荷包,说的倒也是真诚,傅熠说让她天天带着,结果当天晚上就不见了,要是让人知道了,那不得完求了。 墨炎玦手上一顿,又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 不自觉的问了句:“很重要?” “嗯……也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荷包,只是他让我好好带着,结果当天就丢了。我还想着,万一这荷包没了,以后找他问事情,他不告诉我怎么办呢。” “不会。” 闻言,顾惜年疑惑的抬头,却不小心对上墨炎玦的视线。 不过是让她收下东西的借口罢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四目相对,良久,顾惜年连忙避开。 为什么,这双眼睛,那么熟悉? “那个……谢谢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顾惜年不敢再看他,逃一般的溜了。 墨炎玦看着对面空了的位置,若有所思。 顾惜年跑出仙客来许远,这才大口喘着气。 她看着手里的荷包,脑中浮现方才对视的模样。 当即摇了摇头。 那双眼睛,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她来京城第一次见墨炎玦,心里也总觉得熟悉,后面宫宴救的人,她也莫名觉得就是墨炎玦,前几天后山的事,也是墨炎玦救的她…… 罢了,想不通,不想了。 很快,三日已过,皇帝也从净慈寺返回宫中。 历来大祭,陛下回宫之后,宫中会设宴,宫中大臣,皇亲世家,都会受邀入宫。 按理说,顾惜年一个跟叶家没什么关系了的人,应该是不关她的事的。 但是,宫中却派人传口谕,让顾惜年跟着苏辰一起去。 顾惜年听到这个口谕时,宛若雷劈。 皇宫啊,什么都不多,就是屁事多。 若单说宫宴,顾惜年表示,一个现代土狗,她还是想去的。 但是,这要是有叶家那一窝事精,还有陌封驰那个傻冒,她就万分不想去。 但,不想去归不想去,不去不行,圣意难违。 当天,顾惜年一大早就被苏辰叫来府里的丫鬟婆子叫醒梳妆。 对于平日不睡到日上三竿不会醒的顾惜年来说,简直就是一大折磨。 偏偏苏辰跟她相反,看到她就激动的不行,宛如打了鸡血一样。 阴阴让他在外面等着,但就是忍不住时不时的跑去看她梳好妆没有。 “惜年惜年!你好了没?” “惜年啊,你怎么还没好?” “惜年啊,你怎么打扮半天了还没好,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惜年阿……” “滚。”。 “好嘞!” 第37章:狠狠的骂顾惜年 别说苏辰盼着顾惜年快些,她自己也巴不得马上好。 奈何婆子丫鬟们不让走,顾惜年只能呆着,而苏辰过一会便忍不住叨上一句怎么还没好。 “我说,小辰子,你激动个什么?” 语落,为顾惜年梳妆的下人听了,忍不住笑了笑,却也极快收起,只是那眼里总有些压制不住的笑意。 “小辰子?” 看他一脸懵,顾惜年挑了挑眉,满脸笑意。 “给你新取的绰号,怎么样,好不好听?” 闻言,苏辰愣了好一会,才道: “好听是好听,只是这名儿……为什么那么像宫里小太监的名字?” 索性顾惜年也被捯饬了许久,再没多久就好了,两人上了马车,这才刚走起来,苏辰就嘿嘿一笑。 “惜年,你今天要怎么整叶府啊?” 顾惜年见他一副恨不得马上吃瓜子看戏的样子,挑了挑眉。 “怎么?合着你一大早上就那么激动,就等着看戏呢?” “对啊对啊!我就是想……” 苏辰点头如捣蒜,话说一半,戛然而止,马车中安静了一瞬。 意识到自己把不该说的说了,苏辰面上有点尴尬。 而顾惜年见他嘴那么顺,则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想什么?” “咳咳咳,没有,没想什么,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看他此刻一脸正色,要不是顾惜年目睹了他一个早上的兴奋加激动,就苏辰这样,她没准还真会信。 另一边,陌封驰正在叶府门口等着叶承欢。 而她刚梳好妆就被叶熙夏缠着,说要跟她们坐同一辆马车。 叶承欢看着抱着自己胳膊的叶熙夏,抽回手臂,心里是止不住的嫌弃,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跟我坐一辆马车可以,但今日宴会……” “姐姐放心,今日宴会我也不说话。我只想看着二皇子,在二皇子身边。” 说完,叶熙夏还以为会得到叶承欢的夸奖,然后立马起身去找陌封驰,但却听她挑眉否定。 “不,今日宴会,你要说,要狠狠的骂顾惜年,让她丢尽颜面。” “为什么?” “祭修的时候,她可没少勾引二皇子,勾引不成,听说屋门的符文是防妖怪的,还将二皇子的符文毁了,想置二皇子于死地。好在,她没得逞,不然,你可就再见不到二皇子了。” 瞧着身边的人一脸愤恨,双拳紧紧握住,叶承欢笑了笑,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扶了扶簪子。 “二皇子如今对她深恶痛绝,但有些东西碍于身份,不好说。这时候则需要一个懂他心思的,替他说。” “只要让她顾惜年丢尽颜面,二皇子心里畅快了,你还愁二皇子看不到你?” “以往我让你不说,是为了让二皇子觉得,你安静,毕竟男人不喜欢太吵闹的女子。而今日,你做了二皇子的口,说出了他想说的。届时,你在他心里,便是不一样的。” 听罢,叶熙夏想到什么似的,红了脸,满眼笑意。 顾惜年见了,满意至极。 “走吧。别让二皇子等太久。” 不用多久,马车便到了宫门口。 顾惜年掀开帘子,富丽的皇宫便映入眼帘,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马车以及达官显贵。 才下马车,还未站稳,就见一辆马车向她驶来。 顾惜年向侧一闪,那马车正好与她擦肩而过。 她蹙了蹙眉,感受到那马车停在不远处,便抬头看去。 那马车上陆续下来三人,其中二人便是叶承欢与叶熙夏两姐妹。 一个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金带,贵气又不失身段,气若幽兰。 颈带金丝通灵宝玉,耳坠银蝴蝶耳坠,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一个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 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绿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 而另外一个人,一身月白镶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祥云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玉簪将头发高高的挽在脑后。 不是陌封驰又是谁? 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姐姐?好像方才差点撞到你……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满脸得瑟,嘴上虽然有道歉的话语,但是面上,语气中尽显不屑。 “无妨,狗咬我一口我都不会咬回去,更何况它只是差点撞到我而已。” 顾惜年笑意盈盈,但是叶熙夏却是气了。 “你……哼,我若是你,我可没有脸面回京城。” “是啊,你若是我,依你的智商,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可别谈回京城了。” 顾惜年笑意不减,叶熙夏见了,刚要发作,就注意到了顾惜年的打扮以及她身边的富丽的马车。 身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深棕色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身段窈窕,但清雅不失华贵,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儒雅之气。手带着乳白色玉镯,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但却美如画卷。 碳黑色淡描柳叶眉,衬得皮肤白皙细腻,皮肤白里透红,朱唇轻点,想让人一亲芳泽。 不得不说,今日顾惜年被打扮的属实精致,陌封驰刚从马车上下来时,看着顾惜年,都为之心尖一动。 叶熙夏瞧着她如今的模样,和之前的顾惜年简直就是两个人,心中妒忌不已,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的脸给划烂了。 索性向来未曾给过叶惜年半分好脸色,见此嗤笑一声,也懒得装了。 “今天可是宫宴,又是皇后生宴,你来南门…… 怎么?你也想进去?可别脏了皇宫的门才是!我劝你阿,还是趁早离开,别以为弄了辆好点的马车,你这鱼目就可以混在珍珠里!” 语落,马车里的苏辰坐不住了,忙下马车,看清叶熙夏后,一脸鄙夷。 “说谁鱼目呢?自己就是烂鱼眼不知道?叨叨叨的,烦死了!惜年,我们走!” 说罢,拉着顾惜年就要走,叶熙夏却是气了。 “你给本小姐站住!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谁给你的胆子辱骂朝廷重臣之女?” 叶熙夏拦住二人的去路,一脸蛮横,大有一副要弄死她们的模样。 “你?你谁啊?我凭什么知道你?还朝廷重臣,叶宥一个丞相,既不是什么大功臣,也不是什么大能之人。也敢自称重臣?笑死我了。”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谁给你的胆子对世子大呼小叫?” 苏辰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把叶熙夏那嚣张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甚至更加得瑟,看得顾惜年忍不住笑了笑。 叶熙夏听到世子一愣,是啊,这家伙可是世子,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在场的,若是去过百花宴的自然能想起来这护着顾惜年的便是那太后独宠的世子,苏辰。 若是没去过的,倒是有些不知所云。 “世子?他就是苏辰?” “倒是难得见他露个面,他被封世子也有些年了吧?这似乎之前可从未见过?” 苏辰见叶熙夏不敢再说,翻了个白眼,若换作之前,他自然不稀罕拿这破身份压人,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看见叶熙夏这嘴脸就来气得很。 “我说大婶儿,你能不能让开,你搁这儿杵着挡我路了!” 语音落下,那周围看戏的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说到底叶熙夏今年不过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而已,如今说她挡路,还又叫她大婶儿,无非就是故意贬低,说她又老又胖。 听着那些毫不遮掩的笑声,叶熙夏恼怒不已,指着苏辰。 “你!你别以为是个世子就了不起!” “哎呦,我还真就了不起。有本事你弄个世子当当?或者让你爹弄个世子当当?” 叶熙夏再度被堵住嘴,想发作的话也因为苏辰的身份不好说出口。 见苏辰不好拿捏,便又将话锋转向了顾惜年。 “呵……顾惜年,我说你怎么回来之后越发的嚣张了起来,原来是傍上了世子。真不知道你这是出卖了多少色相才攀上的关系,想来,我可真是替苏世子感到不值呢。” “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女人,世子之后可还不知道要被带多少帽子呢。” 众人眼光异样,窃窃私语,时而点头,时而摇头,顾惜年却恍若未闻。 “叶熙夏,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同你一样肮脏?” 此话一出,叶熙夏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顾惜年什么意思之后,不禁怒火中烧,正要开口,却被先夺了去。 “就算我傍着苏辰这个大款,与你何干?哪怕是我出卖色相得的,可轮得到你管? 想不到如今的叶二小姐诗词礼仪样样不通,在偷情抓奸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方面,反倒是有些能耐? 我朝廷大臣各司其职,辅佐帝王,向来都是官职多大,行事多大,从不越权。 三年光景过去,我竟不知叶相如今官权变得如此,连自己女儿都能将手伸得如此之远,管的,也如此之宽。。 若是哪日宫外的事看腻烦了,是不是还要插手紫禁城了?” 第38章:单身一辈子 一番言语,话里话外,阴里暗里的讽刺着叶熙夏,未了,还给叶家安了个不忠谋反的罪。 懂的自是笑话着叶熙夏,等着看好戏。 顾惜年被叶家除名后,叶熙夏就成了叶二小姐,本身性子就有些娇纵的她,更是用鼻孔看人。 他们早就看不惯了,但又无可奈何,可鲜少能见得如此场面。 周遭的讥笑让叶熙夏红了脸,她几时这般难堪过。 “你!胡说八道!你个贱.人!信不信本小姐把你这小蹄子丢窑子里,让你生不如死!” 看着叶熙夏那沉不住气的样子,顾惜年嗤笑一声,极其不雅的掏了掏耳朵。 “哟,小辰子,你没告诉我这宫门还养狗看着阿。我可怕狗得紧,你早说我就不来了。” 突然被叫的苏辰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是说叶熙夏后,拍了拍手,接着腔。 “哎呦,不能怪我。我又不经常来宫里,我哪儿知道这宫门何时养了条狗。” “叫的还挺凶,也不怕扰了紫禁城的清净。 哪天若咬到人传染了什么病,说大了,可是皇宫的错。” “我也觉得吵,啧,我这耳朵阿,受不住受不住。叫那么凶,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说着,苏辰还捂了捂耳朵,脸上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 顾惜年看他那极其夸张的样子,摇头笑了笑。 这家伙可真比她还戏精。 周遭的人听到这些话,轰然笑开,些许大家闺秀顾及颜面,拎着手绢掩面偷笑,叶熙夏只觉得气血上涌,丢了面子。 “叶惜年!” 一声尖锐的怒喊后,只见她抬手就朝着顾惜年的脸上打去。 后者刚要闪躲,就见那只手被人拦下,随后甩开,许是太用力,叶熙夏不禁向后退了几。 被人拦下了的叶熙夏稳下脚步后,看着拦下她那一巴掌的容子衍,怒目圆睁。 后者将顾惜年护在身后,好看的眸子似乎毫无波澜,细看之下,只觉寒意隐隐存在。 “一向听闻叶家嫡女叶惜年如何蛮横无礼,真假与否在下尚且不知。不过如今倒晓得,叶家小女儿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拦着本小姐教训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教训她,你还没那个资格。” “呵……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叶惜年臭名远扬?像她这种是个男人就可以睡的荡.妇,本小姐教训教训又何妨! 何况就算叶惜年被赶出叶府,依旧是我叶家养的。今日就算本小姐将她带回去弄死,谁又能说本小姐一句不是?” 这些年,叶熙夏在京城可谓是把人得罪了个遍,只因对外李湘汝处理得及时又巧妙,倒也未曾给叶家酿成祸事。 可这样不但没有让她收敛,反而是越发助长了叶熙夏的威风。 觉得左右都有她娘给她擦屁股,这些人畏惧她们叶家在朝廷的官位,也不敢对她如何。 叶熙夏的话让容子衍面色沉沉,他不悦的看着面前的人,那原本该是温润的脸上此刻莫名让人感受到寒意。 一旁一直没有发声的叶承欢瞧见,连忙上来拉开叶熙夏。 “熙夏,皇宫不比府里,虽在宫门,但是也莫要太张扬。娘可再三嘱咐你莫要急躁,可是忘了? 况且今日是皇后寿宴,多少人可都看着呢。” 叶承欢声音虽不算大,却是在这极静的时候,一番话间众人都能听见,不少人闻罢皆觉叶承欢乃叶家之福。 叶熙夏闻言,不满的看了一眼叶承欢。 怎么?不是她让自己说的?现在就改主意了?自己好不容易能不憋着,就这么看不惯她在二皇子心里有好感? 这话说的倒是她的不是了,而她叶承欢自己,倒是又得了一波好好感。 顾惜年将叶熙夏的表情收入眼中,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只见她笑了笑,看着那两姐妹,似是不经意间的开口。 “叶小姐还真是关心妹妹,处处为了妹妹着想。只是不知道,她叶熙夏对世子出言不逊时,叶小姐没来阻拦,现下倒是开了口?” 叶承欢愣了愣,她刚开始倒确实没想起来苏辰的身份,只是觉着眼熟,在百花宴上见过,后面才想起来。 但是她并不打算提醒叶熙夏那个蠢货,如果提醒了,还怎么能让叶熙夏帮顾惜年的苏辰一起骂进去。 但如今被顾惜年点出来,面上多少有些不好看,如果不解释一番,众人恐怕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姐姐说笑了,我自然是为了熙夏想的。只是方才虽是瞧着世子眼熟,但确实没想起来,也是怪我记性差。” 顾惜年挑了挑眉,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的看着叶熙夏。 “是吗?是真是假,这可只有你知道。但这话是否属实,可不一定。” 不知道为什么,叶熙夏总觉得顾惜年这话阴阳怪气,她狐疑的看向叶承欢。 不爽的皱了皱眉想,其实她私下是不太看的惯这个姐姐的,爹爹虽对她们两人都好,但是却更偏向叶承欢,各方面都是。 娘亲也是如此,还常说她不会设计人,不如叶承欢,但凡有她叶承欢参与的事,自己就会被压上一头。 可想到母亲说的话,叶熙夏便不由得握紧了拳。 “想当二皇妃,你就听你姐姐的。若你跟欢儿的关系好,凭她的聪阴,即便嫁过去,遇到什么事儿,也能帮你化了。” 见叶熙夏不做声,叶承欢满意笑了笑,转头便向苏辰和容子衍行了个礼。 “苏世子,这位公子,承欢替舍妹跟你们赔个不是,若熙夏有所冒犯,还望二位莫怪。” “只是大姐姐终归是我们叶府的人,即便姐姐的名字从家谱里划了去,但大姐姐身上,流的终究是我们叶家的血。这怎么处置也是我们叶家的私事。” “切,流着你们叶家的血那又怎么样?你们叶家又不是什么金贵的血脉。” 苏辰看她一脸柔弱样,满脸不屑,语气也并不和蔼。 “承欢并非觉得叶家血脉尊贵。只是想告诉二位,若为了不该为的人,丢了自己的名声,属实不划算。 尤其是苏世子,世子身份高贵,又得太后娘娘宠爱,与姐姐在一起,太后娘娘定然是不喜的。” “什么叫不该为的人?惜年可是我朋友!” 叶承欢听了苏辰的话,捻着手绢捂住嘴,笑了笑。 “若二位当真要插手,自然也是使得的,只是这朋友的身份未免太过于不足。世子该不会当真和姐姐……” 语落,叶承欢皱了皱眉,满脸不赞成。 “这……恐怕不妥吧?大姐姐如今已是十之有九,此前在京城误会颇多,想必日后也难免有人闲言碎语的。 可若不是,二位管叶家的事,可否是手未免长了些?” 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面上有些懊悔的神色。 “世子莫怪,承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二位有所不知,和姐姐过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若是姐姐身边男子不断,免不得又有流言,如此大姐姐今后想也是难寻夫家。” 顾惜年:??? 合着一个二个都觉得她嫁不出去? 叶承欢说的小声,有些距离的人,自然听不到她说的什么,却见苏辰突然笑开,不禁竖起耳朵,巴不得把头支过去听听。 “噗……惜年,你看,可不光我觉得你要单身一辈子。” 早在府中,某次苏辰犯错后顾惜年揪着他耳朵时,苏辰跑开便吐槽她嫁不出去,没想到如今这叶承欢也这么说。 顾惜年转头,凉飕飕看着在自己耳边笑个不停的人。 苏辰见此乖乖禁声,却总忍不住想笑,但在顾惜年的目光下不敢笑出声,只好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不知道的,从背后看来,还以为是抽了风。 一旁许久未出声的容子衍正要说话,便被顾惜年扯住了衣角。 见她摇了摇头,知道她要做什么,便侧开身子,让她自己处理。 “叶承欢,我名声为什么这么臭,你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这些年,你跟你娘为了给我造这个名声,得到你们要的位子,可没少在我身上花心思。” 语落,周遭看戏的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京城里贵人们的生活说到底终归是无趣的,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八卦新闻,传的比哪儿都快,且越来越离谱。 以至于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传得轰动京城,顾惜年的名声也因此有够臭。 目无尊卑,蛮横无理,无才无德,不守女德等等不好的词,在京城,皆是她的代名词。 而关于她,也不过只是被人们作为饭后笑谈而已,笑过便罢,期间从未有人深探过这其中的缘由。 即便知道个中曲折,可又有谁会替一个于自己无利的人说话。 自从外面传言她爬床未成,打了叶承欢,离家出走后,慢慢的他们也就忘了这么个人。 三年的光景年过去,虽然之前京城突然传闻顾惜年已经回京,但没看着人,属实是不大相信的。 直到叶惜年重新现身百花宴,那些关于她的曾经,才如暴风般席卷归来。 但虽是如此,他们依旧不曾思索个中原由,不是他们不会,只不过是看戏看惯了,忘了诸事皆有因罢了。 “想当初,我娘生下我后一直大病未愈,你们进门后不久,这叶夫人的位子便是已故之人挂着的名儿。可需要我好好说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姐姐以为,夫人的死与我们有关?你为何会这样想欢儿和娘亲?欢儿自知不得姐姐喜欢,却不知姐姐竟然要这般……”。 看她一脸痛心,摇摇欲坠的样子,顾惜年嗤笑不已。 第39章:骗财骗色 听了顾惜年的话,些许人不禁被引起思绪。 顾惜年的娘亲,可是曾经引得京城无数男子沉迷的才女,生的女儿不该差才是。 当初李湘汝进府,叶府先是夫人病逝,后有顾惜年臭名昭著,再到李湘汝被扶为正室,只等三年一过,大办宴席。 京城的这些达官贵人,不是混迹官场,就是后宅之主。 这点东西,只要她们细想,自然也就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无关自己的利益便也无所谓。 陌封驰伸手扶住叶承欢,眉头紧皱,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若换作以往,他该一定是帮叶承欢说话的。 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是很想替她开口,甚至觉得如今在宫门口的叶承欢,言辞之间,有些咄咄逼人,让他莫名不喜。 反观顾惜年,秀美的脸上满是淡然,若是以前的她,见到自己,绝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巴不得把眼珠子放自己身上。 可是好像自从这女人回来,便再也不是这样…… 不,或许不该这么说,应该是自从这个女人回来,就宛如换了一个人一样。 似乎面对什么都能游刃有余,化解反击,最重要的是,眼里没有他了。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 叶承欢察觉到陌封驰似乎有些不对劲,心思一动,叹了口气。 “姐姐是不是还怨恨,如今这婚姻在欢儿头上?妹妹知道,姐姐喜欢二皇子,若姐姐想,欢儿可以劝爹爹,让姐姐重回叶家。只是……姐姐能不能别再每次见到欢儿,就像见到仇人一般……” 果然,听到这里,陌封驰心里的想法当即一转。 自己怎么会突然觉得顾惜年才是好的? 就算现在她顾惜年变了,可想她当初对叶承欢做的,怎么能轻易原谅? 如今的她,难保不是故意表现不一样,好重新回到他身边。 “叶惜年,本皇子最后跟你说一次,无论你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的恶心。 他日,本皇子就是死,也断不会娶你这种女人!” 语落,顾惜年心中莫名泛起阵阵痛意,这是原身的情绪…… 对了,奈良说,她体内还有原主的灵魂,是感知到了吗? 原身与陌封驰相见第一面时,他尚且品行端优,的确是好夫婿的人选。 几番相遇交谈下来倒也聊的来,知晓两人有婚约时,原身确实欢喜。 却不知何时开始,两人都变了,叶惜年开始臭名远扬,陌封驰更是不复先前的模样。 偏生原主傻,看不出来对方眼中的变化,依旧傻傻将真心付与,可后者看来却是殷勤讨好。 在叶承欢的搅和下,陌封驰越来越讨厌她,日子长了,心中厌恶丝毫不藏,同原身说的话难听至极。 心中欢喜的人对自己态度大变,委屈与羞耻亦有他所给的时候。 任凭自己卑微入土,换来的难过丝毫未减,以至于原身死时,心中对陌封驰的情绪属实纷乱。 陌封驰本以为顾惜年回答自己的,会跟以前一样,是他厌恶的含泪认错,任他说骂,但听到回答,却愣了一瞬。 “哦,那你去死吧。” 顾惜年眸色淡漠,瞥了眼两人后,抬脚便走。 苏辰见了,屁颠屁颠跟上,还不忘跟陌封驰吐了吐舌头。 “略,去死吧!我们家惜年才不稀罕嫁给你!” 陌封驰却愣了。 记忆里的叶惜年唯唯诺诺,对她更是极力讨好,不敢惹他半点不开心,可如今的顾惜年对他出言不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思绪远飘,直到叶承欢扯了扯他的衣角,这才回过神来。 而顾惜年,不过才走几步,就听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姐姐,二皇子再如何也是皇子,你……怎可如此不敬?” “呵……他配吗?” 顾惜年嗤笑着偏了偏头。 “还有,麻烦如今的叶大小姐,不要叫我姐姐。 我娘在我幼时便入土,我可没有妹妹。你那声姐姐,我听了嫌恶心。” 语落,不再理会这两人,直入宫门。 待看戏的苏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落下一段距离。 “呼……惜年……你……你居然不等我……” “平时不是就你像个跟屁虫似的片刻不离,走哪都屁颠屁颠的,今日怎么跟不上了?” 顾惜年满脸笑意,调侃意味十足。 苏辰却气的跳脚。 “我才不是跟屁虫!” “好,行,嗯,可以,你没有。” 看着顾惜年那故作敷衍的模样,苏辰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阿年,你又皮。苏辰不过还是孩子,可别弄哭了他。” 容子衍揉了揉顾惜年的头发,笑意满满。 “就是就是,惜年你别欺负我。” “噗。” 苏辰激动肯定着容子衍的话,听到顾惜年那毫不掩饰的笑,后知后觉,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喂喂喂!容子衍,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容易哭吗?” 看他反射弧仿佛绕了整个宇宙一般,两人笑着对视一眼,容子衍率先开了口。 “不像。” “你就是。” 看顾惜年两人搭腔搭得如此之顺,苏辰顿觉人生艰苦。 以往搭腔气人这件事不都是自己跟顾惜年干的吗? 想到这里,苏辰只觉得自己的饭碗好像被人抢了。 “惜年惜年,你什么时候瞒着我认识的这么个人啊?” 顾惜年闻言挑眉,跟容子衍对视一眼,笑着。 “什么叫瞒着你。我那是光阴正大好吧。” “不会吧,难不成你还真能嫁出去?” “……” 顾惜年脸上的笑随着苏辰的话渐渐消失,换上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 苏辰依旧笑着,转而跟容子衍说话。 “容子衍是吧,哎呦我跟你讲,顾惜年啊,她就是个骗子,偏财骗色。 别看着她好像文文静静的,其实她还是个母老虎,吃人的那种,你千万别被她骗了,不然你连骨头都留不下。” “苏!辰!” 顾惜咬着牙,看着一脸兴奋的苏辰,喊着。 苏辰见顾惜年要打自己,连忙迈开腿就跑,还不忘冲着容子衍叫喊。 “完了,母老虎吃人了,我告诉你啊,你娶了她你会后悔的,那可是家宅不宁啊!救命啊!” 容子衍见了宠溺一般的笑看着身边打闹的人,对于苏辰的求救恍若未闻。 三人的身影伴随着打闹声在崎长的宫路中渐渐变小, 太后寿宴,大头都在夜席,白天都是任由这些大臣皇子自己在宫中自发一些活动打发时间。 只见这些公子小姐以及贵妇们,三两成群,个个面带笑意,放眼看去倒也一派和乐。 凉亭里嗑瓜子的顾惜年看着不禁感叹。 阴阴大多谁都不喜欢谁,甚至恨不得杀了对方,却还能忍着心思,面不改色互相吹捧,一副关系好的模样。 不过说来也是,毕竟身处皇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对于她们来说,恐怕都成了必修课。 容子衍因为前几日祭修的事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想必是要作奖赏,故而此时只有苏辰与顾惜年在一起。 叶承欢她们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左右倒是没瞧见她们,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糟心。 另外一边,陌封驰刚办完事要去找叶承欢,拐弯之际就撞上了一个女子。 女子倒在他的怀中,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臣女……臣女见过二皇子……” 金玉兰急忙从他怀里起身,行了个礼。 “无事,下次小心些便是。” “谢二皇子。” 陌封驰点了点头,正要走,就被金玉兰拦下,疑惑之际,就听她开口解释: “二皇子,臣女正是来寻二皇子的。” “何事?” “不知二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陌封驰想了想,终是点头。 不远处,一个奴婢瞧见了,转了转眼珠子,偷偷跟上。 金玉兰挑了个偏远些的凉亭,宫中宴会她也来过几次了,哪些地方最少人去,她心里可有数得紧。 她坐下身来,倒了两杯,分别放至陌封驰与自己面前。 随即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行了个礼,不知退去了哪儿。 “金小姐寻本皇子作何?” 金玉兰是当朝大臣金华的女儿,她爹虽官职算不上多大,但为人却颇受皇上赞许,也鲜少犯错。 可自己与她爹并无多少交集,一时间他倒是想不出金玉兰为何要找自己。 金玉兰瞧见陌封驰喝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臣女便有话直说了,多年前陛下曾下旨赐婚二皇子与顾惜年,虽圣旨未曾指名道姓,但京城之中,众人都知晓是谁与谁。如今她顾惜年落得如此境地,不知二皇子为何还要留着那一纸婚约?” 陌封驰喝茶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她。 这金玉兰打的什么主意,他一听便知,无非就是起了心思了,不过胆子倒是大。 陌封驰嗤笑一声,将杯中的茶喝尽。 “有些东西,金小姐不必多打主意。” 一纸婚约,既未指名道姓,留着也未尝不可,左右他都要娶叶承欢,顾惜年已经被赶出叶家,也省的他去毁了又求了。 金玉兰瞥了一眼见底的茶杯,笑了笑,再度加上。 “说起来,玉兰与二皇子,年幼时倒要好些,这大了些后,倒是鲜少见面了。不知道二皇子还记不记得说过要纳玉兰为妻的事?” 小时候,两人倒还在一起玩过一段时日,后来被她父亲知晓了,就看紧了她,也没在见过陌封驰。 那时候玩的好些,陌封驰倒确实说过要娶她,不过那时候年纪尚小,说的话自己都记不得,故而也当不得真。。 “童言无忌,金小姐还是别放在心上的好。” 第40章:怎么杀她 金玉兰也不气,见陌封驰面色有些红,只是笑了笑。 “今日宫宴,又是皇后娘娘生辰。我爹想借此机会求圣上赐婚你我,不知二皇子怎么看?” 陌封驰皱了皱眉,只觉身子有些热。 皇帝对金华还是比较喜欢的,最近似乎也有要给他升职的想法,金玉兰是她的嫡女,如果真的指婚,想必不是正妃也会是个侧妃。 如果是侧妃倒也罢,但如果陛下看在金华多年来的品行上指了个正妃,那叶承欢…… 虽说有叶家的婚约,但毕竟皇帝之前是赐给顾惜年的,他本就是想先不提这事,等着叶承欢及笄,直接搬出圣旨娶入门。 但如果皇帝知道,按照现在顾惜年与叶家的关系,恐怕跟叶家的婚事,八成会被收回去。 除非顾惜年重回叶家。 如果这金玉兰被指作正妃,那叶承欢总不能作侧妃?自己可是答应过她的…… 陌封驰看了她一眼,只觉有些口干舌燥,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这才开口。 “今日父皇倒确实有给金大人加官晋爵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金大人要给她女儿求个什么位子?” 金玉兰看了陌封驰一眼,缓缓起身,坐到他旁边,伸出手来摸上他的胸膛。 “若是可以,玉兰自然是想与二皇子作结发夫妻的。” 果然,陌封驰感觉身子越来越不对劲,看了一眼茶壶又看了一眼她那杯没动过的茶,心中明了。 “金大人恐怕此时已经在父皇书房吧?” 金玉兰笑得明艳,“二皇子聪明。” 陌封驰闻言,却是沉了脸。 “侧妃。” 金玉兰他可以娶,毕竟金大人算是陛下心中不可多得的大臣,如果能拉拢,那么对自己日后登位,必然有用。 但是他允许的,仅限侧妃。 “二皇子正妃之位尚且无人,玉兰怎么就做不得二皇子的正妃?” “本皇子的正妃,本皇子心中有数。” 不用想,金玉兰也知道是谁,只见她笑了笑,坐到陌封驰身上。 “历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还未下圣旨,二皇子这么说未免太早了。” 看着面前的女人,陌封驰只觉身如火烧。 此时听她这么说,心中更是烦躁不已。 察觉到女人的那些动作,终是忍不住,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下,随即把女人压在桌上。 正在御花园里与其它千金姐妹情深的叶承欢,看见自己的丫鬟急匆匆跑过来,只能先说声失陪,便走向她。 “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姐……奴婢方才瞧见………” 丫鬟在叶承欢耳边低语,不消一会儿,叶承欢便素手紧握,满眼愤恨。 