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失恋》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1) 离开许湘伶家时，已经四点多了。 蒋商因为还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并没有多聊，他往家里的方向走。 我不急着回家，沿着不太熟悉的路走着，正在脑海搜索着几年前走往「二十二号」漫画出租店的路线。 这几年明明也有到附近，却都没有去，不知道为何，今天忽然兴起了想去看看的念头。 在马路对面，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家有岁月痕跡的老店，而是一家崭新的便利商店。 记错路了吗？我环顾四週，对自己的认路本领与记忆深信不疑，可是却没人可以解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感受到有人朝我靠近，回过头，是冯仁夏。他向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坚定的朝我走来。 「你今天不是没空吗？」我瞪大双眼。 冯仁夏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我身旁停了下来。 「这里是……你们以前会来的漫画出租店吗？」我又问。 冯仁夏点头，「年初关了。」 「是喔……」我打量他，「你要去湘伶家吗？」 「下次。」 从认识他以来，他就是这样了，总是用最简短的字句表达，从不会开口多说些什么，但是这种相处模式反倒让我觉得很自在。 我们没有再继续交谈，冯仁夏带着我到他停车的地方，准备载我回家。 下车前，他忽然伸过手，打开副驾驶座前的柜子，里面躺着一张红色的信封。 「欸？」我瞪大眼睛盯着副驾驶座前柜子的红色信封。 有人要结婚了？会是谁？跟冯仁夏共同认识的人应该只有高中同学了吧？ 该不会是冯仁夏的吧？不可能吧？如果是的话我不可能会不知道吧？他不可能还跟我独处吧？ 明明才不到一分鐘的时间，我内心的翻腾和各种想法竟然会如此剧烈。 「去吗？」 说去吗的意思，就表示不是他的吧？ 原本还以为不会有这些情感的，直到猜测这些事情竟然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明明那么多年来，是我一直都没有回应他的感情，就算他有其他对象也不奇怪吧？可是我却好像渐渐习惯这种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觉得能一直这样也很好。 但是我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有办法一直都不变吗？ 我伸手，拿起那张红色信封。 不确定他有没有注意到我一连串的情绪起伏，但他从刚刚视线就一直在我身上停留。 像以往没有多做交谈，目送他的车开离，才转身进到家门。 难道会是周建平吗？不然冯仁夏刚刚的反应为什么要那么奇怪？ 就算是周建平，我现在早就已经能坦然面对了，虽然冯仁夏可能不知道就是了。 打开喜帖，上头的名字虽然不陌生却让我感到意外，没想到竟然是高一同班过一年的蔡辰德。 也许是因为他跟冯仁夏都是篮球社的，冯仁夏才会帮他转交吧？ 要去吗？许湘伶一定会去的吧？ 我拿起手机，传讯息给冯仁夏，「我会去，一起去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在身边，安静地陪我度过许多个想念的春夏秋冬。 如果高一开学那天，不是他做了那个决定，我的人生大概会完全不一样吧。 也许不用经歷未曾想过的痛苦与心碎，却也无法那样闪闪发光了。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不会体验分离的疼痛，但也无法有那些美好的回忆了。 如果不是那时的他，我也不是现在的我了，人生大概非常平凡，毫无风浪吧？ 不过，幸好我们相遇了。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2) 很多话一辈子可能会听过很多次，像是出社会后会怀念学生时代、高中交的朋友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年轻时喜欢上的人会是一辈子最喜欢的人，这些话我从国小时就听过了，但却始终不以为然。 应该说至少在上高中前是一直不相信的，因为没人能让我去相信。 我不是那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女生，跟同学的互动很少，每天在学校讲的话很少超过十句。 国小的时候曾想着这样会不会太不合群了，试着去融入班上的群体生活，可是遇到的班级总爱搞小团体又喜欢批评别人的不是，我对「朋友」这两个字逐渐感到茫然。 上国中以后，我并不像以前那么积极的想和谁做朋友，而是喜欢安静的在位置上阅读或写作业。 当然也有同学试着要和我聊天，但往往因为找不到共同的话题而结束。 有人曾说我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哥也曾开玩笑似的提醒我要多笑，但我总觉得我没有臭脸啊，怎么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那样呢？并不想特别去做改变。 不过也许是因为我成绩还不错，分组报告时也不会雷到别人，所以在班上虽然没有跟谁特别要好，却不会被孤立。 原本还以为会以这样的状态一直到学生时代结束，但随着高中生活的开始，一切也开始不同。 在填高中志愿前，因为没有特别想去的学校，而哥高中就读离家里不远的榆城高中，我二话不说就决定以哥为基准，跟着他的脚步。 高中开学那天，在榆城高中里，原本平凡的每分每秒开始变得不同，我平凡无趣的人生也忽然换了剧本。 那天，是上高中的第一天，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脑海却还是能清楚的忆起那天天空的顏色。那天太阳很大，天空蓝的好像假的，几乎没有云在天空飘动，我坐在机车后座，抬头看着蓝天发呆。 「到了喔。」哥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我将视线放向校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榆城高中四个大字，许多学校外的校名总是那样的，金色的大字就镶在入口旁高立的墙上，看起来虽然不算老旧，却也有些岁月的痕跡了，这里就是我未来三年要待的地方。 这里对我而言并不太算陌生，六月时哥刚毕业，我有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前两周到学校领制服的时候，也有参观学校的图书馆和几栋大楼。 「静翠？」见我没有动作，哥回过头，一脸疑惑。 我这时才回过神，赶紧下机车，把安全帽递给哥。 「真的觉得很可惜，不能跟静翠一起上国中和高中。」哥接过安全帽，「会害怕吗？」 毕竟我们刚好差三届，我上国中时哥上高中，我上高中时，哥又要上大学了，只有国小和大学有可能同时读同间学校而已。 看着哥温柔的笑容，涌上一股失落和不捨。在过没多久，哥大学就要开学了，他要离家到北部了。 「好好享受高中生活。」哥拍了拍我的头，脸上是满满的鼓励。 在穿堂确认教室的位置后，我跟着人群上楼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进到新的班级后，我马上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想跟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不会特别被谁注意。 班上一群男生已经聚集在一起聊天，热络的好像原本就认识，许多人也开始纷纷主动找身旁的人讲话，仿佛落单是件多可怕的事。 看了一眼这样的场合，我很不以为然，完全没有兴起要主动认识人的念头。 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准备用阅读渡过有些喧闹的早晨和高中第一天。 肩膀突然被点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我怀疑是不是不小心坐到别人的位置，抬起头，一个剪着齐头发的女生经过我的座位旁，接着跨坐到我前面的位置，她眼睛大大的，嘴角掛着一个笑。 「怎么了？」我感到很疑惑。 「我可以认识你吗？」她的声音很有活力。 我呆了几秒，脑海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行动了，我反射性的点头，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一次在开学当天早上就有人来向我搭话。 以往我与同学的认识大部分都建立在时间，总是因为同班久了才知道名字，并没有经歷现在这个过程。 会不会她也觉得我很无趣呢？脑海仍旧想着有的没的，却又告诉自己不用为了这样改变原则。 「你有笔跟纸吗？」她又问。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么，我还是点点头，从书包拿出便条纸和原子笔递给她。 她接过笔后在纸上写起字来，写完后将纸条转了过来给我看，「这是我的名字。」 许湘伶，方方正正的字，跟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感觉有些可爱。 我接过她递还的笔，在便条纸下方写下自己的名字，转过去给她看。 「哇，你的字好漂亮！」 「谢谢。」忽然被称讚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和不习惯，只能点头道谢。 「好奇怪喔，刚刚经过其他班，他们的班导都已经到教室了，好像只有我们班导还没来，等一下不是要开学典礼吗？」 「昨天上网查只知道班导是国文老师，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事？」 确实感受到其他班的人似乎都到走廊集合了，只有我们班的人还待在教室内。 「那个，各位，老师还没有来，我先暂任班长的职务整队一下可以吗？」 那群从早上就一直很热闹的男生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人突然站起来，环顾了全班的人。 大家听到他的话后，虽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却纷纷移至走廊，我跟许湘伶也跟着移动脚步。 开学典礼会讲的话从小到大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只差讲的人是长篇大论或言简意賅。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心里慢慢滋长，我第一次发现，在班上排队时有人刻意站在旁边的感觉竟然很不错。我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想着要怎么敷衍这个人，而是发自内心期待着她还会跟我说些什么。 这种事情很虚幻也没有根据，但我偶尔却会想着，有些事情是否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管是我当下异于平常的想法，又或者是之后巨大的改变。 开学典礼一结束，班上的人很自动的散成几群，队伍顿时变得凌乱。 「静翠，你来读这间高中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因为我哥，我其实没特别想读哪间学校，所以哥就建议我来榆城了，他说他在高中学到很多东西而且有很多宝贵的回忆，你呢？」 「因为我很重要的朋友来读这边，所以我就填这里囉。」许湘伶讲着讲着突然轻轻拉着我的手晃了晃，「好好喔，我都没有兄弟姊妹。」 许湘伶的举动虽然吓到我，却没有產生反感，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跟哪个同性朋友特别要好过，所以这种女高中生平常的互动感觉很新鲜。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3) 回到教室后，一个捲头发戴着紫框眼镜的女人站在讲台，我猜她就是我们未来这一年的班导。 等大家坐定后，老师才开口：「我是你们的班导，教国文，我们开始选干部吧。」 老师完全没有想要自我介绍的意思，她环顾了全班，「提名一个人当班长吧。」 一开始安静的气氛，在听完老师讲完这句话后，又喧闹了起来，同学纷纷热络的讨论要提名谁。有人提名刚刚带头整队的那个男生，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还不熟，他直接票数过半当选班长。 「接下来交给班长主持。」老师讲完，就站到前门旁。 「那我们来选副班长吧。」那个男生在黑板上写下干部和名字后转过头说。 班长：周建平。 他的字也太不工整了吧。心里才刚闪过这个念头时，班上男生开始骚动。 「哇，你字好丑。」 「我都不知道你字会那么歪欸。」 「啊人就没长正字最好是还会正啦！」 「不是有人如其字的说法吗？」 周建平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叫他们安静，他边说边轻轻敲着桌子，「喂！还看的懂就不叫丑好吗？大家快点提名副班长啦。」 「最好要找个字漂亮一点的帮他写字啦。」班上几个男生继续起鬨，周建平依然没有生气只是笑笑的叫他们安静。 虽然这种事的确没什么好生气的，不过被第一天认识的人这样一直讲，他看起来也没有丝毫不愉快，脾气一定很好吧？ 几个男生继续和周建平斗嘴，大家闹哄哄的，完全不懂现在这个无意义的时间是为了什么，班上目前还没有人提出副班长人选。 靠在前门的老师对这种状况似乎很习以为常，完全没有要出言制止的样子。 虽然觉得这样感觉很没效率，但是我也不可能主动开口讲话，毕竟不知道能提名谁，而我也不是那种会积极参与班务的性格。 把视线转向窗外，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这个角度没办法看到天空呢，今天的天空真的很漂亮。 从早上认识许湘伶后，就没来由地有种高中生活将会跟之前很不一样的感觉，更意外的是，我竟然因此感到有点期待。 班上的男生突然恢復安静，而我一样盯着窗外没有回过头，只听见周建平的声音，「你要提名谁？」 没听见有人回答的声音，班上的男生却又恢復骚动。这时我才转过头，发现许多人都盯着我，包括站在讲台上的周建平。 「可以吗？」他开口。 「什么？」我觉得错愕，有些人似乎被我的反应逗笑了，旁边传来几个人的笑声。 「你被提名了。」 「可、可以。」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答应。 这种问题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吧？就算我说不可以，结果也不会改变吧？ 不过为什么有人提名我？是谁？记得班上没有以前认识的同学呀？ 原本还天真地以为会有人继续提名，结果不但没人再提名，投票时，还几乎全班举手，我将要成为这个班的副班长。 「可以请你上来帮我写干部的名字吗？」周建平问。 没遇过这种场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点点头，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上讲台，在黑板上留下干部和名字。 「嘖，副班长选的好！字比班长美太多了。」 「提名女生是对的。」 「终于不用再看周建平那鬼画符了。」 在吵闹和欢呼声中，我注意到几个男生纷纷回头对坐在最角落的男生讲话，似乎有说到「提名」两个字。 将视线转向那个疑似提名我的兇手，他皮肤很苍白，眼角有些微的下垂，虽然离有段距离，感觉是个长得很俊秀的人。 不过我对他毫无印象，也不觉得有在哪边看过他，而他注意到我看着他后也看向我，脸上完全没有多馀的表情，没有得意也没有歉疚，就只是很平静的与我对视。 是他提名我的吗？为什么要提名我？我看不出端倪，将视线转回讲台。 剩下的几个干部，只要一有人被提名，就会顺利当选。 原本猜测那个疑似提名我的男生会不会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之后也会继续提名别人，结果整个选干部的过程，他完全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有几次投票连反应都没有。 下课鐘声响起，刚好所有干部选完了，老师叫我把名单抄下来后，便离开教室。 「你的字超漂亮的。」周建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还以为他早就去跟班上男生嬉闹了，没想到他会忽然搭话。 抬起头视线迎接上他的脸庞。他皮肤很白，眼睛小小的，现在笑着的眼睛还微微的弯了起来，他身上飘来一阵香味，不知道是体香剂还是衣服的味道？我竟然看着他有点看傻了。 「喔，谢谢。」回过神后，我赶快低下头继续抄写，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写字的手竟然些微发颤。明明他不是那种很帅的男生，却让我莫名的紧张。 「你以前有当过干部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反应会这么不自然，「请多指教。」 「哈，不用这么客套，我也没当过干部，一起加油吧。」他轻轻拍了拍讲桌，我又对上他那笑起来微弯的眼睛。 周建平没当过干部？怎么看他就是那种当过干部又能领导大家的人啊，不管是刚刚自动带队或是选干部的过程。 「你是不是很内向？」周建平抓了抓他的头发，「还是你很在意班上男生在那里乱讲话？」 虽然不是外向的人，但硬要说好像也不是内向吧？就只是单纯喜欢安静和不喜欢说话而已。 「没有。」赶快摇头否认，并试着给他一个真诚的微笑，「一起加油吧。」 「齁，建平！你都没有跟我说加油，人家好伤心。」几个男生注意到周建平站在讲台旁跟我讲话，开始瞎起鬨。 「你们真的很烦耶。」周建平带着笑意走向他们。 写完最后一个干部的时候，许湘伶朝我走了过来，「没想到静翠会被提名耶！」 「我也吓了一跳。」我扯扯嘴角。 「我等等去问他为什么提名你好了，我好好奇喔。」 「你认识提名我的人？」我瞪大眼睛。 「认识呀，他也是我来这间学校的原因之一。」许湘伶将视线转向最角落那个男生坐的位置，也印证了我的猜想，真的是他提名我的。 「班上有活动时他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声音，所以刚刚看到他举手时我真的吓到了。」 原来是许湘伶的朋友，难道是因为注意到她来找我才提名我吗？不过如果像她说的，他是寡言和对班务不过问的性格，为什么要提名我？ 「如果他有回答我，我再告诉你吧。」许湘伶眨眨眼。 因为许湘伶的那番话，一整天下来，我不自觉的偷偷注意那个男生。 他坐在我右后方的位置，下课有时候靠在走廊的栏杆，有时候坐在位置上，完全没有加入班上同学的嬉闹，而是安静到好像想把自己隐藏起来。 几乎每节下课，许湘伶都会来找我，令我感到讶异的是，我完全不觉得反感，甚至因此而感到有些雀跃。 高中生活第一天，开始不一样了。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4) 第一节下课铃声才刚响完，许湘伶马上跑到我座位旁，「我昨天一直问他，结果他都不告诉我。」 我愣了几秒，才会意过来许湘伶是在说我被提名当副班长的事情。 「也许这算是一种考验吧？」 「考验？」 我沉吟着，想着要这么措辞比较好，接着就把自己国中时期的事情告诉许湘伶。包含那时候跟他同学一样安静且不喜欢参与班上活动的事情。 那时候从没想过会和谁成为朋友或是担任班级干部，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对我而言都很新鲜和未知。 「但总觉得静翠跟冯仁夏不太一样啊。」 「冯仁夏？」我愣了一下，看向那个男生，他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 「对啊，就是他。」许湘伶歪了歪头后开口，「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喔，不过其实我当初会和冯仁夏比较熟因为太想跟他说话了，但他总觉得我很烦就是了。」 许湘伶对我的第一印象很好？这是第一次被认识的人说这种话，大部分的人都只会说我脸臭或感觉很冷淡而已。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昨天被提名时好像确实没听到冯仁夏开口，所以他是用比的吗？不知道他的声音怎么样？ 「不会觉得我看起来很难相处吗？」 「与其说难相处，不如说静翠是不习惯跟别人相处。」许湘伶侧头认真思考，「那些觉得你难相处的人，是自己没找到与你相处的方式吧？」 之前一直认为我就是个难相处又不知道怎么跟人互动的人，想着这样应该也还好吧？反正没朋友也不会影响生活。 但是真的有人愿意主动亲近我，却意外的有点高兴。原来我内心其实很渴望这样的关係吗？ 「湘伶，我很开心认识你。」顿了一顿，继续说出一串没想过会说的话，还有点肉麻，「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希望我们能一直是朋友。」 虽然才认识没多久讲这些话很怪，但那时的我却对当下產生的情感深信不疑，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她不只是我高中后第一个好朋友，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当然呀。」许湘伶笑了，我注意到，她笑的时候跟周建平一样，眼睛会弯起来。 这时突然有几个学生从教室的前门走进教室，就定位站好后，正中央戴着白色眼镜的男生开口倒数，数到一，全部的人一起开口，「大家好！我们是第十七届学生自治会。」 戴着白色眼镜的学长进行自我介绍，他是现在的学生会会长，他简单的向大家说明学生会这一年会举办的活动和加入学生会后要做的事情，并且给我们申请表，有意愿的同学填写完后，再由班长缴交到他班上。 几个在一旁的学长姐，也简单分享了加入学生会的收穫。 等到学长姊们离开，许湘伶扭过头问我，「静翠，你想不想加入学生会？」 「咦？」 「这也算是考验的一种吧？」许湘伶向我眨眨眼，而我竟然完全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将视线转向不远处人群中心的周建平，他是不是也会加入呢？ 偶尔想起，还是会觉得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着神奇的化学变化，像是我与他们。 若是其他人询问我，我还会答应吗？即使这个假设并不成立，但我却仍深信，是因为许湘伶的特别，才为我的高中生活带来如此多的不同和巨大的改变。 放学时，我在校门口等公车，注意到冯仁夏站在不远处。 虽然跟许湘伶短暂讨论过他，也注意过他趴在走廊的身影几次，却还完全没跟他讲过话。 才刚往他的方向走近两步，他就忽然回过头，与我对上眼的瞬间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復一号表情。 站离他那么近才发现他很高大，比哥还高，也许将近一百九了，虽然是单眼皮，眼睛却很大，他的五官搭配起来很好看，右眼角有一颗痣。 他没有开口讲话或与我招呼，只是用眼神询问我要干么。 其实也没有想干么，只是单纯因为听了许湘伶的叙述，对他有点好奇吧？ 在我印象里，求学阶段中只要是班上顏质比较高的人，几乎都很活跃。他应该是那种不想和人互动的性格吧？不然他的外观那么引人注意。 「静翠！」听到哥的声音，转过头，发现哥在不远处朝我挥手。 「先走了，掰掰。」出于礼貌我向冯仁夏说，他只向我点个头，并没有回话。 「哥，你怎么跑来了？」我快步跑向哥。 「出来帮妈买东西呀，顺便来载你，刚刚那个是你同学呀？」 「对。」 「真讶异你会跟同学有互动呢。」哥看起来很高兴。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昨天晚上哥和朋友出门，我还没有跟他分享昨天的事情。在机车后座，我把认识许湘伶、当上副班长和决定加入学生会的事都告诉他。 「很不错呢，在这间高中，你一定会遇到很多愉快的事，也会看到许多不一样的风景。」 那时候的我还很难理解哥说的，更想不到之后遇到的许许多多。现在我才明瞭不管过了多久，有些东西终究会成为深刻的烙印，能清晰地记着。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5) 高中刚开学课业不算太重，每天不用太晚就可以睡觉休息了。 通常午休时间我并不怎么想睡觉，常会趴在桌上发呆，偶尔玩玩没收到笔袋的笔。 下课鐘声刚响起，刚从椅子上坐正，周建平走了过来，与我对上眼后，他露出一个笑，挥挥手上的纸，「静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学生会会长？」 我愣了一下，才会意过来那张纸是要加入学生会的申请表。 往许湘伶的位置看过去，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但她还在睡觉，我决定不打扰她。 我们一起走出教室，周建平的视线放在申请表上，他轻轻甩动纸张，「哇，你有要加入学生会喔？」 「对啊，你呢？」暗自在心里庆幸，跟周建平讲话时终于不像第一天那样紧张。 「我没有。」听到周建平的回答，我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看他一开学就马上跟班上同学打成一片，还以为他一定会加入呢，感觉他很喜欢热闹和社交，非常适合加入。 「应该说我这个人做事太三分鐘热度了。」周建平抓了抓后脑勺，「我很怕加入之后又想忙别的事，没有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会拖累大家。」 「是喔……还以为你一定会加入。」 听到周建平并没有打算加入学生会，我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小失望。 「为什么啊？」 被这么一问，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下才低声回答，「你好像很喜欢热闹。」 「热闹？是不讨厌啦。」周建平哈哈大笑，接着勾起一抹充满自信的笑容，「即使不加入学生会，我还是能认识很多人喔。」 「咦？」 「有时候多讲两句话就认识了。」周建平耸耸肩，没有再多做解释。 我们到二年十班教室后，周建平很快的用行动证明了他跟别人多讲两句话就可以认识的事。他跟会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聊开，还说好下次一起打羽球。 「你这几天还习惯吗？」回教室的路上，周建平忽然问。 他的语气让我想到哥，开学第一天他也问过我类似的话。 我点点头，周建平又问：「你应该不会生班上男生的气吧？他们比较喜欢闹。」 我摇摇头，虽然偶尔觉得他们真的很爱开玩笑，但并没有不舒服的感受。 「这样一直跟你讲话你会觉得很烦吗？」 有些讶异周建平会这样问，转过头看着他，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讲话不会再结巴，但只要一跟周建平对到眼，就会开始紧张。 「我这样问是不是太直接了啊？」