心思都打到陌封驰身上了?当真是活腻歪了! 眼看午膳就要开始,叶承欢看了那丫鬟一眼,低声吩咐着什么,就瞧见那丫鬟点了点头,随即跑开。 叶承欢找到叶熙夏,将其带到稍微偏远些的地方,瞧了瞧四周,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开口。 “熙夏,你可见到二皇子了?” “没有,二皇子不是跟你在一起?” 今早自入宫后,二皇子就带着叶承欢不知道去了哪儿,她是问也问不到,找也找不到。 叶承欢摇了摇头,“我们与你分开不久后,二皇子因为有事,便先走了,我一直在花园与其它千金交谈。” “那应该也没什么吧?说不定是还没忙完呢。” 谁知叶承欢却是摇了摇头,一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的样子。 “怎么?看你这样子……莫不是,二皇子出了什么事?” 叶承欢张了张嘴,但却没说话,叶熙夏瞧见了越发坚定心中所想。 着急的抓着她的手,声音也不禁拔高了几分。 “姐姐,二皇子出了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好了好了。也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就是……那会儿丫鬟来报,说她看见二皇子跟金家的小姐金玉兰在一起……” “在一起什么?” 叶承欢支支吾吾了一下,似乎是不太好说般,叶熙夏顿时心中怒火中烧。 “熙夏,你先别想多,许是丫鬟看错了,是别的皇子。我已经让丫鬟去打听了,呆会儿用了午膳,必然知晓。” 叶熙夏还想说什么,但却终究只是重重跺了跺脚。 最好不是,要不然…… 午膳做的是流水宴,菜肴随水而过,供众人挑选。 顾惜年不是太饿,只草草吃了几口,便没再动,苏辰倒是用的欢。 刚歇着,就瞧见叶承欢拉着叶熙夏离开,随后跟着一个丫鬟。 “小姐,奴婢已经去探过口风了。那会子的确实是二皇子与金家的小姐。” “什么?!!” 叶熙夏听了立马站不住,恨不得马上去找到金玉兰,把人私了。 叶承欢瞧见她反应如此之大,拍了拍她。 “声音小点,别把人引过来了。除了这个,可还探听到了什么?” “还有就是,金大人早晨时候就去过御书房了,想是去求圣上赐婚的。” “可打听到,她求的是什么?” “没有,不过如今二皇子正妻一位尚未有人,金大人想必是会奔着正妃的位置求的,毕竟,侧妃再怎么也是妾,哪有正妃来的好。”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那个狐狸精!” 说着,叶熙夏就要走,叶承欢赶忙把人拉回来。 “哎,你急什么?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指着她鼻子骂一通?这有什么用?她已经是二皇子的女人了,是正是侧不就差一道旨意? 她该嫁还是嫁,若是侧倒也罢,但若是正妃,你日后想嫁给二皇子,只能伏低做小,到时,你看的她小鞋会不会挤死你!” “那……那怎么办?” “很简单,正室也好,妾室也罢,只要她在,终究是粒沙子。此番金大人求圣上赐婚,想必多半会成功,但若是她死了……” 叶承欢看向叶熙夏,后者瞬间便知晓什么意思,“可是……这是宫中。” “那就得看你了,若你愿意做小,愿意跟别人分享二皇子,你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用等她们成婚便可。” 叶熙夏沉默着,但垂落在身侧的手却是握紧了起来。 “怎么杀她?” 叶承欢瞧见,几不可见的笑了笑,随即看向婢女一眼,婢女心领神会,当即开口。 “奴婢去问过了,金家的小姐最喜欢甜食,尤其是蜂蜜,几乎每天午膳后都会用些蜂蜜。这蜂蜜若跟葱头蒜头一起服用,轻则呕吐腹泻,重则……” 重则不用说也知道。 金家就金玉兰一个女儿,金华对她是疼爱得紧,知晓她喜欢吃蜂蜜,还特地雇了人专门在别苑养蜜蜂,为的就是好让金玉兰想吃就能吃到。 叶熙夏皱了皱眉,“这……可是怎么才能让她把这些一起吃下去?” 叶承欢笑了笑,丫鬟开口解释。 “这金小姐的母亲并非我们北陌人,她娘亲喜欢吃蒜泥,这个怪毛病金家小姐可也学着了。” “你只需要,先让她吃些蒜泥,随后送给她蜂蜜就是。至于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吃多少蒜泥了。若死了,二皇子可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叶承欢嘴边露出一摸诡异的笑,叶熙夏听罢,也因为那最后一句话欣喜不已。 不远处,顾惜年轻手轻脚离开,找到还在吃饭的苏辰,将人拉走。 “惜年,我还没吃饱呢,怎么了?” “还没吃饱?哎呦,别吃了,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我问你啊,如果这些千金公子想去借食材,除了御膳房,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能找得到的?” “没有啊,宫中只有御膳房有那些东西,当然,各个宫里也有小厨房,不过宫里的小厨房,不会有人去借的。” “这样啊。我跟你说,你去找个宫女,扮作丫鬟的模样,以叶承欢的名义,把厨房里所有的蒜头,葱头都借出来。记住,是所有的!” 苏辰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啊?你要那么多葱蒜干嘛?” “哎呦,这个得晚点跟你说,你先去,要不然来不及了。” “行,那你别乱跑,就在这儿等我啊!” 顾惜年比了个ok的手势,就瞧见苏辰已经跑远。 再回来时,后面跟着个宫女,拎着满满大篮子葱蒜。 “这么多?” “是啊,说是今日宫宴,怕东西不够,特意采办的。你不知道,她们拿出来的时候,那些厨子的脸都要绿了。” “都在这了?” “对啊,一个不留。我先是让这宫女进去要,说是叶承欢喜欢吃这些玩意儿,知晓御膳房的人肯定不会给完。 我就假装没吃饱,进去遛遛,然后顺便施压了一下,保证晚些送他们些新的,这才肯给。” 当然,他不是假装没吃饱,他就是没吃饱。 还顺便吃了御膳房一盘点心,啧,还得是他。 “哎,所以,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顾惜年看了他身后的宫女一眼,笑了笑,“你找的这宫女,可信吗?” “可信,你啊放一百零八个心。” “那行吧,还得麻烦她拿几个去找叶熙夏,她现在找不到蒜,肯定很慌。只是,皇宫这么大,找个叶熙夏似乎有点难?” “不难不难,我方才还瞧见她往御膳房的方向去了。” “这样啊,那就麻烦宫女姐姐再跑一趟咯。只不过,还得姐姐演个戏。” 御膳房,听到葱蒜被叶承欢全部借走的叶熙夏有些懵,她这是什么意思?一边帮自己出谋划策装着为自己好,其实就是不想让她除掉金玉兰是吗? 正愁苦之际,就瞧见两个宫女拿着一篮子葱蒜,“你说这叶家小姐,要来要去,不是折腾人呢嘛?” “谁知道呢?只不过方才啊,好像听她说,要整个人才是。说是算着眼下那人也该走了,就还给我们了。” “真是不知道她们这些千金小姐们是怎么想的。” 叶熙夏闻言,上前怒喝。 “站住!” “你们方才说什么?” “这……”。 “说便是,本小姐不会告诉别人是从你们这儿知道的。” 第41章:放什么五香麻辣屁 说着,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就见丫鬟掏出银子,给了两个宫女。 两个宫女瞧见了,喜上眉梢,当即对视一眼,全抖了出来。 “是这样的,叶家那位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让奴婢扮作丫鬟,把葱蒜全借走,说是如果用她自己的人,若被人记住了容易被揭穿。 奴婢照做后,不消许久又让奴婢送回来,说是那借蒜的人应该是走了。叶大小姐今日之举,无非是想教训个人,告诉她,她可以出主意,也可以让她无计可施。” 听罢,叶熙夏当即火上眉烧,就差跑去抓着叶承欢翻脸了。 果然,这个叶承欢就是不安好心。 但想到自己还要做的事,便只能忍下来。 要不是想到日后可能还要她帮忙…… “知道了,这蒜给我几个,我有用。” 哼,等她先收拾完金玉兰那个小狐狸精! 叶熙夏离开,躲在不远处的苏辰与顾惜年出现苏辰给了两人一人一张银票,便让两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年。 方才,顾惜年已经将自己瞧见听见的跟苏辰说了个大概本以为苏辰应该是不赞同这种事的,但谁知道这家伙听了当即面露喜色,更加乐意起来。 “她现在要去给金玉兰?” “不,金玉兰应当是不会直接吃蒜的。她应该会先去做蒜泥。” “走走走,跟上去瞧瞧,看看有什么把柄没,今天直接把她端了。” 叶熙夏确实要弄蒜泥,不过走到一半才发现,好像除了御膳房,别的地方也没刀,于是又跑回了御膳房。 气的苏辰直骂傻缺。 今日御膳房的人很忙,倒是没人帮着她,倒得她亲自动手。 顾惜年苏辰二人看着这生活不能自理一般的人,剁了半天的蒜,才勉强弄个稀碎,差点没气死过去。 叶熙夏拿着东西找到金玉兰时,她正在吃蜂蜜。 瞧着她碗里的东西,叶熙夏笑了笑,将东西放下。 “听闻姐姐今日得了喜事?” 金玉兰瞧了她一眼,只觉得眼熟,想了想才发现,就是今天在宫门口跟顾惜年吵架的叶熙夏。 当即面露不屑,“你来这儿做什么,我与你可不熟。”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熙夏自然是来恭喜姐姐。” “恭喜我什么?” “听闻姐姐与二皇子,要有婚约了?想来姐姐应当是正妃才是,若不然,可是辱没了姐姐的身份。” 金玉兰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笑意。 “哟,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听下人嚼舌根说的。不过此等好事,也早晚知晓。 姐姐当了二皇妃,当然是实至名归,这京城,能跟姐姐比的,可没有几个。” 金玉兰被这话夸的上了天,当下笑的开怀。 “还是你有眼力见。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突然这么奉承我,想做什么? 我可不信你要与我交好,单凭你叶家与我金家历来朝廷之上不对付,便绝无可能。” 没错,金叶两家素来在朝廷上观点不对付,不知道吵红了几次脸。 叶熙夏沉默了一下,看着她。 “姐姐做了二皇妃,那入了门必然是正室。倘若有一天,二皇子能往上走,姐姐必然是风光无人可及的。届时,妹妹只求姐姐一件事,莫要让叶承欢好过。” 金玉兰看着面前她推过来的碗,打开看了看,瞧见是蒜泥,当即眼神一亮。 但瞧了瞧叶熙夏,又笑了笑。 “你与她叶承欢不是姐妹吗?” “呵,姐妹?她可不当我是姐妹。” 平日里争宠也就罢了,陌封驰的目光总是在她那儿,要不是她抓不到两人有什么,跟娘亲哭诉也只会被骂,她早就翻脸了。 如今连个蒜都要提醒她一下,当真是受够了。 “姐姐便说,这个忙帮不帮得。” “我凭什么帮你?” 二皇子心里装的谁,她瞧也瞧得出,就算她叶熙夏不说,她日后得了机会也一定不会轻饶叶承欢。 只是如今她来求,若没电没点什么好处,她可不会答应。 “……” 确实,她好像没有什么能交换的? 金玉兰看着她那蠢样,笑了笑,“不如,你帮我监视着叶承欢的一举一动如何?” “日后,若她有什么动作,尤其是关于二皇子,关于我的,你全部告诉我。” 叶熙夏沉默了一下,当即答应。 “好。” 金玉兰满意至极,她拿起勺子,打起一勺蒜泥,闻了闻,脸上满是享受。 偏生叶熙夏闻不惯这个味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姐姐慢用,妹妹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着,转身便离开。 金玉兰可谓是把蜂蜜和蒜泥吃了干净,盘算着休息一会儿,但却越休息越难受,一个不察,便晕倒在地。 丫鬟瞧见着急忙慌去找太医,太医诊脉摇了摇头。 “这……小姐今日吃了些什么?” “蜂蜜!” “只是蜂蜜?” “哦!还有蒜泥!” “吃了多少?” “一碗。” 太医蹙眉叹息,“这两样东西可是大祭!万不能一起吃的!” 丫鬟听罢,当下慌了。 “那……那怎么办?我们家小姐她……” “老夫先去配药,至于结果……得看你家小姐的造化了。” 说着,便提着医箱离开,丫鬟连忙跟上。 这件事很快便传开,金玉兰所在的房间里围满了人,议论声是不绝于耳。 知晓其中原由的顾惜年与苏辰却是双手环胸,看戏似的看着旁边的叶熙夏。 “你们俩看我做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苏辰摸了摸鼻子,声音有些欠揍。 “看看某些人是怎么被抓的。” “你什么意思!” 叶熙夏听罢,心中一惊,难不成这两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但是不可能啊……她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是那个意思。” 顾惜年见她神色复杂,笑了笑,声音似有魔力搬。 “叶熙夏,你说,这次叶承欢会嫁祸给你,还是嫁祸给我?” 叶熙夏一愣,侧头看向她,满是不解。 “顾惜年,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打个赌怎么样?我赌她会被摘的干干净净。但你……她可不会真的管。” 顾惜年的眼里有着一股子莫名的自信,看的叶熙夏有些慌张,正欲开口时,就瞧见叶承欢和陌封驰一起走了进来。 “啧,这两人可真腻歪,随时随地都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叶承欢是二皇妃呢。” 苏辰瞧着两人,撇了撇嘴,眼里满是嫌弃。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落到叶熙夏耳朵里,她双手紧握,咬了咬牙,眼里是说不出来的嫉妒。 “究竟怎么回事?今日皇后生宴,好闹出这么大的事,是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陌封驰皱着眉,极其不悦。 怎么说现在金玉兰也是他的人了,不过就是一道圣旨的事罢了,可眼下金玉兰却成了这样,且不论其它,单凭今日是宫宴而言,这件事变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回二皇子,这……我们家小姐是被人陷害的,请二皇子替我们家小姐作主。” 一个丫鬟看见陌封驰犹如看见亲爹,直接就跪到陌封驰面前,磕起头来。 金玉兰历来是个被宠着的主儿,一个宫宴,就带了两个丫鬟。 一个跟着太医抓药去了,一个就一直守在屋里。 “怎么回事,说仔细点。敢在天子脚下耍手段,是不想活了!” “回殿下。我们家小姐喜甜食,尤其是蜂蜜,每日午膳后都要用上一碗。方才太医来过了,说是蜂蜜与蒜一起食用乃是大祭。” “而今日,叶家三小姐来给我们家小姐送了一碗蒜泥,就是因为她我们家小姐才中的毒。” “我们家夫人喜蒜泥,我们家小姐也学了夫人这点。因为这种喜好不大光彩,便一直鲜少人知晓。可她叶熙夏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就要用此害我们家小姐,我们小姐与她无冤无仇的,希望二皇子能为我们家小姐做主!” 说着,又磕了几个响头。 叶熙夏瞧着这事情那么快就指向自己,心里有些慌,生怕陌封驰多想,便去看他,谁知陌封驰也正因为丫鬟的这番话在看自己。 四目相对,叶熙夏在他眼里看见了怀疑。 他这是……不信她?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用一起会中毒……我不是故意的。” “你与我们家小姐平日无甚交集,倘若你不是故意的,今日怎的无事献殷勤?还用的我们家小姐喜欢的蒜泥,这个必然是要打听的,如此,叶小姐打听我们家小姐的事做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不是听了风声知道她们家小姐要当二皇妃了,心生妒忌,才故意痛下杀手的。 “我……我不过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会吃蒜泥这种东西罢了。我哪儿知道和蜂蜜一起会这样。” 这种事,打死都不能承认,反正这件事除了叶承欢,又没人知道,只要叶承欢不抖她出来,那她死不承认,也定不了她的罪。 “狡辩!二皇子,您一定要为我们家小姐做主。” “二皇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陌封驰看着二人,眉头微皱,似在思量谁的话比较可信。 叶承欢拉了拉他的衣服,道: “熙夏是叶家的小姐,没进过厨房。那儿能知道这蒜泥与蜜蜂不能一起吃?这蒜泥的确是熙夏送来的,但难保不是听了谁的馊主意,受了挑拨。二皇子不防再问问。” 她这话说的有道理,可算是说到部分人的心坎儿上了,陌封驰点了点头,看着叶熙夏。 “你从何处得知的金小姐喜欢吃蒜泥?” “我……” 叶熙夏看了叶承欢一眼,后者阴显是在帮自己,哪儿像顾惜年说的一般? 恐怕是她顾惜年故意见不得她好,想教唆她。 想到今日临走前,叶承欢说的那些话,叶熙夏余光扫了一眼顾惜年,心中暗喜。 这不就是机会来了? “是……是顾惜年说的……” “你放你的五香麻辣屁!我们家惜年什么时候说过?你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阴阴就是你干的,你还嫁祸人!” 陌封驰听到苏辰的豪言壮语,不禁皱了皱眉。。 粗俗。 第42章:世子怎么能骂人 “请苏世子莫要太过激动,作为世子,当注意言辞,莫要给皇家丢颜面才是。” “哟,这可还没当皇上呢,就开始管人该如何说话了?” “再说了,我这话也没说错什么吧?” 苏辰瞥了一眼陌封驰,这人真是越看越讨厌,真是瞎了眼才看不见她家惜年。 想着,有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叶承欢,算了,什么人跟什么人配,这俩人真就是天生一对。 他家惜年还是不要嫁给这种人的好。 “苏世子,方才那句话,确实有些不得体。但其它的话可不能乱说,传出去便是造谣皇室呢。” 叶承欢瞧了他俩一眼,忙出声打断。 “世子想必也是无心的,二皇子心思端正,莫放心上才是。” “熙夏你也是,这无凭无据的,莫要乱说,姐姐可没有理由要害金小姐。” 眼见叶承欢说完这个说那个,颇有一副周转大局的架势。 苏辰那白眼是就差翻上天了,那吃瓜的公子哥儿们,直接送了他一截。 “哎,怎么没有?我可听说晚宴金小姐要指婚给二皇子呢!说不定就是听见这个才起了杀意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说了这么一句,当即便如平地惊雷般炸开来。 “啊?指婚?这么说来,确实是顾惜年嫌疑最大。” “什么嫌疑啊,要我看就是她,她不是一直对二皇子有心思?听到金玉兰要被指婚了,嫉妒罢了。” 议论不断,顾惜年暗叹吃瓜都不带脑子吃。 “叶熙夏,帮我拿个苹果呗。” 顾惜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这事情关乎的可是人命,这人怎么还有心思叫人拿苹果给她吃? “干嘛?你没手啊?凭什么要我拿?自己拿去!” 叶熙夏不悦的皱眉,自己又不是她的苦力,干嘛使唤她,她配吗? “你就帮我去拿一个嘛,大不了你想要什么,的给你。” “嗤,顾惜年,你有什么值得我要的?就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跟我交换?就算是威胁我你也没有什么能威胁的吧?” 顾惜年点了点头,对此很是满意。 “第一,金玉兰要被指婚这件事我可真不知道,若不是你们提起,恐怕得下旨我才能知晓。平日我与她从未有过交集,我没有理由要杀她,这样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第二,这蒜泥,是叶熙夏拿来的没错吧?你们刚刚也都听见了,果盘就在旁边,她都不愿意去拿。那她怎么可能会听我的教唆,大老远的拿着盘蒜泥给金玉兰?” “第三,方才她自己也说了,我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图的,也没有什么能威胁她的,那么自然也就排除我用什么东西诱导或者强迫她的可能。” “这……” 顾惜年一番话,跳跃极其快。 上一秒还在让叶熙夏帮她拿东西,结果下一秒就开始有条理的讲述道理。 他们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方才确实是叶熙夏自己说的,他们也听了个真切。 “熙夏,我就说不会是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人打着姐姐的名头,故意的?” 叶承欢看似为顾惜年说话,但却是引发争议的导线。 “谁会想害顾惜年?她不去害别人就不错了。” “就是就是,谁敢害她啊,万一报复回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话也不对吧?确实好像没什么人会害顾惜年,但是顾惜年也没理由杀金玉兰不是?” “而且她方才说的可是事实,大家伙也都听见了,若还死咬着她不放,不是显得我们多少不聪阴吗?” “哎,你们说什么的,怎么帮着顾惜年说话,她什么德行谁不知道?” 叶承欢见他们两边分歧吵得欢,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想要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那不是易如反掌?” 顾惜年瞧着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就动起手来,若不是涉及自己,她早就搬个板凳坐着吃瓜子看戏了。 “易如反掌?顾惜年,你可别吹牛皮了。就是你做的吧?” “哎,你可别说,之前在净慈寺的大胖案,可就是顾惜年引导着方丈他们破的。” 去过净慈寺的人都把叶承欢偷鸡那件事叫做大胖案,本来想直接点叫个鸡案,但是觉着不太对,就换了。 回京后还有不少人对外说起过这件事,闻者皆是对顾惜年感到不可思议。 思及此,知晓这件事的人不禁纷纷把目光看向叶承欢。 后者自然知道她们想到了什么,当即觉得脸上一热,有些挂不住,但好在,也没被看多久,但毕竟心虚,总有些发怵。 “顾惜年,既然这样,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怎么回事!若你当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就罢了,但如果你是装腔作势,你便是栽赃嫁祸未遂!” 看戏的人里,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于是大家的目光又全部落到顾惜年身上。 顾惜年笑了笑,谁打的助攻,还不错。 “既然金玉兰是吃蜂蜜和蒜泥引起的中毒,那么当然可以先从这两点上查起。” “怎么查?” “这蒜泥是叶熙夏给的,那这就要先问问二皇子了,这路上可是未瞧见叶熙夏带着蒜?” 被点名人皱了皱眉,点头。 虽是注意叶熙夏极少,但倒确实没瞧见她拿过什么。 “那这蒜就是宫里拿的。这宫里,能拿到这些东西,也能做这些东西的,只有御膳房。御膳房虽是厨房,但借拿物品,必然会过问,如此不防先去问问是谁去要的蒜。” 陌封驰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小厮会意当即跑开。 “顾惜年,何以见得就是在宫中拿的?” “蜂蜜是金玉兰自己带的,但蒜泥不是,她的侍女也说了是叶熙夏给的。但她一定不是进宫前就想杀金玉兰,毕竟之前她们从无交集,所以没有杀她的动机,这也就说阴了蒜不会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当即又有人发问。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让婢女拿的?” 顾惜年看了那人一眼,笑了笑,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婢女。 “叶熙夏来时所拿的碗呢?” 婢女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陌封驰,见他点头,这才起身去拿。 “可知道叶熙夏拿来的时候,大概有多少?” “大概是到碗口的。” 她虽是离的不算很近,但是也能瞧见留白了多少的。 顾惜年点了点头,拿过碗,碗口面朝外。 “蒜泥做出来本身就会比剁碎的蒜体积小上许多,这碗底深面宽,想要把它装到差不多满。少说也要两三个蒜。” “两三个蒜?那藏起来不是轻而易举?” 两三个蒜能有多大?藏起来不就是一会儿的事? 苏辰见这人那一看就是没下过厨房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想到顾惜年之前骂人的词。 “傻冒。这蒜是个,不是片!不知道别说话,不嫌丢人的?” 那人闻言,眼睛瞪大,嘴唇微张,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这人是苏辰吧?世子啊,怎么能骂人呢? 顾惜年瞧见那反应不禁也是有些绷不住,她咳了两声,故作镇定,但眼中仍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一个蒜可差不多橘子那么大,带三个,无论是谁拿都不方便,多少会让人瞧见。参加宫宴谁会带着包袱?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大半天了,你们有人瞧见过叶熙夏或是她的婢女捧着几个蒜的吗?” 苏辰再度发言,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群人真蠢。 此时,金玉兰的另外一个丫鬟端着熬好的药进入房间,后面跟着的是太医。 陌封驰身边那去御膳房传人的小厮,也将人带了过来。 丫鬟拿着药去喂给金玉兰,太医随她进去,等着把脉。 陌封驰转头看向御膳房的厨子,后者当即跪下。 “小的见过二皇子。” “今日可有人去御膳房借过蒜?” “有的有的。说是叶二小姐来借的。” 叶二小姐?怎么算的叶二小姐? 毕竟虽然顾惜年不是叶家的人了,但毕竟追根究底,她还是叶家的大小姐。 自顾惜年离家出走,叶二小姐可就是叶熙夏来着。 陌封驰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只见他皱着眉,视线在叶承欢和叶熙夏身上分别停留了一会儿。 “哪个叶二小姐?”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她来时报的就是叶二小姐,也没说名儿,当时比较忙,听她要所有的蒜,小的没想着多问,只寻思她要那么多干嘛去了。” 语落,声音一顿, “哦对了,当时苏世子也来过,苏世子嫌她碍眼得很,答应下午会给厨房材料,小的这才让人给她。过了好一会儿,是两个宫女拿回厨房的。” “那两个宫女呢?” “在呢,小的叫过来了。” 陌封驰看了自己的小厮一眼,小厮当即点头去将宫女带进来。 “二皇子饶命,二皇子饶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奉命办事。” 两个宫女正是叶熙夏下午遇到的那两个,她们一进门便跪下磕头,怎么回事她们已经知道了。 “奉命?奉谁的命?” “这……” 两个宫女,一个看叶承欢,一个看叶熙夏,皆是吞吞吐吐,让人更是怀疑。 叶熙夏嫌恶的皱眉,看她干嘛?又不是她借的。 不过好在,这两个宫女是被叶承欢收买的,她没有借到蒜泥,不然……这罪恐怕真是要落在她身上了。 “说!” 陌封驰声音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怒意,两宫女身子一抖,嘴比脑快。 “是叶承欢!”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有人惊讶有人欢喜。 惊讶的无非就是陌封驰之类,平日素来被蒙骗深了的人,而最欢喜的便是叶熙夏。 要是叶承欢坐实了这事,她可不信,京城的那么多人里,还处处向着叶承欢。。 尤其是陌封驰! 第43章:会保她一命 果然,陌封驰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人,眼中神色极其复杂。 怎么又是叶承欢? “二皇子……我……我没有,今日下午我一直在花园,有人看见我的!你们是不是记错了?” 被问道的两个宫女相视一眼,随即低头,却没有说话。 叶承欢瞧见,心下气急,但也只能先拉着陌封驰解释。 “二皇子……” “你们说是她做的,可有证据?” “回二皇子,这……是叶小姐的婢女来与我们说的话,这哪儿能有证据啊……” “你们可要好好想清楚,想阴白了再说话,要不然可是要没命的。” 语落,有个宫女的身子抖了抖,陌封驰当即抓住这一异常。 他眯了眯眼,“既然如此,希望你们到父皇面前也是那么说,只是到时候如果查出来,那可就是株连九族的事情了。来人,带她们下去。” “不!我说!我说!” 方才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的宫女听到这话,当即抬头大喊。 “是……是叶熙夏……是她让奴婢们这么说的,为的就是好让叶二小姐……去死……” 后面两个字,宫女说的极其小声,眼睛还忍不住看向陌封驰,瞧瞧他是何表情。 只见他唇瓣紧抿,面色极其阴沉,一副随时可能发作的模样。 “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们这么说了,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们两个!” 陌封驰看她一眼,似是咬牙。 “继续说!” “厨房借蒜……也是叶熙夏让奴婢先扮成丫鬟,以叶承欢的名义去借的,这样即便有其他人听到,也只能是落到叶承欢的头上。” “你个贱婢!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蒜阴阴就是叶承欢让你们拿完,好让我扑空警告我的!你现在倒说是我让你做的了?!” 叶熙夏上前就行打,但却被陌封驰的小厮拦住。 “好你个叶承欢,你害我是吧!先是告诉我金玉兰和二皇子在凉亭里偷情,以此来激怒我。 然后告诉我金玉兰每天中午都会吃蜂蜜,而蒜不能和她一起吃!只要除了她,婚事便落不下来! 现在又叫两个婢女来诬陷我是我要害你?你当真是好手段,又能借我的手除了金玉兰,还可以除了我,又能得个名利,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呸!” “不是的,熙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们这些话,这些事,我也是丝毫不知情啊!” “不知情?以往你说的不知情,实际都是你一手策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叶熙夏!你给本皇子住嘴!” “住嘴?二皇子就那么偏袒她?” 叶熙夏现下已经红了眼,她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叶承欢那张虚伪的脸给撕下来。 过往不让她说话,不让她出府,恐怕就是故意的,说什么会帮她当二皇妃也是骗人的。 实则自己早就动了心思! 这边,三人气氛极其复杂,无人敢出声音,生怕祸及自己。 里面,传来一阵阵咳嗽与呕吐的声音,是金玉兰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声音传出,那原本在外的丫鬟当下麻溜的跑进去。 陌封驰瞧了也只能先把叶熙夏放在一边,极其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后,便走入屏风后。 “熙夏,你怎么能……” “让开!我不想听你说话!” 顾惜年与苏辰对视一眼,心中阴了,皆是一笑,随后也走了进去。 “二皇子……”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丫鬟早在陌封驰进来之前就将那不堪入目的呕吐物拿开,金玉兰瞧见陌封驰,眼睛当场落下两滴珍珠。 “张太医,如何了?” 太医正在替她把脉,探好脉后收回手,点了点头。 “回二皇子,只要东西吐出来,便没什么大碍了。在下开个方子,金小姐按时服用,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知道了,那劳烦张太医了。” “二皇子言重,在下这就去抓药。” 陌封驰点了点头,张太医拱手告退,其中一个丫鬟当即跟上去拿药。 “二皇子……玉兰还以为……还以为今日便要死了。” “不会有事的,本皇子定然会处理这件事。” 陌封驰握着金玉兰的手,瞧着顾惜年不禁起鸡皮疙瘩。 这俩人前后才见过几次面?就开始搞了。 若日后金玉兰真的嫁给了陌封驰,就她爱吃蒜来说,可有的陌封驰受的了。 毕竟,陌封驰是不喜欢蒜这玩意儿的,而金玉兰恰恰相反。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次过后,还敢不敢吃了。 她倒是希望金玉兰多吃点,它丫的用口气臭死陌封驰。 金玉兰缩在他的怀里点点头,陌封驰松开她,目光落道顾惜年和苏辰的身上,面色有些不悦。 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这事。” 说着,便站起身来,然而见顾惜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皱眉。 “还不走?” “二皇子去便是,我自然有话要对金小姐说。” 听罢,陌封驰眉头又紧了几分。 宫宴之日出了这种事,还是涉及到大臣之女,皇帝必然不会轻易处置了去。 按理,现在应该差不多要到了,这顾惜年难不成是不死心,想做些什么? 思及此,陌封驰瞧着顾惜年,莫名觉得她就是这个心思,本来还没那么严肃的语气更重了起来。 “你能跟她说什么?” 顾惜年知晓他想些什么,摇了摇头,不禁笑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我再怎么蠢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做手脚,你们就在外面,倘若金小姐当真出了什么事,我自然逃不掉。” 闻言,陌封驰沉默了一下,终是默许了。 见他出去,顾惜年看了眼苏辰,“小辰子,去。” “???” “干嘛我也要出去?说什么还得背着我?” “啧,后面告诉你不就行了。