见我没回应，周建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歉意，「抱歉啦，我比较自来熟一点。」 「没有，我只是以前在班上比较少讲话。」我赶快澄清，突然担心周建平会误会而不再找我讲话。 「那就好。」周建平看起来松了一口气，「需要帮忙或聊天都可以找我喔。」 我点点头，一阵风吹来，属于他那特别的香味朝我飘来。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6) 我渐渐习惯下课时间都和许湘伶待在一起，习惯每天早修要负责点名，习惯中午有人向我报备午休不在，但每当和周建平讲话时，我的心脏似乎无法习惯。 我还不清楚这种情感是什么，只知道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中午打扫完后，我和许湘伶站在教室布告栏前方聊天，周建平走了过来。 「静翠，我们午休不在教室喔。」我正想问「我们」是指谁的时候，他又继续说：「我、辰德和皓韦。」 「嗯，好，公差吗？」我看了一眼点名簿。 「算是吧。」周建平的表情变得微妙，这三个字讲的吞吞吐吐的，跟平常不太一样。 「什么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去哪里？我也要去。」许湘伶正气凛然的模样很是可爱。 周建平咳了一声，「去逛逛校园。」 「逛校园？」这个回答让我匪夷所思，虽然知道学校校风很开放，但是午休去逛校园也可以当作公差？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活动？怎么没听哥说过？ 「真的是──超无聊的耶。」许湘伶突然瞇起眼睛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周建平。 「什么啦，逛校园而已。」周建平不服气地问。 「你确定你们真的只是要逛校园那么单纯？」许湘伶语调上扬，双手叉腰看着周建平。 他们的对话让我越来越无法理解，只能看着许湘伶等她解答，但看周建平的眼神却可以发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你知道我们要干么？」 「静翠，就让我来告诉你，他们有多肤浅多无聊多幼稚吧。」许湘伶的左手搭上我的肩膀，我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周建平则是挑了挑眉。 「开学才一个礼拜，几乎没有什么公差，可是为什么他们三个同时有工作做呢？」 「不会吧？你真的知道？」许湘伶还没讲完，周建平突然问。 许湘伶神情有些得瑟的轻呵了一声，「你们一定是想去看女生齁？午休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在教室。」 许湘伶讲出的话，让我更混乱了，但周建平的表情变化证明她可能讲中了。 「建平，怎么讲那么久？」蔡辰德朝我们走了过来。 周建平抓了抓头，「湘伶竟然知道我们要干么。」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许湘伶一讲完，我、周建平和蔡辰德同时蛤了一声。 许湘伶也要去？ 「我是没差。」蔡辰德耸耸肩。 「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肤浅无聊幼稚吗？」周建平笑了，「那等扫完地，我们教室前集合。」 「等、等一下啦……你们真的要用午休去……看女生？」我还是无法从错愕中恢復，甚至无法理解这样子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静翠要不要一起去？」许湘伶眨眨眼，看起来兴致勃勃，「他们看女生，我们去看男生。」 「不了，你们去吧。」 他们竟然为了这个不午睡，更没想到的是许湘伶也要加入他们的行列。 「班导平常都不会出现，应该是没问题。」 「如果她来了，就说不知道我们去哪就好，不然会害你被骂，其实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不在教室而已啦！记得自保别被骂。」周建平说。 「走啦，我们快去扫地吧。」蔡辰德把周建平推走。 「湘伶，你真的要跟他们去喔？」 「对呀，我会看有没有帅哥，再回来跟静翠分享。」许湘伶朝我眨眼。 过没多久，他们四个集合好就出任务去了。 等他们出去以后，我才迟钝的意识过来，这是他们认识学校各班人的方式吧？虽然很奇特。 因为有了要替他们掩护的使命，我整个午休都疑神疑鬼很怕班导突然出现，发现少了四个人大发雷霆，心虚的整个人坐立难安。 直到上课鐘声响起他们四个竟然都还没回来。 下午第一节上课的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才看到他们四个跟在老师后面，我松了一口气，幸好这节不是班导的课，也还好他们有赶回来。 一下课许湘伶就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和我解释刚刚因为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老师，所以他们跟在老师后面回来。 「你们也去太久了吧。」我仍心有馀悸。 「班级实在太多了，有些班根本来不及仔细看。」周建平还没走过来，就先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真心觉得没有选错学校，这间学校最美丽的风景就是人。」何皓韦说。 「嘖，你还真肤浅。」周建平说。 「咳，建平，刚刚好像是你先提议的，你说我肤浅？」 「可是其他同学不用午睡吗？怎么看的清楚？」我很是疑惑。 「超多人都在偷滑手机、聊天和看小说的，虽然没有每个都看到，不过看到不少帅哥喔。」许湘伶眨眨眼。 纠察队的同学呢？巡堂老师呢？学校真的自由到太夸张了吧？ 「之后可能要下课去看了吧，不然就还要利用一天的午休。」周建平讲完忽然看向我，「下次一起去啦。」 「啊？」 「对啊，静翠，跟你说喔，学校真的超多好看的男生的！」许湘伶看起来很开心。 「好看的男生你前面就有了啦，不用刻意跑去别班。」周建平拨了拨自己的刘海。 「天啊，你也太自恋了吧。」许湘伶撇了撇嘴。 我们几个笑成一团，我觉得眼前的景象好不真实，从来没想过能融入任何团体的我，竟然可以跟几个人笑成一团，听他们分享事情。 看着在打闹的许湘伶和周建平，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很相似。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会在我的生命中，占有那么大的份量。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7) 正式加入学生会后，学长姊们创立了群组，邀请高一的同学加入，我这时才发现许湘伶竟然没有line，总觉得有点意外。 学生会再来最大的活动是社团博览会，学长姐邀请有空的同学可以利用这几天放学到活动中心。 社团博览会前一天的放学，我跟许湘伶决定到活动中心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和感受加入学生会的氛围。 再次进到活动中心，里面的气氛已经跟开学典礼那天完全不同，大部分社团的摊子已经整理和布置的差不多了。 「现在来好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耶。」许湘伶吐舌头。 我点点头，感受着活动中心内的热闹，看着忙碌的人群，想着哥以前的高中生活是不是就沉浸在这种氛围里？那一年后的我又会怎么样呢？也会像他们一样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吗？ 「静翠你怎么啦？」 我摇摇头，继续环顾四周，许湘伶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等我一下喔！」 还没反应过来，许湘伶已经跑远，她在大舞台旁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张纸朝我跑来，「这是社团摊位的位置和简介，给你一张，我们可以来想想要参加什么社团。」 「湘伶，你有想好要选什么社团吗？」即使把每个上头的名称都看过，却没找到特别有兴趣的。 「还在想，学校社团真的好多，很多社团都感觉很好玩。」 「我也还没想好要加入什么社团。」 现在才迟钝的发现之前除了没有融入人群外，也没培养什么特别的兴趣。 「明天再一起好好逛吧，希望我们都能选到很棒的社团。」许湘伶眨眨眼。 我们一起往活动中心外走去，许湘伶边挥着手上的简介边唸过上头的社团名称，刚走出活动中心的大门，一阵风颳来，许湘伶手一松，简介往楼下飘去。 许湘伶啊的一声，迈开步伐往楼梯下跑，在她捡起来以前，已经有个男生率先将纸捡起，并抬起头。 我快步下楼，走到许湘伶旁边，她已经从那个男生手上接过纸。 「谢谢你，嗯……你是一班的吧？」许湘伶打量着他。 「你知道我？」那个男生表情略显讶异。 「上次去巡视校园的时候，有看到你。」 「巡视？」他当然不会知道许湘伶说的是她跟周建平他们去逛校园的事情。 「嗯，你跟蒋商熟吗？」 许湘伶竟然可以直接跟一个不算认识的男生聊起来，让我感到佩服。 眼前的画面，让我忽然想起前几天的周建平，这是第二个他们很相似的地方。 仔细想想许湘伶感觉也有点自来熟呢，不过我并不排斥她这样子。 「你认识蒋商？」那男生露出一个笑，这时才注意他的长相，长得很俊秀好看，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 难怪许湘伶会说学校好看的男生很多，不得不说，跟国中比还真不少。 「是呀。」许湘伶忽然伸出手掌放在嘴边，像在讲悄悄话的模样，「你会不会觉得他的红头发很夸张？」 那男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是有点。」 蒋商是许湘伶的国中同学吗？原来是个把头发染红的人吗？以后朝会的时候也许可以注意看看。 「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好像在九班。」许湘伶又问。 「你怎么那么清楚？你是福尔摩斯啊？」那男生仍旧掛着笑容，这次到是没有讶异的样子。 「巡视的时候知道的。」许湘伶笑嘻嘻地回答，「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许湘伶，十一班，你呢？」 「我叫刘时楷。」他微微頷首，接着将视线转到我身上。 「我叫李静翠，跟湘伶同班。」我赶紧跟他招呼。 「你也有加入学生会吗？其实今天来根本也帮不到什么忙。」许湘伶刚讲完话，看了一眼手錶，啊的一声，「惨了！公车应该要到了！先这样喔，掰掰。」 刘时楷还来不及说什么，许湘伶就拉着我往校门口跑去。到校门口的时候她放开我的手，喘了几口气突然啊的一声，一脸懊恼，「静翠，对不起，就这样拉着你跑出来了。」 「没关係啦。」我摆摆手。 「我要去对面搭车了，静翠是在这边搭车吗？」 我点头，许湘伶扬起笑，边挥着手上的简介，「静翠，明天见！」 「嗯！明天见。」 我目送许湘伶过马路到对面，才走到站牌旁等车，等车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公车还要很久才来吧。 我躲到有阴影的地方，对面有台公车进站了，许多学生开始排队走上公车，公车开走后剩没几个人，许湘伶也上车了。 今天是开学第几天了呢？虽然有点夸张，但总觉得这几天讲的话似乎快比国中三年多了。 「静翠。」听到有人唤我，转过头朝发出声音的人一看，是刘时楷，我礼貌性的向他点个头。 「等公车吗？」他询问我，边看了一眼手机，「你搭几号？」 跟他讲完我搭的班次，发现我们搭的是同一班公车，他会比我晚两站下车。 车不久后就来了，上车的时候已经没空位了，我跟刘时楷一起站在博爱座旁的空位。 「你跟湘伶认识很久了？」刘时楷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上高中才认识。」 「是哦？感觉你们好像很熟。」 听到刘时楷这么说，唇角不自觉勾起。我从来都不晓得，能有朋友还被别人这样评价，是件那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她刚刚说的巡视，是什么啊？」 「呃……」我花了几秒思考该怎么措辞，却找不到比较好的形容方式，「她和其他同学在学校晃晃，所以才看过你。」 「原来如此。」 刘时楷点点头，继续和我聊着一些学校的事情，包含授课老师或社团，明明原本跟他不认识，但并没有太尷尬的感受。 这是以前的我完全无法想像的，是不是因为从开学后我就有点变了呢？ 多年后想起，仍旧会感慨，这么多的事和不可思议，都是因为许湘伶。 回到家后，到哥房间，他正趴在床上看杂志。 「放学啦？你心情感觉不错哦。」 「明天要选社团了，我还不知道该选什么社团。」我走到哥的书桌前坐了下来，将社团介绍的纸摆在书桌上。 「社团哦，好怀念啊！」哥从床上坐了起来，「学校社团超多的，很多都感觉很棒，当初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加入热舞社。」 「感觉找不到特别想加入的。」我边瀏览着简介。 社团看起来都很有趣，但偏偏我就是那种没有特别兴趣的人，要从里面做出选择很困难。 国中的时候貌似也有社团课吧？明明才刚国中毕业，却对那些事情没什么印象，印象深刻的竟然只有教课书上的某些画面而已。 就算有些人出于礼貌没讲出口，我也觉得自己是个挺无趣的人。 「真的吗？那么多社团耶。」哥走到我旁边，拿过简介，「吉他社或热音社呢？学学乐器顺便认识各种类型的人。」 「嗯……」想着自己拨着吉他弦的样子，总觉得很滑稽。 「我是觉得你不用太紧张和担心。」哥把简介闔上，「很多事情就顺其自然，说不定现在想好，明天看到更喜欢的又改变了不是吗？」 我接过简介，脑海并没有任何一个明确的答案。算了，就像哥说的顺其自然吧，毕竟一直以来都不是那种会为了什么而东想西想的人呀。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8) 社团博览会当天，所有高一高二的同学都在活动中心集合，没有教官和老师的出现，只有学生会会长在大舞台上要各班副班长回报人数。 我跟许湘伶没有去舞台前看热音社的表演，而是从舞台旁的摊子开始逛起。 听哥说，热音、热舞和吉他是学校三大热门的表演性质社团，确实从摊子的装饰和围绕的人群，印证了哥说的话。 除了表演性质社团，点心社、绘画社和缝纫社也很热门，听说这几个社团女生会比较多。 「静翠，你喜欢做甜点吗？」逛完前半部的摊子，一旁的许湘伶问。 「我不太会做那些。」乾笑几声，想起之前几次想进厨房帮妈妈的忙，却不小心越弄越糟。 「是喔，我想去看看点心社，我对做甜点还满有兴趣的。」 我点点头，决定先去另一边看其他摊子，待会再去找她。前几摊都是体育类的社团，我瞥了一眼决定直接往后走。 忽然听见有人喊住我，声音却很陌生，回过头发现是当时来班上宣传学生会是情的学长，会长范德堂。 我向他点个头，没想到他记得我？是因为有加入学生会吗？但新加入的同学我记得还不少。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狐疑了，范德堂才解释了他向我招呼的原因。 「我认识静义学长，之前有去过你家，你可能忘记了。」 我瞪大眼睛，脑海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哥高中时期的确常常找朋友来家里，因为我不是很擅长社交的性格，所以并不会特别和他的朋友打到照面。 「学长之前当过副会长，我因为想参选，有问过他问题。」 虽然隐约知道哥有加入学生会，在社团里也很活跃，有不少朋友，却不知道他竟然有当学生会干部，还是副会长。 「上次你跟建平来班上，就觉得你很眼熟，看到你的名字我就问学长了。」范德堂顿了顿，大概是我的表情仍旧很讶异，继续说：「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加入羽球社，社费很便宜，假日又常有跟其他校的友谊赛可以参加。」 虽然不讨厌羽球，但也没有太大的兴致，我并没有明确的回应，和他又小聊几句后，继续逛其他摊子。 心里还是有点惊讶，不只觉得范德堂很会记人，还很讶异哥竟然做过这么厉害的事情。 这时刚好走到热舞的摊子前，有个学长正在摊子前做各种高难度动作。这画面让我想起国中的时候，哥常常很晚才到家，有时候也会在房间练习跳舞，他房间有面很大的镜子。 班上几个女生注意到我，主动和我招呼，还邀请我加入热舞社。 跟她们寒暄一下，往前走几步，遇到蔡辰德和何皓韦，没想到周建平竟然没跟他们走在一起。 班上虽然没有非常明确的小团体，但现在大家都有比较要好的同学了。根据这阵子的观察，虽然周建平看起来跟每个人都很好，但开学到现在他最常跟蔡辰德和何皓韦走在一块。 「你选社团了吗？」何皓韦问。 「还没，你们呢？」 「我加入篮球社了，皓韦则是加入桌球社，你要不要也加入篮球社？你那么高，打球应该还满有优势的。」蔡辰德问。 「为什么我觉得很受伤？」站在一旁的何皓韦扯了一下蔡辰德的袖子。 「大概是因为你只有一百六吧？」蔡辰德一讲完开始哈哈大笑，我的嘴角也差点失守。 何皓韦的个子的确不高，但他跟周建平一样脾气都很好，常被同学消遣也不太会生气。 「齁，没想到你也会笑我！」何皓韦语气虽然不满，但看起来也没生气，「我们去找建平啦，他跑去哪了？」 「他选什么社团？」我忍不住好奇。 「他刚刚说要加入吉他社，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不然我们一起去找他啊？」蔡辰德说。 我犹豫了一下，便跟在他们后面。 原来周建平会弹吉他，真厉害。 在吉他社的摊子前，果然见到周建平，他正跟一群人聊得很开心。他果然很容易就跟别人打成一片呢。 「建平！你加入吉他社了吗？」何皓韦问。 「嗯，刚刚加入了，你们呢？」 「我加入篮球，皓韦加入桌球。」蔡辰德回答。 「静翠呢？」周建平突然转过来看着我。 「我还没想好要加入什么社团。」 「是喔，要不要加入吉他社？」 我摇摇头，跟周建平对到眼时我还是很紧张，「我要再去看其他摊子了。」 说完赶紧转身离开，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每次周建平在旁边我就会那么紧张。明明我们之间的互动也很平常，为什么反应要这么奇怪？ 往前走没几步，看到许湘伶跟冯仁夏正在讲话，出于好奇冯仁夏讲话的声音，我快步走向他们。 「静翠！你选社团了吗？我刚刚加入点心社了，学姊还给我饼乾喔。」许湘伶注意到我后边挥着手上的饼乾，还塞了一包给我。 我摇摇头。 「真的喔？不赶快选到后来好像会用分发的耶。」 「分发？」 「刚刚学姊说的，因为有些人不知道要选什么，到后来各社团社长还有学生会好像会开会讨论怎么分配吧？似乎会分到人数比较少的社团。」 「是哦？」还以为这种事情都是老师们在处理，没想到这么民主呀。 「篮球。」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是冯仁夏，他的声音很平，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篮球？」我纳闷地看着他，他是要告诉我他加入篮球社吗？ 「喔，他应该是想问你要不要加入篮球社。」许湘伶讲的煞有其事，冯仁夏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什么情形？许湘伶在当他的翻译吗？ 「咦？」 「他不喜欢讲话。」许湘伶耸耸肩，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接着看向我，「对耶，静翠，你满高的，要不要加入篮球社？」 「我不太会打球耶。」 「冯仁夏可以教你喔，他打球很厉害，默默打趴一堆人。」 听到许湘伶讲的话，冯仁夏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依旧安静地站在我们旁边，没有开口却又好像有在听我们说话，总觉得他是个很有心事的人。 「学弟，可以过来一下吗？」几个个子也很高的男生走来，冯仁夏看向他们，便朝他们走去。 我跟许湘伶继续在活动中心逛摊子，许湘伶个性很外向，看到学生会的人都主动招呼。这个模样莫名地又让我想到刚刚遇到的周建平，感觉他们都能很快地就跟陌生人混熟。 「啊，是刘时楷耶！」许湘伶指着不远处，刘时楷跟一个比他还高大的人站在一起。 「湘伶，我觉得你很厉害。」原本只是在心里想着，却忍不住说出口。 我真的没办法像许湘伶一样，那么主动去和谁认识或互动，看她那样完全不彆扭又自然，真的很佩服。 「咦？」许湘伶回头看我，一脸纳闷，接着漾出笑，「有吗？是说那个好像不是刘时楷，是他哥哥。」 虽然和刘时楷根本说不上熟，但那个男生的氛围确实跟昨天和我讲话的人完全不像。 「啊！我看到熟人了。」许湘伶指着不远处，虽然不清楚她说的人到底是谁，但那个方向有一个头发很红很鲜艳的男生，直觉告诉我是他。 是许湘伶昨天跟刘时楷提到的蒋商吗？他们昨天的确有讲到红头发。 「我一直想介绍你们认识，这是好机会。」许湘伶拉起我的手，走往那个男生的方向。 「啊……等一下！」我出言制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怕怕的。 或许是因为这段日子认识了很多人都是出于被动，忽然要主动认识觉得不安吧？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那头红头发看起来实在不好惹，我过去从来没有跟类似的人交流过。 「怎么了？」 「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奇怪？」许湘伶似乎完全不认为，「会吗？静翠不想认识他吗？」 「不是，可是……」 也不知道该说可是什么，许湘伶双眼直盯着我，等着我说后续，偏偏我却无法措辞。 「那……我等等再过来找你吧，静翠要记得赶快决定社团哦。」许湘伶朝我眨眼，接着便往那个男生站的地方跑去。 我松了一口气，庆幸许湘伶并没有因此生气，也没有强迫我前去。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我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那天那刻，要那么排斥认识蒋商。是因为那颗夸张的头吗？又或者因为同性相斥？毕竟我跟他有些地方真的很像。 Chapter01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09) 我还馀悸犹存地待在原地，忽然又听到有人喊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魏柔嫻，非常漂亮有气质。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被搭话了，没想到她也知道的名字，大概也是因为哥的关係吧？哥真是厉害，已经毕业了，那么多学长姐还都记得他。 我点头向她招呼，而她的目的跟其他叫住我的人一样，是想邀请我加入社团，得知我还没选好社团，便出言邀请，「那要不要加入校刊社呢？」 「校刊社……主要是在做什么呢？」虽然顾名思义大概能推敲到是编辑校刊，但我并不觉得有那么单纯。 「我们的大目标当然是发行校刊。」魏柔嫻回过头拿一张纸递给我，「我们也会安排一些电子书製作、校外参访和编辑课程，见仁见智，有的人觉得有趣又能学习，有的人可能会觉得无趣，如果还没选社团，不妨参考看看。」 接过她手上的纸，又继续随意逛着摊子，往前走没几步又看到周建平了，他正跟几个人在聊天，那些人都是陌生面孔，应该是别班的。没想到他离开吉他社的摊子后又马上和不同人聊起来了。 「静翠，你选社团了吗？」他讲着讲着视线忽然转过来，注意到后和我招呼。 「还没。」我心脏猛的一跳，朝他走近几步。 「社团太多很难选齁。」周建平笑的时候，眼睛瞇了起来。 「呃，嗯。」但我并不是有几个特别喜欢的在犹豫，而是没有特别喜欢的无从选择。 「我昨天也犹豫很久，要加入吉他社好呢，热音社好呢，还是篮球社，但跟皓韦加入桌球社好像也不错。」周建平双手盘胸。 「哦，建平很花心喔。」旁边的男生听到周建平的话，开口插话。 「什么花心？我是因为那几项都很擅长啊。」周建平也没生气，只是耸肩。 真好。我并不像周建平能为要选什么社团而烦恼，不仅没有特别的专长，也完全没有兴趣，硬要讲专长的话，似乎只有读书。 真的很无趣呢，许多人说要好好享受的高中生活，我却这么无聊。 「还是你要加入吉他社？」大概是我太久没有开口讲话，周建平又问。 没多犹豫就摇头否定，吉他社绝对是最后的选项之一。明明知道就算吉他弹得很烂周建平也不可能会笑，仍旧觉得在他面前做任何事都有点彆扭。 这又是为什么？ 「周建平！」许湘伶的声音传来，她蹦蹦跳跳的朝我们过来，「你选社团了吗？」 「选了啊，你咧？」 「我加入点心社啊。」 「哦！那以后做点心要分我吃。」周建平笑了，眼睛弯了起来。 「我考虑一下。」许湘伶双手叉腰。 「齁，小气耶。」 「哪是啊。」许湘伶呿了一声，转向我，「静翠想好了吗？」 「嗯。」我握紧手上的纸。 这短短的几秒，又再次回想刚刚魏柔嫻的话语。 就加入校刊社吧，学乐器要花太多时间，担心兼顾不了课业，运动类虽然不讨厌却也没有特别喜欢和擅长的项目，既然这样，就挑个文静又能学习到东西的社团吧。那些内容听起来对我而言应该不会太无趣才对。 「真的吗！太好了！」许湘伶欢呼。 「怎么突然就想好了啊！」周建平哈了一声，眼睛仍旧弯着。 「说不定是我们的对话让静翠得到灵感啊。」 「那我先去跟学姊说。」说完，我转身往校刊社的方向走去。 哥告诉我顺其自然就好，这样应该算顺其自然吧？ 魏柔嫻拿出纸笔，让我留下资料，写下的同时，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早忘记国中的社团到底选了什么上了什么，只知道这次竟然有点期待可以赶快开始上社团课。 社团博览会进入尾声，学校并没有要求副班长回报人数，就直接放学了。 「静翠，所以你最后选了什么社团啊？」许湘伶忽然问。 刚刚好像也忘记跟他们说，只说决定好久跑掉了。 「校刊社。」 「校刊社……听起来很艰深。」许湘伶一脸认真严肃在思考。 「希望能学到一些东西。」我莞尔。 「对了，我们来拍照吧。」 「拍照？」许湘伶的提议，让我有点错愕。 「嗯，这算是高中的第一次重大活动吧？拍个照纪念吧。」许湘伶看起来很热络，还把手机从书包掏了出来。 虽然不喜欢拍照，但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和她一起对着镜头露出极为不自然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不擅长微笑，又或者是因为家人并没有合照的习惯，让我在面对镜头时感到不自在。 但看到许湘伶开心的表情，又庆幸没有开口拒绝，毕竟稍早还拒绝认识她的朋友呢。 放学回到家吃完晚餐，全家一起到住家附近的卖场，採买哥要带去台北的日用品，哥问起了选社团的事情。 想起魏柔嫻跟范德堂都曾经提过他们认识哥，我开口问道：「哥，你以前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喔？」 「咦？你怎么会知道啊？」哥一脸吃惊。 「我今天逛社团博览会的时候遇到德堂学长跟柔嫻学姊，他们有提到。」 「哦，原来是他们告诉你的，明明几个月前毕业还有见面，现在却觉得很久没看到他们了。」哥一脸感慨。 「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你当副会长啊？」 「呃，就……」哥支吾了一下，「我也忘了，但不是故意要瞒你啦。」 当时不全然理解哥的话语，现在想想，大概就只是单纯怕我会因为没有朋友而难过吧？ 大概我跟他都没想过，上高中后我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和不同。 如果不是听了哥的建议，大概人生也会完全不一样了吧？虽然不见得会像国中时期一样没特别要好的朋友，但那么多刻骨铭心的情感也可能不存在了吧。 － 午休时，学校集合各班副班长，发放资料和公布讯息，集合完毕后，我绕进学务处，打算拿社团名单再回班上。 一进到学务处，看到刘时楷也站在那，注意到我，刘时楷很主动的打招呼。 我向他点头，走到旁边时注意到他手上拿的是他班上的社团名单。 「你也是来拿社团名单吗？」还没回答，刘时楷已经找到我们班的名单递给我，「在这。」 「谢谢。」我接过名单，瀏览每个人加入的社团，班上除了我没有人加入校刊社。 「你加入什么社团？」 「校刊社，你呢？」 「我们学校的校刊社很厉害，上次去图书馆有看到之前做的刊物。」刘时楷听到后頷首，「我是吉他社的。」 听到吉他社三个字，心脏忽然猛的一跳，不确定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但却不自觉将视线放到名单周建平的名字上。 下午连续两节数学课，许多同学看起来精神涣散，甚至有人连起床都没起床，继续趴在桌上睡觉。 虽然没有午休，但我并没有精神不好，专注在眼前的题目。 没什么特别兴趣的我，对数学还算挺有兴趣的，也许是因为将数字带入公式，一连串的变化得出正确答案能获得成就感。 因为老师上课的范围早就听懂，我翻到课本最后的习题，把全部的题目作答完了。 原本想看看窗外发呆，但昨天换座位了，现在的位置在教室正中央，根本没办法自在地看窗外，也许视线还会让隔壁的人感到不舒服。 将视线转向许湘伶的座位，她正专注在课本上，但拿笔一直在上面画来画去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在算数学。我又将视线转向教室前面的方向，周建平的头压在右手上，正在睡觉，他眼镜没有拿下来，也许是刚刚醒来一下子又睡着了吧。 国中的时候没有与谁特别要好，也没有与谁交恶，但看着班上某些人上课老爱做自己的事情或吵闹，偶尔会感到厌烦，或觉得他们没有尽到学生的本分，但眼前的那两个人，却没让我兴起这种念头。 我又将视线转回课本，复习刚刚算过的题目。 下课前，老师在黑板抄下几题练习题，说过几天会检讨。 放学回到家，我爬上二楼，轻轻敲了几下哥的房门，过了好几秒才迟钝的想起哥早就已经去台北了，哥不在家的日子，忽然让我感到有点寂寞。 Chapter02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做了(01) 吃完晚餐后后，我把老师下午给我们的数学题目又拿出来写，看到不会的题目做了记号，传讯息问哥。 哥今天学校有迎新的活动，到九点多才回讯息，因为不想耽搁他太多时间，我要他明天再回覆就好。 作业都写完了，要做点休间娱乐的事情却也不知道要干么，我拿起了这阵子拿到的阅读三百篇。 因为班导是国文老师的关係，为了增加我们的阅读能力，这学期还订了一些成语书或阅读测验给我们练习。 精神正好，我翻开了第一页开始阅读。 在过去有几次似曾相识的情形，在读书或是考试时，坐在书桌前忽然听不到旁边的任何声音，可以百分之百专注于眼前的内容。 以前问过哥，他说他也有过这种时候，还举例说如果是在漫画或是奇幻小说里，那大概是一种趋近于无敌的状态。 而现在久违的又迎来这种状况，我毫不厌倦的一页接一页的读过，并填写上答案。 中途，妈似乎有来房间要我早点休息，虽然应了声好，但并不想错过这种难得的专注与投入。 等终于感到有点疲惫时，我竟然已经看完三分之一的篇章了，瞥了一眼放在桌旁的闹鐘，时针指着三，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一刻，因为闹鐘提醒了我时间已经那么晚，再不到几小时又必须出门，我才迟钝的感受到疲惫。 才刚爬上床，连身体都没转正，我就进入梦乡。 闹鐘响了第三次，才完全清醒过来，看着闹鐘的时间，竟然睡过头了！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照镜子的时候还被自己的黑眼圈吓到，好后悔昨天竟然为了看阅读测验看到那么晚，但那些后悔现在都于事无补。 换上制服，背上书包往家门外走，走往公车站牌的路上，想起没有把铅笔盒和几本讲义放进书包，犹豫了一下，决定回家拿。如果没有带那些教材，根本不可能好好学习了。 回到家，拿完讲义，还来不及走到站牌，就看到要搭的公车徜徉而去。 今天运气也太不好了吧？虽然一切好像都是自找的。 我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地走到站牌边等车。 虽然下一班车没有间隔太久，但下车后还是听到鐘声响起，我迟到了。 也许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精神涣散，又或者是因为这是求学生涯以来第一次迟到，我呆在原地，忘了要过马路进校园。 看着四周仍有学生走进校园，在进校门口时被负责登记迟到的学生拦下，那场景让我更不想靠近了。 没想到我也会有迟到的一天，而且理由还很莫名其妙，以前明明都拿全勤奖的。 又看着交通号志变了两次，我仍待在原地没有动，总觉得好累，闭上眼似乎可以随时睡着。 实在不想被记迟到，但因为这种理由不想进校园很奇怪吧？迟到也是事实了。 往前踏一步，又停了下来，还在犹豫不决时，肩膀忽然被轻拍一下，回过头，是周建平，书包斜斜的掛在背上，他掛着笑，「早啊。」 「早安。」 看着周建平的笑顏，真羡慕他似乎有永远用不完的活力。而且现在都已经迟到了，为什么他还能那么悠哉和无所谓呢？ 「怎么好像没什么精神？」周建平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开口询问。 「我睡过头，结果迟到了，不太想进去。」我讲得很小声，不知道周建平会怎么想？ 摸着良心讲，迟到真的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但我那天就是跨不过那个槛，甚至还选择了理论上更不好的事情。 绿灯了，我看了周建平一眼，打算迈步往学校走去，但他完全没有要动的跡象，见状，我停下脚步，「怎么了？」 「你现在不想进去学校吗？」周建平压低音量，似乎是不想被从旁边经过的同校同学听到。 不懂周建平为什么要再确认一次，我点点头，他又开口：「不如就趁教官还没发现，我们翘课吧。」 我瞠大眼睛看着他，感到难以置信，他只是掛着像往常一样的笑，看来是在开玩笑。 「要吗？我是认真在问喔，要的话就走吧，不要的话我们就进教室吧。」周建平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是没差啦。」 而我选择了前者，想都没想过的事情，竟然会主动决定要翘课。 我跟着周建平转过身，没有过马路，和几个同校学生擦肩时，迎来他们疑惑的眼神。 走了一段距离，周建平在站牌停了下来，我跟着停下，看着上头的班次，只有一班会经过家附近的路线认得，其他路线的车都没搭过。 「我们要去哪？」 「有个还不错的地方。」周建平抓了抓头，「但有段距离，要去吗？」 我点头，反正现在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要不要玩点更刺激的？」周建平露出一个笑，一脸没好事的模样。 「什么？」我纳闷地看着他。 「我们来把手机关机吧，这样翘课比较有诚意，怎样？」周建平边说，边拿出手机将手机关机。 我没多犹豫就点头答应，做完这个动作后，才真的有翘课的真实感。虽然知道翘课不是什么好行为，但心情却异常的亢奋。 不知道周建平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已经转乘第二台公车了。 「你吃早餐了吗？」周建平开口问，沿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他腿上放着塑胶袋，里面装着三明治和饮料。 我摇头，因为刚刚只担心快迟到了，完全忘记要吃早餐的事情了。但也许是因为没睡饱，完全没胃口，看到那些也毫无食慾。 「那你要不要吃？」周建平把三明治从塑胶袋拿出来，递给我。 「不用，你吃吧。」 「那你要不要喝？」周建平把饮料和吸管也拿了出来，那杯饮料似乎是豆浆。 「不用。」我摇头，看着掛着笑的周建平，觉得这种举止很温暖。 「那你……」周建平看了一眼空袋子和两隻拿满东西的手，耸肩，「好吧，我没东西给你了。」 觉得周建平的举止很好笑却又暖心，嘴角不自觉勾起。 「你不吃早餐不会很饿吗？不是有说什么，早餐是最重要的一餐，是吗？我有记错吗？」周建平把豆浆和吸管放回塑胶袋，拆开三明治咬了一口。 「好像是有这样的说法。」想了想这天，似乎是我第一次没有吃早餐。 明明一天才刚开始，就有很多第一次发生，像是熬夜到那么晚、没有吃早餐还有该去学校的日子没有去学校，竟然还翘课了。 这几件事情硬要分类的话都不是什么好事，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但却让我有点期待和兴奋，也许是对我而言太新鲜了吧。 「还是你不喜欢吃三明治？」 「不是啦，现在真的没什么胃口。」严重睡眠不足，头感觉变得很重。 「你不舒服吗？」周建平一脸吃惊。 「没有。」我摆摆手，「就……没睡饱。」 「对耶。」周建平双眼直盯着我，大概是黑眼圈太重了吧？我被看得不好意思，将脸微微转边。 「你平常不是都很早就到了？今天怎么反常？」 「昨天算完老师给的题目后有点无聊，又看了阅读测验，不小心看太晚了。」 「老师给的题目？」周建平一脸纳闷。 「数学课下课前老师有抄题目在黑板。」周建平的反应，让我怀疑我们根本没一起上课。 「我好像睡了一整节。」周建平笑了笑，似乎不怎么介意没抄到题目，「你好认真，竟然还会先看阅读测验，我功课有时候都没写了。」 「不知道为什么作天状态很好。」 不知道周建平有没有过那种时候呢？ 「是哦？」周建平的身体忽然往我这边倾来，按了下车铃，「要下车了，走吧。」 那短短几秒的时间，周建平身上的香气传入鼻中，我不自觉的秉住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失去规则。 Chapter02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做了(02) 下了车，环顾四周，我感到陌生，很确定之前没有来过这地方。 这还是台中吗？还是已经去到外县市？我真的不清楚，毕竟生活范围就只在家附近，也没有跟家人以外的人出门过。 「前面有一家早餐，还不错吃，要不要买了带着，不然等等会肚子饿？」 我没有犹豫，跟着周建平进到早餐店。 周建平又买了一个三明治，我们一起走着，他感觉对这附近很熟，带着我走到一个大公园，前面有条河，他率先在草地坐下，我在旁边也坐了下来。 太阳虽然很大，但并会太热，微风吹来很舒服，因为睡眠不足的头痛似乎消失了，我闭上眼睛，感受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一旁的周建平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没翘过课？」 张开眼睛，转过头看着他，「嗯，你呢？」 「我……国中很偶尔，和朋友一起，但都还在学校里。」周建平着耸肩，「你会觉得翘课就是坏小孩吗？」 「不见得吧，翘课只是不想上课而已。」想了想后回答。 一直以来都被贴上乖宝宝标籤的我，今天翘课了，会被当作坏小孩吗？硬要讲的话，虽然不遵守规矩没有到学校，但我们也没有做其他违法的事情。 周建平也不是坏小孩，只是比起很多人，还更有自己的想法而已。 「我也觉得翘课还好啊，老师都很爱大惊小怪。」周建平说完吹了吹口哨。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额前的瀏海被吹乱，周建平身上的香气又朝我扑鼻而来。 那阵风，那香气，好舒服，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班长副班长一起翘课，好像还满厉害的耶。」周建平忽然转过头，看着我，笑的时候眼睛像往常一样瞇了起来。 「第一次翘课就献给高中了。」呆了几秒后赶紧搭腔。 从来没有想过会翘课，更没想到这次翘课后，对我的影响竟然那么大。 周建平往草皮躺，闭上了眼睛，「我偶尔会来这里吹吹风，睡个觉。」 「在这里睡觉？」 「对啊，很舒服耶，自然风，又有阳光。」周建平的音量渐渐放低。 拆开黏在包装上的胶带，啃了三明治一口，回头看了一眼，周建平竟然已经睡着了。 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周建平身上会那么香？风把他的香味吹了过来，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会儿，是洗衣精的味道吗？还是他本身的味道呢？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总觉得很可爱。 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但想着没吃早餐好像不太好，逼着自己把三明治吃下肚，吃完后，我也躺了下来，草皮真的很舒服，这里有树荫，太阳不会太大，又有微风，真的像周建平说的一样，很舒服。 闭上眼睛，想着从刚刚到现在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这一定会是个很棒的回忆。 一阵铃声响起，张开眼睛，习惯性地伸手往又想按掉闹鐘，但阳光和周建平的脸，让我马上想起现在不是在家里。 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这时周建平已经把手机的声音给切掉了。 「你有电话吗？」脑袋还没全醒，忘记说好要关机的事，只是想着会不会有人要找他呢？ 「不是电话啦，我们说好要关机的。」周建平挥了挥他的手机。 我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询问，周建平又开口，「那是闹鐘啦。」 「闹鐘？这个时间不是在学校吗？」 「对啊。」周建平瞇起眼睛笑，似乎不以为意。 我没有继续追问，这时才发现身上多了件黑色的外套。 「这是你的吗？」才问出口，将外套拿起时，便传来一阵香味，跟周建平身上的一样。 「对啊，我刚刚竟然睡着了，醒来发现你也睡着了。」周建平伸手接过外套。 「我们竟然睡了那么久。」看了看手錶，已经快中午了。 「走吧。」周建平将外套塞进书包，站了起来。 「要去哪？」 「走就对了。」周建平转过身，我站起来跟在后面。 离开河堤后，他带着我往房子多的地方走去，感觉进到了市场，里面的人群还不少，我觉得很新鲜，左看右看，走在前面的周建平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到了。」 看着招牌，是一家西点店，外观看不出价格，但摆在架上刚出炉的麵包看起来很可口。 店比想像中的宽敞，周建平走到放蛋糕的柜子前停了下来。店员小姐注意到后，朝我们走来，掛着亲切的笑，「你好，需要帮你们做介绍吗？」 「不用，我们看一下。」周建平回答。 看着眼前的情形感到疑惑，周建平指着其中一个四吋的小蛋糕，「我要这个。」 「好，需要蜡烛吗？」店员将蛋糕从柜子拿出来包装。 「十六岁蜡烛，谢谢。」 我瞪大眼睛看着旁边的周建平，「今天是你生日？」 「对啊，刚刚那个闹鐘是要提醒自己十六岁了。」周建平笑了。 买完蛋糕后，周建平带着我到市场附近的公园，将蛋糕放在凉亭的桌上。 真的觉得他是个很神奇的人，没想到会在生日当天翘课，而且竟然准备开始庆生。 「祝你生日快乐。」莫名的感到一阵紧张，竟然会和他一起过生日。 「谢啦。」 「十六岁第一天就翘课，这样好吗？」 「会是个很难忘的生日呢。」周建平笑了笑，从书包拿出火柴。 「为什么会有火柴？」我感到诧异，他原本应该没有要翘课吧？工具怎么那么多？ 「在我家柜子找到的，原本要给皓韦和辰德看，结果忘记了，就一直在书包囉。」说完，周建平划过火柴，点了蜡烛。 「那我要来许愿了，第一个愿望，希望我们不要被骂。」 我愣了一下，笑了出来。虽然知道一定会被骂，但也许是因为现在心情很好，丝毫不觉得害怕或担心。 「第二个愿望，希望可以买到五月天下次的演唱会的门票。」 我睁大眼睛看着周建平，他接着说：「第三个愿望，我就许在心里了。」 说完，周建平吹熄蜡烛。 Chapter02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做了(03) 「第一个愿望有点浪费。」我勾勾嘴角。 怎么可能不被骂？身为班上干部还一起翘课了耶。 「不会浪费啦，虽然翘课是我们不对，但是希望老师唸一唸就好。」 「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听哪种类型的歌？」周建平边说边切着蛋糕。 「我想想。」 虽然这么说，但答案其实是没有，我果然是个很无趣的人吧？ 开始回想自己听过的歌曲，却没有特别喜欢的歌曲或旋律。 也许是因为许多歌的情境都与谈情说爱相关，恋爱经验零的我才毫无共鸣吧。周建平递过来一块蛋糕，我接过，并跟他道谢。 「我这阵子最喜欢的是〈突然好想你〉。」周建平咬了一口蛋糕，「我觉得这首歌很美，特别喜欢副歌，突然想念一个人的心情可能就是这样吧？」 我愣了一下，虽然想问他难道在想念谁吗？但却问不出口。 第一次看到周建平有这样的表情，现在的他不像平常掛着温和的笑容，而是像在思考什么。 吃完蛋糕后我们没有逗留太久，决定要回程了，转车站牌旁的店家刚好播放着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周建平听到后就跟着哼了起来。 因为这一天，之后每次只要听到这首歌，我就会想起他。 这首歌，成为我人生中第一首熟记的歌曲，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循环播放，也在往后，忽然明白了周建平说突然想念一个人的心情就是这样的感受。 「今天谢谢你陪我翘课。」下了公车后，周建平说。 「我才要谢谢你，对了，祝你生日快乐。」 「谢啦，回家小心一点喔，掰掰。」周建平笑了笑，转身过了马路。 从那天之后，我的心好像也跟着离家出走了。 回家后，爸妈一句话也没问，我感到莫名的不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怎么可能翘课会没事？我不至于存在感低到没去学校没被发现吧？不可能副班长没拿点名簿老师就不点名了吧？ 我的罪恶感迟迟的到来，睡前在跟哥聊天时，决定提起今天的事，「哥，我今天没有去学校。」 「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闻言，哥语气关怀。 「不是啦……今天睡过头，迟到了，在学校对面遇到同学，就和他翘课了。」 「我妹妹竟然会迟到，而且竟然会翘课。」哥语气很讶异，还说了两次竟然。 「但是爸跟妈都没问我。」 「老师没联络哦？」 「我也不知道，好奇怪喔。」 「嗯……虽然我觉得翘课没什么，不过还是尽量别翘课，也怕在外面会危险。」哥沉吟了一下，「那么晚了，看要不要明天再告诉爸妈，如果不想讲我帮你保密。」 和哥道过晚安，决定明天再告诉爸妈这件事情。 隔天一到学校，许湘伶就很紧张的跑来问我，「静翠，你昨天怎么没来？中午打电话给你也打不通耶，怎么了吗？」 突然觉得好像不应该把手机关机的，我小声地跟她说昨天的事。 「我跟老师说你请假。」讲完后，许湘伶迸出这句话。 「咦？」 「因为我没想过静翠会翘课啊。」许湘伶吐舌头，「怎么办？你有被爸妈骂吗？」 「没有，我爸妈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是觉得很疑惑，爸妈如果知道，不可能完全不问我吧？ 「不过好好喔，我也想去你们去的那边，感觉很好玩。」 我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到周建平朝我们走来，许湘伶朝他说：「周建平，你怎么没有揪，人多热闹呀。」 「等下可能就被叫去骂了，还揪咧。」周建平笑着说。 「你有被骂吗？」我看着他。 「被念了一顿，但我习惯啦。」 「是喔……」总觉得要不是昨天遇到我，他应该就不会翘课了吧。 「没事啦。」周建平耸肩，看起来不太在意。 如周建平所料，第一节下课我们就被班导叫去办公室了。 「你们昨天是去哪？是一起翘课吗？」班导的表情很可怕，没想到她会直接这样猜测。 「老师，我昨天遇到静翠，就带她翘课了。」周建平丝毫没有犹豫或害怕，直接坦白。 「不是啦，是──」听到周建平这么一讲，我吓了一跳。 老师打断我，看起来却没有生气，还轻挑眉毛，「哦？为什么要翘课？」 「因为──」 「因为昨天的课太无聊，又刚好是我生日，想说庆祝一下。」周建平也打断我。 天啊，会被班导杀掉的吧？该不会被记过吧？ 班导挑了挑眉，却意外的没有做任何评论，而是转过来看着我，「静翠，你给学校的号码是错的吗？」 「什么？」 「昨天连络不到你爸妈，而湘伶又说你请假，我想说今天观望看看。」 「老师对不起。」我向班导敬礼，「我核对时可能没对好，我等等再确认一次，今天回家会跟爸妈讲。」 幸好班导没有针对许湘伶帮我请假的事情多说什么，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上学很无聊，可是既然都来了，就乖乖读完，知道吗？而且要庆生没必要翘课吧，放学再去也是一样。」 我愣了一下，原先还以为她会生气的，没想到只念一下就放我们走了。算是周建平的愿望成真了吗？ 「你刚才怎么那样讲，假如老师生气你会被骂得很惨耶？」 「可是是实话啊。」周建平耸耸肩，无所谓的笑了，「而且愿望算是实现了吧，我们没有被骂，虽然被念了，但也只有一下下。」 回到教室后，许湘伶继续问着昨天的事，周建平把昨天的事讲的非常夸张，什么渡河划船的剧情都出现了，她则是在旁边闪烁着期待的目光，叫他改天换带她去。 「不太妙啊，感觉再发生一次班导绝对不会放过我。」周建平笑着耸耸肩，「之后找假日去吧，玩得比较安心。」 虽然这个「之后」遥遥无期，但我内心还是期待着。 那天之后，我做了很违反自己原则的事情，就是变得会在读书时听歌。 因为周建平说过他喜欢五月天，说过他喜欢〈突然好想你〉，这首歌变成了我每晚读书时的循环拨放歌曲。 那时候的我，只是单纯觉得歌曲有着遗憾的色彩，单纯觉得旋律动听，却没想过在未来有天，会真正明白歌词背后的意义，会因为听到这首歌而泪流不止。 Chapter02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做了(04) 高中生活和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也加入了以前被我归类为小团体的群体内。 最常和我待在一起的不用说当然是许湘伶，她现在已经跟班上大部分的人都混得很熟了，但我们还是最常待在一起。她那种可以迅速跟别人打成一片的模样，真的跟周建平很相似。 周建平在班上一样是核心人物，即使他比较常跟蔡辰德跟何皓韦待在一起，但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最引人注目。 自从上次跟他一起翘课后，我有时候会在上课有点走神的时候，偷偷观察他在干么。 听说他家住离学校有段距离，所以他偶尔会在迟到边缘才进到教室，有时候课堂还会打瞌睡。 我对爱情并没有太过美好的憧憬与幻想，所以当发现对周建平的心情不太相同时，感到紧张又有点雀跃。 他不是那种外貌特别帅气的人，但个性很瀟洒和率性，总会期待能和他多说些什么。 原来我也会有「喜欢」这种情绪，也会有真的喜欢上谁的时候。 除了自己的改变外，国中和高中的老师授课态度差异也很大。国中时期，老师们几乎都不能忍受班上有同学缺课或在课堂睡觉，不知道是不是榆城高中风气比较开放，有些人就算上课不小心睡着或分神做别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到别人，老师几乎不会开口阻止。 以前总是觉得那种不好好上课的人很讨厌，他们严重干扰上课秩序而影响到其他人，但现在因为老师不会特别花心力去管他们，我反而觉得还好。 － 虽然是以高分进到这间学校的，但是在准备考试上仍旧不敢松懈，因为知道学校也有不少优秀和认真的人。 高中不像国中时期每次考试后会印製班级成绩单，而是会寄发个人成绩单到家里，所以基本上不会知道其他人的排名。 不过因为各科老师还是会公布全班的成绩，所以大概可以观察到班上同学的成绩分布。 让我有点惊讶的是冯仁夏的成绩，虽然听许湘伶说过他国中时期成绩就很好，但看他上课感觉都没有在听，没想到几乎在各科都拿下班排第一。 同班到现在没跟他讲过几次话，许湘伶说他本来就是寡言的人，国中时期也很难让他开金口，就算讲话也会用最简短的方式说完。 更意外的是老师们似乎也有点纵容着他这样的行为，从某一次下课他被班导约谈后，他在班上几乎就没有被任科老师点名发言了。 原先以为这种类似「特权」的待遇，会不会让他被班上的人讨厌？ 但似乎是我多想了，大家跟他相处的态度也很平常，至少就我所知没有谁特别讲他的坏话。 或者是因为他高大、帅气成绩又好，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去针对他，与其说他被孤立，不如说是他在孤立大家。 虽然他感觉不想搭理大家，还是有不少人会去找他攀谈，最常去找他的人是许湘伶，周建平似乎也会找他说话。 不过也有可能跟现在大家都是高中生了，没那么幼稚有点相关吧？感觉这个班级的氛围真的很好，虽然大家有各自的小圈子，但又不会有明显的敌对关係，跟以前待过的班级都不一样。 但我至今仍不知道他当初忽然提名我当副班长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 週五社团课下课后，许湘伶会到校刊社上课的教室找我，拉着我到处分送点心社做的点心。 因为不少社团课上课的教室都在文艺大楼，她带着我从最楼上的教室开始发，发完后会到篮球场去找冯仁夏跟蔡辰德他们。 而最后她会去羽球社上课的场地找人，对象是一个留着鲜红头发的男生。就是社团博览会时，许湘伶曾经说过想介绍我认识的人。 也许是因为那次表现出不太想认识那个人的反应，许湘伶后来就没有提起这件事，要找他时也不会拉着我过去。 到现在还是对那过于鲜艳的红发感到无法理解。有几次在学校很偶然的跟他擦肩，他的长相很斯文，所以更让我觉得和那夸张的头发很不搭。 也因为这样我不禁怀疑，那会不会是天生的顏色？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能保证他就一定是乖学生吧？毕竟头脑好不好跟品行是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而这阵子还有件很特别的事情，就是回家时，很常会跟刘时楷搭上同班公车。我们变成会间聊的关係，这也是以前的我无法想像的。 不过倒是很少看到他跟他双胞胎哥哥一起回家，虽然有点好奇，但又觉得问这个好像太涉及隐私，就没有多问，毕竟也不知道他们感情好不好。 从刘时楷的话语中，听了一些那个红发男生的事情，他以第一名考进语文资优班，而且也有加入学生会，现在住在学校的宿舍。 － 一天社团课课后，许湘伶把东西拿给冯仁夏后，站在一旁看他跟社团的人打球，见她没有马上离开，我有点讶异，「你今天没有要去找朋友吗？」 「有呀，好久没看冯仁夏打球了。」 毕竟这几个礼拜都没有上篮球，这次社团课离上次又比较久，我们的确很久没看到篮球了。 许湘伶眼睛笑得弯了起来，「他会长那么高，应该就是因为常常打球吧？」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冯仁夏真的很高大，而且和他平常在班上的感觉不同，在打球的他整个人闪闪发亮的。 同班这么久，对他的感觉就是面瘫和寡言，只有打球的时候充满生气。 忽然颳起一阵强风，我伸手压住飞起的刘海。 「风也太大了吧。」 我回头看了许湘伶，注意到她头上掉了两片叶子，伸手想帮她拿掉，「湘伶，你头发上有东西。」 在手碰触到许湘伶头发的瞬间，她忽然拍开我的手后一脸惊恐。 