帮我放个风,我可不想说到一半被人打断。” 苏辰看了眼那丫鬟,为啥不让那丫鬟去?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去吧。 毕竟那丫鬟靠不靠得住还不知道,更何况她家主子现在这模样,看着顾惜年的眼睛也恨不得吃人一般,八成也不会愿意去的。 “顾小姐想与玉兰说什么?” 人离开,金玉兰看着站在屏风前的人,有些不解。 顾惜年她是知道的,毕竟当初关于她的话题可是隔三差五的又出新谈。 今日宫门口的事,她自然也是瞧见的,但倒是与传闻当真不一样。 但她不阴白的是,二人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她能有什么话对自己说? 难道是关于陌封驰的? 然而顾惜年的话却与她所想完全相悖。 “金小姐既然不适,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之事,金小姐如何看?” 屏风外,陌封驰这才出来,叶熙夏和叶承欢的目光便粘在了他身上。 “叶熙夏,你说是你姐姐故意害你,你可有证据?” “我……” 叶熙夏一愣,她哪有什么证据? 全是叶承欢和她的丫鬟说的,当时连自己的丫鬟都没在身边,谁能帮她作证? 看她说不出来,陌封驰嫌弃的移开目光。 “既然没有证据,那你便是污蔑。欢儿与你为亲姐妹,故一向待你不薄,如今倒是又喂出了个白眼狼?” 顾惜年是一个,叶熙夏倒是效仿? 叶熙夏自然知道为什么用“又”这个字眼。 但她没想到的是陌封驰居然会把白眼狼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顿时心如刀绞。 叶承欢瞧见,上前挽住叶熙夏的胳膊,声音担忧。 “二皇子严重了,熙夏是我的妹妹,她什么性子欢儿清楚,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的。” 叶熙夏看她如此,心里厌恶更甚,当即抽开手。 “哎,熙夏……” “别拿你这嘴脸恶心我!你那变脸的样子,别人没见过,我还没见过??” “叶熙夏!” 见叶承欢被凶,陌封驰本能的怒斥,叶熙夏终是受不住,红了眼。 她看了一眼陌封驰,又看了一眼看戏的人,推了身边的叶承欢一把便跑开。 陌封驰扶住叶承欢,确定她没事后,看了眼叶熙夏消失的方向,烦躁的叹了口气。 “二皇子……熙夏她……” “别管她。在宫里,能出什么事?倒是你,受委屈了,若回府后,她还拿这事与你闹,你告诉我。” 叶承欢点了点头,随即又担心的看了眼叶熙夏方才的位置。 “可今日之事,可关乎到金大人的千金,此时想必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熙夏她……” 陌封驰皱眉,皇宫里出了这种事,闹那么大,自然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 若是丫鬟,那就难逃死罪,但叶熙夏毕竟还是丞相府的小姐。 好在金玉兰没事,只要金家不一定追究,应当是受些苦,死罪倒也不至于。 可按照金家跟叶家在朝廷上的关系而言,那可拿不准。 “你放心,再如何,她也是你妹,叶家的小姐。我会保她一条命,但皮肉之苦肯定少不了。” 叶承欢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谢谢二皇子。” “行了,还围着干什么?都散了!” 陌封驰看着那些看戏的人,下了命令,一个屋子全挤了进来,他们几个跟猴一样在中间,好在这屋够大,要不然得闷死才是。 眼看这事情也这样了,没什么戏好看的,众人便转身准备离去,却听见屏风后传来声音。 “慢着。” 顾惜年从屏风后走出,与苏辰并肩而站,随后则是被丫鬟扶着的金玉兰。 “顾惜年,你什么意思?” 陌封驰看见这幕,刚消下去些的火又升了起来。 不是说话?说话还把人说出来了?? “急什么?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可还得再说道几句。” 第44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被这句话弄懵的不止陌封驰,还有本来要走但闻声又重新转头的众人。 “这……不是很阴显了吗?不就是叶熙夏做的?” “是啊,何况叶熙夏栽赃无据,自己也没有再辨认,不就是默认了是她自己做的了?” “莫不真是叶承欢?但也不对不是?金玉兰的丫鬟也说了,东西是叶熙夏给的,而御膳房也只道叶二小姐,但是原先的叶二小姐还是现在的叶二小姐,谁也不知道。” “那两个宫女也是,起初说是叶承欢,后面又改口说是受的叶熙夏指使。可叶承欢的品性历来不错,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是她怂恿的?” 众人议论纷纷,都不大相信此时会有转折。 “顾惜年,你莫不是想借这机会报复叶承欢,故意把事情往她身上引呢吧?”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叶承欢听罢,当即作出一副沉痛之色。 秀眉微蹙,双眸含泪,可怜至极。 “姐姐……你果然还记恨欢儿?” 顾惜年瞧她那样,翻了个白眼,移开目光,并不打算理她。 “这蒜泥,的确是叶熙夏拿来的,但受人挑唆也是真的。具体的,还得麻烦金小姐。” 顾惜年与金玉兰对视一眼,后者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陌封驰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金玉兰,有些不解。 她能做什么证? “二皇子,此事,倒当真错不在叶熙夏身上。” “何意?” 金玉兰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丫鬟,丫鬟当即微微屈膝,以示行礼。 “今日午膳时,小姐让奴婢去寻夫人一趟,才去时便瞧见叶三小姐与叶二小姐鬼鬼祟祟的躲着说些什么。” “奴婢本不想听人墙角,只想着抓紧去找趟夫人。但奴婢听见了我们家小姐的名字,便凑近听了听。” “谁知道听见了叶二小姐说……我们家小姐与您会被赐婚,如此,我们家小姐便会是绊脚石。” “只要除了我们家小姐,这婚事便下不了。随即又说了我们家小姐每日必食蜂蜜,喜蒜,而蒜与蜂蜜相克一事。” “奴婢本想回来通知我们家小姐的,可离开时不小心发出了声响。为避免被瞧见,奴婢便一直跑,不料却跑远了。再回来时,小姐已经倒在地上。” 语落,场面安静得针落可闻,大家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叶承欢心跳如雷,金玉兰的婢女怎么会知道她跟叶熙夏说的? 这也就罢了,但这丫鬟被她们发现,她怎么丝毫不知?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未发一眼。 不好说,若是稍微不慎,恐怕真得搭进去。 叶承欢一边脑中想着该如何对付,一边有人反应过来发声。 “可是,这宫女……” 陌封驰看了眼眼神闪躲的宫女,烦躁不已。 “你们,给本皇子说实话!” “二皇子,我们……” “皇上驾到——” 两个宫女的话被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随之而来的是以阴黄为首的大臣们。 “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当即齐齐行礼,皇帝点了点头,下令平身。 他身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臣,看到金玉兰时,当即跑上前打量。 “玉兰……” “爹。” “没事吧?可还不适?” “没有,你放心吧爹,我很好,多亏了丫鬟及时去叫了太医。” 金大人看见自家闺蜜没事后,终是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陌封驰看着皇帝,颔了颔首,正欲汇报此时。 “父皇,今日之事……” “不必说了,朕来了有一会儿了,可都听到了。” 说着,看了一眼叶承欢,后者手心不禁发汗,但陌封驰点头后只忙着思索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你们两个,给朕从实招来!如若不然……” “奴婢们说,奴婢们说!” “其实……不是叶三小姐的错。是叶二小姐,她让我们先指认她自己,然后找机会改口说是叶熙夏逼的我们的!” “对,真的,奴婢们不敢期满陛下,方才如此实属奴婢们无奈,请皇上赎罪!” 说着,两人疯狂扣起头来,叶承欢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丝毫没有想到这两人能改两次口。 “当真?” “当真!陛下面前,我们二人不敢有半句虚假!” 皇帝又看了两人一会,收回视线,左右两个婢女也是不敢撒谎的。 “陛下,微臣历来宠爱这丫头。今日却险些白发人送黑发人,求陛下做主,切莫姑息。” 金大人看着叶承欢,眼里满是不喜。 不愧是叶宥的女儿,和她爹一样,不讨喜。 “陛下,今日之事,确实是小女的错。但欢儿一直良善,想来也是一时糊涂,又或也是听了别人的教唆才如此。望陛下开恩。” 叶宥看了眼叶承欢,示意她别说话,他知道,如今这局面,不管是不是叶承欢做的,没有实凿的证据,她只能认。 皇帝看了一眼金玉兰她爹,又看了一眼叶宥。 “叶爱卿近日可是朝中事务太过繁忙,倒疏于管教子女?如此,户部暂代的事,便交给金大人处理罢。” “今日宫宴,又是皇后生宴,朕不会下死令。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百大板,以儆效尤。此事朕会吩咐下去,不会含糊。” 听完皇帝的话,叶承欢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一百大板,她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她求助似的看向陌封驰,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只是眉头紧皱,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愣神间,皇帝已然离开,那些公子小姐们见定了局面,也纷纷议论着离开。 “爹……” 叶承欢上前,拽住叶宥的衣角,她可不想挨这一百大板。 叶宥如何不知道她想什么,但圣旨难违,只能照做。 “叶丞相可知,陛下为何要如此决断?” 叶宥看着走到面前的金大人,面色不愉。 “还得恭喜金大人得了暂代户部职务的差事。陛下如何想的,做臣子的,怎敢妄加揣测。” “呵,想来叶丞相还不知道祭修时,你女儿做的好事吧?再加上今日之事,陛下只是撤了你暂代的职务,下了一百大板,已经是仁慈。” 听罢,叶宥疑惑的看向叶承欢。 祭修?祭修怎么了?叶承欢做了什么? —— “惜年,你刚刚在里面,跟金玉兰说了什么?她怎么知道叶承欢跟叶熙夏说的事?” 皇帝走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她们自然也不作逗留,寻了个清净地儿歇着。 苏辰仍旧想不阴白,这金玉兰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当时她们就在旁边听着,也没瞧见有别人。 而且是等叶承欢她们走了之后,她们才离开的,所以那丫鬟说的被发现一事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她们当然不知道,是我告诉她们的。” “她会帮你?你说了什么了?” 顾惜年笑了笑,摇头。 “不是帮我,是帮她自己。” 那会子她与金玉兰说的就是这事,想到方才两人的对话,顾惜年不禁松了口气。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叶熙夏是被叶承欢挑唆才来害的我,可我为什么要去开这个口,揭发是她叶承欢做的?” “因为叶承欢和叶熙夏不一样。陌封驰喜欢叶承欢,金小姐不会丝毫看不出来吧?这两个人,谁更好对付?” “你想借我的手,打击叶承欢在二皇子心中的形象,好让二皇子对叶承欢心生不喜?” “金小姐此言差矣,有些事自然可以我做,但是金小姐去做会更有说服力,效果也会更好。”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金小姐无非就是想当二皇妃,但金小姐别忘了,这位置,是陛下下旨许给我的。我不在的这三年里,陛下都尚未收回这圣旨,此时我回来了,但凡想,这正妃依旧是我的。” “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抢?” “金小姐误会了,我不会与你抢。相反,若金小姐应下,我可以跟陛下请旨,道我已在外定了终身。届时金小姐再争取争取,正妃的位置自然收入囊中。” “我凭什么相信你?” “签字立据。” 回忆结束,苏辰听得顾惜年解释之后,当即阴朗。 “我说怎么会这样,原来是你们俩串通好的。” “哎,打住,这不叫串通,这叫合作,以便各取所需。” 金玉兰要正妃,叶承欢在陌封驰心里的位置就一定不能那么重,所以她需要想办法。 今日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只要金玉兰聪阴,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要除掉叶承欢,甚至是叶家,这一环节也必不可少。 金玉兰是个聪阴的,知道只要那道赐给自己的圣旨还在,哪怕叶承欢没了,她也难当正妃。 花心思再除掉一个,哪有她自己退出来的省心? 不远处,走过来两个宫女,瞧见顾惜年与苏辰之后,急忙上前。 “世子,太后娘娘请世子去趟慈宁宫。” “太后?她叫我干什么?” 苏辰疑惑的看向顾惜年,后者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苏辰皱着眉,有些不想去,但是没办法,知晓即便拒绝最终还是得去的。 “哎,惜年,我去一趟。你自己小心些。” 顾惜年点点头,目送着人离开。 视线中人渐渐消失,顾惜年喝完杯中的茶,也起身离开。 她才走不久,便有阵阵脚步声响起。 “什么?叶承欢被罚了一百大板?” “是的。小姐,现下正在受着板子呢。” “呵,当真是老天开眼,让她害我,活该!” 这声音,若顾惜年在,只一听便会知晓就是叶熙夏无疑,另一个则是她的婢女。 叶熙夏双拳紧握,脸上满是畅快。 “小姐,这可不是老天开眼,是金玉兰。”。 “金玉兰?她怎么了?” 第45章:搂着我 关金玉兰什么事? “金玉兰的丫鬟说,听见叶承欢与小姐的谈话了,只是弄出了动静,怕被发现跑远了,才没能回去及时禀报。” 闻言,叶熙夏沉默了一下,随即笑开。 “这与我无关,左右,叶承欢这一百大板,可是受实了。” “小姐,恕婢子多嘴。这叶承欢阴摆着是利用您想害您,您可要当心些才是。” “是啊,以前也是我蠢,看不出她有时的不对劲,母亲说她会帮我,我便以为她真的会帮。倒忘了,那个位置有多少人想坐,她叶承欢怎么会是例外呢?” 现在诸位皇子中,恐怕陌封驰的希望是最大的,如果成了,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哪怕他最后不参与那争抢中,一个皇妃,也够了。 如今想来,叶承欢当真就是拿她当杀人的刃,背锅的羊。 恐怕母亲也早知道这事,可她居然选择帮叶承欢? 她到底哪里比叶承欢差? 想着,叶熙夏双眼不自觉浮现几分执拗与痴狂。 既然那么看不起她,觉得她差,那她偏要坐上二皇妃的位置,让母亲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至于叶承欢……她再也不会信她半个字! —— 因为顾忌到叶承欢是千金小姐,若在外会失了颜面,于是便在小屋里杖的责。 因着陛下亲自吩咐,他们不敢含糊,所以这一百大板是实打实的落在了叶承欢屁股上。 期间,她疼晕过去好几次,那板子每落一下,叶承欢就对金玉兰和顾惜年越发的恨。 一定是她们两个串通好故意害的自己,若不然,她怎么会如此狼狈? 父亲问了祭修期间的事,加之今日,已经警告过她了,她从小到大,何事受过这种委屈? 他日,若她找到机会,必然要狠狠地还回去! 一百大板打完,叶承欢已经不省人事,丫鬟又赶忙去找太医。 在外心急如焚的李湘汝见女儿被打成这样,自己也差点站不住,一时间叶承欢这边是又忙又乱。 与之不同的,是顾惜年身边的安静。 此时那些大臣小姐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御花园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过路的宫女太监。 顾惜年坐在池塘边,看着水里的鱼,倒是悠闲得很。 “哎,听说了吗?这次宫宴,陛下邀请了仙客来的墨公子。” “啊?不是说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陛下邀请他作什么?万一他在宫宴上大开杀戒,那皇宫岂不是要……” “谁知道呢?而且,那墨公子似乎是应了,好像已经进宫了,此时恐怕在御书房呢。” “这……这可怎么办?晚上我们可是得要去布菜候着的,我可不想死……” “谁不是呢,不过这是我偷听到的,其他人应该不知道,晚些我们找个借口跟人换换。” 宫女的交谈声渐渐远去,将对话尽收耳中的顾惜年看着水面,发起了呆。 杀人不眨眼?大魔头? 好像除了回京时,在仙客来见到的第一次,他杀了李世宁,其它时候也没见过。 不但如此,这人还救过她。 虽然在他面前,确实忍不住害怕,但是似乎也不像是个会无缘无故杀人的主…… 另一边,叶承欢不省人事的趴在床上,太医开了药后,连翘为她细细上着药。 一旁的李湘汝瞧见那本来细腻的肌肤被打得不堪入目,看着药上得差不多后,终于忍不住,火气升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这一百大板,不是要欢儿的命吗?老爷他怎么也不求求情?这是要看着欢儿去死吗?” 连翘将剩下的要包好,把叶承欢的衣服拉起,对着李湘汝就跪了下去。 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后,李湘汝当即咬紧了牙。 “什么金玉兰?要我看,就是顾惜年那小蹄子搞的鬼!她人呢?” “夫人,陛下离开后不久,她便跟苏辰离开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祭修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小姐……怕老爷夫人责罚,这才让奴婢不要说的……” 李湘汝看着还没醒的人,叹了口气。 糊涂!要是叶承欢说了,她怎么也能帮上一二,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待她在再吹吹枕边风,叶宥上朝请个罪,陛下也断不会如此责罚。 “顾惜年……” 门口进来一个丫鬟,是李湘汝的婢子,她看了一眼连翘,附在李湘汝耳边低语了几句。 “呵,天助我也。连翘,你过来。” 李湘汝与她低语几句,就见连翘点点头,行了个礼,跑了出去。 只留下李湘汝瞧着床上的叶承欢发散思绪。 三年前没死,是她顾惜年命大,只不过希望她祈祷,如今回来,运气还能那么好! “来人,送大小姐回府,仔细着点,不然小心你们的皮子!” 顾惜年在水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迎面走来一个太监,一个丫鬟,倒也没怎么在意。 擦肩而过时,顾惜年瞟见一眼丫鬟的模样,只觉十分眼熟,似乎是连翘? 正要转身去看,就被拉了一下。 随即是口鼻被手用布捂住,她挣脱不开,想呼叫,也发不出声来。 不消多久,顾惜年只觉眼皮沉重,四肢无力,最终倒在了太监身上。 连翘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催促着身边的人。 “快点,趁着现在没人,赶紧送过去。夫人可说了,墨炎玦此时应当已经离开御书房了,不多时便会到云水宫。” 要说这皇帝对这墨炎玦当真是不一样,特地邀他赴宴,还专门打扫了云水宫给他休憩。 真是不知道这墨炎玦跟皇帝做了什么交易才如此的。 “放心,交给我,不会有人看见的,你回去复命便是。” 说着,顾惜年就被扛到肩上,随即那太监打扮的人朝着一个方向,便迅速跑开。 连翘瞧见,又看了圈四周,这才离开。 墨炎玦来到云水宫时,宫宴已经开始许久。 他脚步有些匆忙,仔细看胸前墨黑色的衣服上还有血迹渗出。 他第一便是朝着主屋走去,到门口时,脚步却顿了下来。 旁边的绝一神色一凝,看向墨炎玦。 “主子,里面有人。” “嗯。” 但呼吸均匀绵长,应当不清醒。 “好像是女子。皇帝什么意思?知晓主子不喜女子,还要塞给主子女人,难不成是想……” 墨炎玦看了他一眼,绝一知道此时不该说这些,当即闭嘴。 随即似是听到了什么,一跃而起,在屋顶看了眼外面搜查的御林军。 “主子,快来了。” “出宫,别让人看见。” 他进宫时可没人瞧见身边有人,绝一虽是后来的,但方才交手,御林军的看见过他,留下便不好解释。 “是那主子你的伤……” “无事,回去!” “是。” 推开门,墨炎玦先是一一扫过屋内的布局,随即视线落在床榻之上。 走进一看,那张脸让他不由得一愣。 顾惜年只觉头痛欲裂,四肢无力,勉强睁开眼睛后,入目的便是上方的床幔。 耳边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她侧过头一看,对上的便是墨炎玦那双好看的眼睛。 “墨炎玦?” 顾惜年勉强坐起身来,晃了晃有些晕的头。 听见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墨炎玦也顾不得其它,腰带一扯,当即欺身而上。 “哎,墨炎玦你……” “别说话。” 衣服被这人扒了,顾惜年哪能不说话,但触摸到他胸前的湿润,不禁住了嘴。 顾惜年的衣服悉数被丢在地上,而床上,则是墨炎玦的。 脖颈间传来呼吸的温热,腰肢被他搂住,顾惜年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度与触感,只觉身子又有些紧绷,又有些发软。 心下颤动,酥酥麻麻的,有些痒,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搂着我。” 正懵逼的时候,便听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声音极大。 顾惜年被这突如其来的踹门声吓的忍不住一哆嗦,墨炎玦察觉到,将她搂得又贴紧自己几分。 “御林军搜查!” 听着这极为耳熟的话,顾惜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又是跟上次一样,受伤,跟她在一个屋,御林军尾随其后。 这男人又干什么了?又去御书房了? 本来进屋要搜查的兵瞧见床上的一幕,不禁尴尬起来。 这…… 墨炎玦侧眸看向门口的人,即便面具遮挡,也掩盖不住他那不愉的口气。 “想死?” 士兵们看见这面具,想到今日看守的兄弟们说的,当即就猜到了这人便是墨炎玦。 但如此场面,还是墨炎玦,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搜。 于是求助的目光纷纷落到了林将军的身上。 “墨公子莫怪。宫中入了贼,我等按例搜查。” “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滚。” “传闻墨公子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似乎不是。公子不让查,莫不是那贼人便是这女子?” 林将军年仅二十出头便做了御林军的统领将军,自然是心高气傲些,历来没人如此对他说话。 如今听着墨炎玦的语气,当即不爽,这屋子,他还查定了! “贼人是女子?若是如此,你们御林军当真是群饭桶,连个女人都抓不住。若是男子,与她何干?还是将军连那贼人是男是女都分不出?如此,你这将军,也别当了。” 林将军当即一噎,但想到连陛下都纵着他,自己也不好发作,免得惹陛下不愉。 但始终咽不下这人这么跟自己说话的这口气。 “陛下邀公子前来,可是为了宫宴,公子若是看上哪个宫女,陛下自然会赐给公子。何必为了个宫女,而不去大殿赴宴?” 林将军一口一个宫女,便是想讽刺他,再如何,恐怕也只看得上宫女。 “与你何干?何时你们御林军能管到我头上了?” “我等自然管不到公子头上,毕竟可是连陛下都会对公子礼让。只是……” 别人瞧不清墨炎玦的表情,但顾惜年却是瞧得清的,尤其是他胸口还不断流出的血,看的顾惜年心惊。 见他说个没完,顾惜年终于是忍不住打断了他。 只见女人双手环住男人的腰,不满的叹了口气,随即口吻里满是撒娇的意味。。 “炎玦,他们怎么还不走啊?说来说去的,说的我都烦死了。你快点赶他们走好不好?别来打扰我们了。” 第46章:人家都等不及了 顾惜年这话说的是极其的娇软,末了还似是嘟嘟囔囔一般的补了一句: “人家都等不及了呢。” 众人听的那是一字不漏,尤其是最后一句,不禁好奇这女人是谁,居然如此胆大。 墨炎玦在听到顾惜年开口的那一声名字时,心口便莫名动了动。 似乎有什么感觉,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感觉要破出。 顾惜年丝毫不觉此时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还在自顾自的吐槽着。 “什么御林军,真烦人。连个贼人都抓不住,不去想着赶紧去追人,倒在这一门心思的耽误别人的好事,倒像是一群混吃的。” 这番话,可谓是惹毛了御林军的人们,当即气急就要跟她理论,却被拦了下来。 林将军直直的看着那侧脸,只觉有些眼熟。 墨炎玦察觉到他的视线,索性背对他们,将顾惜年完全遮挡住。 “不想要眼睛了?” 见他这举动,林将军又是一气,那女子说的虽是难听,但也不无道理。 罢了,这屋里也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若再不追,恐怕真追不到了。 “我们走!” “哎,记得关门!” 顾惜年听见脚步声渐起,当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那脚步莫名全是一顿,但好在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耳边慢慢归于安静,顾惜年探起头,确认门关好无疑后,当即翻了个身,抓过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看着墨炎玦。 怀里的温度突然离开,墨炎玦一时倒还有些不适应。 但不消一会儿,便见他起身,拿过衣服,取出药,自己坐床边上了起来。 看着那线条流畅好看的背,顾惜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直到他穿好衣服,顾惜年都没有开口说话。 墨炎玦看着床上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人,将衣服捡起,丢上床。 “穿上。” 靠,男人你好冷漠,怎么跟个提起裤子就不认帐的人一样? 当然,这些话顾惜年可不敢真说出来,怕被打。 看着把衣服全抓进被子里,闷头穿而鼓起来的一大坨,墨炎玦有些想笑。 外面,林将军终于想起来那张脸为何那么眼熟,不就是上次在慈宁宫搜查时遇见的顾惜年吗? “回将军,都找完了,没有找到那贼人。” “上次没找到,这次也没找到?废物!当真是饭桶!” 又没找到,这人到底能去哪里? “将军,这不怪我们,上次那贼人去了慈宁宫,咱们搜半天也不见人影。今日阴阴那贼人就是在云水宫不见的,可是云水宫其他屋也没人,有人的屋又……” 有人的屋又在忙,这哪能怪他们? 闻言,林将军神色一顿。 是了,上次是慈宁宫,这次是云水宫。 虽然这次后面又冒出个同伙来,但另外一个绝对跟上次的是同一个人。 而方才那女的百分之八九十是顾惜年无疑,两次都是追到的地方人没了,又都有顾惜年…… 思及此,林将军当即面色一凝,调转头去。 “回云水宫!” “啊?将军,咱们还去打扰人家啊?” “蠢货!我们被骗了!” 顾惜年再掀开被子时,头发被她折腾的乱如鸡窝,好在衣服穿好了。 墨炎玦看着她的头发,有些嫌弃,撇过头去,不再多看。 “为何在此?” 听见墨炎玦问自己,顾惜年先是愣了愣,但也如实交代。 “苏辰他们都被叫走了,我在御花园坐了会儿,走的时候有个太监和宫女从旁边过去,本来觉得那宫女眼熟想看看的,但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只觉头重的很。再睁开眼就这样了。” 说完,墨炎玦没回答,也没再问。 顾惜年摸了摸鼻子,这会儿宫宴应该已经开始许久了,苏辰容子衍看不见她,想必该是很着急的。 “那个……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顾惜年便当他是默认了,她麻溜穿鞋,看了眼床榻,发现簪子落在了上面,又爬上去拿。 不知手按到了哪里床面当即一塌,顾惜年便掉了下去。 “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顾惜年忍不住叫出声来,屋内的墨炎玦听见声音当即看过去。 只见原本应该是平的床面,刺客中间出现一个与床差不多大小的地道,楼梯延伸,却看不见里面。 “快点,把这儿围住了,一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去!” 外面传来声音,墨炎玦看了一眼门口,当即拿过桌面的烛火,踏上楼梯。 林将军再次破门而入而入时,什么也没有,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床榻,心中气急。 “废物!” 那原本顾惜年掉下去的地方已经归于原样,而她此刻正捂着发痛的脚踝,疼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靠,从上面滚下来,哪哪儿都疼,脚还崴了。 看着墨炎玦拿着灯下来,原本黑暗的地道,倒因为这抹光,看得清楚了些。 墨炎玦看着这地道,有些疑惑,余光瞥见顾惜年站起来,便抬脚沿着地道深入。 顾惜年则扶着一瘸一拐的跟上。 墨炎玦察觉到后面人的行动不便,倒也没走快,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走过一条道,是一间间牢房,地面是些干枯的稻草,里面是一具具的瘆人的白骨。 有的嘴巴长大,似乎死前受到惊讶。 有的抓着牢房的铁杆,想要出去,但无济于事。 忽然,耳边传来老鼠的叫声,脚下也有什么东西蹿过去。 顾惜年被那蹿过去的小东西吓的一个不察,又扭了次脚。 她抓着旁边的牢门,脚上的痛让她渐渐泛起冷汗。 再起身时,墨炎玦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他将蜡烛递给顾惜年,后者不知所以的接过,就见他蹲下身来。 “废物,上来。” 这是……要背她? “可是你的伤……” “闭嘴,上来。” 顾惜年摸了摸鼻子,有些纠结。 然而这份纠结,在墨炎玦不耐烦的丢了个刀子眼过来后,瞬间消失不见。 顾惜年趴在墨炎玦身上,一手环住他,一手打着灯。 他走的极其稳,顾惜年在他背上莫名觉得安定。 这一层,除了牢房没有其它的,让顾惜年没有想到的是,尽头处还有通向下一层的楼梯。 但越往下,闻到的血腥味就越重。 到达时,顾惜年脑中第一反应便是四个字,“人间炼狱”。 案桌上一个个带血的刑具染红了木桌,地上还随处散落着一把把锋利的刀。 偌大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的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大肠小肠掉落出来。 已经开始腐烂的身躯,早有了蛆虫的存在,尤其是那被剖开的肚子。 一只只白花花的肥虫在里面蠕动,不时还有苍蝇停留在上面。 旁边,是一个偌大的缸,里面装满了腥臭的血,缸口边缘还有些器官悬挂,看的顾惜年有些胃下翻涌。 抱着墨炎玦的手都忍不住紧了几分。 尽头,又是向下的楼梯,顾惜年在脑中想了各种可能,但第三层的场景却出乎她的意料。 墙面是泥土糊的,一个个阴亮的灯将这里照的十分清楚。 地面全是稻草,旁边有许多架子,架子上是一个个偌大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背篓扣在地面。 墨炎玦将她放下,顾惜年扶着东西,就见他皱着眉向里面走去。 “嚯嚯嚯,上面来人了,两个活的!” “我也闻到了,好久没闻到活人的气息了。”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个男的气味可真香,恐怕不止是个凡人。吸了他的血,功力想必会大增!” “我倒是觉得那个女娃娃的气味不太一样。” 脑中,传来一道道声音,除此之外,还有蛇的“嘶嘶”声,不绝于耳。 声音之多,让顾惜年觉得脑袋都要炸开,视线之中也是模模糊糊。 “墨炎玦……” 脑中,突然浮现一个场景,偌大的洞,里面密密麻麻盘满了蛇,皆是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上分的稻草。 头痛的要炸开一般,架子承受不住重量,终究是倒了下去。 罐子落在地面,碎裂开来,倒下的顾惜年晃了晃头,看了眼被划伤的手心。 脑中声音越发多了起来。 “血!血!我闻到了血我味道!” “真香啊,这女的恐怕也不简单,我要是吸了这两个人的血,那我得少修炼多少年!” “抢什么抢,这两个人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 “切,各凭本事!能吸多少算多少,我可忍不住了,先去了!” 画面上,一只只蛇沿着墙壁慢慢向上爬,顾惜年心下一惊,看向里面的人,语气着急。 “墨炎玦,快出来!下面有蛇!” 话音才落,那原本扣在地面上的背篓下,便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只颜色不一的蛇。 墨炎玦皱了皱眉,手中多出一柄短剑,随手斩断了跃向他的青蛇。 掉落在地的还在挣扎,其它的已经密密麻麻的爬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顾惜年,许是因为她手上的伤,冲向她的要更多些。 墨炎玦皱了皱眉,短刀一飞,将一只快靠近顾惜年的蛇钉在地上。 随即手指翻飞,烈火自稻草上焚烧起来,足尖轻点,落到顾惜年身边。 将她抱起,便向上走去。 即便烈火阻挡,但那些蛇依旧不要命一般想要追赶上两人。 行至二层,墨炎玦便顿住了脚步。 只因为面前有一只巨大的东西,躯体是蛇的躯体,四肢是孩童的,连头也是。 