我感到错愕的同时赶紧向她道歉，「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许湘伶看起来惊魂未定，似乎没听到我的声音，我没想到会让她受到那么大的惊吓，「湘伶？」 隔了好几秒，许湘伶才回过神，伸手往头发一摸，刚好摸中了叶子，「是这里吗？」 我点点头，许湘伶将叶子拨掉，踌躇了一会，「静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拍开你的。」 「没事啦，是我没先跟你讲就动手，才害你吓到。」 「你……不要感到歉疚之类的喔，我真的没事。」许湘伶感觉很担心我会在意这件事情，不断强调，「真的没事。」 「我知道了。」回她一个笑。 「我去找人了。」她往活动中心的方向指，应该是要去羽球社吧。 我点点头，许湘伶和我告别后，快步往活动中心跑去，看起来很像落荒而跑。 转身准备回电脑教室收拾书包，心情却觉得怪怪的。 这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如此尷尬和不自然的神情。怎么办？是不是做了让她生气的事情了？希望她不要讨厌我。 感受到有人靠近，往旁边一看，冯仁夏走到我的旁边，停了下来。 「你不打球了吗？」我感到疑惑，毕竟他之前似乎都会打到很晚才离开。 他点点头，出乎我预料的竟然开口了，「她。」 「她？湘伶吗？」我呆了几秒。 「不喜欢别人摸头发。」冯仁夏讲话真的很简短，但从他的话大概知道说的是许湘伶。 所以刚刚反应才会那么大吧？ 「原来是这样……」虽然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感觉应该是有什么不太开心的理由吧？而且就算问冯仁夏，他感觉也不会多做解释。 「只是吓到，不讨厌。」冯仁夏又说。 好讶异寡言的他会特别跑来说这些，同时再次了解他们真的算熟吧，总觉得有点羡慕。 「我知道了，谢谢你跟我说。」 冯仁夏没有回答，却仍跟在我旁边，以为他只是要去厕所，他却跟着我到上课的教室外面。 「怎么了？」 这时他从口袋拿出一颗糖果递给我，我疑惑的伸手接过。 他没有解释这个行为，只是又跟我点个头，就转身跑回球场了。 原先想着要不要问许湘伶，但感觉她似乎不怎么想说，便没有提起，后来就随着时间忘记这件事情了。 Chapter02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做了(05) 为了准备圣诞晚会，活动中心从十二月初就关起来了，让学生会布置场地。 每天的午休或放学后，只要有空的学生会成员就会留下来帮忙布置，其中最吸睛的是在活动中心入口旁的大圣诞树。 哥和范德堂说那是经费最贵，却也是每年最不可或缺的。 听说那是几年前学生会干部的家长赠送的，之后每年将圣诞树好好装饰就成为传统。而在圣诞树上掛「愿望卡」，则是那届干部一起想出来的，听学长姐说只有高一可以写。 因为许湘伶去拿了愿望卡，所以我也跟着拿了，但是却想不到该在上面写些什么。 不少学生会的高一同学知道后也去拿了愿望卡。因为我们在下课讨论这件事情被班上其他人注意到了，后来许湘伶在开会时索性就拿了一叠的小卡回班上发给大家。 「你们那天都会参加哦？」注意到我跟许湘伶拿着卡片，周建平问。 「对呀，你难道不参加吗？」许湘伶问。 「再说吧？」周建平语气却很不肯定。 我感到意外，还以为他对参加这种活动一定有兴趣呢。 也许是我打量周建平的反应太明显，他耸肩，还忽然看过来，「因为那天有事情啦，应该就不参加了。」 也许是因为已经先猜测周建平会参加，所以听到他不参加其实心里有点失落。 这几天大家都在讨论着圣诞晚会的事情，许湘伶还问我有没有要穿洋装。 我并不喜欢穿裙子，衣橱里虽然有两件洋装，但都是之前为了喝亲戚的喜酒才买的。 和许湘伶讨论了几天，最后我们决定一起穿制服参加。 晚会当天，我们决定在教室等时间到再过去。 一进到会场，许湘伶兴奋的拉着我到摆放点心的位置，介绍哪些甜点都是他们点心社做的 「静翠吃看看，这个我有帮忙喔。」许湘伶指着放在旁边的起司蛋糕。 我依言将蛋糕放到盘子上，这时注意到冯仁夏走了过来，没想到他竟然会参加。 许湘伶对他说：「冯仁夏，吃看看我做的蛋糕。」 冯仁夏点点头，拿了块蛋糕就到旁边坐了下来。 「静翠，我们去跟大圣诞树拍照，布置了那么久，一定要留下纪念。」 我们一起走向圣诞树，请人拍完照后，遇到蔡辰德和何皓韦，虽然很想问他们为什么周建平没空，却又问不出口，并不想让人发现我好像特别在意他。 「哇，你们学生会布置的喔？」何皓韦讶异的问。 「对啊，很厉害吧。」许湘伶得意的说：「我们布置超久的耶，而且都没有用到上课时间喔。」 「真是太厉害了。」何皓韦嘖了几声，许湘伶拉着他跟蔡辰德去摆放蛋糕的桌子旁。 「圣诞快乐。」冯仁夏突然走到我后面，对我说。 「圣诞快乐。」我回他一个微笑，随口问，「你今天要跳舞吗？」 跳舞算是晚会的一个重要元素，听说不少人会趁这个时间邀请曖昧对象跳舞。 「你要跳？」要不是已经知道他话很少，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他讲话很像在挑衅。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的，而且我不会跳舞。」 今天除了来参加，学生会的成员也会随时待命，若有同学需要帮忙，也方便随时支援。 冯仁夏頷首，走往旁边的椅子坐下。他话还是一样少，虽然认识一阵子了好像也没有比较了解他。 「静翠。」许湘伶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我们去前面看吉他社的表演。」 「好。」我们一起走到前面，刘时楷穿的很正式，和一群人一起演奏。此时此刻脑海冒出的念头却是，要是周建平也在里面就好了。 许湘伶转过来看着我，「静翠，你有要当校刊社的干部吗？」 「应该是没有吧。」 这阵子社团课时虽然有听到学姊们在讨论干部的事情，但还没有跟我们这些高一的讨论，我对当干部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应该不会自荐。 「那你要不要参选学生会的干部？」 她的话让我一愣，「你要跟我搭档吗？」 想起哥说过的话，以及他闪闪发亮的高中生活。如果是跟许湘伶一起，总觉得我不会排斥任何新鲜的事情。 「不是我。」许湘伶吐吐舌头，她的反应让我不解，因为以为她是想选才这样问的。 「是一个学生会的男生。」许湘伶朝我眨眨眼，「很有趣的人喔，他说想找你搭档。」 「谁？」虽然问出口的同时我好像猜到了。 「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吧？他叫蒋商。」 果然是那个鲜红色头发的男生，原来许湘伶仍没放弃要介绍我们认识呀。 我点点头，这次并没有表现出不愿意，许湘伶看了一下錶，「好快喔！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家应该会被念了。」 陪许湘伶走到校门口，因为回家也没事情要忙，我又慢慢的走回活动中心，漫无目的的间逛着，在放点心的桌子旁遇到刘时楷和那个染着红头发的男生。 「嗨，静翠，圣诞快乐。」刘时楷朝我挥手。 「圣诞快乐。」我走向他。 「你就是李静翠？」红头发的男生打量了我一下。 我点点头，他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我的样子，大概是许湘伶没少提到我吧？ 刘时楷先指向他再指向我，「他是蒋商，也有加入学生会，是羽球社的，然后是静翠，校刊社的。」 「久闻大名，你好。」蒋商勾起一抹不算亲切的笑。 久闻大名？我在这间学校应该没有夸张到有什么大名吧？硬要讲的话他那惹人注意的外貌才适合用这个词形容吧？ 不过许湘伶那么喜欢去找他，跟他交情应该还不浅吧？ 从刚刚的谈吐感受到他似乎不是怪人，先前那些担忧果然太多馀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姑且还是想确认看看。 「常常听人说，你有要当校刊社的干部吗？」 「没有吧。」 「那要不要跟我一起选学生会干部？」 「现在讲这个太早了吧。」我失笑，「而且为什么找我？」 刚刚许湘伶也问了我这个问题，为什么蒋商要找我一起？他也可以找许湘伶不是吗？ 「学长姊还满肯定你的能力，而且感觉你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蒋商挑眉说。 我还在反覆咀嚼蒋商的话语，并没回应，他又说：「不用急着拒绝，先考虑看看吧。」 他拿出一张纸写了写递给我，「这是我的手机和line。」 「静翠考虑看看吧，我也觉得你很适合。」刘时楷朝我眨眨眼，跟着蒋商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又环顾了四周，感觉已经没什么好逛的了，我决定去搭车，回家后问看看哥的想法吧？ 把纸条放到口袋，才刚走出活动中心，突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影朝这边走来，我愣了一下，快步朝他走去。 Chapter02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做了(06) 是周建平！他来了！ 「嗨，静翠。」他看到我，朝我挥了手。 「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没什么精神，下午明明还好好的呀？ 「湘伶有做蛋糕，要不要去吃？很好吃喔。」很难得的我主动开啟话题。 「好啊，她呢？怎么没看到人？」 「她刚刚回家了。」 「早知道就直接过来了。」周建平叹了一口气，踏步往活动中心内走去。 早知道就直接过来了？ 他进到活动中心拿完蛋糕后，就去找何皓韦和蔡辰德，我则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刚刚有遇到蒋商吧，觉得他人怎么样？」魏柔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朝我走来。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竞选学生会干部。」 「德堂跟他聊天时有提起你跟静义学长，虽然这样好像有私心，不过我真的觉得你们很适合，考虑看看吧。」 「我会再考虑看看的。」 「谢谢静翠今天帮忙很多，辛苦了，圣诞快乐。」 「学姐也辛苦了，圣诞快乐。」我回魏柔嫻一个微笑。 看了一眼时间，晚会再一下就结束了，感觉可以准备离开了。 离开活动中心后，我没有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而是往篮球场走去。 记得周建平好像说过他也喜欢篮球，是因为不想做基本训练才没进篮球社的。他刚刚感觉心情很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好想问他又没有勇气。 走到球场边，注意到有一颗篮球在树下，我走近将篮球捡了起来，上面印有学校和年份，应该是篮球社的人练完球忘记收的吧？ 「要打球吗？」我愣了一下，周建平走了过来，「咦？怎么会有学校的球？」 「可能是篮球社的人练习完忘记收的吧。」 周建平看起来比刚刚精神好多了，他从我手上接过球，开始运球，在球场上跑来跑去，「下次叫辰德注意一下好了。」 他站到三分线投了一颗球，球打到篮框边弹走了。 「手感变好差喔，太久没打球了。」他把球传给我，「你要投球吗？」 我接过球，往篮框一拋，竟然进了。 「好厉害！篮球比赛靠你了。」 「哪有那么夸张。」 看着周建平的表情，虽然感觉精神有比较好，但并不像平常有活力，犹豫后我开口，「湘伶说你原本不会来。」 「对啊，原本是没有要来，谁知道被放鸽子了。」周建平扯了扯嘴角，「早知道放学留下来打球，也比被放鸽子开心。」 「抱歉……」早知道不要多嘴了。 「干么啊？又不是你放我鸽子。」周建平嘴上不在乎，却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其实很在意，「对了，圣诞树是你们学生会弄的？」 「嗯，不过主要是学长姐负责，真的很厉害。」 「太强了，我如果加入偷懒没去帮忙的话，会变成全民公敌。」 「有那么夸张吗？」我笑了，并不觉得他会做那种事。 「你有找蔡辰德他们去拍照吗？」 「没有耶，虽然是兄弟，可是我们好像都没拍过照，你们有拍呀？」 我点点头，从口袋拿出手机，打算给周建平看我跟许湘伶的合照，一张纸掉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周建平已经从地上捡了起来，「蒋商？还有手机跟line耶，是要追你吗？」 「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要自我意识过剩，竟然还担心周建平误会？可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吧。 我把纸条接了过来，「刚刚认识的，是湘伶的朋友，他想找我一起竞选学生会干部，叫我考虑看看，所以就给我他的联络方式了。」 「那你要选吗？感觉你很适合耶，这个叫蒋商的人眼光还真好。」 这已经是第三次还第四次被说适合了吧？每次最直觉的反应都是有吗？但这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而且周建平竟然还直接夸起蒋商眼光好，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吧。 「为什么觉得我适合？」 「因为你很有责任感呀，副班长要做的事，你都提早做好，有时候甚至连班长要做的事都还帮我。」周建平沉吟了一下，「感觉你很有条理，头脑又好，很适合当领袖。」 听周建平一讲完，脸不自觉的发烫，幸好现在光线很暗，应该不会被他发现。 「而且高中只有一次，感觉能当上会长是件很猛又很棒的回忆。」 「就算有参选，我应该也是当副会长吧。」我勾起嘴角，毕竟是蒋商找我的，他一定想当会长吧？ 「你当会长啦，绝对适合，你参选的话我去帮你拉票。」周建平笑着说。 「真的吗？」 「当然呀，骗你干么？」他拍着篮球，「我一开始应该加入篮球社，看能不能当个干部的。」 「高二也可以转过去呀。」 「还是算了，想到训练我又懒了。」周建平哈哈大笑，「对了，下学期有篮球比赛。」 「我哥说学校很重视篮球比赛。」 「想到都热血沸腾了，好想拿冠军喔。」 「学校一个年级十六个班，拿冠军感觉不容易。」 要连赢四场感觉不容易，如果一开始就遇到特别强的班大概会直接出局吧？ 「不会啦，要有信心呀。」周建平指着活动中心的方向，「大家好像准备离开学校了，我们也赶快回家吧。」 「好。」我点点头。 我们沿路间聊着班上的事情，周建平的心情感觉好多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周建平语重心长地说：「静翠，真的考虑看看，能遇到好伙伴一起选干部的机会不多喔。」 我以为不会那么快就做出决定的，但周建平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洗完澡后，我主动加了蒋商的line，还打电话给哥，跟他聊了些关于学生会的事。 Chapter02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做了(07) 隔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告诉许湘伶昨天蒋商来找我的事。 跟她讲完没多久，午休完的下课蒋商出现在教室门口，他那夸张的红头发实在很容易引人注目。 虽然早就知道他在同届中似乎算小有名气，果然班上不少人看到他来找我流露出好奇的眼光。 「现在有空？」 我点点头，移动到走廊，看到他拿着一张纸。 「这是去年的行事历。」他将纸递给我，虽然搞不懂他要干么我还是接过。 上面有几个日期和事项被他用萤光笔特别标註，看起来是跟学生会选举相关的日期，包含登记参选、宣传、政见发表会和投票日。 「我问学长，他说前一年的日期也差不多，这样看起来第二次段考前就需要把所有东西准备好，那阵子应该会比较忙碌。」 虽然昨天蒋商就有明确地说出他来找我的原因，而我其实只是因为后来遇到周建平，听他讲一讲后才动机不纯的答应，没想到蒋商如此有效率。 到现在都还没有答应他要参选学生会干部的真实感。 「怎么了？」也许是我太久没回覆，蒋商语气疑惑，并探头看了他递给我的行事历确认上面的註记。 「就……还没什么真实感吧？」我实话实说。 毕竟硬要讲的话，虽然从学期初就加入学生会，也从许湘伶和刘时楷口中稍微听过蒋商这个人，但直到昨天以前我们完全没有交集。 即使是现在对他的认识也不多，只知道他是语文资优班的学霸、染着红头发又很有个性的人。硬要说的话，新发现就是他感觉行动力十足，一说要做的事情真的马上开始做了。 「你会不想选吗？」蒋商再次确认我的意愿，「毕竟到时候会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可能会影响到读书或下课后娱乐的时间。」 「我下课后是没有要干么啦。」 毕竟从以前到现在，我放学回家就算写完作业，顶多会看点课外读物或电视，也没有一定的娱乐活动，不像周建平可能还会花许多时间去练习吉他。 蒋商双眼直盯着我，看到我感到有点彆扭的回避视线他才继续说，「另一组应该是华唯馨和姜子峰，你认识吗？」 我点点头，蒋商说的两个人虽然和我没有交流，但名字都有听过，毕竟都是学生会的人。 「你在学校人脉广吗？」蒋商又问。 「学生会的人我只认识几个，校刊社的人也不多。」 虽然没有明讲，但相信蒋商也听得出来我的意思。 他嗯了一声，我又说：「如果你想找其他人搭档也──」 「不行，一定要你。」蒋商打断我，「然后你当会长。」 「为什么是我当会长？」 蒋商的这句话让我脑袋顿时空白。怎么想都是他当吧？是他主动邀我参选的耶？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我？学生会人那么多，应该也有不少人对当干部有兴趣吧？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华唯馨跟姜子峰他们朋友满多的，我们要选上可能不太容易。」 他们两个的确在学生会开会时好像在几个不同的组别都有待过，应该满擅长交际的吧？ 相较之下，我现在一样只有和班上跟同社团的人比较熟而已，学生会里每次互动的也都是固定那几个人。不过这对我而言已经是人生巔峰了，毕竟过往连跟班上的人都不熟。 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蒋商感觉像是很理智的人，应该不会唐突的决定要找毫无交集的我当搭档吧？ 所以是因为许湘伶吗？只想到这个原因了，可是为什么因为许湘伶的话他就愿意找原本毫无交集的我做那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他跟许湘伶在交往？可是许湘伶给人的感觉也不像会不承认他们交往的模样。 「蒋商，你害我现在很混乱。」 「慢慢适应。」蒋商不在乎的耸肩，也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他指着我手上的行事历，「这张给你吧，你可以想想之后的时间安排，我如果有选举相关的事情会再传给你。」 「喔……好。」 虽然相处时间还不长，但这两天跟他讲话，他给人一种做事有条理又果断的感觉，跟他那夸张的发色完全搭不上边。毕竟光看外表，他绝对不会给我资优生或乖学生的感受，更不会是我想去交谈的类型。 「如果会影响到你考试，你再跟我说。」 我耸耸肩，又打量了几眼他的头发，「可以问你吗？」 「怎么了？」 「为什么要把你的头发……染的那么鲜艳？」 「这是个人特色。」蒋商的回答却跟没回答一样，「我要回教室了，有事line联络。」 「好。」 蒋商挥了挥手，往楼上走去。 「哇，那个红毛就是你昨天说的人喔？」周建平走了过来。 我点点头，他指着我手上的纸，「这是什么，可以看吗？」 把纸拿给他，他边看边讚叹，「感觉下学期活动也很多，真期待篮球比赛。」 「什么红毛？」刚从厕所回来的许湘伶问。 「蒋商。」我说。 「哇，他刚刚有过来哦？怎么不等我回来啦。」许湘伶一脸扼腕。 这个反应更让我好奇他们之间的关係，可是又觉得问出口很奇怪，毕竟如果是男朋友，她应该不会只说是朋友吧？ 「他要我选会长他选副会长……为什么啊？」 我还是感到疑惑和错愕，他应该是有想当会长的企图心才要参选吧，为什么却变成要我当会长他当副会长？从刚刚的对话和积极度，怎么想我还比较像辅助的那个角色吧？ 「真的吗？」许湘伶看起来很高兴，「静翠很适合啊！」 「我也觉得。」一旁的周建平附和。 「对吧对吧，你懂我！」看许湘伶跟周建平一搭一唱的，有点无言。 「不过，为什么你要叫他红毛啊？」 「呃，就头发啊。」周建平笑了，「更奇怪的是，那种红头发感觉很难驾驭，但跟他的脸搭在一起却又很合适。」 「对吧？」许湘伶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周建平这么说感觉很高兴。 难道她喜欢蒋商吗？脑海不自觉有这个想法。 那蒋商对她呢？虽然很好奇，但过去并没有跟人讨论恋爱话题的经验，不知道问了会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而且忽然聊这个话题感觉有点彆扭，因为这样我也有可能要说出喜欢周建平的事，我最后没问出口。 Chapter02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做了(08) 高中第一个学期顺利结束了。 虽然开学那天忽然当上副班长让我感到很惊惶，但其实没花太多时间就适应了。 副班长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加上和周建平一起当干部，对我而言是很难得跟宝贵的经验。 虽然事到如今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冯仁夏要提名我，跟他还是一样没有讲过太多话，但现在反而有点感谢他做了那件事情。 如果没有那个契机，我是不是就没办法跟周建平有那么多互动的机会呢？包含翘课或是有时候为了处理班上的事情，会一起讨论或去找老师。 期末那天，要走去等车时遇到周建平和何皓韦。 「静翠，谢谢你呀。」周建平劈头就说。 「咦？」忽然被道谢我匪夷所思。 「我和朋友打赌当干部的事情。」周建平解释，「他们唱衰我一定会被换掉，要不是这学期跟你搭档，也许我中途就被换掉了。」 我失笑，觉得周建平太言重了，他明明做的很好，「才不会呢。」 「但我觉得你们可以继续当欸，感觉搭档的很好啊。」一旁的何皓韦说。 「不要咧。」 「不了。」 我跟周建平几乎同时挤出这句话，我愣了几秒，和他相视一笑。 其实这句话是要说的，不讨厌当干部这件事情，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搭档是他吧。 和他们说完话，我走到等车的地方，发现冯仁夏跟蒋商站在那边。 蒋商率先注意到我，向我挥挥手，我朝他们走近。 「你要回家了？」 我点头。 「要不要一起去讨论一下政见的事情，如果没有要忙的话。」蒋商又问，我没有多迟疑就答应了。 因为从年底答应他这件事后过没多久就开始准备段考，那阵子我们并没有特别联络和讨论参选的事情。 竟然都决定要做了，就认真把事情做好吧？不过即使已经过了好几週，我仍然没有要参选的真实感。 「你会介意仁夏一起去吗？」蒋商又问。 我摇头，「一起去吧。」 从头到尾冯仁夏都没开口，只是安静地盯着我们。 不只一次这么想过，虽然他是个沉默的人，但他的存在却很高调，很难不注意到他。 蒋商找我一起去学校附近巷子里的火锅店，过去我也曾跟哥来过，哥说他当时很常和学生会的朋友一起到店里讨论事情，没想到我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一路上并没有想像中的尷尬，蒋商主动提起学生会的一些人，而冯仁夏一样沉默地跟着我们，就连点餐时他也只是默默的在菜单上画下痕跡。 我这时想起许湘伶曾说过会来读榆城是因为冯仁夏，这样看来也许蒋商也是她来读榆城的原因吧？ 虽然说要讨论政见的事情，出乎预料的是蒋商反而问起我国中的事情，所以我也随口问他，这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他们三个确实读同间国中，而且是离这边满远的国中。 感觉以蒋商的成绩，应该可以上更好的高中吧？而且也会离他家比较近。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口，但总觉得他们三人间有种像是羈绊的东西，让人有点羡慕。 「话说，你为什么会提名我当副班长？」我看着冯仁夏。 还以为冯仁夏不会回答，结果他竟然开口了，虽然答案跟没回答一样，「没什么。」 「但我觉得挺好的。」蒋商的话让我疑惑，「如果不是他，我应该不会认识你吧？」 「是吗？」可是我们会认识不是因为许湘伶吗？ 偏偏蒋商又不解释，直到两年多后，我才明白他说那句话的意思。 我原先曾经猜想，会对周建平有那些情感，是不是因为从以前到现在我只是班上的边缘人，没有跟谁特别要好，他是少数会主动跟我攀谈的异性。 可是过了一个学期，虽然人数不算多，这阵子也认识了不少男生，他们也有主动跟我说过话。 硬要讲的话，论外貌他们长得比周建平还英俊帅气，但我对他们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不会因为见面而心跳加速，因为讲话而紧张，因为喜欢而想多看几眼。 甚至因为他，做了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件很特别的事。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1) 寒假期间，我和蒋商并没有太密集的讨论关于学生会选举的事情，但我仍有把从哥那边问到的情报告诉他。 哥听到我要参选干部非常讶异，还很兴高采烈的跟我分享他高中的事情。 以前听了没特别感受的事情，现在也变得闪闪发亮，不自觉的期待之后的选举及活动。 哥高中的时候没特别提，应该就是因为我总看起来兴致缺缺吧？ 哥说，其实往年学生会的政见对选举的结过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学生能做的事情其实有限，每年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完成几项定期的大活动，并且在活动中加入一些新元素。 社团博览会、圣诞晚会、成果发表及毕业晚会是每年最重要的几个活动，主要由学生会负责筹办，歷年来的政见主要会以这些活动为中心，再加入各届干部的巧思或想法。至于像是延后上课时间等与现有校规相斥的政见基本上也会有人会提出来，但要改变基本上不太可能。 因此，当上干部后基本上就是以完成这些任务为主，增加内容丰富度为辅，会投给谁其实真的与人缘有很大的相关。 这样一听好像不大妙，因为跟另一组候选人相比，我们感觉比较边缘和缺乏人脉。 不过这样讲好像也不大对，毕竟我不太确定蒋商的交友状况。只知道他的头发非常引人注目就是了。 「哥，你以前高中的时候有遇过染头发的同学吗？」 「有呀。」哥似乎见怪不怪，「听说学校满早就解除发禁了，基本上有不少人都有染头发。」 「那有染红头发的人吗？」 「红头发？是偏橘色跟咖啡色那种吗？」哥随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杂志，指着封面的人物。 看着封面上女生的浅咖啡色头发，总觉得蒋商如果是染这个顏色，我并不会觉得很怪，毕竟这种顏色还算常见，但蒋商的那种红真的太狂野了。 我摇摇头，从网路上搜寻红头发三个字，找到了与蒋商头上顏色相似的模特儿图片，「是这种。」 哥在看到照片后的下一秒瞪大双眼，语气迟疑，「你该不会想染吧？」 哥的猜测让我失笑，「不是啦，是找我一起选的男生他头发是染这种顏色。」 哥蛤了好大一声，看起来难以置信。 我这才想起可以从学生会的粉丝专业找照片，在圣诞晚会的相簿中找到了蒋商，将照片给哥看。 「其实……他挺适合这个顏色的。」哥盯着萤幕过了好几秒后才吐出这句话。 忽然觉得蒋商也挺厉害的，虽然染了这么衝突和狂野的顏色，除了被当作怪人外，好像没有任何关于发色在他身上的负面批评。 「话说……他人怎么样？」 从哥的反应，我想起了一开始看到蒋商的模样，我们好像都不自觉得对他的发色有了偏见。但他除了头发很张扬外，其他行为倒是很正常，有点爱卖关子又认真，挺有个性的。 「其实我跟他是圣诞晚会才认识的。」 我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一跟哥分享，包含和许湘伶变熟以及之后蒋商邀请我当会长的事情。 蒋商没有很明确地说出口，但感觉他就是因为许湘伶才会来找我参选，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知道真正的原因。 虽然高中才刚经歷一个学期，但这学期发生了太多事情，夸张的让我有种前面十五年那么无聊都是为了此时此刻的感受。 好感谢那天二话不说就听了哥建议的自己，因为填了这间高中，才能遇到他们。 － 午休，学生会开会时，看到蒋商的头发我感到讶异，他那惊人的红头发已经消失，现在是深褐色，发型也和上学期不大一样。 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染头发，但也许是这个顏色比较不刺眼，比前个顏色感觉柔和多了。 反倒是另一组的候选人姜子峰，竟然也染了头发，而且还是红色，虽然不确定，但总觉得跟蒋商之前的顏色很相似。 难道他在模仿蒋商？不少人都去问他染头发的事情，虽然跟他不熟，我也很想问他干么要染成那样，黑头发好看多了。 不过因为姜子峰也染了红发的关係，我才意识到原来红发还真的不好驾驭，也忽然明白为什么上次许湘伶和周建平会夸说蒋商很适合红发，因为相比之下同样的发色出现在姜子峰头上就很微妙。 虽然上学期没有明确的分派系，但也许是因为现在已经确定有两组候选人要竞选，在学长姐讲完话后，我们高一很自动的分成两边，一边是我跟蒋商，另一边是另一组候选人，两边人数差不多。 因为目前只有我们表态，所以看起来应该是两组竞选，但要等到报名当周才会真的确定。 原本说要讨论政见的事情，结果才讲没几句，就有人提到蒋商和姜子峰发色的事情，连原本要带头讨论的学长姐也跟大家聊起头发的话题。 下课鐘响，我们一起离开开会的教室准备回去上课。 「他是不是在学你？」许湘伶问蒋商。 蒋商耸肩，感觉并不是太在意，许湘伶又问，「他喜欢的人喜欢你齁？」 没想到许湘伶会忽然这么说，因为这阵子都没有仔细观察学生会的人，比较熟的同样是那几个，并没有观察到有谁喜欢谁。 而且原来他们也会讨论爱情的话题，真好奇他们对彼此的感受。 蒋商不出我所料的果然没有多做回应，只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们有开始想政见了吗？」一旁的刘时楷问。 「我们有稍微讨论了。」蒋商回答。 「除了基本的办活动以外，你们觉得还有什么比较实际的政见呢？」我问。 毕竟哥说要改变校规是种挑战，通常不太可能，所以要提出一个有可能做到但又不会感觉太容易只是在摸鱼的政见。 「晚点上学之类的呢？」一旁的许湘伶眨眼。 「这不可能吧？每届都有人提。」蒋商耸肩否定。 许湘伶嘖了一声，双眼直盯着蒋商的头发，「蒋商，我真的觉得你不要再染头发了，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头发染多了伤肝又伤发质吧。」 不知道许湘伶知不知道蒋商坚持染发的理由是什么？听她的意思感觉蒋商国中时期就有在染头发了。 也许是因为没想到她会忽然说起头发，我跟刘时楷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都很好奇。 蒋商听完没有生气或反驳，只是笑而不答。 「不过我觉得上次那个顏色其实挺适合你的。」刘时楷说。 「我也觉得。」结果蒋商竟然也这么讲，真意外。 他跟许湘伶走在前面斗嘴，一旁的刘时楷开口，「我觉得政见可以以高三生为主。」 「什么意思？」 「像是学测完后，有学校的人可以比较自由之类的？」 刘时楷的提议让我感到惊艷，这确实是提出来感觉很有机会达成的政见。 「感觉很不错。」 「而且如果有争取到……我们也许是第一届能享受到的哦。」刘时楷扬眉。 「对耶。」这我倒是也没想到。 又看了一眼蒋商的背影，总觉得如果跟他一起，好像真的有机会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话说，蒋商有问过你要不要一起搭档吗？」 「没有。」刘时楷耸肩，一脸神秘，「他本来就说要找你。」 「咦？」 「确切的原因我不清楚，但跟湘伶有关吧。」 刘时楷说出的话跟我的推测一样，我将视线转向眼前的他们。 他们的相处模式真的好让人羡慕，感觉能够什么都能跟对方说。 我跟周建平应该没办法变成那样吧？虽然对我而言能跟他说些话就很好了。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2) 这学期的事情比我预想的还要多。 之前看着蒋商给的去年行事历，还没什么真实感，毕竟对我而言是好几个月后的事情，没想到时间这么快。 学生会的选举有几个重要的时间点，包含确定参选候选人、海报跟政见设计以及在全校集会时发表，若是有幸当选，之后还有人员招集的问题，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除了有学生会的事要忙，在班上也有一些大事，其中一个是选组。 这点我没有犹豫太久，採取一直以来亦步亦趋跟在哥后面的模式，决定选自然组。因为本身不讨厌数理，加上许多长辈也说理工科的出路比较广，我没有多做犹豫就做出选择。 这阵子班上不少人也在讨论这件事情，目前知道几乎有一半的人都选了自然组，周建平跟几个朋友也都选自然组。 许湘伶因为这件事情烦恼很多天，她的成绩也不错，可是她很讨厌物理，一想到之后物理会变难她就有点却步。 虽然发自内心希望可以有机会继续跟她同班，可是想到如果课业压力太大会喘不过气并不好受，就说不出要她选自然组的话。 「唉唷，不用怕啦，我成绩比你烂都敢填了。」周建平经过我们座位旁，看到许湘伶盯着选组单后问起缘由，开始说服许湘伶。 许湘伶叹了一口气。 「啊不然叫蒋商教你呀。」周建平指着正好来班上的蒋商。 「算了吧？」许湘伶瞪大眼睛一脸夸张，「他不可能懂我的感受的。」 蒋商完全不介意被许湘伶这么讲，还耸了耸肩说了声确实。 「仁夏咧？或静翠？」周建平开始帮许湘伶想办法。 「对呀，可以一起讨论？」也许是因为周建平开口说服她的关係，我忍不住也跟着附和。 「嗯……好！」许湘伶拍了一下桌子，看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在选组的纸上写下自然组。 见状，我感到开心，因为这样又有机会可以跟她同班了。 「你的名字是静翠写的哦？」周建平忽然问。 闻言，我们同时咦了一声，我搞不懂周建平干么这样问，倒是许湘伶不知道为什么一脸忸怩不安。 「这个啊。」周建平一脸疑惑的伸手指着许湘伶桌上的纸，我顺着他比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最上面要填写班级姓名的位置，字跡看起来的确跟我的有点像，但我很确定不是我写的。 「真的很像耶。」我有点惊讶，这阵子都没有注意，没想到许湘伶写字的风格变那么多，原先对她的字印象就是很方正可爱。 「我……」许湘伶却一脸惊惶不安。 「她说你的字很好看，所以想跟你一样。」结果反倒是一旁的蒋商帮她解释了。 「静翠会生气吗？」许湘伶问的问题出乎我的预料。 我感到疑惑，「为什么要生气？」 「就……感觉在模仿你。」 「我觉得不会呀。」我回许湘伶一个笑，她的表情总算比较放松了。 她不安的模样，让我忽然想起曾有一次因为触碰了她的头发，她变得很惊惶失措，甚至还跟我道歉的事。 虽然没有明确的理由和根据，但从她刚刚的举止和蒋商出言帮她解释这点，可能是过去曾经有发生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吧？然后蒋商可能知情。 「话说，蒋商。」也许是见气氛有点小尷尬，周建平主动喊了蒋商。 「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考语文资优班？」 「因为数理太难了吧？」 蒋商讲完这句话，被许湘伶狠狠的瞪了一眼，「你没资格这么说吧？」 「为什么？」 「……蒋商，你这样感觉很臭屁。」周建平难得一脸无言，因为蒋商这个校排名没有掉出前三名的人讲这种话真的毫无说服力。 「蒋商就是这样，完美的让人讨厌。」许湘伶伸手指着蒋商，虽然她嘴上这么讲，但我相信那不是真的讨厌。 蒋商完全没有在意被许湘伶指控，耸肩否定，「我才没有完美。」 虽然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但眼前的蒋商在我心里的评价也算几近完美了，毕竟还只是学生的我们，能在课业、人际和社团达成稳定和平衡，就已经很好了。要说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厉害的也不为过。 「有一天，我一定会有什么赢过你，而你也不得不承认。」许湘伶对着蒋商发下豪言，「到时候，你就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拭目以待。」蒋商以一个成语敷衍他。 周建平在一旁哈哈大笑，说他也想看看蒋商败北的模样。 虽然知道的确就像许湘伶说的，蒋商再怎么厉害也一定不可能什么都赢过许湘伶，但我也因为这些对话开始好奇会有什么事情让蒋商成为许湘伶的手下败将。 抬头正好看到冯仁夏在看一本像是外文书的东西，但他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是不是也听到了呢？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3) 在学生会参选名单正式出炉前，还有一件在班上沸沸扬扬讨论的大事，就是篮球比赛。 篮球比赛办在第二次段考后，参赛的有高一和高二，整天都有安派赛程，若是能顺利打进准决赛，需要打四场比赛。 计分方式是各班男女组的得分相加，听哥和学生会的学长姐讨论，每年的胜负几乎都取决于男生，除非刚好班上有篮球社的女生才比较不好说。 周建平说我们这届没有女生加入篮球社，所以各班都很好奇女生的实力和对比赛的影响会如何。 在过去，我不会主动参与班上的任何体育竞赛，虽然有被提名也会配合参赛，但像现在自主参加还是第一次。 因为看周建平很期待的模样，加上许湘伶的邀请，我的名字出现在篮球比赛的选手名单上。也因为这样，我偶尔会在学生会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去球场练习运球或投篮。 我从来都没想过喜欢上一个人会是这个样子，会这么容易就改变原则，驱动自己去做许多平常不会做的事情。 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人，包含刘时楷的哥哥刘时杰，我偶尔甚至还混入篮球社的练习里，周建平偶尔也会出现。 冯仁夏虽然一样寡言，但却可以观察到社团的大家很喜欢找他打球。 － 三月中旬，学生会的参选名单正式出炉，确定只有两组要参选。 一号是华唯馨跟姜子峰，二号则是我跟蒋商。 虽然哥说过基本上新提出的政见很难达成，但我们还是姑且根据以往的传统，提出一些相较之下难以达到的政见。 我和蒋商讨论过后，提出了刘时楷的建议，希望让高三有学校的学长姐剩下的高中生活可以过得比较轻松，像是不强制待在教室或是可以去以前社团的教室之类的。 其馀的项目则是确保重大活动的举办，并且希望各社团可以积极参与，像是圣诞晚会时，除了表演性质的社团外，绘画社或是缝纫社也可以利用那个时机展示社课的成果，或是协助晚会的装饰。 当然这些到时候也还需要跟各社团协调，在这个过程就再次发现人脉真的好重要。 原本还以为像我这种过去只有边缘人纪录的人做这种事情会不会很艰难，甚至吃力不讨好，但让人意外的是，班上的同学也都很在意这次的选举，甚至还有不少人会跟我们一起去各班宣传。 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选举比想像中的更正式，四月底的时候我们几个候选人还拍了形象照，印製了宣传海报。 海报上面印了候选人的照片跟政见，展示于穿堂、高三教学大楼布告栏、文艺大楼和图书馆布告栏。 在正式参选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看着贴在穿堂的海报，此时此刻才更深刻的体悟到我真的做了件很不得了的事情，看了另一组候选人的海报，又看向我跟蒋商的，忽然觉得我们两个看起来太不好相处了。 明明都觉得有对镜头笑了，结果看起来怎么还那么冷漠呢。 不过华唯馨他们的海报也做得太漂亮了吧，虽然知道那不全然是大家投票的评分标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讚叹。 又看向我跟蒋商的海报，算是极简风格，光海报感觉就输了一半。 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有可能会落选的真实感，感到紧张又有点小失望。 这是那么多个月以来第一次想到结果的事情，这阵子我都只专心于过程而已。虽然说过程很重要没错，但都一头栽下去了，还是希望能有好结果。 「静翠？」周建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回过头。 「哇，你们海报已经贴出来啦？」看他盯着海报上的自己，感到有点彆扭却又高兴。 「我觉得。」他看了一眼海报又看向我，让我感到一阵紧张，「你跟蒋商明明就都那么好相处，怎么照片看起来那么严肃啦？」 我呃了一声。没想到我跟蒋商会被用好相处形容，硬要讲的话是因为周建平太好相处，才会觉得古怪的我们好相处吧？这点许湘伶也一样呢。 「紧不紧张？」走去教室的路上，周建平问我。 没有多想就点点头，结果他看起来一脸讶异的样子，见状我失笑。 「感觉你不是会紧张的人耶。」 周建平这么说让我好讶异，因为的确如他所说，我并不是容易紧张的人，以往就算需要上台报告也不会过度焦虑和担忧，可以如平常表现。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他身边我总是很紧张，即使只是像现在这样很间话家常的讨论东西，我心跳还是比平常都快。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阵子做的许多决定，比起自己的意愿，有更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话语推着我前行，所以我得失心更重了。但这件事情我自然不可能和他坦白就是了。 虽然周建平曾说，他没办法做到这些事，但我总觉得若是他来一定也能做得很好，甚至因为好人缘可以不用多做猜想和担心就顺利当选。 虽然非常盲目，但周建平在我心里真的就是如此闪闪发亮的存在。 － 除了到各班宣传和拉票外，还有一件重大的事，就是学校集会时，要在全校面前发表政见。 在发表前一天，偶然看到了另一组候选人的简报档，跟海报一样很精緻华丽。 我又莫名的失去了信心，总觉得这一年是人生中情感最丰沛的时候，体会了各种过往都没有的情绪。蒋商倒是云淡风轻，还说我们就从头到尾一致来走个极简风。 也因为这样我才稍微放下紧张和焦虑的心情，和他一起顺利的完成政见发表。 哥和学长姐曾经多次提起可能会被台下的学长姐攻个措手不及，但事实上却比我想像的好多了。 大部分针对政见提出疑问的人，只是单纯好奇是否能真的执行而已，并没有得到太恶意的评价或攻击。 政见发表后并不会马上投票，要到第二次段考后才会进行投票。 而因为参选这件事情，不少任课老师也注意到了我，每次到班上还会随口问选举的准备情形，或是有没有信心之类的。就连同社团的人也会主动问起我这件事情。 这无庸置疑，是我人生中最巔峰的时候。 要不是因为周建平，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呢？我忍不住这么去想，同时感谢在圣诞晚会那天遇到他，被他看到蒋商留下的字条，聊了这个话题。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这些过程的快乐对我而言已经是很特别的回忆了。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4) 基本上，政见发表会后到投票日这段期间已经没什么竞选的事要忙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剩下专心准备完段考然后等待结果。 第二次段考后，迎来的是班上期待已久的篮球比赛。 原本真的只是因为周建平圣诞晚会的一句话，才决定参加篮球比赛的，没想到实际参加却挺开心的。 虽然打球技术不算太好，但是因为平常有在运动体力还可以，所以即使打了那么多场还是没有换候补球员上场。 中途虽然一度觉得好疲惫，但是打越久却又越享受在其中。这是学生生涯以来，第一次参加班上活动还如此高兴，甚至觉得能参加真是太好了。 决赛我们班女生赢了十二分，全班士气大增。 相较于周建平和蔡辰德在球场上会呼喊传球，冯仁夏在球场上一样沉默，虽然该喊出声时还是会喊。他出色的表现却不得不让人注意，男生得分中有一半的是他得的。 「这大概是仁夏最像高中生的时候吧？」蒋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回过头，他也过来看我们班比赛了。 「你怎么没有上场比赛啦？」许湘伶问，「而且我也没看到刘时楷耶。」 「他家出了点事，这几天都没来。」 听蒋商这么一说，才想起刚刚的确没看到他们兄弟俩。 不过蒋商并没有回答许湘伶他为什么没有上场比赛。 「如果他有上场，现在跟我们班比的说不定就是你们班了耶。」许湘伶说。 蒋商嘴角微微勾起，一样没回答许湘伶。 蒋商刚刚讲的话，让我忍不住将视线放在冯仁夏身上，即使因为比赛时间久了，看起来有些喘，但他的确跟平常相比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原来他也会这样笑呀。 比赛结束，我们班拿下冠军了。 在以前的班级，就算班上有什么项目拿下名次，我却无动于衷，然而今天，情绪兴奋到我都觉得有点奇怪。 班上的人抱在一团，站在中心的周建平提议，「各位，要不要一起去夜市庆祝一下？」 即使现在周建平已经不是班长了，他在班上的地位还是类似班长的存在，是大家的精神领袖，号召力十足。 我很喜欢也很崇拜他这种模样，没有想要摆架子却能很自然地拉近大家的距离。 班上同学纷纷附和，并且开始收拾东西，蒋商已经回去他们班上了。 「湘伶，你会去参加庆功宴吗？」 「我是想去啦，但是因为今天是我外婆的生日，所以要早点回家。」许湘伶一脸为难，「真是的，重要的日子怎么都在同天呢。」 「那我……」我也不要去好了，总觉得许湘伶不去我也没那么想去了。 以前明明不是会在乎这种事情的人，现在却觉得在参与班上活动时，没跟她待一块很不对劲。 「静翠就去嘛。」许湘伶马上猜穿我的想法，「你去看看好不好玩，再跟我分享嘛。」 许湘伶没等我回答，转过头对冯仁夏说，「你也会去吧？」 冯仁夏没有回答，但是双眼却直盯着我。 「什么什么，你们该不会都没有要去吧？」刚刚还在人群中央的周建平走向我们，「仁夏一定要去啊，你是今天的mvp耶。」 「冯仁夏会去！」许湘伶丝毫不管冯仁夏的反应，直接抓起他的手举起，「大家快点为他欢呼。」 听到许湘伶的声音，班上男生围过来瞎起鬨，冯仁夏跟往常一样没有太多的表情，也没有开口说到底要不要出席。 「你们呢？」周建平看着我跟许湘伶。 「我有事真的没办法，静翠会去喔。」许湘伶笑咪咪的说。 「真可惜。」 「你们多吃点，帮忙把我的份吃了。」许湘伶说。 陪许湘伶去搭车后，我跟着班上的人一起前往夜市。周建平仍旧是班上的中心点，大家都围绕着他。 夜市的摊子还不少，大家讨论后决定挑选牛排和关东煮吃，分别占了几桌位置，想去买小吃的同学则各自去买。 我找了桌今天也有参赛的女生们坐的位置，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原来全班共同完成一件事情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去年的我绝对没办法想像现在能有这些变化吧？ 「建平，要不要叫你女朋友来？」从隔壁桌听到何皓韦的声音。 我的大脑因为接收到女朋友三个字瞬间断线。 「对呀，让大家认识一下嘛！」其它男生跟着起鬨。 「她今天有社团的活动要忙啦！」周建平的声音传来。 后续他们又闹腾了好一阵子，我却没办法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那么大受打击？谁说他没有女朋友的？他这么好的人有女朋友不是很合理吗？ 是我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已，为什么要一副听到重大新闻的样子，要如此震撼？ 即使很确定一直是个很冷静的人，不但上台不容易紧张，面对很多事情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就算看了催泪的剧情也未必动摇，可是这一刻忽然完全不了解自己了，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这个新情报让我的心情太过难受了。 就算知道现在离开很失礼，对不起班上那么欢乐的氛围，也没办法跟许湘伶分享了，可是我却待不下去了，那一句一句的女朋友变得格外刺耳。 我站了起来，混乱的脑袋快速的闪过许多念头，必须要合理化再来的行为。 「静翠？」同桌的女生注意到我的怪异举动，语气疑惑，「你要去买小吃吗？」 「我想到我还有档案没有传给蒋商。」幸好我的声音很镇定。 「档案很急吗？」她一脸疑惑。 这个谎言真的很假，因为早就政见发表完了，还能有什么档案？但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只好硬生生的把蒋商扯进来。 「嗯，有点重要，我还是先去处理好了。」 接着我很过分的假装必须赶着离开，无视了一些班上同学疑惑的目光。 蒋商，对不起，我竟然会狼狈到要拿你出来补我的谎言。 我快步离开夜市，走着走着又回到学校。 明明打了一整天球已经累坏了，此时此刻却只想真的累到筋疲力尽，连想这些事情的精力都失去。 进到校园，球场上竟然还有一些人在打球，说不定是高三的吧？毕竟他们没有比赛。 我呆站在原地。 受不了自己过大与夸张的反应，可是又觉得被周建平有女朋友这件事彻底衝击了。 明明他就只是一个很外向、开朗的人，所以跟每个人都能成为朋友本来就很正常，会对大家好也很理所当然。 只是因为他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存在，我就擅自在心里期望自己也是特别的。 可是根本就不是，我们只是同班同学而已，只是刚好一起当过班级干部而已。 是我单方面喜欢上他，单方面觉得能跟他说话和相处很开心。这种感情连恋爱也称不上吧，是我单方面的投注感情，现在那么大受打击又有何用？ 「打球？」冯仁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回过头，他一样面无表情，手上拿着一颗篮球。 他怎么在这里？他刚刚不是也一起去夜市了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但没有回应，也没有继续开口讲话，不过他却把手上的球递给我。 我愣了一会儿，才从他手上接过，用很慢的速度踏到三分线上。 瞄准篮框后一拋，球连篮框都打不倒就落下了。 也是，本来投三分球对我而言就有点吃力了，更何况现在还筋疲力尽。 冯仁夏没有任何表示，却去把球捡回来又拋给我。 我们就这样一直重复同样的动作，他没问我为什么从夜市离开，我也没问他为什么要跟过来。 我投了十几颗球后，累到不想再动，抱着球坐在球场边，冯仁夏走了过来在离我一个人的距离也坐了下来。 然后，我就出乎自己预料的，把心里的感受全说出来。 也许是因为知道冯仁夏是个沉默的人，根本不会去跟别人多嚼舌根吧，所以并没有去思考后果。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在长长的沉默后，开口，声音很平，「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 我愣然的盯着他，他的眼神没有嘲讽的意思，就只是单纯在陈述一件事情。 是呀，所以这样根本不算失恋吧？毕竟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地在暗恋他。 虽然本来就没有特别去想像跟周建平在一起的模样，只是没想到知道他有女朋友后还是迎来巨大的衝击。 冯仁夏说的没错，但还是无法改变现在的难受。 他陪着我在球场坐了很久，久到我忽然意识到再不去搭车会没车可以回家，才离开。 他又默默的在旁边陪我等车，直到车来后，说了句晚安才离开。 原以为我会因为周建平有女朋友的事情而大哭或失眠，但也许是因为身体真的太累了，吃完晚餐洗完澡后，没有花太多时间我就入睡了。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5) 落跑的事情随着心情的沉淀马上就被我拋诸脑后，直到週一见到许湘伶。 「静翠，夜市好玩吗？」 我呆住了，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才待了十几分鐘就离开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静翠？」大概是太久没回应，许湘伶表情疑惑。 「我后来想到有学生会档案的问题，就先离开了。」 因为不想说谎骗许湘伶说好玩，只好顺着礼拜五的谎继续说下去。 「档案？」许湘伶一脸疑惑。 「嗯。」该怎么解释比较好？她知道我说谎会生气吗？ 「蒋商这傢伙，很扫兴欸。」许湘伶马上就猜到可能与学生会相关，她皱起眉头。 「不是啦，是我的问题。」 我赶紧澄清又感到罪恶，这完全不关蒋商的事情。 许湘伶也许发现了我的情绪异常，她体贴的没有多问，主动将话题给转走了。 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会这样告一段落，殊不知隔天放学蒋商竟然来问我了，「你要传什么档案给我，我怎么没收到？」 我哑口无言，虽然说谎是不对，但蒋商的反应真的让我好无语。 幸好许湘伶已经去搭车了，不然她如果知道我说谎了，会不会感到失望呢？ 「那天忽然想早点走，就拿你当藉口了，抱歉。」我决定从实招来，因为感觉蒋商并不会因此生气。 蒋商哦了一声，看起来真的没生气，但却出乎预料的没有追问，而是将话题转走，「明天就要投票了，紧张吗？」 「到这时候反而还好了，有种告一段落的感觉。」 刚发表政见那几天一直很执着于非当选不可，反倒是现在忽然觉得无所谓了。 可能跟周建平有点关係吧？毕竟我是因为他才参选的。 想到这边总觉得对蒋商有点抱歉，我心虚的低着头。 「要没选上才是告一段落吧？」蒋商反问我，接着又低声说：「能选上就好了。」 真讶异会从他嘴巴听到这句话，虽然知道会参选的我们就是抱着想选上的心情，但还以为依他的个性就算想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搭档的原因。」 刚答应一起参选的隔天，我曾询问蒋商为什么找我一起选，还要我当会长，他顾左右而言他的回避掉问题了。 事到如今，都认识快半年了，再追问一下不过分吧？更何况我们真的有可能会当选，到时候就是真正的搭档了。 「你猜？」结果蒋商竟然这样讲。 我瞪大双眼，没想到他的回答又再卖关子，我开口说出了推测，「因为湘伶？」 以为蒋商可能又要给个模稜两可的回应，他竟然爽快的点头了。 「是湘伶要你找我搭档的吗？」虽然蒋商给予肯定的答覆，我忍不住再次确认。 「就是啊。」蒋商大概是觉得干么明知故问，用奇怪的表情打量着我。 「湘伶跟你说了什么？」 