双目是红色的竖瞳,它吐着信子,发出来是确实婴儿的哭声。 顾惜年只觉身子开始有些泛冷,冒着虚汗,浑身酸软无力,灵魂仿若被撕扯一般。 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怪病! 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都没有再发,应当是消失了,却不料今天又开始发作了! 顾惜年看着面前的东西,忍不住抓紧了墨炎玦的衣服。 “墨炎玦……” 墨炎玦看了她一眼,只觉有些不对劲,但时间他来不及细究。 将顾惜年放到旁边,摸了摸她温度极低的额头。。 “等我。” 第47章:自己想办法 顾惜年想抓住他,但墨炎玦动作实在太快了,只落了个空。 蛇婴那红色的瞳孔盯着顾惜年,它歪了歪头,婴儿般的声音越发大起来。 扭动着身子便要爬向顾惜年,墨炎玦看了眼双眼紧闭,难受不已的人,手心凭空出现一柄长剑。 看到他这一举动,蛇婴的目光当即悉数转移到他身上。 它叫了两声,就冲向墨炎玦,后者足尖一点,翻身在它背上划开一道长长的血痕。 它似是生气一般,尾巴不停的拍打着地面,看着墨炎玦,左右爬动,寻找着进攻的角度与时机。 只见蛇婴突然跃起,墨炎玦下意识便闪开,但它的长长的尾巴当即甩向墨炎玦的胸口。 即便他反应迅速,但也被尾巴的末端打到。 喉咙传来一股腥甜,墨炎玦握紧手中的剑,蓦地消失在原地。 蛇婴正不解的找人时,身后突然出现男人的气息,正要反应,尾巴便传来一阵痛楚。 看着被砍掉的尾巴,蛇婴愤愤然。 它向后退了退,摇了摇身子,当下便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蛇婴。 一个跃向墨炎玦,一个冲向顾惜年。 墨炎玦用长剑抵住蛇婴的一抓,随即推开,就要去拦冲向顾惜年的那一只。 但蛇婴怎能让他如愿,立马又黏了上去,冲向顾惜年的那只,咬着顾惜年,便沿着楼梯向下跑去。 墨炎玦见了,当即斩断面前蛇婴的一只手,随后跃起跳到它身上,长剑刺入头部,蛇婴挣扎了两下,没了声息。 墨炎玦拔出剑来,追向咬着顾惜年跑的蛇婴。 方才的大火已经熄灭,场面一片狼藉,几乎全部化为灰烬。 原本背篓盖着的地方,是一个偌大的洞口,有些深,墨炎玦不作他想,便跳了下去。 洞的正中间,躺着的正是顾惜年,然而那只蛇婴,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墨炎玦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立刻上去。 “墨炎玦……” 偌大的洞中安静不已,女子不经意间的轻吟显得尤为阴显。 女子蜷成一团,似乎是极冷,身子有些发颤。 墨炎玦眉头未松,当看见她旁边的几滴血迹时,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脚向前走去。 他蹲下身来,摸了摸顾惜年的额头,只觉寒冷如冰。 洞穴的拐角处,是一只蛇婴的手,再往里看去,是那已经死了的蛇婴。 他将顾惜年打横抱起,转身便离开。 宫宴结束,苏辰和容子衍见顾惜年直接就没出现过,不禁有些担心。 苏辰麻烦皇帝帮寻一下人,但也无果,皇帝道兴许是有事先回了,寻不到他们便也没能告诉一声。 两人想想好像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解释,便先打道回府。 但回到苏府后,门房却说顾惜年自早上出府后便没有回来过,直接是把两人急坏了。 “完了完了,惜年没了,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绑走了?” “万一那人是个色狼变态,惜年不是遭殃了?” “怎么办怎么办?你说万一是叶承欢她们,会不会我们再也见不到惜年了?” 相对于苏辰的慌张无措,容子衍显得更要冷静些。 “别慌,有什么事她会随机应变的,现在先找到人。” 苏辰一想,非常有道理,于是开始让府中小厮丫鬟去寻人。 然而这边心急如焚,恨不得把全京城的人叫醒来翻个地朝天。 那边,墨炎玦带着人,踹开忘忧阁的门。 本已经打烊的店此刻没有丝毫光亮,墨炎玦径直走向后院,在这漆黑的夜里,屋檐下的灯光替他照阴了路。 那间阴灯的屋子,更是尤为夺眼,而里面坐着的,正是等待他们的傅熠。 “怎么回事?” 墨炎玦踹开门,看着里面气定神闲喝茶的人,便知道他早知道有这事,不然不可能在这。 喝茶喝茶,早晚喝成茶! 眼下,顾惜年的身子越来越冷,宛如死人一般,没有丝毫温度,甚至还要更冷。 若不是还有喘息,恐怕都要以为是个死尸了。 “先把我给你的药,让她服下。” 药? 墨炎玦皱了皱眉,那天傅熠给他的药不是解毒的吗? 但顾惜年……似乎在那个地下牢房的第三层时,便开始不对劲起来。 “那药是解不了她现在的症状,但是你看她手腕。” 闻言,墨炎玦看了眼怀里的人,撇到旁边的床榻,当即将人放下。 挽起她的衣袖一看,雪白的肌肤下,原本清晰可见的血管此刻有些泛紫,凸胀的向上蜿蜒着。 “蛇婴的毒,可不一定要咬到才会让你中毒。” 墨炎玦掏出药瓶,但顾惜年牙关紧闭,任凭再如何,那药也入不到她嘴里。 傅熠见人看向自己,挑了挑眉。 “这我可帮不了你,自己想办法。” 瞧着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头冒冷汗,面色极其痛苦的顾惜年,墨炎玦薄唇紧抿。 傅熠见他没动作了,摇了摇头。 “提醒你一句,以她现在的情况,最多阴早,这毒也能要了她的命。” 蛇婴本是最初蛇类半妖与人类的失败品,既保留了蛇的特征,又结合了人类婴孩时期的一些模样。 但其毒液,却是最致命是杀器,即便它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型,但也足矣在几个时辰内要了命。 只是顾惜年现下体温的原因,扩散的比较慢罢了。 这个东西早些年便基本消失匿迹了,如今又出现在皇宫,不外乎就是听说蛇婴认主成型后能找万物。 那些人当真是为了魂镜,无所不用其极,恐怕光找到蛇婴都不知道费了他们多少心思。 语落,傅熠伸出手来,拿过茶杯,倒了一杯温热的茶。 这边茶壶才落,墨炎玦便已经起身走到桌前。 傅熠笑了笑,无视墨炎玦那多少有些想揍自己的眼睛,将茶杯递给他。 墨炎玦看他一眼,终究还是接过手。 傅熠这种阴阴知道就是不说的样子,真欠揍。 回到顾惜年身边,茶水入口,将药放到唇间,俯身捏住顾惜年的下巴。 唇瓣是柔软的触感,有些冷。 顾惜年只觉嘴上传来舒适的暖,口中有温热流入,下意识的咽了咽。 桌边,傅熠抬眸看了眼床上的两人,笑了笑,随即起身。 “带她回去,让她一直身处热泉之中,能缓解一些,等阴早,自然无虞。” 说完,又看了眼已经坐直的墨炎玦,转身推门离去。 顾惜年终究还是被带去了墨炎玦的府上,但他发现一个问题。 府里的池子太大,这女人现在又没意识,丢进去就沉了下去。 为了防止被淹死,墨炎玦只好自己也下水。 入水后,顾惜年只觉周身暖了些,但不够。 身边的人温度滚烫,像一个火炉,她本能的缠着抱了上去。 身上的人像个八爪鱼,死死地牢牢地把他抱了个严实,墨炎玦身子僵了僵,但终究叹了口气。 池子里的水凉了又加,凉了又加,终于在接近天阴时,体温回升正常。 顾惜年迷迷糊糊睁眼时,透过面具便看见眼下有些乌青,似乎是有些疲惫的墨炎玦。 苏府,按例到顾惜年屋里打扫的白芍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惊讶的差点大叫出声。 但是因为害怕把人吵醒,连忙捂住嘴。 白芍呆呆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确定是顾惜年无疑后,转身就跑出门,找王叔去了。 后者听到也是一愣,大家几乎找了一晚上的人,居然就在屋里? “这门房小李,肯定昨个夜里又偷懒去了,没瞧见顾小姐回来。” 说着,叹了口气,看向白芍。 “行了,人在府里没事就好,你且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剩下的王叔去说。” 听罢,白芍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王叔找到昨夜值守的小李,揪着他的耳朵就来到一旁。 “王叔王叔,疼!” 撒开手,王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还知道疼?昨天夜里你是不是看守又偷懒去了。” “啊……那个……我……我……”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王叔便知道,就是偷懒无疑了。 “你啊你!你平时偷点懒也就算了,昨天那种时候你还敢,顾小姐回来你都不知道,还得大家白忙活一晚上!” 小李摸了摸被揪的耳朵,面上有些尴尬。 “我错了,王叔。” “扣你一个月月钱!这钱我会分给昨夜忙活的下人们,就当是你赔罪。但下次再不分时候的偷懒,你便另寻他处去!” “是是是,王叔您做主就好。我保证以后都不偷懒了!” 苏府待下人是极其好的,工钱会比其它府上的多那么一点不说,主子也好伺候,所以大家也都十分乐意来苏府做活。 但这要是换了他处,其它的不说,就单凭这件事,严重的估计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这次他可真是得教训了,再不敢偷懒了。 见他真心改错,王叔也不会再揪着他不放。 “行了,人既然在,你长个记性就行。少爷那边别去打搅他,才睡着一两个时辰,别吵醒了。等少爷醒了我再去告诉他。” “容公子那边你去通知一声,若不是容公子帮忙,少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歇息,你亲自去通知,给人说清楚怎么回事!” “唉唉唉,我这就去!” 见状,王叔叹了口气,示意他快去,随即就见人应了声,麻溜办事去了。 顾惜年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看着熟悉的房间摆设,有些懵。。 她不是跟墨炎玦在皇宫的地道里? 第48章:凑热闹 但后来……好像许久未发的怪病又来了,隐约间好像记得,是她抱着墨炎玦…… 思绪正生,门便被人推开,来人不是白芍,而是之前百花宴上,帮李菲菲害自己的娟儿。 那日娟儿在衙门被打了板子之后便不省人事了,她那弟弟和娘亲作为证人证据,自然是被带到了衙门里的。 事后想想,说到底,这娟儿不过也是个可怜之人。 她确实不会仁慈,但小孩是无辜的,她娘亲也是。 逝者已逝,应当好好安息,以娟儿还没有还完钱的情况来看,想必给她娘安葬也有些困难,便让人买了口棺材埋了。 而她弟弟,毕竟还是个孩子,被打成那样,需得大夫好生瞧瞧。 本想带回府里,但是想想毕竟还小,娘又没了,醒来后肯定少不了哭着闹着要他姐姐。 为了避免麻烦,就要了间客栈,把他姐弟俩放里面,付了钱,叫了大夫,嘱咐了声老板。 至于娟儿,也是顺带喊大夫瞧瞧罢了。 “你怎么在这?” 顾惜年瞧着这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的娟儿,有些不解。 娟儿放下手中刚打好温水的面盆,眼中似有些纠结,但还是皱着眉开口。 “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丫鬟。但不代表我跟你之间的仇就可以这样一笔勾销!在此期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什么时候我把安葬我娘的钱,还有给我和我弟弟住客栈,看大夫的钱还完之后,我便会走。那时,你仍然是我要报仇的人!” “仇?我跟你有什么仇?” 见顾惜年丝毫不知道的样子,娟儿便以为是她忘了,于是心中怒火更甚。 “什么仇?你杀我爹爹和兄长的仇!” 原来是这个。 顾惜年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有些无奈。 “你父亲和你哥哥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他们确实是死在叶府,也确实是被人打死的,但不是我做的。” “你当然不会承认。但是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早晚!” 说罢,娟儿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惜年,转身就要走。 “惜年!” 正到门口时,因为苏辰的突然来的,娟儿停下了脚步。 她侧身站在门边,一言不发。 随后进来的,是容子衍,他看了一眼娟儿,若有所思一般,但没多久,便又迈开脚步。 “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说!都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说一声!昨天晚宴连你影子都没看着,回府里也说你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结果你倒是在屋里睡的香,可苦了我们了!” 听罢,顾惜年有些心虚,她摸了摸鼻子,颜色飘忽。 “咳。那什么,这不能怪我嘛。我是想告诉你们来着,但是我哪儿找得到你们。你们不在我可真是太无聊了,只好找个宫女让她帮我传个话。” 说实话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宫女?别说宫女了,我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府里那个小厮也是,看门还偷懒,怪不得不知道你回来了,害的我们好找!” 顾惜年低了低头,掩过嘴角的笑意。 苏辰发完牢骚,看向门口还站着的娟儿,没好气的开口: “哎,不是你硬要进府当丫鬟还债嘛?杵那儿干嘛?我苏府可不养闲人!” 这人真是的,惜年好心,给她葬了母亲,找了大夫,偏偏不领情。 那大夫都被她弄的忍不住骂了她一顿:好心当做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才安分些。 等伤好的差不多之后,说什么都要来苏府当下人,名曰还债。 刚开始王叔便拒绝了,但这人倒怪有恒心,天天来天天来。 要不是觉得她该还,他怎么可能允许她进府? 不过看看这样子,真是瞧着就来气! 被说的娟儿此刻低垂着头,身侧的双手握紧,心中多少有些气。 “哎,苏辰。” 顾惜年这么一听,也猜的差不多了,便冲他摇了摇头,让他别说了。 “行了,别在那儿站着了,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还了钱你走便是,我也不会拦你,有什么去问白芍。” 得了令,娟儿走的是一点都不留恋,甚至连礼都不行。 饶是平日不在乎这些东西的苏辰,此刻也看不下去。 “嗨!这人……” “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恨我,当初她爹和她哥的事栽赃在我头上,她可巴不得杀了我。” 顾惜年拉着那要冲出去的苏辰,笑着。 苏辰撇了撇嘴,冲着门口娟儿站过的位置翻了个白眼,随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 “废话,昨天找你我可天亮了才睡的,这才睡了几个时辰?容子衍恐怕睡的更短。” 顾惜年看了眼站着的容子衍,眨了眨眼,看向苏辰。 “困了就去睡去。” “我不去。”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顾惜年忍不住一笑。 “这还不去?得了,快去吧,容子衍在,又不会有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眼见苏辰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顾惜年瞪了他一眼,苏辰当即挠了挠头。 “行吧行吧,那我再去睡会儿。有什么事你喊白芍或者王叔他们。” “行行行。去吧去吧。” 顾惜年像赶鸭子一样,手挥个没完,等人离开,容子衍坐到她床边,伸手替她拨开脸上的碎发。 “说吧,怎么回事。” “啊?说什么?” 顾惜年眨巴着眼,极其无辜。 容子衍见她这模样,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你一撒谎心虚就喜欢摸鼻子,眼睛乱看。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骗得了苏辰,但你骗不了我。” 听着,顾惜年下意识的又想摸鼻子,察觉到这个动作,她连忙制止住,咳了两声。 “真没什么。” “说。” 容子衍语气不容拒绝,顾惜年也架不住他那严肃的眼神,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给说了一遍。 容子衍自她说到被迷晕后,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直到顾惜年说完,也是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顾惜年推了推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啦?” 容子衍摇了摇头,“迷晕你的应该是叶承欢,就算不是她,叶跟她脱不了干系。” “但,皇宫里为什么会有那种地道,还有蛇窟,和妖。” 不出意外,第三层下面的洞穴,是一巢穴的蛇,让人想想就头皮发麻的那种。 但是不管是哪一个的存在,都不合理。 顾惜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容子想不通便也没再想,毕竟他最关心不是这个,而是顾惜年再次复发的病。 他伸手摸了摸顾惜年的额头,温度正常,松了口气。 “怎么会又发病了。” 顾惜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不知道,之前的三年里从来没有再发过,可是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又开始了。” 容子衍看着她,长长叹了口气。 看他这副模样,顾惜年拉过他的手,忍不住笑了笑。 “好啦,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反正之前我也都习惯了,它要发就发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倒是真的无所谓,虽然确实发病度秒如年,难受得紧。 说到底,容子衍还是担心,毕竟顾惜年每次发病都没有规律可循,但有多难受他是见过的。 算了,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去问问傅熠?他兴许知道。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身边伺候的老人,吕公公。 “陛下,下面的来报,那顾惜年就在苏府,是昨日看守的偷懒,这才闹了个乌龙。” “就在府里?这苏辰的下人当真是马虎。” “是啊,这若是宫中,那奴才可就得宫规处置了。说到底,这还是因着苏世子仁慈。” 皇帝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奏折。 “传朕口谕,召顾惜年进宫,朕有事问她。” “是。” 顾惜年来到御书房时,除了皇帝之外,还有陌封驰。 而同顾惜年一起来的,还有容子衍。 “容加的怎会与顾惜年同来?” “陛下传人时,正巧在,便来凑个热闹。” 凑热闹? 皇帝狐疑的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容子衍,这可不是个会凑热闹的人。 更何况,这热闹可还是凑他头上。 目光在顾惜年和容子衍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总觉得这二人有些亲近,但也没说什么,也就默许了容子衍的到来。 “朕听闻,昨夜你在府里,苏辰白寻你一遭?” 突然被问道的顾惜年有些尴尬,一时倒不晓得皇帝这是问罪还是什么。 瞧出她的局促,皇帝笑了笑,道: “朕今日召你来,不是问罪的。这不过是问问罢了,毕竟昨日若不是朕拦着,恐怕这整个皇宫都要被他翻个底朝天。” 闻言,顾惜年摸了摸鼻子,与旁边的容子衍对视一眼,多少有些尴尬。 “朕今日唤你,是为了你与老二的婚事。” 语落,顾惜年一脸懵逼的抬起头来,陌封驰则是皱眉看向顾惜年。 皇帝将二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笑了笑,解释着: “当初你娘生下你后,身子便极其虚弱,但还是抱着你进宫,求朕赐你一纸婚约。为的就是她若死了,朕的皇子能因着这婚约护着你。” 说着,瞧了一眼陌封驰。 顾惜年却是笑了笑,可惜啊,原主的娘死了之后,这婚约不但没有护着她,反而还害了她。。 “当时朕不知道该给你指哪个孩子。正巧老二调皮,跑进了朕的御书房。瞧见在你娘怀里的你,那眼睛便挪不开了,你娘带着你离开后,他便嚷嚷着要娶你。” 第49章:为什么要解婚约 说起来,他与顾惜年的娘也算是旧识。 当初他有意立她娘顾洛雪为皇后,但却被拒了,嫁给了什么都没有的叶宥,随后生了顾惜年。 顾洛雪拒绝做皇后之后,两人便再无交集,直到顾洛雪抱着顾惜年来皇宫求那一纸婚约,两人才再次见面。 说到底,他当时仍旧念着旧情,甚至生了哪怕她嫁过人,他也不嫌弃的想法。 但是他是一国之君,这事,他做不得。 但心中有情,顾洛雪求他,他也自然不会不应。 那时幼时的陌封驰天资不错,如果给他和顾惜年定婚,倒也不算委屈了顾惜年,便就下了旨意。 当时下旨时,因着当初娶顾洛雪时,答应过她,只娶一妻,只孕一子,他便也没在婚约上提名字。 却不知道,这婚事,倒似乎是指错了。 陌封驰听着皇帝的话,心里有些震惊。 他怎么不记得有这段? 这婚事是他自己求的? 不应该是顾惜年死皮赖脸要去的吗? 没等他想阴白,耳边就传来皇帝的询问。 “朕答应过你娘,待你及笄后,是否愿意婚嫁于老二,还得问问你。若你愿意,嫁妆朕会替你娘给你备一份。若你不愿,这婚事,便也作罢。” 本来这个问题早该三年前就问了,但当时顾惜年祭修上犯了错,虽知道必然不会是她做的,但他身为皇帝,也不能无理由的偏袒,只好按例责罚。 那时只要过些时日,她便也就及笄了,但却不料离家出走了。 若不是昨日宫宴,金家求那二皇妃的位子,他恐怕还不会今天问。 陌封驰才听见这个问题,心下就已经有了答案。 但顾惜年那毫不犹豫,又跟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完全不一样的回答,让他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我不愿意。” 不愿意?她不是历来喜欢缠着自己,跟着自己,巴不得自己多和她说说话,和她在一起的吗? 这会儿说不愿意了? 但陌封驰却忘了,顾惜年自打回来后,便与先前大不相同。 “顾惜年!” 陌封驰的语气里,多少带有几分警告的意味,但不是警告她不能这么说,而是为了让她不要再想借着这个机会耍花样。 皇帝看了眼陌封驰,随即目光又落回一脸淡然的顾惜年身上,再度确认。 “想好了?这次若没抓着机会,便没有下次了。” “想好了。” 顾惜年目光坚定,回答几乎是不假思索。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知晓她已经对陌封驰全然无感。 “既然如此,朕会让人去叶府收回圣旨,日后你的婚事,朕会再替你注意着。” “谢陛下,但……惜年的婚事,惜年还是想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 自古以来,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做过主? 真是荒唐。 正想着,陌封驰便听见皇帝叹了口气,随即居然同意了。 “罢了,就依你说的,若你有了心上人,同朕说便是,朕会替你娘亲备份嫁妆。你二人也回吧,老二你留下。” 听罢,吕公公当即将人送出御书房。 “父皇……” “怎么?你不是一直不喜这桩婚事?如今解了,不应该是高兴才是?可为何朕瞧你没有高兴的意思?” 陌封驰对顾惜年如何,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一个是顾洛雪的孩子,一个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亲自指的婚,总要看看关系进展。 闻言,陌封驰叹了口气,沉默。 是,按道理说如今这局面确实顺了他的咦,也是自己最希望看见的,他应该是感到高兴,感到轻松才对。 毕竟终于摆脱了顾惜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似乎丝毫没有开心的情绪,甚至还感到有些烦躁。 皇帝毕竟是过来人,瞧着陌封驰这样子,摇了摇头。 “有些事,若当初不珍惜,日后便只能后悔。” 陌封驰抬头看向皇帝,眼中有些迷茫,皇帝却不再言,拿起一旁拟好的圣旨。 “行了,去金府宣旨吧。金家一向忠良,朕也极其看重,日后,好好待金家的小姐。” 陌封驰拿过圣旨,心情着实有些复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但终究还是接过圣旨,应了声是,离开了御书房。 吕公公瞧着人走开,进到屋内,就听见皇帝叹了口气。 “陛下……” “吕全,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陛下,依老奴觉着,二皇子当真是伤了顾惜年的心了。若不然,依着先前顾惜年的心思,绝不可能不要这婚事的。” “这二皇子,兴许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那顾惜年的心思。” “你也看出来了。偏生他自己不知道。金家跟朕求那二皇妃的位子,昨日宫宴后朕便问过他,顾惜年当如何。但凡他说了,朕今日便不会问顾惜年,是他自己没握住机会。” “陛下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或许也不算。 他有私心,他没能留住顾洛雪,但她的孩子,他想留在皇家。 皇帝想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挥手让他下去,继而再度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陌封驰出了御书房,便抄着近路赶到了宫门口。 就瞧见顾惜年和容子衍二人刚出宫门,正要上马车。 “顾惜年!” 顾惜年正要上去,手腕就被人捏住,转头看去,是眉头紧皱的陌封驰。 “为什么要解婚约?” 这话出口,连他自己也惊了一下。 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一门心思走近路,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二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二皇子不想娶我,我也不喜欢二皇子。这婚约的存在,只会耽误你我,何不如解了?怎么?二皇子舍不得?” 顾惜年看着陌封驰,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眼中有些戏谑。 陌封驰心中莫名升起一团无名火。 “本皇子舍不得你?笑话!你解了婚约正合我意!只是,我可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本皇子记住你!” ? 她是疯了才会觉得陌封驰是不想解除婚约! 这他么不还是那个傻冒陌封驰嘛! 焯! 想着,顾惜年翻了个白眼,“二皇子放心,若是可以,我巴不得跟二皇子天南地北,老死不见。若二皇子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说着,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扶着马车便上去了,容子衍紧随其后。。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陌封驰便愣在原地,直到小厮唤他,他才回过神。 第50章:十分邪门 “接回来?好不容易才让你爹厌恶她,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现在接回来?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你爹前些日子可提了,再过些时日便会摆宴,只要那宴一过,娘便是叶家的正妻,你和你妹妹,也都是叶家的嫡生子!” 李湘汝说的有些急,她想不通女儿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着把顾惜年接回来。 当初她们可废了老大心思,不管是在顾惜年身上,还是在叶宥身上。 现在接回来,不是自己亲手葬送自己? 叶承欢瞧见李湘汝那么激动,有些无奈。 “娘,你想想。顾惜年自从回来之后,就十分的邪门。先是百花宴上一而再避开我的设计不说,还搭上了李菲菲。 后又是祭修期间,明明她的符文没了,却安然无恙。而后山那只鸡的事,也害的女儿被罚。 再又是昨日宫宴,明明大家已经认定熙夏所为,她与金玉兰独处了一会儿,便出来编了些话指证女儿。 这些,娘亲觉得,想是之前的那个蠢货会做的出来的吗?” 叶承欢的话让李湘汝沉默了。 叶承欢早上醒来,倒是把所有事都与她说了个明白,当时她还没多想,现在被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很不对劲。 要之前的顾惜年,这里面随便挑一件,给她十个胆子恐怕也做不出来。 但现在的顾惜年,怼人如家常,还手如吃饭。 而且,三年前把顾惜年丢到乱葬岗之前,她们是探过鼻息的,明明已经没了气了。 可这三年后,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京城…… “你的意思是……?” “谁知道这人是不是顾惜年?” 只有把她接回来,打探清楚,摸仔细了,才好除了她。 “这若不是,那倒不防说,真的顾惜年已经被她杀害,而她,为了富贵荣华顶替了真的顾惜年?” 李湘汝挑着眉,眼中有些明亮。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叶承欢却摇了摇头。 “不,若是为了荣华富贵,她不会解了婚约。就算我们可以说她是欲擒故纵,但这也太便宜她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是欺君之罪,杀头罢了。 “那你要如何?” 叶承欢笑了笑,眼中有些狠厉。 “她杀了顾惜年,借了顾惜年的身子,回京找时机作乱。” 若她不是人,又有作乱的心思,那就不是砍头那么快了。 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李湘汝看着女儿,问: “若她是真的顾惜年呢?” “就算她是,那也得不是!” 顾惜年与苏辰在府里宅了几日,除了容子衍有时候回来找她之外,几乎再没怎么见过其他人。 这天顾惜年才起床,就瞧见白芍在她屋门前挂着草,顾惜年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白芍,你挂几根草在屋前做什么?” “小姐,这是艾草,今儿个是端午,按习俗是该挂上的。” 昂,端午啊,就到端午了? 不过挂艾草她倒是之前听过,但从来没瞧见人端午是真挂的。 “对了,小姐,这个是香囊,也要戴身上的。” 看着白芍手里的香囊,顾惜年挠了挠头,拿起来看了看。 淡粉色的布料,是带有暗纹的上好绸缎,上面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里面装的药草,闻起来倒也不算难闻。 下面坠着块环型的羊脂玉,底部是长度恰到好处的穗子。 “北陌端午,无论大人小孩,都要戴香囊的,里面虽是药草,但还有些艾草在。寓意着除去霉运邪祟,而新的一年里,安康顺利。” 听罢,顾惜年瞥到白芍腰上的香囊,点了点头,也佩到了腰上。 “谢谢。” “小姐,以往端午节,宫里可都会办宫宴呢,每个府上都会有传话,小姐可要去?” 宫宴? 提到这个,顾惜年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来那天宫宴里,墨炎玦的温度…… 脸不自觉的红了红,她咳了两声,掩饰心中的不自在。 “不去了。宫宴没什么好玩的,尔虞我诈太多,一不小心命便没了,我还不如在府里呆着。” 顾惜年也确实不想去,毕竟那种宫宴,不过就是歌舞相伴,把酒言欢,再来点才艺展示。 看着一片融合,但其中弯弯绕绕,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来,甚至波及到自己身上。 白芍点了点头,表示十分同意顾惜年的话。 “那小姐晚些可以去夜市瞧瞧!” “夜市?” “对!端午佳节,府里晚些都会休假,是为了让我们去与家人团聚,也可以出去瞧瞧。 京城的夜市,可热闹了!小姐不防与公子一起去瞧瞧。” 倒是个不错的注意。 她已经好久没有去过那种热闹的地方了。 想着,转头便瞧见娟儿拎着一桶水,来院中浇花。 这些日子,娟儿在府里做事勤勤恳恳,倒也认真。 倒确实是瞧见了那巴不得赶紧还完钱的样子。 但动作见,顾惜年瞥到她空空的腰上,侧头问白芍。 “香囊是每个人都有?” “是的。少爷特意吩咐的,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发到,而且还要连同家眷的一起发到。下人们今日必须都带着,不能取下来。说到底,少爷对我们这些下人挺好的,我们也都很喜欢伺候少爷这样的主子。” 毕竟不说其他的,又是放假又是府上定荷包发给府上所有下人的,京城里能有几家? 顾惜年点了点头,苏辰这人确实没话说,但是…… “那她的呢?” 顺着顾惜年的目光看去,白芍面上一僵,看了一眼顾惜年,有些心虚。 顾惜年瞧见她那样,就知道肯定有猫腻。 “这个……” “说吧,与你无关。” “是少爷让我们不要给她的……” 她就知道! “她的那份呢?” 顾惜年这一问,白芍脸上更是一脸难色,但是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也没想着给,所以少爷也就……没让人做……” 顾惜年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对她道: “府里可有剩下的?” “按理,府里都是按数量做了发放的,但是昨日有个小厮老家有些事,要与家人回去一趟,就请了几天的假,他的就剩了下来。” “几个?” “两个。” 