「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蒋商再次把话题呼咙过去。 我喔了一声，决定相信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了，但是等再次提起这件事时，却不是经过他或许湘伶的口中。 － 投票日当天，班上不少人都在帮我和蒋商加油打气，我感到十分窝心。 这些人也包括周建平，他掛着平常的笑说我一定可以顺利当选。 我曾经想过会不会因为经歷一场不算失恋的风暴而开始回避周建平的眼神或交谈。 但我却比先前想像的坦然多了，也许跟冯仁夏的话语有关吧？ 从最初本来就是很简单的暗恋和欣赏，也没有刻意去想像与他在一起的模样，那天果然是我太小题大作了吧？ 不过虽然没有想着要和他在一起，但还是想和他有更多的相处的机会，在没有要介入他感情的前提下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票选结果会在放学时刻出炉，由现任的学生会干部负责开票。 才刚放学，就收到消息了，我跟蒋商顺利当选了，看了跟另一组的票数，非常接近，我们惊险胜出了。 说不激动是骗人的，但刚接到消息时我真的比预期的还冷静，反倒是许湘伶和班上的人都非常激动，围着我又吼又叫的，周建平还有跟我说恭喜。 正准备要离开教室前往蒋商班，就看到他在教室门口，掛着浅笑看着我，「我们做到了呢。」 我点点头，「太好了。」 和蒋商见面后，情绪才开始激动了起来，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当选了。 虽然才刚当选，但我们决定先讨论其他干部的事情，和几个学生会的人一起前往开会的教室。 我们虽然没有仔细地讨论过这件事情，但却马上达到共识，想先问看看另一组候选人的意见，毕竟他们是很可敬的选手，若他们有想当的干部绝对有资格胜任。 在路上我们遇到姜子峰，蒋商主动上前问他，他拒绝了，说想当热舞社的干部，没多逗留就离开了。 才刚进到会议室，就看到华唯馨跟几个和她比较好的女生在里面，她的心情看起来很平静。 不得不说很佩服她，因为现在已经当选了，情绪还在亢奋，实在有点难想像如果落选能不能像她一样冷静。 「恭喜你们。」她给了我跟蒋商一个笑，蒋商马上就询问她干部的事情。 而她也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还说她对美宣组比较有兴趣，希望能当美宣长，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赞成。 想起她竞选时製作的海报和简报，真的当之无愧。 活动组、公关组和文书组也都没有花太多时间就选出干部，许湘伶当了文书长。 虽然知道未来这一年要兼顾许多事情相当不容易，但一想到握紧了难得的机会就觉得十分可贵，尤其还有他们在身旁。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6) 在正式当选后，我跟蒋商马上就创了群组，邀请了学生会的几个干部和确定高二会继续协助的同学，许湘伶一样没有使用line的习惯，蒋商说联络上由他负责。 在高三的毕业晚会结束后，高二学长姐正式卸任了，将职务交接给我跟几个干部。 第一次学长姐没出现在讨论教室时，真的开始要扛起责任的感受才变得鲜明。 期末，和大家约定好几个暑假见面的时间后，我准备离校去搭车。 看到周建平走在前面，应该是要去搭车吧？我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去。 不确定高二还能不能跟他同班，如果没有，今天就是同班的最后一天了吧？总觉得有点捨不得。 也许是因为听到脚步声，周建平回过头，注意到后跟我招呼。 「你要去搭车了？」 「对呀。」周建平的眼睛像以往一样，笑的时候微微弯起。 「要分班了呢，一年好快喔。」 「真的，希望还能跟你们同班。」周建平的话让我心脏开始失控。 明明知道他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发言，却还是动摇了，我真的比自己认为的还在意他。 「班上好像有八成的人都选了自然组？如果到时候大家又同班，就可以又拿冠军了。」他眼里闪着期盼的光。 「对呀。」我嘴角不自觉上扬，也好想能再和他一起做点什么。 「暑假有规划吗？」 「会和蒋商跟湘伶来学校讨论之后的活动规划。」 「哇，你们几个一起办的感觉就很值得期待。」 被周建平这么一说，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却很高兴，因为又被他肯定了。他讲的话总是给人真诚的感受，并没有那种是为了敷衍才说出口的感觉。 如果蒋商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会很傻眼？因为我当初真的就只是因为周建平的话，才下定决心要与他搭档。 「你呢？有当吉他社干部吗？」 「没有。」周建平耸耸肩，「因为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换社团，虽然应该是不会换啦。」 「是哦？」 「你呢？」 「我也没有要换。」 在校刊社待了一年，感觉满自在的，和几个同年级的同学相处的也还不错。 而且校刊社算是负担比较不大的社团，即使有社内任务，也不会影响到学生会的安排和课业。 周建平要搭的车在另一条路，我们没有多交谈就道别了。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小，总觉得寂寞，但又有点高兴在高一的最后一天还能跟他聊聊天。 因为他有女朋友了，以友人的身分和他聊聊天应该不算过分吧？反正我也不想做出任何让他困扰的事情。 － 暑假第二周，我和几个学生会的干部到学校讨论下学期的活动。 虽然是暑假，仍有不少学生到学校，除了学生会外，许多社团也会趁暑假练习社团博览会要表演的项目或讨论之后的社团课规划。 蒋商的发色似乎又变了，虽然没有像初次见面那么红，但还是很亮眼。 仔细想想，完全没看过蒋商出现布丁头，不就表示他一长出新发就马上去染吗？实在无法理解蒋商的这种行为，不过他本身好像就是个很神秘的存在，只要不想讲的事情，怎么问他也不会松口。 「蒋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留黑发？」 这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许湘伶这么问了，看来她马上也发现蒋商的发色变了。 蒋商像以往一样，笑而不答。 「好想看你黑发的样子。」许湘伶又说。 「等你把头发留长的时候。」 这句话在我耳里听起来没什么，毕竟许湘伶的头发从高一到现在都维持在肩膀以上的长度，感觉没有要留长的跡象。 好像没有特别问她原因，毕竟我也是不太会换发型的人，而且从认识她以来就是短发了，自然不以为意，听蒋商这么一说，忽然有点好奇她长发的样子。 但是许湘伶听到蒋商的话语后反应却很大，她面红而赤的瞪着蒋商，却什么话都没说，下一秒直接跑掉。 她的反应出乎我的预期，但蒋商的神情，却又好像是知道这么说她会生气才刻意说出口的。 「蒋商？」 「她说过吗？头发的事情。」 我摇头，却又想起高一上学期的某天，因为看到叶子而触摸了许湘伶的头发，她的反应很激动。这件事跟她不想把头发留长有关吗？感觉那应该是她很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刚刚才会气到跑开。 「有天她会说的。」蒋商并没有要多做解释的意思。 蒋商一直以来都这样，总是带有神祕，许多事情都以未来会知道来交代。 但我也不是那种会追根究柢的个性，他这么说，也许真的有天许湘伶会主动和我说吧？ 过没多久，许湘伶又回到了活动中心，不过这次她赌气没去找蒋商交谈。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7) 社团博览会是开学后的第一个活动，除了场地和时间安排外，还要和各社团干部协调摊位的位子。 并不是每个社团的干部都有加入学生会，因此在沟同协调上也需要不少努力，且要仰赖学生会的大家帮忙。 刘时楷担任吉他社社长，他递给我吉他社的表演名单时，我还刻意放慢速度看过，但上面并没有周建平的名字。 虽然本来就知道他没有当干部，却还是有点失望和惊讶，原本还在心里偷偷期待他会不会也来参加讨论呢，这样就可以见面了。 不知道周建平暑假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几个和他比较好的同学也没加入学生会，我并没办法从大家的言谈间获得消息。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想他的时候，听他喜欢的歌曲。 许湘伶也很喜欢五月天，所以她常在大家比较轻松讨论的时刻播音乐来听，而那种时候我总会想到周建平，想起我们那天翘课的事情。 我们几个偶尔会在下午订饮料喝，许湘伶特别钟情于某家连锁饮料店，每次她都会主动说要订饮料，她每次都喝红豆拿铁。 她跟蒋商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情斗过嘴，因为蒋商似乎是不加料派，而许湘伶则是万年红豆拿铁派，甚至还到处推荐大家喝。 至于我则不一定，但硬要选边站，可能也是不加料派吧？毕竟我对在喝饮料的过程咀嚼那些材料没什么兴趣，比较喜欢单纯喝茶。 某种意义上我跟蒋商可能真的有点像吧？ － 八月底，学校才公布分班名单，这次我跟周建平没有同班了。 他、蔡辰德和何皓韦被分去十二班，而我的新班级则如周建平所说，有快一半的同学都是高一同班的同学，其中也包括许湘伶和冯仁夏。 虽然没跟周建平同班有点失望，但跟许湘伶同班很开心，她也说幸好有选自然组。 在新班级的感受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也许是因为大部分的同学都认识了，有的即使没有太多交流，也知道高一时是几班的，或是因为讨论社团博览会的时候有说过话。 许湘伶一样没有花太多时间就和班上的同学都变熟，冯仁夏在班上一样沉默。 － 很快就迎来社团博览会，蒋商的头发又变回红色了。 原先以为他不会再染这么衝突的顏色了，没想到他还是一样，不过他真的挺适合红发的。 因为最初对他的头发有点偏见的关係，当看他和不少人互动良好，且社交手腕挺有一套的时候，我感到讶异。 还以为他只是那种高冷的怪人呢，没想到他真的像许湘伶说得很完美。 明明只隔了一年，现在在活动中心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了。 去年，因为加入学生会的关係，虽然有在博览会前到活动中心，却没有像这次一样从头到尾参与，感触自然有落差。 原来那时候看起来很理所当然的一切其实那么耗费心力。 周建平说过不确定会不会待在吉他社，但活动开始没多久我就看到他走往吉他社的摊子，应该还是会留在吉他社吧？ 许湘伶一样待在点心社，她马上拿了不少他们社团做的点心和我分享。蒋商和冯仁夏也待在原本的社团，我们几个都没变。 高一学弟妹的参与度比我们这届高，到结束时各社团回报结果，只有不到一成的同学还没有选社团。 我和蒋商跟几个社团的干部约好，会挑一天的中午大家讨论和分发，社团博览会顺利落幕。 － 有时候，我会忽然很相信念力这种虚幻的东西，硬要说的话，是因为今天所想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我始终没有忘记这天，周建平的生日，以及人生中第一次翘课的日子。 我想了许多种祝福的方式，但总觉得不管哪种都很怪，如果忽然传讯息祝他生日快乐，会不会太不自然，但也不可能到班上找他吧？ 想着想着，还没想出一个可以合理化自己行为的理由时，当天早上就在校门口见到他。 总觉得有点意外，毕竟这个时间点不像是他会到的时间。 周建平像往常一样和我打了招呼，跟我间聊几句。 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说出口，毕竟这种机会不是想要就有，只是一句祝福，应该不会越线吧。 「建平，生日快乐。」 「你竟然记得？」周建平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今年我们都没有翘课了呢。」 周建平哈哈大笑，「对耶，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毕竟从那天开始，我的好多想法都变了，也因为这样才做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包含现在的身分。 「毕竟是第一次翘课嘛。」我莞尔。 「学生会的事情如何？」 「还可以。」 上週忙完社团博览会时松了一口气，毕竟当初和各社团协调表演和摊子花了不少时间，虽然知道没办法大家都满意，还是希望能做到最好。 「我就觉得你跟蒋商一定没问题。」周建平语气很诚恳，我心跳不自觉的又加速了。 我们一起走上楼，才各自前往教室。 我默默的在心里盘算着，想再找天去翘课时周建平带我去的那个地方。 虽然确切地点已经有点模糊了，但到时候随口问他应该也不奇怪吧？毕竟也不太可能会再和他一起去了。 有点惆悵，但是能喜欢上他对我而言是件很特别的事情。 谁说爱情的模式只有一种？谁说一定要在一起呢？即使心里这样想，偶尔却又不自觉想着，假如他没有女朋友的话，我还会那么消极吗？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8) 社团博览会结束没多久，我们几个开始筹画圣诞晚会的事情了。 和去年一样，除了几个高二的带头，大部分学弟妹也有被交派任务，大家约好周五的社团课后到学生会开会常借的大教室讨论。 为此，下课后我没有多耽搁就赶往教室，因为是第一个到的，我先把投影片开好，在最前方的讲台看着等等讨论要用的简报。 就算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偶尔独处的时候，仍旧会感叹，没想到会成为学生会长。明明就不不太喜欢引人注目，却做了件很招人注意的事情。 看了墙上的鐘，距离下课已经过十分鐘了，怎么还没有人来？ 「我今天会比较晚。」蒋商的讯息传来。 没想到平常都不迟到的蒋商会忽然有事，总觉得很意外。 在蒋商传完讯息没多久，还有不少学弟妹说临时有事情不能来，要完成的档案也还不能交。 那些讯息让我顿时陷入徬徨。 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太一帆风顺，所以我忽然无法解决眼前的突发状况。 是不是因为没有好好跟他们沟通，所以让他们不开心了？决定集体罢工？感到很迷惘却没有答案，从这阵子发生的各项事情中都没有找到端倪。 他们是说好全部都不来了吗？那现在是不是直接在群组跟大家说今天不开会了？ 才刚站起来，演讲厅的门被打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冯仁夏。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开口问他，他竟然直接走往教室右侧的柱子，按下电灯的开关，教室顿时一片漆黑。 「仁夏？」感到不解地唤了他名字，却如我所料他没有回应。 打开手机决定要打开手电筒，却发现许湘伶拨了电话过来。 「喂？湘伶？」电话另一头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时碰的一声，门又被打开了，隐约看到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有人唱着生日快乐歌，下一秒出现了微弱的光芒，看起来是蜡烛。 我瞪大眼睛，还没全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生日快乐歌已经唱到尾声。 端着蛋糕的人是许湘伶，她笑嘻嘻的看着我，「静翠，生日快乐！」 一旁的人也纷纷传达祝福，而我呆站在原地。过了几秒意识过来，原来这一切只是要给我的生日惊喜后，松了好大一口气，一松懈下来竟然有点腿软。 在以为会跌坐到地上的下一秒，忽然有个人拉住我的手臂。 是冯仁夏，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是被我的反应给吓到了。 「啊，谢谢，我没事了。」听到我这么说，他放开了他的手，往旁边站了两步。 「谢谢你们。」环顾了在场的大家，即使现在光线昏暗，明白有不少人在场，应该大部分都是本来说好要来开会的人吧。 「静翠，快点来许愿！」 我走往许湘伶，她这时已经将蛋糕放在桌上，上面插着十七岁的生日蜡烛。 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有家人以外的人替我庆生。 呆看着蛋糕却不知道该许些什么愿，因为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刚刚一瞬间陷入绝望，幸好他们只是为了给我惊喜，不然我一定大受打击吧？ 过了几秒，意识到大家都在等待，我赶紧在心里许愿。 希望家人跟朋友都能健康平安。 希望……蒋商跟许湘伶可以顺利，虽然他们没有明讲，但总觉得对彼此是有意思的吧？ 至于我的爱情，我不敢奢求。 从知道周建平有女朋友那刻开始，连想都不敢多想那件事情，却在现在忽然想到了。 但是我绝对不希望他不幸福或难过。 不想再被这些奇怪的念头扰乱，我赶紧深吸一口气吹向蜡烛。 蜡烛熄灭的同时，电灯被点亮，看到许湘伶及身旁大家开心的笑顏。 因为松了好大一口气，现在情绪才激动起来。 桌上的大蛋糕，看起来应该是许湘伶做的吧？蛋糕上用好几种语言写了生日快乐。 「抱歉啦，静翠，因为想给你惊喜才放你鸽子的。」许湘伶双手合十，「你不要怪其他人喔，他们是被我拖下水的。」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其实很怕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大家不高兴的事情。」 「没有啦，学姊！」站离比较近的学妹神情有点慌张，「真的很抱歉。」 「不用道歉，谢谢你们。」我轻拍她的肩膀。 「大家赶快吃蛋糕吧！静翠是寿星先切。」许湘伶说完递了塑胶刀子给我。 切下第一刀后，其他人也开始帮忙切蛋糕，把蛋糕均分成许多份。 「开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那些东西有事先请他们传给我了。」在蛋糕都切完后，蒋商走到旁边对我说。 听到他那么说，心里才有踏实的感觉，同时佩服他们这几天都隐藏的这么好。 「你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 「很久了。」蒋商却给了个很笼统的答案。 狐疑地打良着他，偏偏他果然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欸？结束囉？」周建平的声音传来，抬起头，他站在门口。 几个学弟妹似乎也认识他，主动向他招呼。 「你太晚了啦。」许湘伶说完，拿了一块放在桌上的蛋糕递给他。 「静翠，生日快乐啊。」周建平笑的时候眼睛又弯起来了，看着他的笑容，我心跳开始加速。 「周建平也有帮忙写蛋糕上的字哦，只是不知道跑到谁那了。」许湘伶说。 我忽然扼腕没有拍照，刚刚还来不及看清楚上面有几种语言呢。 「不知道是谁还在那边嫌字丑。」周建平耸肩。 「真的很丑啊。」许湘伶哈哈大笑，他们又斗起嘴。 虽然没有很明确的答案，但总觉得是因为许湘伶，才会也找周建平过来吧？ 我看了一眼蒋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应该是许湘伶说要利用这个时间帮我庆生吧？ 蒋商大概不会承认吧，但我真的觉得他很顺着许湘伶的请求。他是不是喜欢许湘伶呢？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在一起呢？总觉得如果问他的话，他大概又不会回答了吧。 这是我最难忘的生日，不是因为有很多人帮我庆生，而是因为我最喜欢的他们都在。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09) 进入十二月后，动员学生会的男丁将圣诞树移至活动中心。 晚会前一周，许湘伶问起我圣诞晚会的穿着，我没多想就问她要不要跟去年一样，穿制服裙子，感觉不至于不正式，又不会太显眼。 「还是我们一起去买？」 「咦？」 「就……毕竟是最后一次了嘛，想穿点正式一点，希望静翠可以陪我。」她表现得有点忸怩不安，和平常不大一样。 我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我、许湘伶、蒋商和刘时楷约好周末一起取採买东西。 虽然没有穿裙子的习惯，但想到是跟许湘伶一起，就感到雀跃。唯有这种时候，才觉得自己跟同龄的女生没有差太多。 我们逛了不少家，最后挑了雪纺衫和长裙，因为裙子的顏色有两种，我跟她分别买了绿色和灰色。 吃完饭后，我们并没有耽搁太久就决定解散，蒋商和许湘伶去搭车，我则和刘时楷一起去搭车。 这学期学生会开会时，刘时楷提过几次有个高二转来学校的转学生，和刘时杰同班，似乎很擅长打篮球。 说到篮球，马上就想起今年的篮球比赛，明明才隔半年多，却有种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的感受。 「建平在社团怎么样？」因为想到周建平，我不自觉脱口而出。 刘时楷有点讶异，但表情并没有维持太久，「建平吉他弹满好的，很有才华，我觉得他很适合当干部，他当初没有答应有点可惜。」 我也觉得。 「话说，蒋商在班上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决定转移话题，毕竟要是被他知道我对周建平的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蒋商一直都是这种感觉。」刘时楷莞尔，「就……感觉好像忽然了解他，但他身上还是一堆迷，包含那颗头。」 我嘴角不自觉上扬，大概认识蒋商的人都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把头染得那么红吧。 「你是那种喜欢会说出口的人吗？」结果刘时楷又把话题绕回爱情上面了。 「我不是吧。」 「感觉的出来。」 「为什么？」我愣了一下，该不会被他猜到我喜欢周建平的事情吧？ 「该怎么说……就，假如你和湘伶比吧？湘伶感觉就不会特别隐瞒。」 想到许湘伶跟蒋商的互动，确实就如刘时楷所说，我勾勾嘴角，他大概也觉得许湘伶喜欢蒋商吧？虽然她没有明确说出口过。 「那你呢？」我反问他。 「我大概也不是吧？」刘时楷感觉却不是很肯定。 也许我跟他都是那种不会轻易表达情感的人吧？ 许湘伶感觉不会刻意隐瞒，而蒋商虽然表面很平淡，但又感觉会因为许湘伶的话语做某些事情。 那周建平呢？虽然总是认为他跟许湘伶很像，但在爱情里面他又是怎样呢？他跟女朋友又是怎样才在一起的呢？ 这个问题大概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吧？毕竟也不可能直接去问他。 真好奇在恋爱中的他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 圣诞晚会当晚，我跟许湘伶一放学就去厕所换好裙装，并前往活动中心。 不少学生会的成员都到了，蒋商的红发在人群中依然最醒目，许湘伶马上朝她跑去。 听许湘伶说，去年因为还是高一的关係，学长姐们并没有安排太多做点心的工作给他们，今年才算是他们的主场。 她和蒋商说完话后，马上在活动中心穿梭，看到学生会的人就主动邀请他们去吃点心，介绍哪些是她参与製作的甜点。 周建平今年一开始就出现了，跟蔡辰德和何皓韦在一起，因为我跟几个学生会的音控人员在讨论事情，没有机会跟他说到话。 等告一段落时，却听到有人讨论发生打架事件，还有高一的学弟妹说有学生会的人起了衝突，等过去时蒋商已经把事情解决完了。 「怎么回事？」 蒋商轻描淡写的说两个女同学起了衝突，虽然双方都有受伤但并不严重，感觉没必要把事情给闹大。 「有……需要跟老师说吗？」 「不用。」蒋商耸肩。 虽然一开始很担心这件事情会不会造成负面影响，像是学校比较老派的老师可能藉机说什么间话，但如果真的太严重的话还是需要报备。 不过我决定相信蒋商的判断，感觉理性的他并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许湘伶也听到了衝突的事情，马上过来问发生什么事情，冯仁夏也在旁边，一样的安静。 「你有吃湘伶做的蛋糕吗？」我问他。 冯仁夏点头，许湘伶闻言转过头向我抱怨，「蒋商都不吃啦！」 「为什么？」 「我不喜欢吃甜的。」蒋商淡淡地说。 「就捧场一下嘛！」许湘伶不理会蒋商的拒绝，索性直接拖着他往旁边的桌子走去。 见状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真的很羡慕他们的好感情，蒋商虽然感觉冷淡但却不会拒绝许湘伶的请求。 看了一眼旁边的冯仁夏，竟然也在微笑，他应该也很喜欢他们这样的模样吧？ 我们不约而同地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从篮球比赛那天，突然向他诉说对周建平的感情后，好像就没有和他独处了。 但这种感觉有点微妙，明明就只是安静地待在一块，却感到很平静。 看到学弟妹们围绕在圣诞树旁的模样，想起去年的事情，那时我并没有写愿望卡，许湘伶有写，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会不会跟蒋商有关呢？ 那时候我们还发愿望小卡给班上的人，不知道周建平有没有写呢？ 到现在才再次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真的对周建平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女朋友是不是我们学校的都不清楚呢。 看向不远处的周建平，过去发生的总总歷歷在目，总觉得有点感慨，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心境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不过要不是因为去年有遇见他，我是不是就不会答应蒋商的邀请了呢？现在也不会有这些感触了吧？ 虽然不确定答案，但还是发自内心感谢被他推了一把。 「不找他？」冯仁夏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呆了几秒才会意过来，他注意到我在看周建平的视线了吧？没想到竟然那么明显。 「不用了，远远的看着就好了。」 冯仁夏扯扯嘴角，没有多说什么，过一阵子蒋商回来了，他在冯仁夏旁坐下，却没见到许湘伶。 「她去搭车了。」在开口询问前，蒋商先说了。 没来由地忽然理解为什么许湘伶会那么喜欢他们了，因为总觉得跟他们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没说也很自在。 晚会进入尾声，大家开始忙着收拾，我想起刚刚冯仁夏的问题，几度犹豫要不要找时机去跟周建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早就离校了。 有点惆悵，但心态又比想像中的轻松，大概是因为本来就不可能有机会吧？ 回到家明明就很累，却因为顺利办完活动，心情还有些亢奋，竟然因此失眠了。 － 转眼间，高二上学期结束了，高中生活过完一半了。 学生会内重要的大活动已经完成两个，剩下的就是再来的成果发表会和毕业晚会了。 看着学弟妹们开始讨论干部选举的事情，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去年我跟蒋商这个时期也很忙碌呢。 