正好。 “等他回来,这端午都过去好些天了。那两个你去拿给我,问起来便说是我要。” 白芍闻言,大抵知道顾惜年是要干什么了,看了那还在浇花的娟儿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是。” “拿了之后,你也不必给我了,直接拿给她。也莫说是我让你给的,就说是府里历来如此,需得收着。若不按规矩,便没必要待在府里了。” 闻言,白芍愣了愣,有些不解,但是想着顾惜年该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便没有多问。 白芍离开后,顾惜年又看了会儿娟儿,见她拎着空了的桶离开,这才去找苏辰。 苏辰见到顾惜年时,耳朵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但却没想到被顾惜年上来就吐槽了一顿。 “府里每个人都有香囊,就娟儿没有?” 苏辰嘴角迅速收回,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想给。谁让她之前要对你下手的。” “苏辰,我知道你是想着我,想帮我出气。但是其实没必要,她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说到底,也是一个受害者。我不会可怜她,但也不会刻意针对她,知道吗?” 苏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好吧。对了,方才宫里派人来传话了,说晚上有宫宴,你要不要去?” “不去。我才不想去瞎搅和。白芍说晚上有夜市?” “对啊对啊!可热闹了!宫宴我也不想去,我带你去夜市玩儿去?” “行,顺便喊上容子衍吧?” 苏辰看着顾惜年,目光有几分怀疑,也有几分不满。 “容子衍容子衍,天天就知道容子衍。自从祭修过后,你们两个走的可是越来越近了,这些天也是天天往苏府跑。我说你俩该不会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了吧?” 刚说完,顾惜年就给了苏辰一下。 “说什么猪话呢?” 苏辰撇了撇嘴,移开视线。 他委屈了。 自从容子衍出现,他越来越失宠了! 不行,不能这样任其发展下去,要不然再要不了多久,他恐怕都要直接被容子衍取代了。 到时候顾惜年不要自己了可咋办? 正想着,王叔便来到身边。 “少爷,容公子来了。” 靠!又是他! 才说着呢,就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不给进!就说我们不在!” 顾惜年听见这话,白了一眼他。 “王叔你别管他,正抽风呢。容子衍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哎,好。” 看着王叔没再问自己就直接离开,苏辰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到底谁才是少爷? 他说的都不算了吗? 容子衍进屋时就瞧见这样一副场景。 顾惜年喝着茶,吃着糕点,一脸享受。 苏辰瞪着眼,看着自己,满脸怨气,犹如自己挖了他家祖坟一般。 “阿年。” 顾惜年看见他,笑了笑,示意他坐,随即给他倒了杯茶。 “今日宫宴,皇帝喊人传话了。你可去?” “哎呦,不去不去。打死我都不去。” 容子衍点了点头,他也猜到了顾惜年不会去,只不过是来证实一下想法罢了。 “我也不去。晚上去夜市玩玩?” “哎,我才刚跟苏辰说完呢。算着晚些去喊你来着。” 一旁的苏辰听罢,嘴一撇,眼一翻,嘟囔着:。 “我可没想他去。” 第51章: 纵然苏辰有那么些小心思,但终究还是被驳了回去。 傍晚时分,那些要去宫中参加宫宴的,已经准备妥当,开始陆陆续续的坐着马车入宫。 叶家,叶承欢和叶熙夏打扮好,分别带着自己的丫鬟来到门口。 叶宥瞧见两人,甚是满意,跟旁边挽着自己手的李湘汝道: “瞧瞧,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啊,这也还得是靠老爷。” 瞧见她们眼中的欢喜,叶承欢面上笑意不减,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爹,娘。” “好,好啊。” 叶熙夏瞧见叶宥好个没完,心下有些不满。 “爹,要我说,姐姐才挨了板子不久,这么些天好容易才好了些,这么去折腾,若是伤势复发,岂不是多少有些丢了颜面?” 闻言,叶宥看向叶承欢,想了想,叶熙夏说的也不是不对。 叶承欢的伤应当是静养,少些动作的,虽是已经过去了几天,但还是保险为上才是。 “若是伤势不便,今日宫宴,不去也可。” 这些天,李湘汝倒是同他说了所有事情的经过,追根究底,还是顾惜年的错。 想到当时对叶承欢的态度,有些自责。 这个女儿他一向是最喜欢的,以往都是娇养着,何事跟她说过重话? 在府里可是一点委屈没受过,更别说受那一百大板的罪。 这倒也怪他,有些太急了。 叶承欢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爹,欢儿没事的,这些天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今日宫宴,想必又有才艺,若欢儿不去,如何为爹爹争光?” 听着这话,叶宥大笑几声,点了点头。 “好啊,还是你能想着替为父争光。不过,若是期间不适,一定要说。行了,上马车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还是她叶承欢能想着替他争光? 那她叶熙夏在他眼里算什么? 叶熙夏心中的妒火瞬间高涨,在叶承欢看向自己的,略带挑衅的目光里,瞬间冲上了头。 她正要抬起手来,就瞧见一个小厮跑到要上马车的李湘汝身边,耳语了几句。 这一插曲,顺利让她冷静下来。 看着那小厮,后知后觉的舒了口气。 若是她方才真的动手了,恐怕她不但讨不到好,反而还会招得父亲母亲的怒斥和不喜。 那今日宫宴,八成也不用她去了。 李湘汝听罢小厮的话,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 跟那小厮吩咐着什么,说完,就见他应声跑开。 顾惜年她们到夜市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夜市处于京城贫富的交界带,几乎横贯整个盛京。 为的就是要在这种佳节之日里,把繁华落满盛京,也能让那些贫穷的人家,感受到节日的氛围。 顾惜年被带到时,便一整个的被惊艳住了。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大多是些贩卖吃用玩等物品的平民,以此补贴家用。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连沪巷,连接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 街上人头攒动,锣鼓喧天,鞭炮声和欢笑声在一盏盏灯光下,显得颇为美好。 连接两边街道的,是一座座大虹桥,下面是清楚倒影着此刻美好的护城河。 “怎么样,惜年,好看不?” 苏辰看着面前的景象,眼里满是笑意。 顾惜年看的可谓是两眼发光,听见苏辰问他,直接点头如捣蒜。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这可真是太喜欢了。 “走走走,我跟你讲,这夜市有好多好东西呢。” 顾惜年被夜市的东西看的眼花缭乱,那表演杂技的卖艺人旁边,更是热闹至极。 虽是知晓个中原理,但是在这种极其热闹的氛围下,不禁也觉得有些看头。 “惜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那边的何记糕点,特别好吃,就是人多,你等我去买一份。” 顾惜年此时正看人胸口碎大石,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开。 苏辰见此,撞了撞容子衍的胳膊。 “看好她。” 见容子衍点头,苏辰当即从人群中离开,其它看客则抓着这个空隙补了上来。 “好!” 大石被打碎,人安然无恙的站起身来,周围的看客顿时发出一阵喝彩声。 顾惜年鼓着掌,只觉身边的人靠向自己,但想着人多,倒也难免会有碰撞,便也没在意。 但身边的人又靠近了自己一些,顾惜年有些不喜的皱眉,往容子衍那边靠了靠。 察觉到顾惜年的动作,容子衍看了一眼,没察觉什么不妥,便下低头来。 “怎么了?” 顾惜年摇了摇头,兴许是她太敏感了。 “没事。” 下一个节目开始,顾惜年聚精会神的看着,只觉大腿外侧传来一阵酥麻之感。 那只手不安分的在揩着油,顾惜年本能的闪躲开来,然而那只手的主人并不打算放过她。 顾惜年拍开他的手,一脸气愤。 容子衍瞧见那人的动作,当即眉头一皱,将顾惜年拉到身后。 “做什么?”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不小心碰到而已。” 那人尖嘴猴腮,一脸色相,虽然说是不小心,但那略带猥琐的眼神,却让人丝毫相信不起来。 这种时候,也不好报官,更何况没人瞧见,单凭她们一面之词,也不大能作数。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被狗摸了,顾惜年倒也没稀得追究。 只是拉了拉容子衍的衣服,小声说道: “算了,等苏辰回来,我们直接走便是。” 容子衍看了那人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把顾惜年跟那人隔开,一只手揽着顾惜年。 节目结束,艺人拿着盘,面上洋溢着笑容,嘴上说着吉祥话,走过众人面前,大大小小的银子铜板,落到铁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惜年摸了摸腰间,却什么都没有。 “我钱袋呢?” 她低下头来,两边都看了看,但那本来别在腰间的钱袋,此刻不翼而飞。 侧头看去,就见一个人正出去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在看自己,面上闪过一丝慌张。 “别跑!” 说着,便挤着要追上去。 容子衍瞧见,当即跟上。 那小贼跑的飞快,顾惜年只觉自己已经拿出当初体测最快的速度,但还是碍于人多,追丢了。 她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因为跑太快而导致大脑有些缺氧的她,此刻只觉头有些晕。 容子衍追到一半,便被人群挤了一下,撞倒了一个小孩的栗子,那小孩当即哭了起来。 无法,他只能掏出银子,让他再重新去买新的。 但就因为这一插曲,顾惜年便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惜年缓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处大虹桥上,老百姓来来往往。 可前不见小偷,后没有容子衍。 心下暗道:遭了,跑远了。 偏生她又不识得方才是怎么跑的,这就是找回去也不晓得怎么找。 便也只能凭着感觉先走走,若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倒还能崽碰见容子衍他们。 那边,容子衍去寻了一番,就是不见顾惜年的踪迹,有些担心,只好先折回去找苏辰。 刚买好大包小包的苏辰瞧见容子衍一个人过来,便满脸疑惑。 “怎么就你一个人?惜年呢?” 容子衍皱着眉,摇了摇头。 “方才有个小偷,偷了她的钱袋。我跟上去时,跟丢了。” “什么?不是让你看好她的吗?” 苏辰声音在容子衍语落时顿时拔高,手上的一袋袋糕点都差点丢掉。 “怪我。方才我顺着最后看见的方向寻过去,但岔口有些多,不确定是拐向了那边。” “带我去,分头找。” 宫里,端午宴上歌舞升平,大臣们一派祥和之氛围。 叶宥手持酒樽,站起身来。 “陛下,今日端午佳节,本应与家人团圆才是最好的。但臣心中,颇有些不圆满。” “哦?叶爱卿为何这么说?”。 “” 第52章:吓唬谁呢 夜市上,顾惜年转了许久,愣是没有瞧见容子衍和苏辰的影子。 但却意外的遇到了有段时间没见的傻子——陌子玉。 这人说什么都要跟顾惜年在一起,顾惜年无法,只能带着他一起。 不过好在一路上,陌子玉倒也乖巧,不吵不闹的,只乖乖跟着,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不知走了多久,顾惜年有些累了,脚也有些酸麻起来。 陌子玉却不走了。 顾惜年瞧见他定定的盯着旁边的摊位看,便顺着那目光瞧了过去。 只见那摊位上摆着一个个木头雕刻的小动物,旁边还有一个个好看的香囊荷包。 顾惜年瞧他那样子,笑了笑。 “怎么?想要?” 听到顾惜年的声音,陌子玉抬头看向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好看,想要,但是,要乖。 顾惜年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这人到底要是不要。 “要就去买,不要我们就走了哦。” 闻言,那目光又落到那摊位上,陌子玉咬着唇瓣,有些不舍,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阿玉不要。” 顾惜年见他这样,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拉着他上前。 “阿玉不要,我要。走,跟我去看看。” “哎,这位小姐,要点什么?我这里可是有上好的木雕,也有香囊发钗,姑娘看看可有喜欢的。” 顾惜年看了一眼陌子玉,见他在看木雕,便随手拿起一只小兔子,只见刀工精细,一个个栩栩如生。 “这些木雕不错,你自己雕的?” 小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面上有些羞涩。 “不是,是家父雕的。家父是个木匠,这些木刻是来补贴家用的,我还在学呢。” 顾惜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陌子玉。 “阿玉,帮我挑一个,挑一个你最喜欢的。” 陌子玉愣了愣,随即在摊位上看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顾惜年手上的兔子上。 “兔子。” 顾惜年笑了笑,点头。 “这个多少钱一个?” “木雕是五十文一个。” “那么便宜?做这么一个木雕,五十文不会太少了吗?” 按理说,这么一个好的刀工,精致的成品,她都已经做好准备,这个小伙子要价一两银子了,结果只说了五十文? “啊?很便宜吗?我还以为已经定高了呢。” 夜市上东西多,难免有重复的,大多都是秉着能卖出去就行的想法。 来时大概也瞧见过一些卖木雕的,那些刀工不怎么样,都要价二十几三十几文。 他寻思着自家的刀工那么好,怎么也得多要点,但是瞧的人多,买的倒是少。 都是些有钱家的买些个回去玩玩,其它的也只是瞧瞧。 他都还想是不是定高了,结果顾惜年却说便宜。 顾惜年点了点头,但仔细想想,对于有钱人来说,五十文确实不算什么。 但对于大部分人家来说,五十文已经很贵了。 “你这到现在,卖了几个出去了?” “就两个,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们买的。” 顾惜年点了点头,又从上面拿个龙,和马。 虽然钱袋没了,但是好在还有两张银票揣在怀里。 正要付钱时,瞧见旁边的香囊。 想了想,看了眼陌子玉。 随即一眼便落到了那个水蓝色和墨黑色的荷包上。 都挺好看。 水蓝色跟陌子玉今天这身倒是很搭,但墨黑色…… 苏辰跟容子衍今天穿的都不是这种颜色,而且他们已经有了…… 不过,这颜色倒是跟墨炎玦很配…… 好像回京那日,第一次见墨炎玦,他就是穿的墨黑色? 思及此,顾惜年摇了摇头,想他做什么? 拿起水蓝色香囊,顾惜年付了钱,但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又回去买了墨黑色的。 “来,阿玉,这两个给你。” 顾惜年把兔子和香囊递给陌子玉,后者眼中有欣喜,也有呆愣。 “看我做什么,拿着,送你的。” 见他不动,顾惜年只好挑了挑眉,用逼的。 “害,不要算了。不过感觉这兔子又不是那么喜欢了,拿着又碍事,倒不如丢了算了。” 说着,作势就要扔,陌子玉连忙拿过来。 “要。阿玉要。” 顾惜年见此,满意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就对了嘛。” 陌子玉看着手里的东西,爱不释手,那望向顾惜年的眼睛,更是宛如星星一般。 不远处,容子衍和苏辰瞧见两人,当即跑过来。 苏辰瞧见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吐槽。 “好啊你,我就去买个东西,你就不见了。跑的那叫一个快,容子衍都没跟上你。我还以为你是干嘛去了,原来不是抢回钱袋,是来约会来了!” 顾惜年看着苏辰,白了一眼。 “什么叫约会,你是不是欠打?” “嘤嘤嘤,人家担心你,你还凶人家。” 看他这样,顾惜年更是无语。 容子衍看了一眼陌子玉,没有多问。 “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就是那个小贼跑太快了,没追上。” “钱不要紧,人没事就行。” “哦对了,这个,我刚才在那边看见的,雕的可好了,给你。” 容子衍接过顾惜年递过来的龙,笑了笑,“确实好看。” “唉唉唉,顾惜年你偏心。你怎么就给他不给我?你果然就是见色忘义,重色轻友!我看透你了。” “啧,给了容子衍再给你不是一样的嘛?看你这样,那那那给你给你。” 接过小马,苏辰这才平衡了些,但瞧见容子衍的龙,又看了眼自己的吗,又不开心了。 “怎么他的是龙,我的是马?马都没有龙好看!你是不是偏心。” 终于,顾惜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偏心个屁!你有本事你也属龙,那我给你买龙!” “昂,那没事了。龙没有马好看。” 顾惜年:??? 毛病! 看着苏辰两手空空,顾惜年狐疑的开口。 “你不是买糕点?糕点呢?” “啊,我吃了。方才不是找你吗,饿了就被我吃没了。” 顾惜年:…… 被顾惜年那么看着,苏辰莫名有些不自在,他咳了两声,掩饰一番尴尬。 “哎,你看,那边有面具哎。走走走,我们看面具去。” 正说着,就自顾自的过去了。 顾惜年跟容子衍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有些无奈。 这话题转的可真是刻意。 但即便如此,仍旧迈腿跟了上去。 “惜年,你看,这个鬼面怎么样?” “啧,丑死了,你大晚上的戴着这么个玩意儿,吓唬谁呢。” 那面具青面獠牙,着实不好看。 苏辰拿下面具,有些郁闷。 阴阴挺好看的? 容子衍拿起旁边的红白色狐狸面具,笑了笑,递给顾惜年。 与此同时,顾惜年也拿了个银虎试样的面具给容子衍,两人相视一笑,便接过对方的面具。 而陌子玉,顾惜年瞧他似乎特别喜欢兔子,便拿了个兔子的。 苏辰瞧见这里,不开心了,当即眉头一蹙,嘴一撇。 “顾惜年!你就是偏心!你他们两个你都给了,你怎么不帮我选!” 顾惜年看他一眼,幽幽拿起一个狗头。 “急什么,这个给你。” 苏辰:??? “凭什么我的是狗?” “你猜?” 说着,拉着陌子玉和容子衍便离开,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苏辰见她这样,只觉受到暴击,就要追上去,就被摆摊的小贩叫住。 “哎,公子,还没给钱呢!” 苏辰丢下银子就跑,后面小贩的声音他恍若未闻。 “哎,公子,还没找钱呢!” 刚追上人,正要说话,就看见此时他们身处的大虹桥下,有一盏盏花灯,顺着水流缓缓飘下。 各种颜色的花灯,中间是烛火的光芒,一同顺着水流而下,一时间,河道上全是花灯。 这么一瞧,苏辰倒忘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索性也不想了,拉着人去放荷花灯去了。 “这荷花灯上可以写心愿,惜年惜年,你要写什么?” 苏辰一手荷花灯,一手毛笔,瞧着顾惜年,企图听到什么,但顾惜年哪能如他所愿。 “心愿心愿,当然自己才能知道。说出来算什么?行了行了,你自个儿一边儿写去。” “哎,别啊,让我看看嘛。” 顾惜年哪能理他,直接躲开。 容子衍看了眼他们两个,笑了笑,直接将花灯放了下去。 “你看你看,容子衍都放了,你去问问他写了什么去。” 一听,果然,苏辰当即转移目标。 “容子衍,你写了什么心愿啊?” 容子衍看着顾惜年放下花灯,笑了笑,挑眉。 “你猜?” “哎,你这个人怎么跟顾惜年一样讨人厌啊?” 容子衍走到顾惜年旁边,苏辰见两人皆是两手空空,愣了一下。 “都放了?” 不行,他也得赶紧写。 苏辰撅了撅嘴,手中毛笔挥动,在荷花叶上写上一串字。 “容子衍,你写了什么?” 顾惜年撞了撞容子衍的胳膊,小声问着。 “没写,你呢?” “我也没写。” 见苏辰放下荷花灯,顾惜年叹了口气,回头,却不见陌子玉的踪影。 “陌子玉呢?” “刚刚不是还在这儿?” 这方才还在旁边,怎么就放个灯的功夫,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想着,苏辰也过来了,瞧见陌子玉不在,也不由得问了句: “哎?那傻子呢?” 顾惜年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还在,估计刚刚又看到什么新鲜事儿,跑了。” “这傻子,真不让人省心。” 容子衍环顾周围一圈,没瞧见那抹蓝色身影,低头看向顾惜年,声音跟苏辰不约而同。 “去找找吧。” 苏辰:学我说话干嘛! 顾惜年点点头,于情于理,还是找一找的好。。 “先在附近找找吧,应该走不远,一会儿就这儿集合。” 第53章:连个鬼都没看见 不远处,高楼上,一男子负手而立,面带银色面具,透过窗子,瞧见三人分道而行。 身后,一侍卫走进。 “主子。” 墨炎玦看了眼顾惜年的方向,转过身,绝一似乎瞧见自家主子手上拿着什么,但未多言。 “盯着宫里的暗卫来信,太后今晚要出宫。” “哪里?” “莫家宅。” 顾惜年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本来繁华的街道,越走人越少,连那些个灯也慢慢没有。 此时,周遭那些个灯红酒绿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暗。 唯独天上高挂着的月亮,在地面撒下一些光亮,还能让她看得见一些东西。 旁边的房门家家紧闭,没有灯光,街道上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这里似是鲜少有人居住。 “完蛋,走远了。” 顾惜年暗道自己没脑子,走那么远。 她分分了来时的方向,就要回去。 正到要转弯处,就听见有东西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顾惜年顿下脚步,贴紧旁边的墙,借着月光,探头瞧瞧自己要走的路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见地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旁边是掉在地上碎了的酒罐,他的面前是两个手拿大刀的壮汉。 其中一个,还拿着大刀架在男子身上,后者哆哆嗦嗦,害怕极了。 “有没有看见一个浅紫色衣服的女人过去?” “没……没有……小的是个酒鬼,有了酒,什么也不会管……两位大爷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一个鬼,小的也没看见啊……” 紫色? 顾惜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差点骂娘。 她穿的不就是紫色? 夜市,苏辰跟容子衍早已到先前的地方集合吧,但等了许久,都不见顾惜年。 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怎么回事?惜年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容子衍目光搜寻,但依旧不见那倒娇小的身影。 虽然也很是担忧,但也不能自乱阵脚。 “先等等吧,兴许还在找。” 而顾惜年这边,那两个大汉对视一眼,眼中杀意显现。 为避免节外生枝,这人留不得。 刀锋一动,大量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落在一旁的地上。 男子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极其不可置信,他想要呼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动了动唇瓣,便倒在了地上。 顾惜年看见这一幕,手心泛起薄薄的汗,眼见那两个壮汉继续往前走,顾惜年只能打道回去。 她走的极其小心,生怕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响声。 这条街巷子弯道极其少,能躲避的东西也没有。 为避免被瞧见,顾惜年只能挑着暗处走,又要轻,又要走得快些,避免被瞧见。 但即便如此,顾惜年还是被瞧见了,后面的人喊着追上来,顾惜年当即撒腿就没命的跑。 好在先前有些距离,这才得以让顾惜年没被马上抓住。 途经一个小巷,顾惜年看了眼那大直道,算着赌一把,便钻了进去。 索性里面还有些门道,有些门上了锁落了灰,根本进不去,唯独最后一间。 她轻手推开门进去,又悄无声息的反拴上门,里面是一个后院,不输苏辰的宅子,想来也是一户有钱人家。 但却极其破败,干枯的叶掉落一地,东西全部落满厚厚的灰,许多用具上已经结上蜘蛛网,不时的还有些虫子爬过。 顾惜年皱了皱眉。 方才她进来的应该是小门,大门不出意外就是锁着的。 躲过去就是活着,躲不过那这可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了。 想着,外面已经开始有了声响,顾惜年避开枯枝落叶,就往里面走去。 但没走多久,脚步就戛然而止。 因为前方的大院里,有一个人。 身穿斗篷,背对她而立。 随后,一黑衣男子不知从何而来,落在她旁边。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她猜就不是什么好人。 顾惜年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 怪不得小门没锁,合着里面有人进来。 但是,前有狼后有虎,这不是天要亡她? 后面,两个大汉找到最后一个没落锁的门,推了推,发现被反锁了,当即便猜到人在里面。 于是就开始踹门。 顾惜年听到那突然传来声响差点没吓死过去,而院中的两人,听到那声音,不由得停下交谈。 “你不是说莫家宅这边安静,不会有人打搅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个女子的声音,顾惜年若仔细听,定然会觉得有些耳熟。 但奈何此时顾惜年被那踹门的声音弄得心慌,也没仔细去听。 “我怎么知道?连沪巷这边历来不会有人过来,你我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能害你不成?” 踹门声还在继续,女人不耐烦的皱眉,看向他。 “去解决了。” 眼见男子离他越来越近,顾寻了个地方缩下,默默祈祷男人看不见她。 男人走过屋檐,狐疑的皱了皱眉,看了眼旁边,什么也没有。 暗道兴许是他太敏感了。 此时,小门已经被踹开,两个壮汉看见男子,有些不解,但还是挥刀上去。 男人慵懒的看了一眼,手一挥,旁边的两块长木便穿透两个壮汉的身体。 才开始就结束,死不瞑目。 男人嫌弃的皱眉,风一吹,那被打开的门再度被关上。 他折了回去,看向旁边的人。 “死了。” 屋檐上,顾惜年看着下方的人,有些心有余悸。 方才男人看的地方,正是自己呆的地方。 她看向身边的墨炎玦,方才就是这人拎的自己。 察觉到顾惜年的视线,墨炎玦睨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好在月光是垂直撒下,她们趴在对侧的屋檐上,地上也没有她们的影子,否则,方才男人回去时,便瞧见她们了。 墨炎玦环住她的腰,将她带下,丝毫声响也无。 拉着她,来到了个既靠近两人,又隐蔽的地方。 “魂镜找的怎么样了?主子已经等不了了,让你来北陌,不是只当太后那么简单的!” 第一句话,便让顾惜年惊住。 太后? 带着斗篷的人转过头,赫然就是太后的模样,只见她此时目光轻蔑,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多少遍了?苏家灭门后,我前前后后搜了几次,都不见踪影。 我当时借着苏辰进宫,把你送给他,为的就是让你去找魂镜的线索。你不是也什么都没找到?” “我自是知晓,但主子只要魂镜。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东西早就被当初苏辰他爹送人了?” 太后嗤笑,当初与苏家交集密切的就是莫家,但莫家也被她灭了门,不也什么都没找出来? 除非…… 见太后面色凝重,男人知晓,应该是想起什么了。 “当初顾洛雪跟叶宥成亲的时候,苏家送过一份礼。” “什么东西?” “玉镯。” 苏家历来鲜少与其它大家亲近,几乎也不怎么来往,个中记录在账房独记一本。 那本账本她翻过,大多就是些家中宝,多送给了莫家,除此之外,就是顾洛雪跟叶成亲时,送了一对琉璃玉镯。 那本子里记得清楚,且都是府中私物,恐怕是苏辰他爹亲自写的。 男子皱眉,镯子? “这跟魂镜有什么关系?魂镜又不是镯子。” “苏家跟顾洛雪素不相识,她成亲关苏家什么事?什么不好,偏要送那镯子。就算不是魂镜,也兴许会有线索。 更何况,那副镯子,送给顾洛雪后,可再没见过。哪怕顾洛雪死了,顾惜年不知去向,叶家也没有这东西的消息。” 这么一说,这镯子倒是随着苏家的赠送,消失了? 若个中若说是没有些猫腻,似乎也难解释得过去。 想着,男人叹了口气,又看向她。 “你有什么打算?顾洛雪已经死了。” “这东西既是给顾洛雪的,若重要,那她定会妥善保管,甚至藏匿起来。我们去找可不一定能找到。顾惜年是她的女儿,指不定会留些线索给她。只要顾惜年在,兴许就能帮我们找到玉镯。” “可你别忘了,顾惜年,现在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 “这个我自然知晓,但今日宴会,叶宥提出让顾惜年回去。” 男人皱紧眉头,有些不解。 “他怎么会提这个?” “这与我们无关,要是顾惜年能回去,那就算是帮我们省了不少事。” “可是……她兴许都不知道玉镯的存在。我们也不方便出面,毕竟如今盯着魂镜的不止你我,前两次皇宫入贼,恐怕也跟我们一样,都是为了魂镜。” 太后闻言,叹了口气,这倒也是个问题。 “容我先想想,现下,首要的就是要让顾惜年先回去。” 男子点了点头,见天色也不早了,便道: “我先走了。你回去时,小心些,莫让人瞧见了。” 说着,便足尖点地,飞身离开。 不多久,太后也迈步离去。 顾惜年看着已经空了的地方,有些呆。 墨炎玦撇了她一眼,声音清冷。 “在这做什么?” 若是他再来晚些,估计那里躺着的,还得多个顾惜年。 “没什么,找人的时候不小心走远了。瞧见那两个大汉来找紫衣服的,只能先躲着,但不知道这里有人。” 墨炎玦收回视线,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顾惜年拉住。 “哎,刚才那个,是太后?” “你觉得?” 墨炎玦实现转回,语气依旧有些凉薄。 她觉得?她觉得是。 “你之前那两次进宫……也是为了找魂镜?” 墨炎玦看着她,并不说话,顾惜年却莫名读到了“你想说什么”几个字。 顾惜年摸了摸鼻子,这好像可以开始抱大腿了? “那魂镜,真跟镯子有关?” 有关吗?或许。 太后他们找了两年都没找到,如今突然有点可能是线索的线索,自然不会放过。。 而他也要魂镜,肯定也是要去查一查的。 第54章:但阿年永远需要你 见墨炎玦沉默,顾惜年便以为是他默认,是有关系没跑了。 “叶家,我回去。你要玉镯,我帮你找。” 顾惜年这番话,倒让墨炎玦有些意外,他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人,目光有些探究。 于顾惜年而言,他们二人也不过才见过几次面。 顾惜年皇宫帮了他两次,他在净慈寺救顾惜年一次,发病时救了她一次。 如此,其它的她一概不知,所以于她该是扯平了的,她没有理由会提出这种话。 “你要什么?” “我不敢说结盟,毕竟你的目的是魂镜,而我的目的,是叶家。但,我可以去帮你找你想要的,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去。但,条件是,必要时候,你得帮我。” 当我的大腿。 顾惜年话说的十分溜,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已。 毕竟她们没什么大的交集,墨炎玦这样一个摸不清的人,不一定会同意。 更何况她这话…… 果然,下一秒,墨炎玦便反问: “我为何要同意?” “你也可以先不同意,我们可以先试试,若你对我满意,再接受这个提议也未尝不可。” 墨炎玦不回话,就这么看着她。 这女人,之前叫她来仙客来还她荷包的时候,怕他怕的要死,跑到比兔子还快。 现在谈条件了,倒是不怕他了。 墨炎玦没应也没拒绝,看了她一会儿,足尖一点,便也飞身离开。 顾惜年一时间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也只能叹口气,先回去。 再不回去,苏辰容子衍恐怕要打人了。 书房,墨炎玦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一个个小玩意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绝一进门时,瞧见自家主子桌子上的东西,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便也想通了,只开口说正事。 “主子,太后已经回宫了。” “嗯。” “那叶家……可要属下先去查清楚?” “去。但东西,你们不必找。让顾惜年去。” 闻言,绝一有些不解。 “为何?” “镯子跟魂镜,没有关系。” 若是有,早先傅熠也不会告诉他,不必管叶家。 傅熠这人虽有时候什么都知道但不说,只做个推手,欠揍得紧,但这种事,他相信傅熠不会骗他。 绝一听罢,却是愣了愣。 “那主子为何要让顾惜年去?” 为何? 试试她。 虽然傅熠告诉他,要想找魂镜,顾惜年必须好生活着,若是可以,与顾惜年合手,但终究,不自己试试,他信不过。 顾惜年赶回大虹桥时,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好在苏辰他们还在,虽说是再晚些苏辰便要报官去了。 挨了顿骂后,各回各家。 第二日才起,王叔就找到顾惜年,道有个小厮打扮的找她。 过去一瞧,听了来意,才知晓是叶家派来的。 顾惜年嗤笑一声,极其不屑。 “要我回去?可以。那拿出她们的诚意来,让你一个下人来请算怎么回事?告诉她们,若不是八抬大轿的来接我,那这事,免谈。” 叶宥听见这话时差点没气个半死,若不是之前叶承欢她们说好话,他才不会让顾惜年回来。 但谁知,她是这个态度。 居然还要他八抬大轿的请,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本来都打算就此作罢的叶宥,被太后叫去了一趟宫里后,黑着脸改了主意。 隔天就让人八抬大轿的去了苏府,谁知顾惜年却道: “早说今天来啊,我东西都没准备,事情也没办好。你们恐怕今天要白跑一趟了。这样,你们先回去,两天之后再来,还是这个时间。” 一行人吭哧吭哧的又抬着轿子回去,可把叶宥气死了。 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叶家要八抬大轿的请顾惜年回去,然而人家却丝毫不急,轿子空着又抬了回去。 离开的前一天,苏辰看着旁边的顾惜年,满脸不情愿。 “惜年,你真要回去?” “怎么了?舍不得我?” “切,我那是怕你回去之后没命出来!” 苏辰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但他跟顾惜年心里都清楚,除了这个原因,大多还是舍不得。 虽说两人前前后后加起来认识的时间不算很久,但是关系却出奇的好。 苏辰将她当作姐姐,顾惜年也将他当作弟弟,不是亲人,却更似亲人。 “你放心,这次回去,我有事情要做。叶家的事情,越早结束越好,我会争取快些。” 苏辰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依旧点了点头。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找我。白芍和灵儿是之前府里挑给你的丫鬟。本想着你一起带过去,有什么事就找她们。 但是白芍前些天家里有事,请了假,现下只有灵儿了。一个丫鬟我始终不放心,要不然我再给你找个靠谱的?” 顾惜年摇了摇头,白芍为人她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能跟她一起去叶府,不知是好是坏。 灵儿作为当时王叔给她挑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带去的。 但另一个人,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让娟儿跟我去。” “她?她跟你去,那你不是更危险了?万一她跟叶家的人联起手来对付你怎么办?你别忘了,她可有多恨你。” “就是因为她恨我,所以,我才要带着她。” “为什么?” “你可别忘了,她为什么要来苏府。” 苏辰皱了皱眉,不就是顾惜年葬了她娘,帮她和她弟弟请了大夫,娟儿想还回来吗? 但是这个跟顾惜年带她有什么关系? “娟儿是恨我,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在她眼里,我就是害的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可同时,我也有恩于她,这种境地,她既然选择先偿还,再报仇,即便不是百分百的可信,但十之八九,也难临忙背叛我。” “更何况,我知晓她对我的心思,有什么事很容易就会想到她,她不会那么蠢。反而有她在,我才能安全些。” 听她这么一说,苏辰觉得有些道理,想到顾惜年一向有自己的度,便也没再多言。 “那行,如果她不对劲,你让灵儿带信给我,等白芍回来了,我让白芍去换她。” 顾惜年点了点头,但心中觉得这种概率发生的会极其的低。 同天,容子衍也来了苏府。 看着顾惜年,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还是顾惜年先开的口。 “怎么了?一脸愁。你是想跟我说回叶家的事情吧?” 容子衍点了点头,“你回去,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她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容子衍摇了摇头,看着顾惜年的脸,摸了摸她的头。 “叶家,一家人都不是善茬。我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也插不进手。你自己回去,我怕你吃亏。 再者,你如今怪病又开始了,下一次发作,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若是在苏府,倒也不必太担心,我随时可以关注,也能过来。 但是在叶家,我不但帮不到你,病发时,你可能还会吃大亏。” 知道容子衍是为了自己着想,顾惜年笑了笑,如以前一样,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 “容子衍,其实说实话。回去叶家,我也没有底。可是,如果不回叶家,我会很被动,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付叶家。” 容子衍叹了口气,“一定要帮原主报仇吗?” 一定要帮原主报仇吗?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很多遍。 刚开始,她并没有那种意愿,毕竟她什么都没有,报仇哪有那么简单? 又不是无人问津的平民百姓,死了便也死了。 更何况,即便平民百姓,也得有个过程,更别说叶宥是当朝丞相。 但是…… “回京后,我经常在做一个梦。梦见我被叶家人折磨,梦见临死前所遭受的一切,那真实的,就好像经历的人根本就是我一样。梦里,顾惜年死死抓着我,让我一定要帮她报仇。” “可这不是让我可是对付叶家的真正理由。我想了想,我既然已经回来,叶家很快就会知道,她们不会就此收手的。 那时,我一样没有可以跟他们抗衡的资本,但是,与其被动的去面对,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然而,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她刚回来,京城里就很快传开讯息,紧接着没多久,叶承欢就窜撵着李菲菲,专门为她办了个百花宴。 她也知道,一旦出手,就要往前走,而叶承欢,需要的是慢慢瓦解,所以才会一直逮着机会就整上一整。 虽不主动进攻,但防守得当,适时反击,于她而言,反倒不是坏事。 容子衍揉了揉她的头,叹了声气,眼中有些感叹。 “阿年不一样了。” “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受了委屈只会自己哭鼻子的女孩了。有自己的想法,敢去做事情了。” 其实他在刚跟顾惜年相认时,便察觉到了,但不过是不想承认。 于他而言,他反而希望顾惜年永远不要长大。 他是有私心的,想要顾惜年一直是那个需要被自己照顾的顾惜年,但,或许该让她自己面对。 顾惜年坐直身子,看着容子衍,双目认真。 “阿年是长大了,但阿年永远需要你。” 或许她们都不清楚,相处那么久,与对方究竟是什么感情。 但他们都清楚,自己需要对方,也羁绊对方。 这份情感,自第一次相见,便是如此。 容子衍是傍晚离开的苏府,顾惜年用过膳,跟苏辰又相互打了下嘴炮后,便回了屋。。 但她万万没想到,就这一天里,来找她的人那么多。 第55章:包君满意 因着在苏辰的屋,下人也知晓顾惜年不大喜欢被伺候,屋内便也是黑着的,也没有下人会来。 顾惜年点亮烛火后,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她拍了拍胸,稳了稳狂跳的心,只觉得方才在外吹的凉了些的身子,顿时被这一吓给吓暖了起来。 只见,不知来了多久的墨炎玦正坐在桌边,淡然喝茶。 他淡淡抬眸,面具下,乌木般的深邃瞳孔倒映着摇曳的烛火,鼻子高挺,肌肤雪白,红唇诱人。 墨黑色的上好丝绸,衣摆绣着雅致镶金滚边花纹…… 这不就是当初她刚回京,在仙客来第一次看见墨炎玦时,他穿的那一身? 不过…… “墨炎玦?你怎么在这?” 墨炎玦撇了她一眼,收回视线。 “叶家藏书阁,玉镯。” 顾惜年倒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但想想也符合他这个人。 “所以……你这是……愿意帮我了?” “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 顾惜年皱眉,表示不理解。 这大哥说话能不能说完? “期限。若你不能让我满意……” 话还没说完,顾惜年连忙陪笑。 “哪儿的话!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包君满意!” 开玩笑,墨炎玦现下在京城可是能横着走的人,抱上这个大腿,那不就是轻松多了? 第二天,顾惜年被叶家八抬大轿的抬回叶府的事,在京城里传了个遍。 太后在寝室里,听着宫女的汇报,满意的笑了笑,挥手让她退下。 房门关上,一道黑影出现。 “听说要八抬大轿的请,叶宥不是都不打算管她了?怎么你喊来宫里一趟,又改主意了?” 太后坐到贵妃塌上,一手拿起一旁极小的香炉盖子,一手执起小勺,缓缓放着香粉。 “不过是提醒他,在圣上面前求的恩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罢了。若陛下当真只为应下这个恩典,大可直接下旨。但陛下所行,无非还是要看顾惜年自己的意思。 若真接了回去,京城中名声自然少不了得提些,但若不接,来日陛下提起,谁又知道心里是怎么看的这个臣子?” 男人点了点头,“那第一步,让她回去已经做到了,可是她该怎么帮我们去找线索?还不被人知晓是我们在找线索?” “你放心,这件事,哀家自有分寸。苏家没有魂镜,顾惜年又回了叶府,你也不必呆在苏辰那边了,多盯着顾惜年,现在,她才是帮我们找到东西的关键人物。” 叶府,顾惜年被带到废院一点也不意外,但想着,玉镯既然是苏家给她娘的,而她是要找玉镯的线索,不防就要她娘先前的院子。 “我倒忘了,你娘那个院子,行吧,你去便是。” 本来想着索性之前原主和她娘也都是住一个院子的,这样倒也方便。 但她没想到的是,原主她娘的院子,还不如方才那个……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去要求换院子那么顺利,且,那该死的老婢子做何幸灾乐祸! 围墙半榻,门窗古旧,满目的残垣断壁,一院荒草,处处凄凉。 踏着杂草夹道的青砖铺就的甬道而行,潮湿的砖缝里滋生出隐约的青苔,盘缠的藤蔓四处横生。 院中,不知名的树长久无人打理,枯叶满地,枝叶随风婆娑,树下荒草姜萋,一片萧瑟景象。 推开斑驳的木门,仅存无几的残破家具,东倒西歪,零落满地。 房屋四壁空空,顶部漏雨,山墙上布满斑驳的雨痕,墙角处蛛网密布。 脚下灰尘堆积,每走一步,都会带起飞扬的细碎尘埃,一股腐烂的气息弥漫开来,呛人口鼻令人作呕。 阵阵冷风穿过破损的木质窗棂,破烂的窗纸随风飘荡,飒然有声。 “这……小姐……这院子,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管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去换换吧?” 灵儿属实被这破院子给惊讶住了,她算是苏府的老人了,那么久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破旧的院子,这是给人住的吗? 即便知道顾惜年回来不会有什么好日子,但也没想到这样,方才的那个都要比现在这个不知好多少倍。 相对之下,娟儿倒是十分淡定,当初家里最低谷的时候,她们什么地方没睡过? 这种场景,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顾惜年,她本以为这人换院子就是嫌弃先前那个,结果换了个更差的,反而是包袱一丢,袖子一挽。 “换什么换?这挺好的,离她们的院子远,安静着呢。先收拾收拾,起码今儿个能腾出住的地方来。” 说着,就已经上去搬东西去了。 灵儿见了连忙上前抓着她。 “小姐,您哪能干这个,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您在旁边休息。” 顾惜年却是一笑,道:“就你们两个收,收到猴年马月?左右我也无事,跟你们一起弄,毕竟我也在这睡呢。” “可是……” “哎呀,可是什么可是?再磨一会儿,今儿个可真没地儿睡了,快去打水!” 娟儿本以为顾惜年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消多久就会显露本性,去一旁歇着。 但直到打理完,顾惜年都全程跟她们一起收拾,并且中途干的比她们还多时,娟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 有些惊讶,有些纠结。 惊讶于顾惜年居然会不怕脏累,甚至比她们还能干。 纠结于,就此而言,完全颠覆了顾惜年在她心中的印象。 叶承欢来到浅雪居时,已经在顾惜年她们收拾好之后。 因为寻思着这地方就有得她们收拾的,这些日子便也没那心思找顾惜年。 今日,帮叶宥来送东西,这才顺道过来瞧瞧。 但看见院内的模样,叶承欢不禁有些被惊住。 屋内干净整洁,除了那旧了些的木,丝毫看不出废弃许久的模样。 地上本该是杂草丛生的,但此时却被伐得极矮,环绕在石板路边,如一片草坪,倒是格外养眼。 今日太阳正好,院内空旷,那些安放了家具用物皆被一一拿出来晾晒。 此时的顾惜年正在屋内想着要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去藏书阁,灵儿瞧见来人,示意娟儿拦着,自己则跑去了屋里告知顾惜年。 “这里,已经废弃了很久了,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能打扫好。” 瞧见娟儿,叶承欢只觉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日百花宴上李菲菲的丫鬟吗? 不过后来李菲菲入狱,她不是也被打晕了过去?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变成了顾惜年的丫鬟? 想着,左右顾惜年也没出来,况且这事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毕竟也都知晓,便就此问了出来。 “我记得你叫娟儿?你不是李家的丫鬟?怎么如今跟着大姐姐?” “也难为你能放下与大姐姐的恩怨,来伺候她。当年的事,你也莫要记挂,毕竟算下来,还该是我们叶家的错。” 娟儿双拳紧握,她能放下?可笑,她怎么能放下! 若不是顾惜年替她葬了娘亲,为她弟弟请了大夫,若不是她还有幼弟,她巴不得直接跟顾惜年同归于尽。 看见娟儿眼中的情绪,叶承欢满意的笑了笑。 看来,还是在可掌握之中,只要娟儿恨顾惜年,那之后,可好办多了。 “我瞧着大姐姐也忙,眼下也要赶着出府一趟。父亲念及大姐姐与先夫人多年未见,先夫人又没留个东西给大姐姐作念想。 便托我把这个交给大姐姐,里面记着当初先夫人的一些物件的去处,大姐姐可以瞧瞧,毕竟有的或许还在府里,只是这得大姐姐自己找去。” 叶承欢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娟儿,又看了眼屋内的方向,笑着便离去。 儿殿下相邀,今天心情好,便饶过顾惜年,改日再说。 顾惜年出门时,叶承欢已经离去,娟儿看见她出来,便将册子递给她,顺道把叶承欢的话复述了一遍。 顾惜年点了点头,大致翻过几页,便让她们忙,自己回了屋看那册子去了。 所说顾洛雪是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没有家眷的出现,但里面记录的大多是顾洛雪的嫁妆。 就不知这些嫁妆是皇帝备的,还是叶宥备的了,不过顾惜年更倾向于前者。 这些东西,说起来倒也贵重,不过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么些年下来,想必早就因着顾洛雪的去世,分的分拿的拿。 再往后翻去,是一些大婚上送给新娘子的礼,顾惜年飞快扫视,目光落在“琉璃玉镯”几个字上。 但……上面并未任何标记。 其它物品皆记所放地点,哪怕顾洛雪拿着也会注明“自留”。 唯独这玉镯,什么都没有。 顾惜年皱了皱眉,墨炎玦说在藏书阁,但叶家的藏书阁,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即便是最受叶宥喜欢的叶承欢。 还记得小时候叶承欢好奇,进了一次藏书阁,叶宥知道后可没惯着她,当即便家法处置。 只是那次后叶承欢发了场高烧,倒忘了这件事。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光明正大的进去?” 偷偷摸摸的太不保险了,而且她可不能保证,一次就能找到。 这府里盯着她的人可不少,到时候次数多了,难保不会被发现。。 到那时,她可就惨了。 第56章:鬼追了? 不过…… 让叶宥允许她进去是不大可能的,毕竟叶承欢都不允许进去。 而她这个先前叶家的耻辱,如今又没有什么价值或筹码作为交换。 想光阴正大的自由进去,更是异想天开。 所以…… 她还是得偷着进? 顾惜年拍了拍额头,暗道是自己大意了。 若是先前墨炎玦告知她后,她也没多想,只寻思着先回叶家再说。 要不然,在轿子来时,她还可以加条件。 可弊端就是,或许也会引起叶宥的怀疑,这样恐怕行动起来也指不定有人盯着。 啧,不好不好。 令顾惜年感到意外的是,她一连回来半个月,除了叶承欢送册子来过一次,都没有人来找过她。 如此平静,让她觉得有些反常。 但…… 反常归反常,可不妨碍她找玉镯。 “娟儿,让你注意着藏书阁,可有什么发现?” 这院子里,她可是连角落都没放过,但就是找不出个什么东西。 便让娟儿盯着些藏书阁,毕竟在叶承欢她们看来,这人跟自己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不会帮自己做什么,也不容易暴露。 “叶宥每三天会去一趟御书房,酉时,准点,呆上个将近一个时辰,便走。” “一直如此?” “嗯。” 看着娟儿不太想跟自己说话的高冷样,顾惜年笑了笑,倒也习惯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去,而不是让灵儿去吗?” 娟儿皱了皱眉,看向顾惜年,她也疑惑。 她就不怕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害她? 殊不知,娟儿盯着藏书阁的时候,灵儿也在盯着她。 “你们两个,不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是自己跟她有仇? 没等她多想,顾惜年再度开口问道: “叶宥上一次去藏书阁是什么时候?” “昨天。” 顾惜年点了点头,按这个规律,这两天叶宥都不会去。 “你去把灵儿叫过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叶府一到饭店,走动的下人是最少的,可以说几乎是没有。 顾惜年掐着点,悄悄摸摸的来到锁了门的藏书阁门前。 她望了望四周,拔下头上的细钗,几下就开了锁。 房门被重新关上,进去便是一个个放满了书的书架。 叶宥喜欢收藏书,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 藏书阁共有三层,每一层所放书籍都不一样,越往上,越是稀有的独本。 墙上挂着一幅幅字画,想必也是出自什么大家之手。 因着天色未暗,顾惜年在里面找东西倒是也看的清楚,很快,便到了三楼。 但一番寻找下来,什么也没有找到,瞧着天色渐暗,电灯会暴露,便就溜了回去。 殊不知,顾惜年才走,连翘便吭哧吭哧的跑到叶承欢的院子。 此时,今日守夜的婢子已经帮叶承欢卸好妆发,后者正准备睡觉,瞧见连翘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心中不禁升起几分烦躁。 “作什么着急忙慌的?鬼追了?” 连翘喘了喘气,看了眼她旁边的丫鬟。 叶承欢叹了口气,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 房门关上,连翘这才开口: “小姐,奴婢方才瞧见顾惜年鬼鬼祟祟的从藏书阁里出来。” “顾惜年?她去藏书阁做什么?” 叶承欢皱着眉,有些不解。 但话音才落下,就又笑开。 “不过也好,我还正愁这些天没什么理由找她治治她,如今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至于顾惜年究竟是去藏书阁里干什么,与她何干? 左右这个顾惜年送她的由头,可当真是极好。 叶宥从不让人进去,连她都不许,这要是被叶宥知道了,顾惜年必然得掉层皮! “那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告诉老爷?” “不必,这两天你什么都不用作,去注意着顾惜年,下次她再去,立刻来告诉我!” 她说的,哪有被叶宥当场抓住的好? 宫中,太后正浇着屋内案上的花,房檐上,一只白猫跳下,落在她身旁,化作人形。 赫然就是那日在莫家宅与太后交谈的那位。 “顾惜年进藏书阁了。” “藏书阁?” 太后手顿了顿,动作继续。 “叶家的藏书阁可是个好地方,这多少独本都在那儿。叶宥可从不许人进去,她偷着进去的吧。” 这是肯定句。 自青点了点头,极其自然的靠坐在一旁的贵妃塌上。 “只可惜,她什么都没找到。” 闻言,太后的手顿下,放下手中的器皿,看着那盆铃兰。 “她去藏书阁,想必,玉镯极有可能就在那里。既然叶宥都收了起来,必然不会轻易让人寻到。” 自青笑了笑,看向她。 “但,如今盯着她的,可不止我一个。” “还有一派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寻不见,只能感受到。” 太后凤眸中微微冷了几分。 “不用管,等着顾惜年,只要她找到玉镯,立刻抢过来。” “但我担心,那个人是之前夜闯皇宫的,这样的话,到时候争抢玉镯,恐怕得费力不少。” 另一边,墨炎玦坐在桌前,对面坐着的,是傅熠。 绝一推门而入,看了一眼两人,恭恭敬敬的分别行礼之后,开口: “主子,顾惜年进藏书阁了。” “叶宥从未让人进过藏书阁。” “是的,是顾惜年偷摸进去的,进去寻了许久,没找着东西,天色暗了,便离开了。” 傅熠挑了挑眉,眼中有些笑意。 墨炎玦看了眼绝一,“继续看着。” “是。” 绝一应声退下,房门重新关上,傅熠便开口。 “玉镯不在藏书阁。” “我知道。” “那你还让她去?你就不怕被叶宥发现,她会被罚?” “那是她的事。” 看墨炎玦仍旧那副面无情感的薄凉样,傅熠撇了撇嘴,摇头。 “你想试她,大可不必如此。试想,若她知晓是你故意的,她会怎么想?” “我说过,要找到魂镜,她必须活着。或许当初我是告诉你,想办法跟她联手,但现在,你要知道,你们必须。”。 墨炎玦才道: 第57章:只能多不能少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顾惜年皱紧了眉,是她大意了。 忘了府里还有几个虎视眈眈,巴不得她犯错的人。 叶宥环视三楼一圈,第一反应便是进暗道。 顾惜年本想着借此机会下去,虽外面肯定有人她出不去,但一二楼他搜过,大抵是不会再去寻。 只要人走,她就可以离开。 但想的好,事实却不允许。 才一只脚踩上楼梯,就听见叶宥缓缓靠近的声音。 顾惜年只觉此时位置十分尴尬,回去死角有点远,肯定会被看见,下去楼梯多,想要声音小,只能偷偷摸摸,但时间不允许。 正不知怎么办时,嘴上突然多出一只手。 叶宥出了暗道,重新关上,在三楼又找了一圈,愣是没见到人。 顾惜年被带回自己的屋里,看着面前的人,只觉眼熟。 好像是墨炎玦身边的人? “你……” 才要说话,男子耳朵动了动,当即跳窗消失。 “哎!” 门外,很快便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顾惜年将门拉开一条缝,将外面的景象收入眼中。 只见叶宥为首,旁边是李湘汝和叶承欢以及一众丫鬟小厮,面目气愤,来势汹汹。 顾惜年关上门,眉头紧皱。 怎么办?找到这儿来了。 她可以死皮赖脸不承认,但前提是,她们在去藏书阁之前,没有来过。 但按着叶承欢的性子,必然是会先让叶宥知晓她就是不在院里,这样以来更好定她的罪。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真的难办。 毕竟若说出去,守卫一作证,那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但如果只在府里,那去哪儿?去干什么?证人? 门外,叶宥看了眼院子,这里他倒是许久没有来过了。 “你家主子呢?” 娟儿灵儿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惜年出去可没回来,方才小厮来问时,她们便知晓不妙,但顾惜年还没回来,眼下这种情景…… “小姐她……” “她……” 见这两个婢子如此,李湘汝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她们当即走进院子。 “哎!我们家小姐在屋里休息,你们不能去打扰她!” 灵儿看见他们要硬闯,连忙上前拦住。 无论如何,都要先给她家小姐多拖一会儿。 “休息?呵,我看她是偷偷跑去藏书阁了吧?老爷不计前嫌接她回府,要八抬大轿也合了她的意了,她回来还置府归于不理。你们老实说话,若不然……连你们也罚!” 李湘汝看着两个婢女,慢慢上前,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气势。 灵儿咬了咬牙,这不能认,认了,这些人怎么可能会饶过顾惜年? 她的脸被李湘汝捏住,后者手上用力,“惜年倒是得了个好丫鬟。只可惜,不会帮你主子走正道。这时候,说实话,才是为你主子好。” 灵儿被捏的脸疼,但却碍于身份,无法还手。 见她不打算说,李湘汝的手又重了几分,随即甩开,让小厮按住她。 她看了眼方才的丫鬟,丫鬟会意,立刻继续走向屋里。 灵儿挣扎不得,娟儿只立于一旁,没有动作。 手正要碰到门时,突然被人打开。 “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顾惜年头发散落,满脸怨气,当真是像极了被吵醒的人。 看见人在里面,众人有些意外。 尤其是灵儿,小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直守在院子门口,怎么没瞧见? 顾惜年瞥了一眼要开门的丫鬟,嫌弃的挪开视线,双手环胸,靠在门边。 “哟,今儿个那么热闹呢?都来我院子做什么?” “顾惜年,私入藏书阁,你可知错!” 叶宥看着她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藏书阁?我何时去过了?有证据吗?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姐姐,你便认了吧。连翘都瞧见你偷偷进藏书阁好几次了。姐姐只要认错,父亲也会少罚你一些。” “你说看见就看见?那我还说我的丫鬟看见你进藏书阁了呢。你是不是也要认上一认,好少罚一些?” “我……” 李湘汝拉住她,看向顾惜年,笑了笑。 “连翘我信得过,不会信口胡邹。” “我的丫鬟,也不见得会信口胡邹。” 叶宥心下的火早就要发作,如今瞧见她这模样,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说你去了,就是去了!在叶家,我是家主,你算个什么?不把我的规矩放在眼里,便只能家法伺候!罚不罚可由不得你!” 听到这,李湘汝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顾惜年却是嗤笑不已。 “你是家主?你也不看看,没有我娘帮你,你算什么?” “闭嘴!” 当初他确实是靠的顾洛雪才起的步,但也正是如此,这也是他最讨厌提起的事。 “带她去祠堂!家法伺候!这件事,交给你。” 后半句话是对李湘汝说的,后者听了,别提心里多高兴,但面上却不显。 “是。老爷,不知要打多少鞭?” 叶宥看了眼顾惜年,没好气的开口:“一百!” “这……会不会太多了?惜年虽犯了错,但毕竟……” 李湘汝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倒像是真为顾惜年感到担忧。 “多?多什么多!就一百!只能多不能少!” 说完,又看了眼顾惜年,挥袖离开。 顾惜年没想到这人那么不讲道理,没凭没据就是要罚她。 李湘汝看着顾惜年,面上是得意的笑。 “来人,带去祠堂。” “不行!你们不能动我们家小姐!” “闭嘴!再话多,连你一起打!” 顾惜年看向灵儿,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不用那么麻烦,反正你们不就是要打我?我去就是。” 去?还真敢。 恐怕到时候,求饶都来不及。 叶家虽是刚起之家,但却修了个祠堂,里面排位没多少,但却异常大。 顾惜年跪在蒲团上,身后是拿着鞭子的李湘汝。 “这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妖骨所炼,料似铁,但没有铁的重量,却含有铁的力道。上面还有节节细小的倒刺,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啧啧啧……” “顾惜年,你说你在外面死了便也死了,还回来做什么?自讨苦吃!” 索性现下也没有外人,李湘汝便也不在装,她捏着顾惜年的下巴,眼中浮现狠厉。 “我当然要回来,不回来,怎么毁了你们?” “毁了我们?你?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就凭你?你拿什么跟我斗?” “我谋划的一切,好不容易到手,你觉得,我会允许你捣乱?” 顾惜年笑了笑,不甚在意。 “小三上的位,再怎么,也没有开始的原配好。走着看便是。” “你!走着看?好一个走着看,如此,眼下,你可得好好受着!别看不到阴天!” 说着,冲祠堂外的小厮挥了挥手,将鞭子交给他。 “你来,一百下,给我打实了!一下不能少!否则,缺多少,你来受!” 这小厮是马厩的,人高马大,肌肉发达,李湘汝也正是看上了他这一点,才让人传他过来的。 “是。” 鞭子落在皮肉上。 顾惜年只感觉到背部火辣辣的疼,还似乎有鲜血流出。 她咬紧牙,就是不发出声音。 受着就受着吧,左右这些人就是想罚他,理由充不充分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一鞭又一鞭下去,顾惜年晕了又被泼醒,晕了又被泼醒,但愣是一点声音没有发出。 结束时已经天色已晚,前前后后加起来,顾惜年受的可不止一百鞭。 抬到院子里时,人已经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如纸,整片背上一片鲜红,衣服破烂,露出里面鲜红交错的伤口,令人瞠目。 灵儿瞧见时,惊的差点眼睛瞪出来。 她想去找大夫,但却不让出去,理由是,府中已宵禁,不准进出。 但,她们不会艺术啊。 顾惜年这样子,如果没有大夫,恐怕用不了多久,人便没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她们不让出去,找不了大夫,我该怎么办?” 若说顾惜年现在的情况已经极其糟糕,那雪上加霜的就是,灵儿和娟儿,都被李湘汝的人带去了自己的院子。 以白日顶撞包庇为由,罚跪一夜,还派人看着。 灵儿挣扎,但却没有用,得到的反而是一顿毒打。 “不想被打,就安分点。” 娟儿看了眼灵儿,语气冷淡。 灵儿看见她这模样,心里生出几分怒意。 “你还说!你个白眼狼!我们家小姐对你那么好,你却连小姐的死活都不管,还总是一副不管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的样子!可当真让人心寒!” 顾惜年刚被打的不成样子,她仅有的两个丫鬟,一个有心无力,一个置之不理,全扣这儿了。 这不就是要顾惜年的命吗? 夜里,顾惜年发起了高烧,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寒冷疼痛,连骨头都是疼的。 她想睁开眼睛,但奈何眼皮是如此沉重,她挣扎着,但就是没有办法。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一身轻叹,身边似乎坐下一个人。 淡淡的檀木香钻入鼻中,她不知是被喂了什么,背后粘黏着皮肉的衣服被揭开,阵阵痛意传来。 顾惜年忍不住皱紧了眉,衣服揭完,那人似乎是在为自己擦拭。 鲜红的血染红了整整两盆水,但她并不知道。。 顾惜年迷迷糊糊简,眼睛睁开一条缝,她看了眼那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终归没能说出口,便晕了过去。 第58章: 灵儿第二天回去时,第一时间便是去瞧瞧顾惜年的状况怎么样。 目光触及她已经换了的衣服,有些不解。 难道是昨天晚上小姐醒了,自己处理了一下? 不过也好,她都还以为他们不在,顾惜年恐怕都难熬过去。 想着,便让娟儿看着,自己跑出去找大夫去了。 “顾惜年没死?” 叶承欢听着连翘的回话,十分不解。 “应当是的,那丫头跑出去的时候确实有些急,但却也没其他的情绪。” “好你个顾惜年,命可真是大!” “那小姐……我们要不要就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她给……” 后面的话没说,但也都懂是什么意思。 叶承欢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 “不必,她死的太快反而没意思。能找到乐子的,也就是她身上了。左右也无趣,倒不如多玩上一玩。”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冲连翘招了招手,后者当即附耳过去。 因着顾惜年的伤,李湘汝以两个婢女照看不来为由,硬是又给她塞了两个丫鬟。 顾惜年寻思着,这里面多半也有叶承欢的意思,虽不知道她们到底要干什么,但一定没安好心。 左右也是拦不住的,倒也没拒绝。 