虽然高二的压力比高一大上不少，但我其实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国中看着哥忙社团、学校活动和课业，心理总有股无法理解的疑惑，事到如今却能明白那是为了什么了。 有时候会感慨自己原来也能有那么闪闪发亮的时候，但后来才明白，那些都是因为与他们一起才產生的化学反应。 Chapter03 爱情的模样(10) 学生会剩下的两个大活动都在下学期的第二次段考后，现在学生会内最重要的事情是高一的干部选举。 现在我跟蒋商的角色则是在旁边辅助了，看着他们认真讨论的模样，还是会感慨时间真的过好快。 我在学校偶然遇到魏柔嫻，她考试考得不错，有可能会去当哥的学妹。 和她讨论这个话题的同时，也意识到再来就换我们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虽然课业上没有太多的烦恼与迷惘，但却还没有很明确的方向，也许又会再次跟着哥的脚步吧。 不知道周建平又会想读哪呢？这个问题现在问好像太奇怪了，可能要等明年成绩出来问才不会太刻意吧？ 很快地迎来了高二的篮球比赛，但是这次跟周建平不同班了。 我很希望不要那么快和他们班比赛，因为这样势必有一班要输，我好喜欢他赢球后快乐的模样。 即使分班了，还是看的出来他在班上仍算是核心人物，和蔡辰德带领着班上的选手们。 结果天不从人愿，偏偏第二场比赛就跟他们对到了。 虽然不可能因为这种私心就不认真打球，但看到我们班赢的同时，我有点罪恶的感到失望，因为他们班输了。 我们班顺利地打进总决赛，今年刘时楷他们兄弟都有参赛，只是蒋商依然没有上场。 「蒋商，你为什么不参加啦？」许湘伶问。 蒋商耸肩，「我球打得不好。」 虽然没看过蒋商打篮球的模样，但总觉得他讲这种话毫无说服力，应该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事情。 「说不定你刚刚上场，就赢了呀！」 「不可能，对手是仁夏耶？」蒋商语气篤定，「而且你们女生已经赢那么多分了，我们不用比了。」 许湘伶碎念了两声蒋商没运动家精神，蒋商只扯扯嘴角并没有任何反驳。 最后，我们班顺利拿到冠军，班上的人很是兴奋，有参赛的几乎都是去年高一就同班的同学。 但有点不同的是，因为周建平不在班上了，没有像他一样会号召大家聚在一块的人了，大家虽然高兴，却没有谁主动说要去庆功。 班导听闻我们赢得比赛，心情很好，说下周会请我们喝饮料。 和许湘伶走去校门口的路上，遇到了周建平，他说他们班在打赌几班会赢得冠军，几乎都一边倒的把票投给我们了，其他赌输的人要请他们喝饮料。 幸好周建平仍旧像平常保持笑容，他的笑真的好闪耀。 － 篮球比赛结束后紧接着是社团的成果发表会，也象徵着各社团的干部准备要卸任，交接给下一届了。 校刊社今年有做校刊，只是考量到有兴趣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印的份数并不多。 在被许湘伶拉到其他社团摊子逛的时候，似乎有看到周建平跟何皓韦到校刊社的摊子去拿校刊。 而且这次吉他社的表演名单里，终于看到周建平的名字了。 仔细想想，从刚认识他不久就知道他喜欢弹吉他的事情，却从没看过他弹吉他的模样，今天总算能看见了！ 真的很喜欢他笑起来眼睛会弯起来的模样，一旁的许湘伶也掛着笑看他表演。 一个礼拜后，是学长姊的毕业典礼，除了早上有部分学生会的人当志工帮忙外，下午还有晚会，邀请了一些歌手和艺人参与表演。 各社团也有投入表演，能在那么短期间内看周建平演奏两次真好。 在晚会结束后，我和学生会干部们的任务也告一段落了，将所有东西交接给学弟妹。 原先猜想，卸任后会不会觉得无事一身轻，但却比预期的更悵然。有种生活中的重心被剥夺的感受。 状态花了很多时间才恢復，我并没有特别询问蒋商有没有这种感受。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1) 学生会干部交接后的失落感持续很久，哥暑假回台中时，我马上问他当时有没有这种感触。 哥闻言，马上附和，说高二所有事情刚结束时，他也花了很多时间调适心情，听到哥也一样，我的心情才比较平復。 因为暑期辅导课比较早下课，我并不会马上回家，而是会和许湘伶、蒋商跟冯仁夏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放学没多久，哥在榆城附近和朋友约完，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逛夜市，我提早离开了图书馆。 现在才猛然想起，虽然夜市离学校很近，但我只去过一次，而且那次根本什么都没逛到。 当初那么激动，现在却能平淡的看待那种悵然若失的情感，也算多亏冯仁夏的福吧？ 和哥逛完夜市，走去搭车的路上，听到了有人在争吵和打斗的声响。 也许是因为这里离学校很近，直觉告诉我是学校的人，我加快脚步往声音的方向跑，一旁的哥连叫了两声。 即使知道那么着急也不能改变什么，但总觉得有很不好的预感，我的脚步仍旧很快。 虽然没人能保证升学高中的学生就都是乖学生，但学校的风评一向不错，应该不会有人无端闹事吧？ 最先看到的是同届热舞社的人，竟然连姜子峰也在，躺在地上的人似乎是蔡辰德。 看到蔡辰德让我感到非常不安，因为他八成会和周建平待在一起。 我根本就还没报警也没搞清楚状况，只能先壮大声势的假装已经报警了。 他们果然因为我的话语停下动作，接着收拾东西离开。 然后和我的预想一样，周建平也在，他狼狈地爬了起来。 何皓韦在一旁一脸惊恐，我跟哥面面相覷，哥马上上前观看他们的伤势，过没多久救护车就到了。 虽然我们没参与打架，但因为是目击者，也被警察叫去问话了。 我简单的问了何皓韦，那些人似乎是想针对蔡辰德，所以跟他比较好的两人也被牵扯进去了。 周建平伤痕累累的模样，让我觉得心脏被拉扯的好难受。 回家路上，我仍因心有馀悸发愣好久。 「静翠，你还好吗？要不要去收惊？」哥一脸担忧。 「哥……抱歉，我刚刚太衝动了。」 「你没受伤就好。」哥语气谅解，接着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打架呢？感觉那个同学伤的挺重的。」 即使过了一个晚上，事件发生当下的惊吓和错愕，仍让我状态不是很好。 也许是因为我看起来跟平常差太多，这种不对劲马上就被许湘伶给发现了，「静翠，你怎么了？」 「昨天……」我犹豫了一下，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讲到一半，班上有些人也听到我在讲的内容，将注意力投注过来。 毕竟班上也有不少人跟我们一样，高一时跟周建平他们三个同班。 「怎么会这样？」许湘伶一脸吃惊，皱起眉头，「蔡辰德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但好像有要开刀吧。」 想起昨天周建平身上贴满纱布和包扎的模样，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啊建平跟皓韦呢？」班上其他人问。 「他们没有住院。」 但我却连周建平今天会不会到校都不清楚。 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老师进教室了，大家才纷纷回到座位。 第二节下课时，我被老师找去辅导室了。听他们的说法，何皓韦刚刚也有被找到辅导室问昨天事情的经过，周建平则是请假。 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坠到谷底，虽然他的伤势没蔡辰德严重，但感觉也需要一点时间痊癒。 到中午的时候，班上的所有人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并且还不断议论，甚至出现指责热舞社和棒球社的言论，只因为是他们社团的人参与打架事件。 「为什么会打人，热舞社太扯了吧？」 「棒球社的人也有，超夸张。」 「我早就觉得热舞社的那个谁感觉不是好东西。」 「难怪姜子峰选学生会干部会输。」 因为几个高一同班的人很看不下去这件事情，声音有点大，甚至还出现了攻击热舞社和棒球社的言论，引来另一群班上同学的不满，气氛顿时变得有点火爆，两边人差点起了衝突。 虽然我也对于他们伤害人的行为感到生气，但觉得这样直接否定整个社团有点太过了。硬要讲的话，可能也和哥有关吧？他也曾经是热舞社的一份子。 而且明明就只是刚好那几个闹事的人是那个社团，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像不妥吧？ 「我们别说这件事了吧？那是他们的行为，跟社团无关，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不应该让其他没做错事情的人也承受罪名。」我站了起来，用比平常还大的音量讲出这些话。 班上同学似乎没预想到我会忽然这样说，顿时陷入沉默，过了几秒，刚刚说社团不对的同学主动向在场那两个社团的人道歉。之后大家总算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件事情。 许湘伶也许是担心我，她每节下课都过来，讲着她跟蒋商的事情，大概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吧？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2) 原以为在同年级间闹出这种大事会很快就传开，但学校也许是考量到不到半年就要迎接考试，不想影响大家心情，事情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快速解决。 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那天有经过才知道这件事。 但即使知道周建平受伤又什么都不能替他做，我感到很无力。 冯仁夏说的对，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跟周建平之间从来都无需承担可能失恋的风险，因此我本来并不讨厌暗恋这件事情。 但周建平受伤这件事情带给我不小的打击，因为我没有资格给予他过多的关心，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替他祈祷，希望他早日康復。 在打架事件过了两周，要进校门时看到周建平，我赶紧加快脚步朝他跑去。 注意到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我后愣了一下，接着露出平常的笑容，「早啊，静翠。」 「你……还好吧？」上下打量着他，外观看起来已经没有包着绷带或贴着纸胶了，但他感觉没什么精神。 「喔，还好，辰德比较严重。」 我扯扯嘴角，周建平又说，「幸好那天有你帮忙，虽然他们感觉也没真往死里打，但拖越久越不妙。」 「蔡辰德他……」虽然想问他还好吗，但总觉得应该不会太好吧。 「喔，他出院了，但暂时不会来学校，可能要等开学了吧。」 「后来……是怎么处理？」 虽然担心问太多会不会被觉得八卦，但又觉得那些人应该要获得应有的惩罚，也想知道周建平有没有获得补偿。 「道歉跟赔偿，好像也有记过和要爱校服务吧？但赔偿的部分最主要是辰德啦，毕竟他伤得很重。」幸好周建平没有露出不悦的眼光。 「你好好保重喔。」 周建平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抹笑，「谢啦，你准备考试也加油喔。」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现在能做的就只能为他加油和祈祷而已。 － 开学后，我一样很常会跟蒋商和冯仁夏一起去学校的图书馆，因为许湘伶不能太晚回家，她偶尔会加入，通常只待一下就离开了。 虽然暑假就有和他们一起读书，但这阵子，却深刻地觉得和他们相处真的很有趣。 原以为和冯仁夏看书会没有任何交流，毕竟他不喜欢讲话，但蒋商常常会把有问题的题目拿给冯仁夏，冯仁夏写好再递给蒋商。 「没想到你也会有不会的问题。」我忍不住感慨。 蒋商白了我一眼，「怎么想都不奇怪吧？」 「可是你是蒋商耶？」 又想起了许湘伶曾经说过蒋商完美的讨人厌的事情，一旁的冯仁夏闻言，嘴角微勾。 「要不是仁夏的作文不好好写，我怎么可能赢他？」蒋商的言论倒是挺出乎我预料的。 在那之后，模拟考完我借了冯仁夏的考卷来看，结果他的作文真的都写得很简短，虽然没有写得不好，但那样的篇幅听国文老师说分数确实不会太高。 冯仁夏其实也是个充满神秘的人，这样看来，如果他作文练起来，也许真的会比蒋商还厉害也说不定。 － 圣诞节，原本高三的学生是不会出席圣诞晚会的，但心里还是有点掛念着学弟妹的状况，还是想去看看。 晚会前一天我问了蒋商，他说他也想去看看，我在要去活动中心的路上遇到刘时楷，随口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也欣然答应了。 之前听学长姐说过，前几年因为有些学长姐坚持要参加晚会，结果学测考砸了，被其他同学消遣，久了高三学生渐渐就变得不会参加了。 虽然这样讲感觉很臭屁，但我们几个应该不太会有去了被讲间话的问题，毕竟都算校排名前面的学生，所以我们并没有太在乎舆论。 上高三后，和大家的交流时间变少了，总觉得很久没有跟他们讲话了，也很久没有遇到周建平了。 上次的打架事件后不久，辗转听到他们没有受到太重的惩罚，似乎是蔡辰德说要和解吧？总之希望他们不要再起衝突了，也希望周建平不要再受伤了。 才刚进到活动中心不久，马上就在人群中找到蒋商了，他正跟现在的学生会干部讲话，还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讨论着他的头发。 红头发、学霸又曾是学生会干部，蒋商会那么引人注意也不是太意外。我迟钝的再次感慨，比起我，他更应该当会长呢。 我们只在活动中心停留一下，没有耽搁太久，就各自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又想起两年前的圣诞晚会，如果那天晚上没有遇到周建平，就有好多事情会不一样了呢。 虽然我只能从远处看着他，但能被他推一把看到许多不同的景色，也是件很棒的事情。 － 在迎接寒流的同时，我们完成了高中最重要的大考。 因为平常都和两个高手一起念书，总觉得这阵子读书的状态异常的好，考完试后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焦虑分数的问题。 考最后一个科目前，许湘伶找我、蒋商和冯仁夏结束后一起去吃饭，我们约在校门口集合。 因为我的教室在一楼，所以比他们还早到集合地点，正巧遇到刘时楷他们兄弟。 「你们会留在台中吗？」我向他们招呼。 虽然目前还没有非常明确的志向，成绩也还不确定如何，但这次应该也会以哥的学校为目标。 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感觉他们兄弟感情不错，不知道会不会继续读同校呢？ 「我想填北部的学校。」刘时楷先回答了。 「我应该留台中吧，你呢？」刘时杰问。 「我应该也是北部。」 「你们会填繁星申请吗？」我又问。 「繁星是给蒋商用的吧？」刘时楷莞尔。 闻言，我勾勾嘴角，只要蒋商考试没有考砸，基本上他的校排名想填哪间学校应该都不会有问题。 「我没办法，太常翘课了。」刘时杰虽然这样说，看起来却不太在意的样子。 说到翘课，我又想起高一的时候和周建平一起翘课的事情，不知道他会填哪间学校呢？ 和他们兄弟没有聊太久，许湘伶他们就来了，因为没想好要去哪边吃，最后刘时楷推荐我们去附近的烧烤店。 在那边遇到了周建平和他们班的人，我们和他们招呼，但并没有讲到什么话。 即使过了那么久，对我而言，他仍旧是人群中最闪耀的存在。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3) 高中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了。 也许是因为长期和两个高手切磋，学测成绩比模拟考还更好。 因为大家情绪都很浮动，老师们今天也没有太认真赶课，甚至还跟大家聊起志愿的事情。 到了这一刻，才更深刻的感受到高中生活快要画下句点了。虽然有点不捨，但又有点期待，毕竟之后的日子虽然不再是同学，却还是能跟他们分享。 和蒋商曾经讨论过志愿的事情，因为我们想上的大学是同一间，依照校排名繁星的资格大概轮不到我了。 蒋商还开玩笑地问要不要把繁星名额让给我，闻言许湘伶比我还激动，说蒋商太臭屁了。 虽然这样，我还是姑且决定去参加繁星说明会，没想到会在说明会的教室遇到周建平，真是太庆幸有来了。 「静翠，你考的很好耶！」他主动招呼，我快步走到他旁边。 这几天，学校把校排前五十名的名单公布在教学大楼一楼的走廊，不少人都会过去看，没想到周建平也看到了呀。 「你呢？」 「嗯，还不错，意外的比辰德还高。」周建平撇撇嘴角，看起来却没有太开心的样子。 根据过去的认知，蔡辰德的成绩似乎比周建平好，不过以周建平过去上课的态度来说，感觉跟冯仁夏有点像，都是比较依靠逻辑读书，不是那种投资时间死读书的类型。 「你想读哪？」终于在这种时候，可以轻描淡写地问这个问题了。 「嗯……我还在考虑，还要跟家人讨论，你呢？」 「应该会想继续当哥的学妹吧？」我说出了哥读的学校与科系。 「真不愧是你！」周建平语气感慨，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那蒋商呢？」 「蒋商也是。」 「他要跟你抢名额哦？」 「也不算跟我抢啦。」我扯扯嘴角，「他成绩本来就比我好呀。」 「蒋商真的是太外掛了吧。」 「我哪有？」蒋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跟刘时楷也来了。 「时楷，你说蒋商有没有开外掛啦？」周建平问。 「他就是正常发挥，我们其他人只有当砲灰的份。」刘时楷耸肩。 蒋商也没生气，就被我们几个疯狂吐槽，直到说明会结束，我还是不知道周建平到底想读哪间学校。 － 这段期间冯仁夏身上还发生一件有趣的插曲。 他的第一志愿跟我和蒋商一样，但因为繁星的名额被蒋商和另一个数理资优班的男生用掉了，他势必也得参加面试。 听蒋商说他为了不要面试，似乎打算直接考指考，就被一堆学校的老师找去劝说。最后他才勉为其难地决定报名。 他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个人。 真好奇他面试的时候会说些什么？该不会也都不讲话吧？ 许湘伶填的跟我们是不同间学校，但离我们的学校不远，从她那边听到周建平似乎也填了同间学校。 准备面试时，哥、魏柔嫻和学校老师帮了不少忙，我顺利地拿到了大学的入场券。 等到分发结果公布，全校已经有七成的同学确定有学校了，我们班甚至还全员上岸。 当初提到的政见，真的如刘时楷所说，我们有享用到，任科老师已经几乎不再约束有学校的同学了。 高三的同学为了毕业典礼及毕业晚会成立了毕联会。 毕联会的成员与干部并不像学生会选举的流程这么繁琐，基本上是从召集时的第一批成员里选出干部和分组，里面包含不少先前未参与学生会的生面孔。 这次我、蒋商和许湘伶一样有参与，有点意外的是，周建平和冯仁夏也出现在这群人之中。 还以为周建平会和蔡辰德跟何皓韦继续待在一块呢，不过看到他还能跟姜子峰和几个之前参与打架事件的人正常互动，真的很佩服。 因为现在大家都确定有学校念了，手边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即使要假日来学校也不介意，毕联会的大家参与率都很高，做事效率也非常好。 假日，有不少人都到学校，还以为周建平不会来，没想到他也出席了。 我们几个聚在活动中心的角落，剪裁着要装饰活动中心墙壁的纸。 「蒋商，我们去买饮料喝。」许湘伶从刚刚就有点躁动，十点刚过，她马上提出邀请，地点当然是离学校不远的那间连锁饮料店，有她最喜欢的红豆拿铁。 「干么不叫外送就好？」蒋商瞥了四周，「人那么多，凑一下就够了。」 「去现场嘛！载我去嘛。」许湘伶坚持着。 就算没有明讲，也能猜到她这么说的目的，蒋商自然也知道。而他虽然说了几次不要，但最后还是依言载许湘伶去买饮料。 「蒋商其实是傲骄吧？」周建平盯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吐出这句话。 我在心里默默附和，虽然蒋商没有明讲，但很多时候都会因为许湘伶的话语而做出决定或让步，之前会找我参选干部也是这样。 「仁夏，你不是跟他认识很久？」 冯仁夏点点头，周建平又问，「你觉得呢，蒋商是怎样的人？」 还以为冯仁夏又会保持缄默，殊不知他竟然开口了，缓慢地吐出四个字，「如你所见。」 周建平闻言哈哈大笑，我也勾起嘴角。 我们讨论着毕业典礼当天晚上，学弟妹准备的表演项目，还有会请那些演艺人员。 去年的这个时刻，我们几个为了毕业晚会投入了不少心力，没想到时间那么快，现在换学弟妹们在忙碌与奔走了。 许湘伶回来时，除了饮料也带了一些布置的材料，他说蒋商要回宿舍拿东西，等等才会过来。 许湘伶把饮料分给今天有来参加的同学们，回来后她吸了一口饮料，语气有点感慨和哀怨，「啊——要是蒋商喜欢我就好了！」 我感到讶异，这是第一次许湘伶那么直接的说出这种话。 「我觉得他喜欢你啊？」一旁的周建平说。 我也默默的点了两下头，因为蒋商就像周建平讲的，只是傲骄吧？如果不喜欢许湘伶不用这么顺着她吧？ 看了一眼旁边的冯仁夏，他却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 「他都表现的无所谓的样子呀，就算跟他说有人跟我告白哦，他也说喔是喔。」许湘伶叹气，「虽然也想着他是不是欲擒故纵，可是久了又没信心了。」 没想到许湘伶竟然会跟蒋商说这些事情，这也等于变相告白了吧？蒋商的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不然你主动啊，直球对决？」周建平问。 闻言，我心脏不自觉的加速，觉得声音几乎大到隔壁的他们也听的到了。 假如只是抱持着表达心情而没有其他企图，跟周建平说我的心意，会怎样？ 但仔细一想，这种行为才不算没有企图吧？这不就是有点在试探他吗？ 「嗯……好像也可以啦。」许湘伶一脸犹豫，「但想到如果被他拒绝又很可怕嘛。」 「他不会拒绝你啦。」周建平语气篤定。 他们俩个嘰嘰喳喳的持续讨论着，因为话题对现在的我太过敏感和容易乱想，不自觉的捏紧拳头。 冯仁夏看向我的视线，让我更心虚了，注意到出现在活动中心门口的蒋商，我缓慢的将脚步移至他身旁。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4) 「蒋商，我问你喔。」我压低声音。 「干么？这么鬼祟？」蒋商马上就发现我神情的不自然，也很不客气地戳破。 「你怎么看湘伶的？」 即使早就猜测他们对彼此的看法，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问起蒋商。 蒋商将视线瞟向远处的许湘伶及周建平，扬眉，「他们在聊我？」 「呃、嗯。」 「那你怎么看周建平的？」蒋商很不客气地反问，让我顿时无语。 「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懂吗？」蒋商讲话真的很不客气耶。 我扯扯嘴角。 可是这终究还是不一样呀，如果照蒋商的说法，他喜欢许湘伶，许湘伶也喜欢他，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我跟周建平又不是，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他，他还有女朋友呢。 「你就不担心，湘伶喜欢上别人吗？」 虽然不觉得短时间内会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很好奇蒋商的看法，他真的能如此平淡的看待吗？ 蒋商很轻易的看透我的心思，轻笑一声，「李静翠，你今天真多管间事。」 还来不及说话，蒋商又接着讲了令人费解的话，「反正不是现在。」 「什么？」 不是现在是还要等什么时候？为什么？ 「为什么？」 「我现在不想说。」蒋商坦率的拒绝。 「喔，好啦，抱歉。」 「那你呢？」蒋商不客气地反问我。 这个问题让我顿时口乾舌燥，刚刚什么都没多想就问他了，没想到蒋商这么狠，看我语塞的模样，蒋商竟然还一副你看吧的脸。 但是情况真的不能这样比呀，他们是两情相悦，我跟周建平又不是。 虽然曾想过是不是要将心意说出口，可是一想到可能带给周建平困扰，又很快地打消念头。 万一害他跟女朋友吵架呢？或是让他觉得尷尬又困扰呢？ 像冯仁夏讲的，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我无需去承担任何风险。 虽然跟他之间不曾拥有过「爱情」，但曾经有过的回忆还是很美好。 － 这阵子听许湘伶说，五月天七月的时候要发行新专辑了，每次毕联会准备时，许湘伶和周建平总兴致勃勃地讨论这件事情。也许是因为他们俩个都在的关係，总觉得氛围特别轻快乐闹。 「你们暑假有什么规划吗？」许湘伶问。 「没吧，但我应该会去考汽车驾照，机车的去年就考了。」周建平耸肩。 「冯仁夏是不是也要去考啊？」许湘伶问。 冯仁夏点头，「七月。」 「啊——毕竟只剩我们还没满十八了嘛。」 原来冯仁夏的生日在七月，难怪他的名字会有「夏」这个字。 「静翠有考了吗？」周建平问。 我摇头，「不急，可能暑假再让我哥带我去学吧？汽车的暂时没想考。」 「那我们一起去哪里玩好不好呀？」许湘伶兴致勃勃。 「露营之类的？」周建平提议。 「然后你带吉他去吗？」许湘伶眼睛一亮，开始哼起歌，「let’sgopartypartyallnight,ohohohoh……」 她哼的是五月天的新歌〈派对动物〉，是一首有点洗脑和轻快的歌曲。 他们俩个又开起了小型演唱会，唱起了好多首五月天的歌。 除了有一段时间很常循环播放〈突然好想你〉外，我平常不是会听歌的人，很多歌还是因为他们才知道的，看他们把歌词背得那么滚瓜烂熟很佩服。 我常常觉得他们两个很像，也许正因为这样，才能和我们这种有点冷淡的人很热情的相处吧。 － 「静翠，暑假可不可以去你家玩？」 「当然好呀！」我还没有邀请同学到家里过呢。 家人也都知道我上高中后的改变，知道我有了要好的同学，我好想让他们认识许湘伶。 「我也想找你到我家哦。」许湘伶眼里闪烁着光芒，「虽然离这里有点远，但附近有家叫做『二十二号』的漫画出租店，我国中的时候常常会和蒋商他们一起去，到时候也想找你去。」 「好期待。」我莞尔。 总觉得没有什么以前具有回忆的地方可以和许湘伶分享。 脑海才刚想过这个念头，马上想起高一那天，周建平带着我翘课去的地方，明天跟他确认一下地点吧？毕竟已经有点不记得位置了。 「我也有想找你去的地方。」 「真的吗？太好了。」许湘伶很是兴奋，接着语气一转，「静翠会想染头发吗？」 「你要染吗？」她的问题让我有点讶异，毕竟这三年来她完全没换过发型。 「我有点想，想换发型，而且想和静翠一起。」许湘伶反常地露出了有点靦腆的笑容，「但又怕你爸妈会不会不答应呢？」 「那我们要染什么顏色呢？跟蒋商一样的吗？」我开起玩笑。 许湘伶愣了一下接着大笑，「不要啦，这样一定会被当成怪人！」 「而且我们大概无法驾驭吧？」 「对呀，不过我真想看蒋商黑头发的样子呢。」许湘伶低声说。 想起周建平上次要许湘伶直球对决的事情，但这阵子又看不出端倪，如果有答案，许湘伶应该就会跟我说了吧？ 「暑假，有好多想跟静翠一起做的事情。」许湘伶双眼直盯着我，「就算开学后学校不同，静翠也绝对不可以忘记我喔！」 「才不会呢。」我捏捏她的手，「因为湘伶，我的高中生活才如此充实和快乐，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闻言，许湘伶开心地瞇着眼笑了，在走去校门口搭车的路上，我们又一起讲了好多未来要做的事情。 暑假，我们要去对方家，带彼此去特定的地方，等五月天的专辑正式发行后要一起听，要去两天一夜的露营。 开学后一起去体验大学生活的夜衝和夜唱，我们甚至连新生宿营和迎新晚会的事情都讨论到了，她还开玩笑说要来乱入我的活动。 是她开啟了我闪亮风光的高中生活，让这三年不枯燥还充满刺激，我无悬念的相信着未来有她陪伴的日子也能如此闪闪发亮，我们就算有了物理的距离心的距离却不会改变。 