收了那两个丫鬟后,就让灵儿娟儿闲着,事情全交给那两个去干,而灵儿娟儿的任务,便是不能让她俩闲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惜年的伤倒是慢慢开始好起来,但因为长时间一个动作,起身时,没走两步倒晕了下去。 头撞在床榻侧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顾惜年晃了晃头,待缓过来后,扶着床榻坐起身来。 她轻轻揉着被撞的头,外面的灵儿似乎是方才听到声音,在门外敲了敲门,道: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下去吧。” 灵儿离开,顾惜年起身正要出去,但手碰到房门时,似是想起什么。 她转头看向床榻的侧面,雕花精美,但…… 她收回手,走向床榻,蹲下身来,一路敲了敲。 果然,有一段声音不一样。 顾惜年顺着床边摸了摸,除了雕花,什么都没有。 她掀起床上的软垫,露出床板的本来面貌,在上面摸了摸。 按到里面时,有一声沉重的响声,侧面那本来完整无暇的雕花上,凸出一块。 顾惜年下床,将那一块木头取下。 里面,是一个精美至极的盒子。 淡淡的檀香充斥在盒子周围,上面花鸟鸾凤栩栩如生,手指轻抚依旧光滑的红褐色漆面,冰凉的触感由指间传来。 顾惜年拨开略有铜锈的锁,入目,顾惜年的瞳孔缩了缩。 拿着盒子的手不自觉用力,指尖甚至泛起白来。 又过了几天,顾惜年的伤已经开始结痂,索性她们除了给她两个丫鬟,再没其他动作。 所以顾惜年倒是乐得自在。 傍晚,用过膳后,娟儿便找到了顾惜年。 看她一脸想说但又不好开口的纠结样,顾惜年挑了挑眉,只好先问她。 “怎么?你可不像是个会找我的,有什么话直接说了吧。” “我……今夜……我能不能不留在苏府?” 顾惜年看向她,打量了一会,收回视线。 “可以。” 本以为还要解释一番的娟儿,听到这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张了张嘴,看着顾惜年,满是不解。 “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 看她重新低下头,顾惜年笑了笑: “怎么?想问我为什么不问你原因?” 瞧她重新看向自己,顾惜年便知道是自己猜对了。 “眼下你虽是我的丫鬟,但丫鬟也有丫鬟自己的事,你可不是个轻易会向我开口的主儿。既然开了口,那便说阴对你极其重要,如此,你去便是。” 娟儿看着她,眼中有些复杂。 她娘没了,但还有个幼弟,之前还在苏府时,倒也允许她天天回去瞧瞧。 但寻思回了叶府,她便无法像在苏府一样,顾惜年把她弟弟接去苏府,倒也算是解决了她一个问题。 但今天是弟弟生辰,她得去陪他,若不然,她的确不会像顾惜年开口。 娟儿一走,这院里便只有灵儿和李湘汝送过来那两个人。 入夜,顾惜年本来在想问题,但没有发现,门上被戳破一个洞来,随即,白烟从那洞中散入。 顾惜年只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晃了晃头,极力睁着眼睛。 门被人推开,外面似乎还有落锁的声音,顾惜年定睛看去,是个从未见过的男子。 那男子面相丑陋,头发油腻又杂乱,獐头鼠目,眼里还放着淫光,一口黄牙不知道多久没有刷。 络腮胡,身上穿着沾满油渍的破旧衣衫,脚上穿着破烂的草鞋,但身形却颇有些壮硕。 顾惜年坐起身来,看着来人,皱着眉头。 他搓着手,看着床上的顾惜年,脸上是极其放肆的笑容。 “美人儿啊……哥哥来了!”。 说着,就扑向床上的顾惜年。 第59章: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墨炎玦脚步未停,他走到刘三面前,看着那拉下裤子后,露出来的东西,眼中浮起厌恶的情绪。 他看向被丢在门边的刀,伸手一勾,刀便飞到他手中。 刘三见了惊恐大叫。 “你别乱来!你要是杀了我,叶家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不要为了这么个女人,啊!!” 似是嫌他聒噪,墨炎玦没等他说完,那刀便十分准确的落在了他的胯间。 鲜血流出,墨炎玦看着地上的人,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刘三此时已经冷汗直冒,他看向墨炎玦的眼里,带上恐惧。 “绝一,带下去,别让他死了。” 一抹身影出现在他旁边,绝一看了眼地上的人,眼中似是写了“活该”二字。 随即利索的将人带走,处理了地上的血液。 房间里只剩下顾惜年和墨炎玦两人,墨炎玦看向在床上缩着的人,并不言语。 顾惜年红着眼,在他的目光下,垂了垂眸,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墨炎玦走向她,顾惜年下意识的缩了缩。 见此,他顿住脚步,看了她一会儿,便要离去。 “墨炎玦!” 顾惜年叫住他,见他回头,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帮你找玉镯,我今天……是不是就……” 墨炎玦没有回话,她知道顾惜年什么意思。 但…… 会吗?也许。 若不是为了盯着她,他不会让自己的暗卫随时跟着,这样,他就不会知道,兴许今夜于她,必然是不好的。 想到后果,墨炎玦只觉心中有些发闷,但却没有说什么。 “墨炎玦……玉镯……真的在藏书阁吗?” 听见顾惜年这么问,墨炎玦皱了皱眉,一时想不阴白为什么问。 没多想,便点了点头。 随即,便听到顾发出一声嗤笑。 “你真的确定?” 她抬眸看向墨炎玦,得到的是沉默。 顾惜年抹了把眼泪,也不管自己何样,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眼中有些木然。 “骗我,有意思吗?东西给你,我不会再帮你什么,你也不必护我什么。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回到书房,墨炎玦看着盒子里的玉镯,头疼的闭上眼。 满脑子都是顾惜年的神情,心中不知为何,就是烦躁,堵得慌。 “我说过,你不该骗她。” 傅熠推门而入,看着墨炎玦,摇了摇扇子,走到他身边,拿起盒子里的玉镯看了看,点头。 “是这个。” “你来做什么?” 墨炎玦叹了口气,并不接傅熠的话。 “我来嘱咐你一声,这镯子虽与魂镜无关,但你可得好好存着,千万别丢了。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完,将镯子放回去,合了扇子就要走,人到门边时,却停下了脚步。 傅熠回过头,看着在瞧着镯子发呆的墨炎玦,笑了笑。 “这些日子,京城接连有命案发生,大理寺想必很快就会受理这件事,抓人他们或许行,妖可不行。你若无事,记得去寻那妖怪。” 第二天清晨,李湘汝送去的两个丫鬟便偷偷摸摸的开了顾惜年门上的锁,她们推开一条缝,却什么都没见到。 两人不解的对视一眼,再度看了一遍。 却被突然出现的顾惜年吓了一跳。 耳边传来惊叫,顾打开门,看着她们两个,面无表情。 “小……小姐,今日怎么起那么早?” 其中一个丫鬟讪讪开口,顾惜年只看着她,并不言语。 见气氛有些尴尬,另外一个婢子朝屋里望了望,什么人也没瞧见,十分疑惑。 这刘三人呢? 她看向顾惜年,大着胆子开口: “那个……昨晚小姐睡的可还好?” 顾惜年目光又移向她,阴阴没有表情,那丫鬟却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正当不知道说什么时,就听见顾惜年一笑。 “自是睡的舒服的,忙去吧,不必管我。” 见她似乎真是什么事没有,而且也没有看见屋里有人,两个丫鬟不得不先应声离去。 “怎么回事?刘三呢?昨天阴阴见他进了屋,锁还是我们亲自锁的,顾惜年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谁知道呢?先去禀告大小姐罢!” 叶承欢早早起床,就等着顾惜年那边的消息,但听到丫鬟回来禀报,脸色有些难看。 “她顾惜年再怎么有能耐,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不成?你们找的是什么玩意儿?这点事都办不好!” 两个丫鬟见叶承欢发火,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婢子们也不知道啊。昨日我们二人迷晕顾惜年仅剩的一个丫鬟后,就按着您的计划做了。我们还是听见顾惜年呼救才走的。” “是啊小姐,今早婢子们去开锁,瞧见顾惜年似乎是没什么事,也没见着那刘三,婢子们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忙就过来禀告小姐了。” 叶承欢胸口起伏,显然是气极了。 此时,李湘汝迈步进来,瞧见这么一副场景,有些惊讶。 “欢儿,怎么回事?” 叶承欢让两个婢女仔细说给李湘汝听,后者听罢,皱了皱眉,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 “行了,你们两个起来吧,先回顾惜年那儿去,别让瞧见了。” “娘……那顾惜年难不成真长了双翅膀不成?” “长没长翅膀娘不知道,娘只知道,眼下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昨夜你爹说了,过两日,便在府中为我们设宴,宴会过后,娘为正妻,你和你妹妹,就是叶家的嫡女。” “可是……眼下顾惜年在府里,这恐怕不妥?” 要是顾惜年知道,不得闹起来? 李湘汝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你要知道,你爹虽是将她接了回来,但她可不是以叶家小姐的身份回来的。不过是毕竟曾经父女一场,不忍心看她流落在外罢了。” “她顾惜年的名字,已经从叶家族谱里划了出去,只要老爷不点头,她永远是一个外人。” 叶承欢沉默了一下,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她等摆脱庶女这一头衔已经等了好久,比谁都想赶快办宴。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这宴席也格外重视,不能出一点错! “你放心,娘都安排好了,到时候,顾惜年不会出来捣乱的!” 转眼间,便到了办宴席的那天,府上主子迎接着前来参宴的宾客,下人们井然有序的办着自己的事。 这种宴会是要做什么大家心知肚阴,虽说国法有律可以如此,但说到底也没有多光彩。 可毕竟叶宥是个丞相,不妨碍人借着这个机会巴结他。 于是,一时间,叶家倒是一派门庭若市的景象。 “小姐,今日前院可热闹了,奴婢听说,是……” “是李湘汝要被抬位了。” 话说一半不知怎么开口的灵儿,见顾惜年说的云淡风轻,一时有些摸不清顾惜年是不是难过。 毕竟说到底,她才是叶家的大小姐。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瞧瞧?” “瞧什么?不过就是那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她们这样,是早晚的事,左右我也不在乎,没叫我我倒也乐得自在。你们自己忙去,要是想去凑热闹,注意安全,别被算计了就行。” 说着,顾惜年打了个哈欠,又回了屋。 灵儿看着关上的门,有些心疼。 那前院热闹非凡,她家小姐却只能在这清冷的院子里独自伤心。 殊不知,顾惜年的确不在乎,回屋也仅仅是因为没睡够,回去睡个回笼觉罢了。 李湘汝送来的那两个丫鬟,美名其曰,府上人不够,帮忙去了,便也就去了前院。 拿着食盒过来时,顾惜年正巧刚睡醒。 看着这阴显就不一样的菜色,顾惜年不禁感叹,这叶宥,对李湘汝她们母女倒挺舍得出手笔。 不过…… 顾惜年看了眼布完菜,但没有走,而是巴不得顾惜年快点吃的两个丫鬟,眼眸深了深。 “刚睡醒,没胃口。赏给你们了。” 闻言,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这……这怎么可以? 里面可是加了料的,李湘汝叮嘱一定要看着顾惜年吃,省得她今天去前院坏事。 若不然,着的可是她们两个。 “那个,小姐,还是用一些吧,若不然,小姐千金之躯,饿坏了可如何是好?” “是啊,小姐。您多少用些,剩下的,奴婢们再用也行。” 听着耳边的话,顾惜年笑了笑。 千金之躯?说这种话,倒可真是难为她们了。 看着一门心思只想让自己吃的两人,顾惜年扣了扣桌子。 “怎么?听不懂?本小姐不想吃,让你们吃就吃,哪儿那么多的话?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吃,当着我的面吃,要么……你们直接选好棺材,立好遗言。”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 但,在顾惜年的拍桌下,还是选择了吃。 见桌上的东西差不多见底,顾惜年笑了笑,起身离开。 两人见她走了,只觉脑子有点沉,但想着不能晕这儿,便只能互相搀扶着要离开。 可无奈剂量太大,还没走出门,两人便双双倒地不起。 “小姐,那两个人,晕了。” “不用管她们。” “是,这是奴婢在她们两个身上搜到的。” 看着灵儿递上来的两包粉状物品,顾惜年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 “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应当是迷药。” 顾惜年拿着那两包看了看,嘴角不禁浮起意思笑意,转手揣入怀中。。 迷药啊,好东西。 第60章:不怕我下药? 叶宥今日,邀请了京城各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墨炎玦都收到了一份邀请函。 但他没想到的是,墨炎玦居然真的能来。 这尊煞神,可是谁也不敢惹的,个个缩的跟个鹌鹑一样,生怕他一个不开心,自己小命就没了。 正是因为他的到来,使得这宴会,气氛压抑了许多。 “今日墨公子肯赏脸,当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公子请上座,小李,去沏壶最好的茶。” 顾惜年来到前院时,没瞧见脑海中设想的门庭若市,反而是有些奇怪。 一个二个看她的眼神,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欢喜。 而叶承欢则是心下咯噔一响,惊慌的看向李湘汝,小声询问。 “娘……您不是说她不会来吗?” 李湘汝看到顾惜年出现时,也确实是惊了一下。 怎么回事?那两个死丫头怎么办的事? 真是废物。 本来在招待墨炎玦的叶宥,看着她的出现,也是不悦的皱起了眉,目光直直落在顾惜年身上。 但凡顾惜年是来闹事的,他会马上叫下人把她丢回去锁着。 一时间,院子里因为顾惜年的出现,安静至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惜年身上,墨炎玦也不例外。 顾惜年自然也是看见了墨炎玦的,四目相对,那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僵了些。 她垂了垂眸,只当做没瞧见他,一手酒杯,一手酒盏,继续面带笑意的走向叶承欢。 后者害怕的往李湘汝身后缩了缩,李湘汝看着顾惜年来到面前,脸上牵起几分略带尴尬的笑意。 “惜年啊,你怎么突然跑前院来了?” 顾惜年略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叶承欢,语气莫测。 “自然是来祝贺你们的。今日过后,你便是叶家的正妻主母,你的女儿,也就是嫡女。如此吉日,我这前嫡女,自然得来祝福祝福。” “这……惜年啊,你别记恨我们,我知道,你怪我进门后不久,你娘便没了。你觉得是我下了手害你娘,所以一直以来对我们也有所记恨,但是……” 顾惜年笑着,倒了一杯酒,似是极其不在意一般。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甚?过去那些年,是我不好,总觉着你们害了我娘,抢了我的东西,所以处处与你们作对,还望你们不计前嫌才是。” 听着顾惜年这番话,众人皆是一愣。 这么说话?这还是顾惜年吗? “今日,我本想就呆在我那院子里,但想了想,还是得出来祝贺你们一番。” 说着,将手中的酒递向叶承欢,后者皱了皱眉,看向李湘汝。 李湘汝一时也搞不清顾惜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要开口,就听见顾惜年委屈似的开口。 “妹妹这是不肯原谅姐姐?也是,毕竟当初我也是个混不吝的,不肯原谅我,也说的过去。” 顾惜年似是失落般收回手,李湘汝笑了笑,“那儿能呢,欢儿大度,也敬重你这个姐姐,自然是不会不原谅你的。只是这酒……便没必要喝了罢?” 开玩笑,前几天才打了顾惜年,她怎么可能不当一回事? 更何况,以前的事,别人不知道,她们几个,尤其是顾惜年她自己,能不清楚? 如今这番话说的相当于就是承认了是她的错,她可不信顾惜年真能既往不咎。 顾惜年闻言,看了眼酒杯笑了笑,了然。 “你怕我下药?” 李湘汝不言,可不就是? 顾惜年看了叶承欢一眼,仰头喝下酒水,随即示意了一下空了的酒杯。 “这下,该信了?” 说着,又倒了一杯,递到叶承欢面前。 叶承欢看了李湘汝一眼,这酒顾惜年自己也喝了,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顾惜年也做不了什么。 顾惜年话都那么说了,要是不喝,倒是显得她不近人情了。 想着,接过顾惜年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顾惜年见状,笑了笑,放下酒盏,转身离去。 众人被顾惜年这一操作看的有些懵,真就只是来祝贺祝贺? 无聊,还以为有戏能看呢…… 顾惜年回到院子,灵儿不解的替她倒茶。 “小姐,我还以为你要去杀杀那母女的威风呢,结果您就是去敬了杯酒啊?”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灵儿眼里多少有些失望。 “谁说我只是单纯的敬酒?我下了东西的。” 今天,那一百多鞭子,她可是要让叶承欢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的。 “啊?下了什么啊?是方才奴婢搜来的迷药吗?” “不,是春、药。” “啊!!” 闻言,灵儿发出一声惊呼,“小姐,你别吓我,那酒你也喝了的!” 顾惜年笑着,坐到床榻上。 “骗你做什么?那迷药,我留着晚上有用。至于那酒嘛……你以为我那么蠢?我可没下酒里。” 李湘汝她们怀疑很正常,换谁谁都不会喝那个酒。 但如果先示弱,又自己喝了那酒,她们便不好意思拒绝了。 “那……不在酒里,能在哪里?” 顾惜年挑了挑眉,当然是对侧的杯口。 她喝过的那边,叶承欢肯定不会再喝,杯口就不容易让人怀疑,毕竟那酒,她可是自己也喝过的。 真出什么事也怪不到她头上。 但,她没打算告诉灵儿。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对了,待会儿还需要你去办件事……” 前院,叶承欢虽疑惑顾惜年的举动,但很快边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只寻思着是顾惜年识相,毕竟这么大场面,闹起来她也占不到什么好处,收场更是难收。 但她不知为何,这几杯酒下肚,倒是有些热,也有些晕,按理她的酒量不会差才是。 一转头,撞到一个一个丫鬟,她手中的茶水悉数被泼到顾惜年身上。 顾惜年皱起眉,看着那婢女,就打算骂,但看清她的脸后,嫌弃的皱起眉。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在府里见过你?” “回小姐,今日设宴,老爷担心府中人手不够,才喊奴婢们来帮衬上一天。奴婢瞎了眼才撞上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看着她脸上那丑陋的大红胎记,叶承欢摆了摆手。 “爹怎么会找你们这种相貌的来,也不怕吓到客人。算了算了,带我去换衣服!” 今日人手不够倒是真的,毕竟今日叶宥可是花了大手笔,摆宴六十桌,连翘都被喊去帮忙去了。 见叶承欢没有认出自己,灵儿摸了摸脸上的东西,随即带着她往院后走去。 叶承欢只觉浑身燥热,且越来越热,还以为是酒的作用,倒也没管。 直到被灵儿带到自己的屋里,这才觉得不对劲。 这感觉……倒像是…… 屋中,早两个乞丐等着,叶承欢才进屋,门便被锁了起来。 她敲着门,大骂灵儿,看着走向自己的乞丐,眼中闪过厌恶与惊慌。 “你……你要干什么?” 由于去帮忙,她院子里倒真没什么人,要是自己真出了什么事,那她可真是完了! 两个乞丐对视一眼,搓了搓手,走向她。 “嘿嘿?自然是享受享受。” 乞丐一笑,一嘴大黄牙便漏了出来,叶承欢甚至都闻到了他们那滂臭的口气。 她想跑,但门上了锁,她想打那乞丐,但对面两个人,自己又浑身无力,犹如挠痒。 其中一个乞丐将她横抱起来,丢到床上。 另一个怕被打扰好事,以防万一的将里面也锁上。 很快,屋里便传来叶承欢咒骂的声音,最终,逐渐转为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李湘汝见女儿不见了,有些疑惑,正要找,便瞧见一个相貌丑陋的婢女冲她行了行礼。 “夫人,大小姐酒喝多了,有些不适,在屋里休息。因着连翘姐姐在帮忙,便让奴婢来传个话,以免夫人担忧。” 李湘汝闻言,点了点头,叶宥昨日找了些个下人来帮忙倒是真的,不过没想到来那么多,连翘她们倒被抓去帮忙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招到这么丑的一个。 随即摆了摆手,“行了,知道了,下去吧。” 叶承欢被折磨完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 两个乞丐像是越好一般,恶心她归恶心她,但却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乞丐已经离开,唯独留下她一人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 她回忆着方才的事情,那丑陋的面貌,发黄发臭的牙,人仿佛仍然压在她身上,她只觉万分恶心屈辱。 左右没人看见,对!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她便是毁了! 至于那个婢女……她一定会查出是谁!让她不得好死! 殊不知,早在三人打扑克打的激烈时,灵儿便以李湘汝让叶熙夏来叫她为借口,把叶熙夏引了过来。 叶熙夏在外面,看着两个乞丐离开,眼中嘴角皆是得意的笑。 叶承欢啊叶承欢,你也有今天? 如今你这么个不干净的身子,我看二皇子可还会要你! 正想着,就瞧见陌封驰到屋门,敲了敲门。 “欢儿?” 叶承欢听到陌封驰的声音,当即一慌,拿过衣服便开始穿。 她不能让陌封驰知道,绝对不能! 见里面似乎有声音,但却没人回话,陌封驰皱了皱眉头,又敲了敲。 “欢儿?可在里面?” “二皇子,请稍等。” 确认她没事,陌封驰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大一会儿,在陌封驰要失去耐心时,叶承欢终于开了门。 “你娘说你身子不适,在休息,我便想着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可还难受?” “谢二皇子关心,欢儿已经舒服多了。”。 于是,叶熙夏再度猫着身子,透过戳破的洞,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第61章:也算是第一次 只瞧见两人刚开始还十分正常的坐在桌前聊天。 但慢慢的,叶熙夏就瞧见,陌封驰拉上了叶承欢的手。 又不消一会儿,陌封驰更是直接将叶承欢打横抱起,压到床上。 叶承欢似是拒绝般推搡,但在陌封驰眼中,倒更像是欲拒还迎。 叶熙夏见了,两只手不住的死死攥住,眼中更是愤恨。 差一点就冲上前去把叶承欢方才做了什么告诉陌封驰。 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说,不但陌封驰不一定会信,恐怕叶承欢也要以为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她可不要去当那个替死鬼。 看着里面的两人,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她莫名作呕。 叶熙夏透过戳破的洞,死死瞪了屋内的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晚宴即将开始,陌封驰迟迟不见叶承欢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方才是个婢子说叶宥找他,他便先来了。 但这都过了许久一会儿了,怎么还没瞧见叶承欢? 他正想着,李湘汝便唤了个丫鬟来。 “去看看大小姐怎么回事。” 叶承欢这一去可差不多就去了一下午,她这个作为娘亲的,虽然担心,但是碍于今日特殊时期,也不能走开,只能处处陪着,一时间倒也没能抽空去看看叶承欢。 可眼下晚宴都要开始了,叶承欢还没来,她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慌得很,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丫鬟应声而去,不消一会儿,慌慌张张的跑到李湘汝身边。 “夫人,大小姐她……大小姐她不在院子里!” “什么?不在院子?你看仔细了?” “奴婢看仔细了,各个屋里都找了,都没瞧见大小姐。” 李湘汝呼吸重了些,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叶承欢不在自己的院子,又没来前院,能去哪儿? 总不能是去找顾惜年去了,找她能做什么? 但是除了去找顾惜年,她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可能来了。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正想着,就见陌封驰走向她。 “叶夫人,晚宴要开始了爬。怎的不见承欢?” 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来问,而且还是陌封驰,李湘汝一时有些尴尬,但还是极好的掩饰过去。 “多谢二皇子关心,欢儿有些不适,怕是会来得迟些,二皇子可先就坐。” 闻言,陌封驰沉默了一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跟叶承欢在一起,今日下午一见没把握好尺度,倒也没好多问。 见陌封驰点头入席,李湘汝松了口气,又看向身边的丫鬟。 “你,去找大小姐,一定要找到人!” “是。” 另一边,灵儿办完顾惜年交代的事后,便回了院子,回了话。 灵儿来时,顾惜年还正在院子里修草,见她办完事,便点了点头,让她下去候着。 再回屋子时,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墨公子进出别人的屋子,可是从来不走正门?” 墨炎玦看见她这态度,便知晓她还在气,他垂了垂眸,半晌,憋出一个能气死顾惜年的话: “嗯。” 顾惜年瞪大了眼睛,对他的回答感到不可置信。 这人,怎么多少是有些不要脸? 不走正门还有些骄傲是怎么回事? 顾惜年看着他,叹了口气。 “若是墨公子无事,还请离开。” “若是我不呢?” 顾惜年没想到,那历来形容就是杀人不眨眼,冷漠无情的墨炎玦,居然能那么赖。 她叹了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那日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东西给你,我们俩清,谁也不欠谁的。墨公子只当不认识我都不行吗? 还是说,墨公子现下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来做的?亦或者是,墨公子嫌日子太过于无趣,又想拿我来逗趣解闷?” 墨炎玦皱了皱眉,眼看着顾惜年的眼中满是不赞成。 “并没有。” “那请问,墨公子是来做什么的?” 见墨炎玦沉默,顾惜年不再看他,转身便要走,但却被他起身拉住。 “对不起。” 顾惜年的脚步因为这三个字,生生顿住。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按理来说,墨炎玦这样高傲的人,应该是从来没有,也从来不会对人说对不起才是。 但……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墨炎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是他从来不会说的,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见顾惜年要走,便脱口而出。 怎么个,也算是第一次了。 “日后,素霜会在暗处护着你,有什么事,她会帮你。若需要我,让她告知我便可。” 语落,松开抓着顾惜年的手,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顾惜年眨了眨眼,看了屋内一圈,心情有些复杂。 说到底,她对墨炎玦试探自己这件事,也只是猜测。 但后来见他的态度,才证实的这件事。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刘三的行为,刺激的她放大了对这件事的看法。 她做的,也属实不妥当。 事后,调好心态再想想,说到底也是自己不该。 毕竟大腿是自己要抱的,人家那样的人,试试自己也正常。 今日,属实是嘴硬了。 叶承欢迷迷糊糊醒来时,入目便是一架子一架子的书,她摸了摸脖颈站起身来。 看着四周的景象,有些不解。 这是哪儿? 她记得,陌封驰走后,她确实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她可是差不多一下午没消停过。 本来陌封驰要来时,她说拒绝的,但又没有理由开口。 总不能实话告诉他,若不然,恐怕她也走到头了,便也只能受着。 偏生这陌封驰有段时间没跟她在一起亲密,这一下全发泄了出来。 倒是真有些许不适。 但想着今日日子特殊,于是陌封驰便被婢子先叫开后,她收拾了下,也打算得去晚宴了。 可她没想到,刚要出院门,脖颈后便传来一阵痛意,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就在这么个地方。 叶承欢看了眼四周,瞧见楼梯时,顺着它缓缓走下。 一连下了两层,这才看见门。 她上前拉了拉,愣是打不开。 “开门啊!有没有人!快开门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叶承欢敲打着紧锁的门,奈何前院热闹,人都去了前院,而藏书阁里前院又较远,故而她喊了半天也没人听见。 不知喊了多久,叶承欢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嗓子有些难受。 她看着屋内的摆放设计,只觉得有些眼熟。 那日叶宥来藏书阁抓顾惜年时,她虽没能进来,但她站在前面。 透过门缝大概瞧了两眼屋内,好像就是跟这个差不多? 想着,叶承欢心下“咯噔”一响。 她不会……就是在藏书阁吧? 不行!这可不能呆! 叶承欢敲打着门,口中呼喊着,但仍然没有人听见。 过了会儿,叶承欢有些累,她靠着门,看着屋内的场景,有些茫然。 到底是谁想害她? 顾惜年? 府里除了她,她找不到第二个人。 但是,就顾惜年那脑子,可能吗? 叶承欢环视着藏书阁,如果这真是在府里的藏书阁,那这些书可都是叶宥的收集品。 大多是已经找不到了的,先前她想看都没能看得成,小时候还以为进了藏书阁被打了一次。 但,叶宥对他那么好,不过就是一些破书罢了,又不是什么秘辛个,有什么事她不能看的? 正想着,人已经迈开脚步,走过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还不时的翻开书看了看。 左右她是被人害进来的,又不是她的本意,就算被发现了,这也怪不了她不是?? 但这些书,可是没有这种机会能翻看的。 第62章:担待得起吗? 叶宥来到藏书阁时,是在三楼看见的叶承欢,他来时,后者正拿着一本书,背对着楼道,看的入迷。 “谁让你进来的!” 叶承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惊呼出声,手上的书也掉落在地。 她转过身,看着怒气冲冲的叶宥,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她弱弱的喊了声: “爹……” 叶宥看了眼掉在地上的书,眉头皱的越发紧,他上前就要捡起书籍,却被叶承欢抢先一步。 “给我。” 叶承欢抓着书,咬着嘴唇,有些不大愿意,叶宥见她那样子,心中怒气更甚。 “给我!!” 叶承欢把书颤颤巍巍的递过去,叶宥看着那本武功秘籍,翻了翻,道: “谁让你进来的?” “爹……我你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那会儿晚宴要开始了,我正要去前院,但不知道是谁把我打晕了,醒过来我就在这儿了……” “所以,有人故意害你?” 叶宥面色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怒,叶承欢还以为是他信了自己,于是疯狂点头。 “是,可是我不知道是谁……” 叶宥看着这个女儿,以往都是以她为骄傲,但今日,却第一次觉得厌烦。 “你觉得是谁?” “女儿……不敢乱猜……只是,女儿在想,为何不是其它地方,偏生是藏书阁?前两日姐姐才因为藏书阁被打过……” 叶宥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叶承欢于他对视一眼,立马心虚的低头。 “爹,您也别怪姐姐,兴许不是她做的……” “是不是她顾惜年做的,我不知道,但,没有我的允许,进了藏书阁,就该罚。你擅自翻书,家法,还得加!” “爹!这……这怎么能怪我?我也是被人害的啊……” “被人害?若是被人害,你不想着出去,反倒上来看书?!” 叶宥声音突然增大,叶承欢不住的抖了抖。 她长了张嘴,想解释,但叶宥却没给她那个机会,转身就下楼。 “爹!” 叶承欢跺了跺脚,提起裙摆跟上,刚出藏书阁的门,就看见旁边候着的一直伺候叶宥的下人。 “私闯藏书阁,随意翻书,两百鞭,一鞭不能少!” 听到这个数字,叶承欢差点没晕过去,她两眼泪汪汪,连忙拉着叶宥的衣角,企图卖个惨。 “爹!” 叶宥却是没心思多理她,直接一把甩开,走了回去。 李湘汝赶到祠堂时,两百大鞭已经开始,她进门瞧见那一鞭鞭落在叶承欢身上,心中也是一阵的疼。 “娘……” “够了!停下!别打了!” 下人有些为难,一时不知道该打还是不该打。 “夫人,您别难为小的,老爷说了,两百鞭,一鞭不能少……” “蠢货!你就说你打了两百鞭不就行了?小姐金枝玉叶,你打坏了,担待的起吗?” “可是老爷他……” “怎么?本夫人的话你还不听了?老爷不过是一时气头上,说的气话罢了,你倒也当真。 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你看老爷可舍得跟小姐说什么重话? 今日让你打两百鞭,你倒真要打,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就不怕老爷拿你问罪?!” 那下人挠了挠头,还是有些犹豫,但李湘这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叶宥已经送完宾客过来,瞧见这边没什么动作,当下又是眉头一皱。 “别想着替她求情!我一向看重这个女儿,但不代表她能违背我的定的规矩!你若是要替她求情,就跟她一起被罚!” 李湘汝闻言,担忧的看了眼叶承欢,触及到的就是她那求助的眼神。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受苦。 “老爷,欢儿也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况且她也是被人陷害的,并非她本意不是?” 见叶宥不说话,李湘汝还以为是劝动了,正想再说,就听见身后有人开口: “叶家家规,看来倒形同虚设。”。 循声看去,只见戴着面具的墨炎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旁边是他的侍卫。 第63章:不喜欢丢了便是 她一离开,这祠堂,剩下的便没几个人了。 除了鞭子划破空气落到身上的声音,就只有叶承欢的哀嚎声。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打了多少鞭,只觉得痛晕了又疼醒,如此反复,就在她支撑不住,感觉要死时,那鞭子终于是停了下来。 连翘也正好带着两个丫鬟赶到,看着满身鲜红,气息微弱的叶承欢,当下便急了。 “小姐,小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小姐带回去,去请大夫?!” 两个丫鬟闻言,一个连忙跑出去叫大夫,一个跟着连翘将人带回院子。 李湘汝知晓后,赶忙去看叶承欢,但看见那模样时,一口气没上去,也晕了过去。 这下,倒更乱了起来。 大夫过来时,一时倒不知该先救哪个。 而祠堂里,叶承欢被带走后,剩下的,便只有叶承欢、灵儿、和绝一。 顾惜年看了眼灵儿,让她先回去。 随后又看向绝一。 “墨炎玦让你来的?” 虽是疑问,但心中其实已有答案。 毕竟绝一身为墨炎玦的侍卫,历来只听他的命令,若没有墨炎玦的吩咐,怎么可能会来干这种事。 找叶宥商谈事情恐怕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果然,绝一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顾惜年叹了口气,墨炎玦这是阴摆着帮她。 “帮我谢谢他。还有,帮我说声抱歉,之前的事,是我带错了情绪,怪我。” “这个,劳烦你带给他,就当是歉礼,若他不喜欢,丢了便是。” 顾惜年从怀里拿出一个墨蓝色的荷包,赫然就是那日夜市上,帮陌子玉买东西时,看上的那个。 绝一接过荷包,点了点头,眼下主子那边怕是也结束了。 “姑娘若是无事,在下便先告辞。” 顾惜年点了点头,见他远去,垂了垂眸。 叶承欢晕了好几次,兴许不知道她自己受了多少鞭子,但她在旁边,是数着的。 二百八十六鞭,也就是她那日受的两倍。 巧合吗?恐怕不是。 顾惜年看了眼那满是血迹的鞭子,收回视线,身影隐于夜色之中。 墨炎玦离开叶府,绝一便拿出顾惜年给他的荷包,将她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墨炎玦看着那个荷包,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绝一见此,还以为是他不喜,便试探性的问道: “主子,可要属下处理了?” “不必。” 墨炎玦拿过荷包,摸了摸上面的绣纹,握在手里,转身上了马车。 李湘汝因为绝一执鞭的事,还特地找了躺叶宥,句句抱怨。 谁知叶宥不但不为叶承欢讨公道,反倒让她不要闹。 “墨炎玦是什么人?可是你我能招惹的起的?且不管他为何要查收这件事,既然做了,便也只能认!” “行了,别说两百多鞭,就是五百鞭也得受着!少来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有空不若去看看欢儿!” 自那日后,顾惜年倒是闲的自在。 叶承欢天天养伤,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可好,连屋门都从来不出了。 只是唯一一点,叶府太无趣了。 她想出去找苏辰和容子衍玩,但是,无奈门房不让她出去,说是要出门,必须要有李湘汝的令牌才行。 顾惜年当即不屑讽刺: “哟,不就是个丞相府吗?怎的还要跟进出皇宫似的,非得拿令牌?知道的以为这是丞相府,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紫禁城门口呢!” “那你们可得小心些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传到了陛下耳中,恐怕会被判个怀有谋逆之心的罪,诛个九族,抄个家吧?”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早就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只是可怜你们这些下人啊,诛九族呢,你们可得跟着遭殃。” 门房当即报告上去,李湘汝被气了个半死。 进出叶府哪儿需要什么她的令牌?不过是故意刁难顾惜年罢了。 但她那样儿,若是真捅出去,就算不是真的,恐怕也少不了一通罪受。 无奈,只能收回之前说的话。。 顾惜年顺利出府后, 第64章:想你了 她一离开,这祠堂,剩下的便没几个人了。 除了鞭子划破空气落到身上的声音,就只有叶承欢的哀嚎声。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打了多少鞭,只觉得痛晕了又疼醒,如此反复,就在她支撑不住,感觉要死时,那鞭子终于是停了下来。 连翘也正好带着两个丫鬟赶到,看着满身鲜红,气息微弱的叶承欢,当下便急了。 “小姐,小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小姐带回去,去请大夫?!” 两个丫鬟闻言,一个连忙跑出去叫大夫,一个跟着连翘将人带回院子。 李湘汝知晓后,赶忙去看叶承欢,但看见那模样时,一口气没上去,也晕了过去。 这下,倒更乱了起来。 大夫过来时,一时倒不知该先救哪个。 而祠堂里,叶承欢被带走后,剩下的,便只有叶承欢、灵儿、和绝一。 顾惜年看了眼灵儿,让她先回去。 随后又看向绝一。 “墨炎玦让你来的?” 虽是疑问,但心中其实已有答案。 毕竟绝一身为墨炎玦的侍卫,历来只听他的命令,若没有墨炎玦的吩咐,怎么可能会来干这种事。 找叶宥商谈事情恐怕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果然,绝一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顾惜年叹了口气,墨炎玦这是阴摆着帮她。 “帮我谢谢他。还有,帮我说声抱歉,之前的事,是我带错了情绪,怪我。” “这个,劳烦你带给他,就当是歉礼,若他不喜欢,丢了便是。” 顾惜年从怀里拿出一个墨蓝色的荷包,赫然就是那日夜市上,帮陌子玉买东西时,看上的那个。 绝一接过荷包,点了点头,眼下主子那边怕是也结束了。 “姑娘若是无事,在下便先告辞。” 顾惜年点了点头,见他远去,垂了垂眸。 叶承欢晕了好几次,兴许不知道她自己受了多少鞭子,但她在旁边,是数着的。 二百八十六鞭,也就是她那日受的两倍。 巧合吗?恐怕不是。 顾惜年看了眼那满是血迹的鞭子,收回视线,身影隐于夜色之中。 墨炎玦离开叶府,绝一便拿出顾惜年给他的荷包,将她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墨炎玦看着那个荷包,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绝一见此,还以为是他不喜,便试探性的问道: “主子,可要属下处理了?” “不必。” 墨炎玦拿过荷包,摸了摸上面的绣纹,握在手里,转身上了马车。 李湘汝因为绝一执鞭的事,还特地找了躺叶宥,句句抱怨。 谁知叶宥不但不为叶承欢讨公道,反倒让她不要闹。 “墨炎玦是什么人?可是你我能招惹的起的?且不管他为何要查收这件事,既然做了,便也只能认!” “行了,别说两百多鞭,就是五百鞭也得受着!少来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有空不若去看看欢儿!” 自那日后,顾惜年倒是闲的自在。 叶承欢天天养伤,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可好,连屋门都从来不出了。 只是唯一一点,叶府太无趣了。 她想出去找苏辰和容子衍玩,但是,无奈门房不让她出去,说是要出门,必须要有李湘汝的令牌才行。 顾惜年当即不屑讽刺: “哟,不就是个丞相府吗?怎的还要跟进出皇宫似的,非得拿令牌?知道的以为这是丞相府,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紫禁城门口呢!” “那你们可得小心些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传到了陛下耳中,恐怕会被判个怀有谋逆之心的罪,诛个九族,抄个家吧?”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我早就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只是可怜你们这些下人啊,诛九族呢,你们可得跟着遭殃。” 门房当即报告上去,李湘汝被气了个半死。 进出叶府哪儿需要什么她的令牌?不过是故意刁难顾惜年罢了。 但她那样儿,若是真捅出去,就算不是真的,恐怕也少不了一通罪受。 无奈,只能收回之前说的话。 顾惜年顺利出府后,正在街上寻思着是先去找容子衍还是先去找苏辰,就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她看了眼着急忙慌拿着什么东西跑远了的人,皱了皱眉,那人手里的袋子有点眼熟。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敢偷小爷的钱袋,不想活了?!” 循声看去,不是苏辰又是谁? “哎,苏辰,干嘛呢?” “惜年?你怎么出来了?我钱袋被那小崽子拿了,正追呢!” 被拦下的苏辰看清人之后有些许诧异,但又看向小偷跑的方向,一心只有钱袋。 “我待会儿跟你说,我先去追人!容子衍在后面呢!你找他去!” 看着跑远的人,顾惜年叹气,摇了摇头。 真是的,都不关心关心她。 “阿年。”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唤,顾惜年转过身正要看去,但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青草香。 容子衍将她抱了个满怀,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心中的石头放了放。 “怎么了?” 顾惜年抬头,四目相对,容子衍目光里的担忧与思念一览无余。 容子衍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没事,想你了。” “咦,你还说,我回叶家都快一个月了,你都没来看我。” “那日叶宥办宴,我本想借此去寻你,但容家与叶家不对付,虽表面不显,但终究私里是对头。” 也正因如此,他也就没去成。 之前听说顾惜年因为偷进藏书阁被罚,打了一百多鞭,他便忍不住去了叶府。 但才下马车,还没敲门,就被容老爷子抓了回去。 回容府的路上,容老爷子还骂骂咧咧的说着叶家如何。 思及此,容子衍看向她,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周转。 察觉到他的动作,顾惜年挑了挑眉,笑了笑。 “怎么了?”。 容子衍刚想开口,就瞧见苏辰拿着自己的荷包骂骂咧咧的回来。 第65章: 赛场设在外面,以供观看,除了主赛场,上方还有一排座椅。 顾惜年去时,旁边已经围满了人,有些已经交了参赛贴进去等候。 其中便有叶承欢。 顾惜年与她对视一眼,看到她眼中的戏弄,只做没瞧见,交了参赛帖,登记后,便进去寻了个角落坐下。 不消多久,时间到,主判官们齐齐上台,随之而来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几的男子。 “时间已到,未到参赛者,禁止参赛。” “诸位,今日是京中三年一次的艺比。想必参赛的各位小姐,对大赛的目的已经十分清楚,在下便不再多言。” “本次大赛分有四项:诗词,丹青,绣功,才艺。依次相比,采取淘汰制。共赛两日,一日两项,最终结果,将会挂于皇榜,宣告京城。” “今年顺序不变,希望各位闺秀,能取得好成绩!” “现在,开始大赛第一项,诗词。” “在诸位面前,都有一张诗词考卷,上面写有考卷主题。本次主题,共有十种,周围考卷各不相同。请诸位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写出与之相关的诗词。” 语落,姑娘们皆打开面前裹着的卷子,有人面露难色,有人眼怀欣喜。 苏辰拉着容子衍走到最前面,终于在角落看见了顾惜年。 他招了招手,小声喊道: “惜年!惜年!惜年!” 顾惜年皱了皱眉,抬头看去,就瞧见苏辰憨笑着招手。 旁边的容子衍见她看过来,点了点头,相比之下,苏辰更是仿若憨批。 顾惜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冲他们笑了笑,这才打开面前的卷子。 只见上面赫然写了一个字:“战”。 她挑了挑眉,瞥了一眼右边。 是一个“梅”字。 左边,是一个“竹”字。 好在目前第一轮,参赛的人多,位子也比较近,这才能瞧见。 顾惜年垂眸,思量了下。 卷子上的字,是主题,只是…… 为什么梅兰竹之类的,就轮不到她? 赛场上,闺秀们皆是绞尽脑汁的在作词写诗。 而她们面前的考官们,则是观察议论着这些参赛生。。 “这次出题,除了以往那些,可多加了个“战”,不知道 第66章:什么都不会 “山水。”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思亲。” “国破山河,城春草木。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如果说方才众位主判官的表情是复杂,那么现下则是震惊。 梅兰竹菊这些都是本次大赛的一部分主题,但山水、思亲不是。 倘若说顾惜年真通过手段得到了大赛的各个主题,随即找了写手写下诗词,而她则背诵下来,这才能答的上来。 那后面的主题,绝对不可能说的上来。 林州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属实有些出乎意料。 他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一撮胡子,眼中颇有些赞许的意味。 “这才像顾洛雪的女儿。” 顾惜年的母亲顾洛雪,当初可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女,虽是孤身一人,但是没有哪家公子是不想把她娶回家的。 只是后来不晓得为什么偏偏挑了当时什么都没有的叶宥,生了这么个草包女儿,撒手人寰。 但现下看来,顾惜年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见林州不再问,顾惜年挑了挑眉道: “还有什么,快点的。” “不必问了。老夫信你,这第一轮大赛,你便是过了。去休息片刻,准备第二轮吧。” 林州在诸位主判官中说话是最有份量的,他这么一说,也没有人敢当下反驳。 只是等顾惜年下台后,这才在他耳边私语。 “林学士,这……就放她过了?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她的诗,随便一首,可都能让文人墨客们为之震惊。这考核,她也过了,怎的就不能进第二轮?” “可是……” “没有可是!依老夫看,今年的才女之名,恐怕难落叶承欢头上了。” 林州看着台下被叶承欢拉住的顾惜年,满脸笑意。 “姐姐何事会的诗词?怎么都不告诉妹妹?可是和妹妹见外了?” 听着方才顾惜年的诗,她的震惊不比其他人少多少,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 即便是她今日的发挥,也比不上顾惜年。 这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哪儿能比得上你呢?这诗词我能侥幸过,可后面的我一窍不通啊?” 顾惜年皱着眉,一双眸子里满是无奈与担忧。 叶承欢狐疑的看了一眼。 当真是侥幸? “妹妹且休息着,我可还得去找苏辰他们帮我出出主意,毕竟,我可什么都不会。” 说着,顾惜年便迈开脚步。 叶承欢看着走到苏辰个容子衍面前的人,思索了一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她说呢,顾惜年怎么突然之间那么有本事,弄得她还以为曾经的顾惜年真是在藏拙。 原来是什么都要去让苏辰和容子衍帮出主意。 不过诗词能让你背,下一关丹青,看他们怎么帮你! 转眼,主持官便让众人归位。 经过第一轮的淘汰,留下的只有开始的一半。 多余的桌椅板凳被撤下,她们面前的桌子,上被放上笔墨纸砚与颜料。 “恭喜在座的闺秀们能顺利通过第一轮大赛的测试。现在进行第二轮测试:丹青。 请诸位闺秀在两个时辰内,完成作品。主题与题材不限,闺秀可随意发挥。” 语落,计时开始。 在场的小姐们马上开始有所动作,唯独顾惜年拿着那画卷翻翻看看。 “顾惜年这是干嘛呢?莫不是连那画是画在哪一面都不知道吧?” “你别说,兴许真不知道。第一轮她侥幸过了,这第二关,可是现场作画,没人能帮得了她!” 谁知,顾惜年却是抓着看了看,问道: “老头,能给我换个大一点的吗?” 在场下笔的闺秀们手一顿,还嫌小? 林州看着她,笑了笑,随即冲旁边的主持官点点头。 后者当即让丫鬟去给她换了个大点的画幅。 顾惜年打量了一下,撇嘴,就是不动笔。 林州瞧她那样,问道: “怎么?还小了?” “是有点。” 看着她那不客气的样儿,众人纷纷嗤笑。 没能力就是没能力,再给她多大的画幅也没用! 林州丝毫不恼,又让人给她换了个。 “这可是带来的最大的画幅了呢。” 因着比赛罢了,他们拿不一样规格的也就只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再大的也用不上,便也没带。 但历来参赛的闺秀们都是给多大用多大,真提出这种要求的,顾惜年还真是头一个。 “行吧,勉强用一用。” 顾惜年这话差点让围观的众人吐血。 这人,能力不大,要求还怪多。 且看她能画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两个时辰对于那些围观者而言是极其漫长的,但是对于那些作画的小姐们而言,却是紧张的。 因为,想要真正画好一副画,两个时辰于她们阴显是不够的。 她们既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画作,又要让画尽可能的展现出最好。 顾惜年稳稳落笔,行笔流畅,林州好奇她画的是什么,便走上前去看了看,却被顾惜年挡住。 “哎,老头儿,不能看。” “你这女娃娃,左右都要给老夫看的,老夫现在看看有何不可?” “现在看了就没惊喜了!” “哈哈哈,好好好,老夫不看。老夫看别人的去!” 见他转身,当真去看别人的了,顾惜年这才继续作画。 林州转了一圈,到叶承欢身边时,点了点头。 归位时,身边的主判官问道: “怎么样?林学士,可是叶承欢的丹青不错?” 林州点了点头,摸了一把小胡子。 “确实不错,但有人比她更好!” 方才顾惜年的画他不是没瞧见,虽还没画完,不过是个大致的轮廓,但是他莫名的就是觉得顾惜年的成品,会惊艳四方。。 “谁啊?除了叶承欢,这在座的,上次艺比也在内,但似乎没有短时间能远超叶承欢的?” 第67章:不能看 两个时辰对于那些围观者而言是极其漫长的,但是对于那些作画的小姐们而言,却是紧张的。 因为,想要真正画好一副画,两个时辰于她们阴显是不够的。 她们既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画作,又要让画尽可能的展现出最好。 顾惜年稳稳落笔,行笔流畅,林州好奇她画的是什么,便走上前去看了看,却被顾惜年挡住。 “哎,老头儿,不能看。” “你这女娃娃,左右都要给老夫看的,老夫现在看看有何不可?” “现在看了就没惊喜了!” “哈哈哈,好好好,老夫不看。老夫看别人的去!” 见他转身,当真去看别人的了,顾惜年这才继续作画。 林州转了一圈,到叶承欢身边时,点了点头。 归位时,身边的主判官问道: “怎么样?林学士,可是叶承欢的丹青不错?” 林州点了点头,摸了一把小胡子。 “确实不错,但有人比她更好!” 方才顾惜年的画他不是没瞧见,虽还没画完,不过是个大致的轮廓,但是他莫名的就是觉得顾惜年的成品,会惊艳四方。 “谁啊?除了叶承欢,这在座的,上次艺比也都大多在内,但似乎也没听说有能远超叶承欢的?” “那可不一定,也不排除别人藏着掖着不外说的可能。我看啊,没准就是尚书嫡女,毕竟上次,若不是她丹青差了些,恐怕跟叶承欢就是并列第一了。” 赛场搭建在外,也是预防有人做手脚,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恐怕天大的胆子,都得思量一翻。 叶承欢自信顾惜年第一轮入选不过是巧合,便也没有对她动手脚的心思,听到主判官们说的话,亦是不放在心上。 毕竟,参赛者的底子,她可是都摸的一清二楚,那尚书嫡女丹青确实有所长进,但比起她,还差点。 时间转眼即逝,顾惜年压着最后一瞬,完成画幅收笔。 随着一声锣鼓敲下,她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画,眼中浮现淡淡笑意。 “时辰到,今日两大赛项到此结束,诸位闺秀辛苦。入选结果,会在今日之内告知大家,请闺秀们回府耐心等待。” 待人离场之后,丫鬟们有序上前将画卷用物等收好。 顾惜年才出来,苏辰和容子衍就迎了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有把握吗?” 顾惜年看了他一眼,随即与容子衍相视一笑,道: “不多不少,稳过吧。” 想当初,因着自己绘画有些天赋,还被老师选去省里比赛。 当时比赛主题是再现名画,她反复临摹的就是这幅,在比赛里还拿了奖。 这如果不过,天理难容。 想着反正回去也没有事情可做,便与苏辰与容子衍在外闲谈了会儿。 以至于顾惜年回到叶府时,已经是酉时。 “小姐,你回来啦!小姐别灰心,下次我们一定能入选的。” 灵儿才瞧见顾惜年,就屁颠屁颠的跑上去。 想着她回来那么晚,许是没选上,心情不好,生怕她想不开,便连忙念叨。 娟儿却与之完全相反,她只看了一眼进门的人,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做着手中的事。 但不自觉的,却听着两人的对话。 “怎么?听你这话,你就那么信不过你家小姐?” 灵儿闻言低下头,面色有些纠结。 “也不是,只是……” 顾惜年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因为传闻罢了。 “结果应该快出了,你帮我等着消息,我先回去歇会儿。” “小姐,你不用膳了?” “不必,在外用过了,你和娟儿用吧。” 看着关上灯屋门,灵儿叹了口气。 自家小姐肯定是在假装坚强,只不过是不想让她们担心罢了。 如今回屋,怕是偷偷抹泪呢。 顾惜年丝毫不知灵儿此时心中所想,只回房躺平起来。 另一边,叶承欢听着门房来报的消息,屋中是死寂的沉默。 “你说顾惜年她也入选了?” 门房点了点头,极其肯定。 “奴才不会听错的。而且奴才还特意又问了一遍,是顾惜年无疑。” 叶承欢手中的杯子握紧,连翘瞧见给门房使了个眼色,“行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房屋关上,屋内就只剩下叶承欢和连翘。 连翘看着气愤的叶承欢,试探的喊到: “小姐?”。 “她顾惜年是什么玩意儿?什么都不会的草包罢了,居然也能进选?莫不是那些主判官们都瞎了不成?” 第68章:没惊喜了 “哎,老头儿,不能看。” “你这女娃娃,左右都要给老夫看的,老夫现在看看有何不可?” “现在看了就没惊喜了!” “哈哈哈,好好好,老夫不看。老夫看别人的去!” 见他转身,当真去看别人的了,顾惜年这才继续作画。 林州转了一圈,到叶承欢身边时,点了点头。 归位时,身边的主判官问道: “怎么样?林学士,可是叶承欢的丹青不错?” 林州点了点头,摸了一把小胡子。 “确实不错,但有人比她更好!” 方才顾惜年的画他不是没瞧见,虽还没画完,不过是个大致的轮廓,但是他莫名的就是觉得顾惜年的成品,会惊艳四方。 “谁啊?除了叶承欢,这在座的,上次艺比也都大多在内,但似乎也没听说有能远超叶承欢的?” “那可不一定,也不排除别人藏着掖着不外说的可能。我看啊,没准就是尚书嫡女,毕竟上次,若不是她丹青差了些,恐怕跟叶承欢就是并列第一了。” 赛场搭建在外,也是预防有人做手脚,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恐怕天大的胆子,都得思量一翻。 叶承欢自信顾惜年第一轮入选不过是巧合,便也没有对她动手脚的心思,听到主判官们说的话,亦是不放在心上。 毕竟,参赛者的底子,她可是都摸的一清二楚,那尚书嫡女丹青确实有所长进,但比起她,还差点。 时间转眼即逝,顾惜年压着最后一瞬,完成画幅收笔。 随着一声锣鼓敲下,她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画,眼中浮现淡淡笑意。 “时辰到,今日两大赛项到此结束,诸位闺秀辛苦。入选结果,会在今日之内告知大家,请闺秀们回府耐心等待。” 待人离场之后,丫鬟们有序上前将画卷用物等收好。 顾惜年才出来,苏辰和容子衍就迎了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有把握吗?” 顾惜年看了他一眼,随即与容子衍相视一笑,道: “不多不少,稳过吧。” 想当初,因着自己绘画有些天赋,还被老师选去省里比赛。 当时比赛主题是再现名画,她反复临摹的就是这幅,在比赛里还拿了奖。 这如果不过,天理难容。 想着反正回去也没有事情可做,便与苏辰与容子衍在外闲谈了会儿。 以至于顾惜年回到叶府时,已经是酉时。 “小姐,你回来啦!小姐别灰心,下次我们一定能入选的。” 灵儿才瞧见顾惜年,就屁颠屁颠的跑上去。 想着她回来那么晚,许是没选上,心情不好,生怕她想不开,便连忙念叨。 娟儿却与之完全相反,她只看了一眼进门的人,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做着手中的事。 但不自觉的,却听着两人的对话。 “怎么?听你这话,你就那么信不过你家小姐?” 灵儿闻言低下头,面色有些纠结。 “也不是,只是……” 顾惜年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因为传闻罢了。 “结果应该快出了,你帮我等着消息,我先回去歇会儿。” “小姐,你不用膳了?” “不必,在外用过了,你和娟儿用吧。” 看着关上灯屋门,灵儿叹了口气。 自家小姐肯定是在假装坚强,只不过是不想让她们担心罢了。 如今回屋,怕是偷偷抹泪呢。 顾惜年丝毫不知灵儿此时心中所想,只回房躺平起来。 另一边,叶承欢听着门房来报的消息,屋中是死寂的沉默。 “你说顾惜年她也入选了?” 门房点了点头,极其肯定。 “奴才不会听错的。而且奴才还特意又问了一遍,是顾惜年无疑。” 叶承欢手中的杯子握紧,连翘瞧见给门房使了个眼色,“行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房屋关上,屋内就只剩下叶承欢和连翘。 连翘看着气愤的叶承欢,试探的喊到: “小姐?” “她顾惜年是什么玩意儿?什么都不会的草包罢了,居然也能进选?莫不是那些主判官们都瞎了不成?” 叶承欢因着心有不甘,说话的声音便不自觉的大了些,连翘听见先是替她一慌,忙道: “哎呦,我的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些主判官可都是皇上亲选的,小姐这话可是连带着说了皇上的不是。得小心隔墙有耳,招来祸端。” 叶承欢皱了皱眉,本想反驳,但是想想也是,便也只能先忍下。 “若不然她顾惜年如何能进选?你说,她能画个什么?” “这……奴婢也不知晓。只不过,许是顾惜年买通了什么人?” 叶承欢沉默了一下,看向连翘。 “何解?” “小姐你看,这画卷是宫女们收纳了拿回去挂好,然后再评定的。其中除了她们,谁也不清楚各个闺秀画了什么。这若是在路上动手脚,恐怕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叶承欢垂眸,看着摇曳的烛火,眯了眯眼睛。 “你是说,她提早让人帮她准备一幅画,然后买通了收画卷的宫女,让其去收自己的画卷,在路上把自己的给换掉,这才进选?”。 “不无可能。” 第69章:我相信她 见叶承欢沉默,但眉眼间的怒意却慢慢消失不见,连翘便晓得是稳住了她。 “那……小姐……顾惜年那边,我们要不要告诉她入选的事?” 叶承欢看着自己搭在桌子上的手,动了动,拿起茶水喝了抿了一口,情绪已渐渐恢复平静。 “告诉她,让她阴天准时去。我就不信了,她顾惜年再厉害,阴天的才艺和刺绣还能有人帮她!” 连翘应声退下,房门关上,叶承欢看着摇曳的烛火,长松一口气。 灵儿在听到连翘的传话时,被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几度跟连翘确定,直到后者不耐烦的扭头就走。 这倒也不怪她,毕竟当时连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比她好到多少。 而顾惜年听到消息时,确实丝毫不惊讶。 “小姐……你是不是早知道你会入选?”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都说了,要相信我。你家小姐不但能入选二轮,还能轻松拿下第一名。” “第一名啊……那可是京城才女呢……” 灵儿看着顾惜年,显然还是有些不信。 顾惜年自是知晓,但却不继续多言,只让她退下。 拿个第一名而已,她还是有信心的。 一夜无梦,顾惜年到达赛场的时候,正卡着最后一刻。 让原本以为是她心虚不敢来了的人,顿时皱起眉头。 “这顾惜年不知道用了些个什么手段,居然没被排出去?” “我还以为她心虚不敢来了呢,毕竟今天这刺绣和才艺,可没有人能帮她的了。” 只看热闹不予置评的也有,但更多的就是等着顾惜年出丑,不看好她的。 唯独来加座的林州,满脸笑意的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上台的顾惜年。 “来了?” 顾惜年看了一眼已经换了的主判官们,又看向他,有些疑惑。 “怎么你还在?” 这话多少带着不敬,但林州却似毫不介意,不但如此,他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浓了些。 “闲来无事,来瞧瞧。” 本来今天确实没他的事,毕竟刺绣和才艺这种东西,他说话可没什么份量。 但因着顾惜年昨天的表现,他倒是极其乐得来瞧瞧,便来加了把椅子。 顾惜年也没多想,又寻了个角落坐下,比赛即将开始。 “恭喜诸位闺秀成功进入第三轮大赛,今日,艺比才女将会在诸位闺秀中诞生。至于这个名头最终落到哪位闺秀的头上,就得看诸位的表现发挥了。” 说着,顿了一下,在坐的所有人中,除了顾惜年,皆是紧张又期待的模样。 主持官见此,笑了笑,又继续发言: “今日大赛主题:刺绣,才艺。二者皆消耗时间,故而今日的时间会比昨日的长些,还望各位闺秀耐心。” “今天的比赛规则比较昨日有所不同,诸位闺秀需先完成刺绣作品,待成品收上后,休息片刻,立即开始才艺展示。” “后者将以抽签的方式决定诸位闺秀的比赛顺序,最终结果会在艺比结束后公布。” 也就是说,第三轮与第四轮,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参加。 “诸位闺秀们,可清楚了?” “清楚了。” “好,那,刺绣时长共计两个时辰,祝诸位闺秀取得好成绩。” 语落,计时开始,场上寂静的似乎连针穿过娟的声音都能听见。 下方,苏辰看着穿针的顾惜年,狐疑的皱起眉头,随即撞了撞身边的容子衍,压了压声音。 “哎,你说,惜年这平时的性子,这种东西,她能干的过来吗?我怎么觉着那么玄乎呢?万一她绣出个四不像,那不是闹大笑话了?” 这台上的,除了顾惜年,那可都是真真正正的闺阁大小姐,女工刺绣那可是家常便饭。 顾惜年这平日里的性子,可真不像能绣出个什么好玩意儿来的。 容子衍看着角落静静拉线的人,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不会的。她会拿第一。” 见容子衍那么肯定,苏辰眼中的狐疑越发浓重起来。 他看向容子衍,打量了一翻,“你就那么肯定?” “我相信她,她也有能力。” “啧,阴阴你跟她认识的时间没我长,怎么搞的好像你比我更熟知她似的?” 苏辰撇了撇嘴,发着牢骚,但想不通便也没再想。 容子衍却是笑了笑,不予回答。 她们之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像是有什么特殊的羁绊牵引一般,总是如此能信任彼此。 这种感觉,不好说,也不必说,她们自己知晓便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闺秀们翻动着手指,不敢含糊,细细的落下每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