那天的我，天真的相信当下就是永远，却没想过有些日子会被迫终结。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5) 毕业典礼当天早上，起床脑海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要跟周建平说我的心意呢？虽然大学很近，也不一定会再见面了，要不要乾脆说出口画下句点呢？ 还是等等向许湘伶坦白，问她的建议呢？ 仍旧没决定好要怎么做，公车已经到站了，我在校门口遇到蒋商。 「毕业典礼致词代表！」我跑向他。 「你今天情绪很亢奋哦？」蒋商扬眉，虽然不明显，但总觉得他情绪也跟平常不同，我们都有点雀跃吧？ 昨天我们跟许湘伶约好了，典礼结束后要一起去吃饭，等晚会开始时再回学校看表演。 「我跟湘伶之后可能会染头发。」 「哦？」蒋商眼睛微瞠，嘴角勾起，「要加入我的行列吗？」 「红色还是算了吧。」 蒋商嘖了一声，一脸你们不懂啦的模样。 我们一起走进礼堂，各自走往班级的位置。 看到不远处的周建平，早上的念头又浮现，心里还是没有正确答案。 也许我就是这样吧？总是要找个契机才有办法行动，因为过去做的很多事都是因为有他人的小动作或言语，所以这次也期待着许湘伶可以从背后推我一把之类的。 典礼开始了，却没有看到许湘伶，因为她现在仍没有使用line的习惯，我拨了她的电话，却转接语音信箱。 也许是公车延误了吧？毕竟她家比较远。 典礼中间的空档，班上的人也发现许湘伶没有出席，纷纷询问我，但直到典礼结束仍旧没看到她。 「老师，请问湘伶爸妈有联络你吗？」我走到班导旁。 班导也很疑惑，「从早上就连络几次，家长都没接电话。」 「不然……我等等直接去湘伶家找她好了，我把毕业证书拿给她吧？」 反正本来就约好典礼后要吃饭了，直接去她家附近找她好像也可以。 班导并没有多做犹豫，因为她知道我跟许湘伶的交情，她将毕业证书递给我，「谢谢静翠，帮老师跟湘伶说毕业快乐。」 「谢谢老师。」 将视线转向十二班，看到周建平正跟班上的男生在交谈。 高中生活最后一天了，我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感情说出口。 对我而言，暗恋却未曾拥有也是一种很好的爱情模样，虽然有点苦涩和辛酸，但因为喜欢上他后体验了好多不同的情感和事情。 如果不是有他的那些话语，我大概不会参加学生会的选举，不会成为会长，也不会有那么多好的回忆。 虽然翘课不适合拿出来说嘴，但那天的事情我大概永远不会忘记，他给了无助的我力量，并且让我品尝到爱情的滋味。 也许未来和许湘伶一起听到五月天的歌时，还是会不自禁的想起他吧？ 听到脚步声，我转过头，冯仁夏走了过来。 「我想送毕业证书去给湘伶，我们一起去吧？」 冯仁夏没有一丝的犹豫，他点头，「找蒋商。」 我并没有在三年一班的位置看到蒋商，询问刘时楷，他说蒋商刚刚看了手机后就跑离班上了，不知道去哪。 难道是许湘伶联络他了吗？太好了。 幸好蒋商的红头发很惹人注目，我马上在活动中心的侧门旁看到他，他盯着门旁的装饰气球发呆，那面墙上的装饰是许湘伶和蒋商一起做的。 我快步走近他，喊了他一声，他却完全不回答，只是失神的看着那面墙。 「蒋商？」感受到他的不对劲，我又喊了一声，看了一旁的冯仁夏，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出现疑惑。 「湘伶今天没来，也没联络我。」我轻轻挥了手上的毕业证书，「我们等等一起去找她吧？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蒋商眼神空洞，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开口解释他怎么了，可是他的神情却让我感到很不安。 「蒋商，你怎么了？」我喊，喊了好几声。 一旁的冯仁夏忽然伸手拿过蒋商左手的手机，蒋商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而冯仁夏的神情并不像平常冷静，只是瞪大双眼，盯着萤幕。 「仁夏，怎么了？」即使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从他们的反应也能知道一定不是好事。 连平常面无表情的冯仁夏都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想伸手拿手机，下一秒，冯仁夏忽然把手机萤幕给关上，还藏在背后，视线对上我后摇了两次头，他眉头微微的皱起。 明明就不是爱哭的人，但他们的反应让我紧张到几乎要哭，正因为很清楚他们都不是爱开玩笑的性格，更明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且一定和许湘伶有关。 「怎么了？」我又问，情绪渐渐激动了起来。 「她……」冯仁夏开口，可是只讲一个字又没有说了。 蒋商这时终于回过头看我，但他的眼神佈满绝望，我瞬间失去声音，好想叫他什么都别说出口。 「她毕业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一点都不像理智的蒋商会说出口的话，毕竟我们不就是今天毕业了吗？何必特别说呢。 「因为今天是毕业典礼。」我硬是扯出笑容，但声音竟然在颤抖，我没听过自己的这种声音，「我们都毕业了。」 即使大概知道蒋商的言下之意，我却不想面对与接受。 「她离开了。」然而，蒋商换了个词，为什么他声音可以这么冷静？ 他回答我怎么了，却又没办法真的解释为什么。 中间我有一小段的记忆消失了，等回过神，已经在公车上了，冯仁夏坐在旁边。 「毕业证书呢？」我呆了几秒，想起了说好要把毕业证书拿去给许湘伶的，慌张的左顾右盼。 「蒋商那。」隔了几秒冯仁夏吐出这句话。 「我们真的……不能去吗？湘伶家。」 冯仁夏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很哀伤。 「现在是梦还是现实？」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转过头问冯仁夏。 很希望他只用一个字回答我，可惜没有，他说了实话。 我们又沉默了很久，离开前，他又挤出一句话，「需要时连络我。」 进到家门后，我呆坐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甚至连电灯都没开。 毫无真实感，人怎么可以就这样从世界上不见了？甚至都没人给个明确的说明或解释。 「妹妹？不是说要和朋友参加晚会吗？」妈回家后，吓了一跳。 「妈……」 「怎么啦？」 「湘伶她……」 才刚讲完许湘伶的名字，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花了好多时间才说出许湘伶离世的事情。 即使没有哭出声，但是眼泪却像水龙头漏水般，停不下来，斗大的坠落。 昨天许湘伶还笑嘻嘻地说有东西要给我，我们约好要一起看晚会，约好暑假要去很多地方玩。 我们曾经讨论过毕业的话题，我跟她国中毕业都没有哭，她说因为知道高中会和蒋商他们同校她不难过，而高中毕业后，跟我们还能继续联络，所以她也不会哭。 我也不觉得毕业有多感伤，因为和她的学校很近，并不是想见面会见不到的距离。 随时可以再见面，随时可以讲电话连络对方，是我认为的日常，也很确信今后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为什么只隔一天的时间，你就从此不见了？ 我们说好要一起说很多事，你说好要当我一辈子的朋友。 应该充满明亮和欢笑的起程之日，你的方向怎么跟我们不同了？ 明明毕业不是太感伤的事情，毕竟我们还可以再见，还可以相聚的，然而我们在唱驪歌前却先分别，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之前，我从未经歷过「死别」。 爸妈的父母，早在我年幼时就离世，即使我可能有在场参加完告别式，却没有很深刻的体悟或太悲伤的情绪。 爸妈的远房亲戚、新闻上的意外事故，这些事情让我明白每天不断的有人从这个世界上离开，可是在经歷许湘伶的离开前，这对我而言都是别人的事情，我就是能冷漠又无法同理的不去理解那些感受。 可是今天，没人教我的情感和思绪却全部涌上心头。 我并没有宗教信仰，对于天堂、地狱、轮回或是超生，从没特别费力思考或註解，觉得那并不是我需要放心上的事。 但是这几天，这些念头却不断在脑海浮现。 许湘伶之后会去哪里？有人陪她吗？她知道自己在哪吗？她会害怕吗？她看的到我们吗？会想念我们吗？ 这些问题没人能解答，我却无法抑制的去思考，又想着是不是不能这样鬱鬱寡欢，她会伤心？但却仍旧无法停下悲痛的情绪。 蒋商可能是学校里第一个知道许湘伶事情的人，在那天之后，我无数次的联络他，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想要送她最后一程。 蒋商并没有回覆，但我却在之后接到了冯仁夏的讯息。 「她家现在状况不太好，我们暂时不方便去。」 状况当然不会好，但……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她呢？如果已经是最后一面了。 这件事情班导也知道了，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语气哽咽，因为知道我和许湘伶是很好的朋友，担心我承受不住打击，想安排心灵辅导。 从老师那里，我才得知许湘伶离开的原因，那是一场意外。 那天早上许湘伶到家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东西，离开时却被一台失控的车迎面撞上。 直到毕业后两周，蒋商才回覆讯息，我终于能怀抱着伤痛接近她。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6) 蒋商问我有没有空，许湘伶的爸爸有些话想跟我说。 这条讯息让我鼻酸，再次提醒了许湘伶真的已经不在的事情。 我依照蒋商给的地址，查了公车的班次，离家里有段距离，并没有直达车，需要转车才到的了。 搭上公车，脑海莫名地想起了高一周建平带我翘课那天，也坐着同样外型的公车和一样的位置。 毕业典礼那天，曾想着要不要在高中毕业时向周建平表达心情，不是为了想在一起，只是想好好传达给他，很高兴能认识并喜欢上他，他对我的影响让我的高中生活过得很精采。 当时的我鸵鸟心态的想等着许湘伶来推我一把，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我跟许湘伶的一切只能留在毕业典礼前一天了。 想到她今后将从我的人生缺席，我已经没办法多想其他的事了。 上了另一台公车，又花了半小时才到站。 映入眼帘的熟悉感让我瞪圆了眼睛，这里是周建平曾经带我来过的地方，原来我早就到过许湘伶家附近了吗？ 我百感交集，原本曾想过毕业后要找一天再来的，甚至还说要找许湘伶一起来的，却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兑现。 照着记下的路名找到了公园，在那个凉亭里，我曾经和周建平一起过生日。以为这会是乘载回忆的特殊地点，却没想过有天在这要经歷如此窒息的感受。 当初和许湘伶说好，等毕业后会到她家玩，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形式见到她的家人。 即使没看过她父亲，见到男人那熟悉的笑容，让我很确定他是谁，原来许湘伶是像爸爸呀。 看着他头上的白发，一股情绪涌上来，眼眶再次感到酸楚。 「你好，静翠，很抱歉忽然把你找出来。」许爸爸的眼眶红了，却仍旧免强自己挤着笑容，「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后才决定低调办完后事，很抱歉没有让你来陪她最后一程。」 只能摇头否定他的道歉，但千言万语鯁在喉头，说不出任何话，许爸爸的神情，又再次提醒我许湘伶真的永远离开了。 「妈妈她，从那天以后，每天醒来都会忘记湘伶已经离开的事情。」许爸爸的眼泪坠落，「每天，她听到后就会哭到晕过去，醒来后记忆却停在毕业典礼当天早上。」 「后来，我告诉她，湘伶只是做了出国的决定，才会忽然就离家了。」 闻言，我看向蒋商，然而他的眼里却没有讶异或不解，十分平静，但我脑海却没有理清楚这句话的脉络。 「我知道很强人所难，可是能不能拜託你们，帮我圆这个谎。」 什么意思？是要假装许湘伶还活着吗？我们要怎么圆？ 「什么意思？」我声音颤抖，问出口后却迟迟没听到许爸爸的回应。 许爸爸看起来欲言又止，我们又这样维持了几分鐘，许爸爸才说出他要我们帮的忙。 他说，许湘伶因为很喜欢我的写字风格，后来写字和我的很像，所以他希望我可以假装成许湘伶，每年些一两封信寄到家里，假装许湘伶还活着，只是没有回家。 我没有立刻回应，因为不知道这样子是好还是不好，不知道这样给许妈妈希望究竟对不对，也没有把握能不被许妈妈发现。 老实说，事情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我还是没有许湘伶已经离开的真实感，多希望她像许爸爸所说，只是做了个任性的决定，追寻梦想去了。 许爸爸并没有要我立刻给他答覆，却不断的跟我道歉，说他知道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 「今天找你们，还有另一件事情。」许爸爸手中拿着一个提袋，「这里面有那孩子准备的礼物，要是没有送到你们手上，她会很失望的吧？」 他将提袋口拉开，看到里面放满了卡片，还有一本笔记本，看起来明显有使用痕跡了。 「这是她的日记……我希望你可以看看。」 「可是……」 「这孩子国中的时候不太快乐，只有蒋商跟仁夏两个朋友，也因为这样我们才同意她读那么远的高中。」许湘伶爸爸垂下眼，「因为不想阻止她，就让她去，幸好她高中有遇到你，感觉她每天都很开心，常常提到你。」 哽咽到无法言语，这是我想说的，如果我的高中生活没有许湘伶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无趣。 「她毕业前一直很期待可以跟你们出去玩，也很期待要送你们卡片。」许爸爸的眼泪沿着脸颊滑下，「也许对你而言太沉重了，但真的希望你可以收下，其他同学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我也好希望这是许湘伶想出来的计划，希望她能在几个月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笑嘻嘻地告诉我们她回来了，问我们有没有吓一跳。 我颤抖的接过纸袋，声音好不像自己发出来的，「叔叔，我可以写信，细节我可以再跟蒋商讨论看看吗？」 「谢谢你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许爸爸闻言反应激动地握住我，不断的道谢和道歉，这个状况又让我掉下了眼泪。 许爸爸又道谢了一番，才转身离开，一旁的蒋商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眼眶却也红了。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7) 我们没有交谈，但我忽然觉得右手上的纸袋好有重量，不晓得能不能如实负荷。 蒋商转过头看着我，「走吧。」 蒋商并没有解释要去哪里，我也没多问，只是跟在他后面，走在陌生的路上，猜测这曾经是许湘伶每天走过的路。 他带着我来到一间漫画出租店，上面的扛棒写着「二十二号」，外面摆了几张桌椅，明显有岁月痕跡了，里头有沙发区，虽说是漫画出租，但旁边说明写着，只要达到低销就可以无限畅读。 想起毕业前一天我跟许湘伶的对话，我红了眼眶。 「我、仁夏跟她以前常常会来。」蒋商声音有点沙哑。 我没有回答，跟着他到空位坐下。 「她有跟你说过吗？国中的事情。」 我只知道她和蒋商跟冯仁夏是国中同学，这也是为什么她想读榆城的原因，虽然隐约有猜到她国中可能有发生一些事情，但我从来没有主动问起。 蒋商缓缓提起他们三个国中时期发生的事情。 冯仁夏跟许湘伶从国一就同班了，所以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最久。 蒋商会和许湘伶认识是因为冯仁夏的关係，蒋商说他那时候数学成绩永远输给别班的男生，基于好奇他就主动去认识冯仁夏了。 他们之间并不像一般国中生会打闹嘻笑，一起讨论女孩子，他们的话题通常都是科学、时事或课业上的东西。 即使是那样，冯仁夏的话依然很少，不过他们会主动把觉得有意思的东西或书本和对方分享，因此他们成为了挚友。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是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学校老师们对于他们利用午休时间在顶楼讨论这件事情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并不会特别警告或阻止他们。 更何况他们学校本来就不太管学生的，对老师来说学生不闹事，翘午休只是小事而已。 某天午休，忽然多了一个人加入他们，就是许湘伶，她会出现是因为好奇冯仁夏每天午休都不在是去哪里了，所以跟了过去。 许湘伶并不会特别干扰他们，只是安静的看他们讨论，偶尔会借他们没在看的书来看。 虽然许湘伶开玩笑说他们很无聊，却又对来参与他们的会议很感兴趣，从那之后就不缺席，因为这个契机，蒋商和许湘伶开始变比较熟了。 原本很安静的午休时间，多了他跟许湘伶的对话声，冯仁夏一样寡言，但偶尔听到他们斗嘴时却也会勾起嘴角。 有一天中午，因为白天天气很好，许湘伶没有带外套去顶楼，结果一到顶楼却发现其实有点冷。 虽然蒋商叫她会冷就回教室，她却固执不肯，蒋商看不下去就把外套借给她了。 然而就因为这样，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到了下午上课时间，许湘伶因为要赶着回去上课就忘记将外套还给蒋商，蒋商也不以为意。 第二天中午，蒋商才刚在走廊上遇到要去顶楼的冯仁夏，正要跟他招呼时，忽然看到他走进女厕。 蒋商感到不解，也跟了上去，却从里面听到叫骂声跟哀号声。 许湘伶被班上女生推倒在地上，站在最前方的女生右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左手握着一大把头发。 坐倒在地上的许湘伶，左侧的头发比原本少掉快二十公分。 即使没有人说明也没有目睹到过程，蒋商也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虽然不知道那群女生的目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避免后续的事情。 他才刚开口要喝止她们，就看到冯仁夏快步走近那个女生，抢下她的剪刀后，拖着她走出厕所。 那个女生虽然边挣扎叫骂，但是因为力气敌不过冯仁夏，就被他带去办公室了。 在旁边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覷，蒋商则是赶快过去要扶起许湘伶。 许湘伶不停的发抖，不停地掉眼泪，蒋商注意到她身上仍穿着自己的外套。 其他女生纷纷自讨没趣的离开，蒋商虽然想叫住她们，但又觉得此时此刻许湘伶的情绪比较重要。 许湘伶抓住外套的下端哭了很久，讲出口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用脏你的外套。」 蒋商只跟她说没关係，没有再继续交谈，而是和她去顶楼，人生第一次翘课了。 蒋商不懂为什么许湘伶好像想将一切当作没事发生，但因为冯仁夏事发当下把那个带头伤害许湘伶的女生带到老师办公室，所以终究不能当作没事发生。 那天放学，许湘伶请蒋商陪她去剪了头发。也是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把头发留长过了。 隔了很久，蒋商才知道，原来那个女生本来就不喜欢许湘伶，所以常常带头找她麻烦，原本跟她不错的同学因为怕被转为针对对象，也渐渐疏远她。 而让那个女生带头针对许湘伶的理由很莫名其妙，是因为蝴蝶结。 那几年，蝴蝶结的发饰非常流行，只因为许湘伶在那个女生绑过蝴蝶结的隔週也因为刚好和许妈妈去逛街有买新发饰，绑在头上就被那个女生带头说学人精，并不断针对她，甚至在社群软体上也出现攻击她的言论。 后来许湘伶加入蒋商和冯仁夏他们，渐渐也不在意在班上被针对的事情，每天中午能跟他们见面成为她最开心的事。 然而那天，却因为许湘伶穿着蒋商的外套，引起了那女生莫名的忌妒心，她趁许湘伶要去厕所时，带着班上一群人过去，并且做出了伤害许湘伶的事情。 事情发生后，那个女生转学了，即使班上有女生因为这样开始对许湘伶释出善意，但她却感到心灰意冷，并没有特别和她们互动，在班上也只会和冯仁夏交谈。 许湘伶原本很喜欢用社群软体的，偶尔也会发发贴文，但因为那阵子的事情，让她完全不想用了，甚至连line都没註册，每次跟他们联络都是打电话或简讯。 即使蒋商要她别与那群人往来就好，不用为此做到那么极端，她仍旧不肯，只说那样最安全。 直到国三毕业，每天午休许湘伶都跟他们待在一起，她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虽然住离榆城有段距离，许湘伶还是想跟他们继续读同间高中，为此，她很努力的准备考试。 就算曾经发生过很可怕的事，她还是想相信能遇到真心的朋友，而且因为同国中只有他们三个来读，也没有人知道过去那些事情。 虽然知道高中的大家不一样，她还是刻意想表现出乐观开朗，有时候在人群中却还是会不小心流露惊慌。 即使蒋商没有明讲，我终于明白了过去的好多疑惑，却心疼的无法言语。 蒋商讲完后，陷入长长的沉默。我颤抖地打开许爸爸给的袋子，里面放着几个信封，我从里面找到要给蒋商的，递给他。 蒋商并没有接过，我将信放在他面前，又从里面找到要给冯仁夏的。 其实里面的信并没有我以为的多，以许湘伶的好人缘，还以为她会写给很多人，看来这些人是她真的觉得重要的吧。 看着她要给我的信封，眼眶再次盛满泪水。 过没多久，冯仁夏也出现了，他到我们旁边的空位坐下，接过信封时，呆了好多秒。 我们三个都没有开口，我默默地流泪，蒋商沉着脸，冯仁夏像以往一样安静，但却反覆读着许湘伶写给他的信。 现在谁也不想一个人待着，因为这种难过的感觉太强烈，总觉得要有人陪伴。 纸袋里还有其他人的卡片，包含周建平还有点心社几个和许湘伶比较好的同学，学生会文书组的同学和学弟妹。 理智上知道应该要好好将信送出去，但感性上要我向他们说明事情的始末我真的还做不到。 直到傍晚，蒋商站了起来，我们才一起里开店。 蒋商伸手比了另一个方向，说他家在那，就离开了。 他的背影让我再次红了眼眶，总觉得他在强忍情绪，偏偏现在的我什么也无法替他做。 这时，我才开口，试着冷静着情绪，告诉冯仁夏早上许爸爸请我们帮忙的事情，还有手上这袋有重量的请託。 「仁夏，我们能怎么办？」 冯仁夏没有回答，我知道这时的他不是不想开口，只是因为这题太难了，这比我们三个一起写过的任何考题还难。 他陪我回家后，才离开。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8) 回到家，我又在客厅沙发发呆了一阵子，才回到房间。 我看着那本明显有使用痕跡的牛皮纸笔记本，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有预感将会因为这本日记的内容再次情绪溃堤。 笔记本的第一页，贴这一张黄色的便条纸，上面写着我跟许湘伶的名字。 只是一张纸，却让泪腺瞬间失控，我认得这张纸，那是第一次见面那天，自我介绍时写下的纸。 「高中生活第一天，谢谢爸载我上学。 蒋商昨天已经先进宿舍了，虽然也很想住宿，可是我更想每天跟爸妈一起吃饭，所以就花点时间通勤吧！ 知道我和冯仁夏又同班，蒋商的表情很微妙。 冯仁夏从领制服那天就怪怪的，他一直在看谁的样子。 直到今天到班上，注意到他的眼神仍旧跟以往不同，出于好奇我主动去找了他一直在看的女生。 她的名字叫李静翠，很有气质，感觉有点高冷，但却很亲切，我好像表现得太自来熟了？幸好她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她写字非常漂亮，我把她的便条纸要过来了，决定夹在第一页。 我也想像她的字一样好看，不知道学她写字会不会让她生气呢？ 第一节课冯仁夏竟然提名她当副班长，证明了我的猜测。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参与班务耶，果然他对静翠有兴趣吧？」 看完第一页的日记，总觉得一切都串起来了。 一切都是因为冯仁夏看到了我，才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吧。 许湘伶发现冯仁夏看着我，出于好奇才来找我讲话的吧？ 假如不是他，许湘伶会来和我搭话吗？会和她成为那么好的朋友吗？我会当上副班长吗？会有那么多机会跟周建平独处和讲话吗？会认识蒋商并和他选学生会的干部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但总觉得高中生活剧本会完全不同了。 第一个学期期末那天，我曾问过冯仁夏这个问题，蒋商莫名其妙地说如果不是他就不会认识我，原来是这样呀。 是多么神奇的缘分呢？可是为什么，在那之后替我带来好多奇蹟与惊喜的你，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静翠说很开心认识我耶！感谢冯仁夏，感谢昨天鼓起勇气的自己。 她以前的同学也太没眼光了吧？要是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虽然只是感觉，但总觉得如果发生以前那些事，她也不是会随波逐流的那种人。 希望冯仁夏跟我的眼光没都错。 对了，蒋商也要加入学生会，好想介绍他们认识喔！ 蒋商说他的室友也是单名，是数理资优班的学生，跟冯人夏差不多高，我也有点想认识呢，不知道会不会加入学生会？」 现在才明白，许湘伶看起来活泼之下，有一部分是在武装。 因为国中时期的事情让她又了阴影，到了新环境决定重新开始吧？才会看起来总是那么开朗，却又偶尔想起国中的事情而流露惊慌。 即使我们没有什么秘密都共享，我却很开心这段时间有她的陪伴，原本还以为能一直走下去，能慢慢告诉她我心里的感受。 她也许也想告诉我吧？只是一直还没有准备好而已。 希望跟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的心情是轻松的，能真正感到开心或愉快。 「今天做了有点荒谬的事情，就是跟周建平他们一起去逛校园，而且是利用午休。 还好没有被老师抓到，而害静翠被骂。 不过因为有些人在睡觉，根本没看得很清楚，想看到更多的人果然只能趁全校性活动了吧？ 蒋商竟然没有在教室，难道又去顶楼了吗？冯仁夏最近都不去了耶。 蒋商班上有个很好看的男生，似乎有双胞胎兄弟在别班。 虽然这样很奇怪，但现在的我比起女生更想和男生当朋友，不过静翠是例外。」 「我遇到蒋商的室友了，他感觉真的跟冯仁夏差不多高耶，而且好有气质喔。 我多夸了他几句，蒋商好像有点不开心耶？ 看到这样我其实很开心喔，因为这样是不是表示他其实在吃醋？」 「我原本其实有点想加入篮球社或棒球社这种类型的社团。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样没有什么女生，不过我对那些社团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 蒋商听到后就问我干么要这样？这句话让我想了很久，好吧，确实。 所以我鼓起勇气去参加点心社了，虽然看不出端倪，但至少应该暂时不会有问题吧？ 静翠加入校刊社了，感觉好像很无聊，但我不能说出口。 静翠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认识蒋商？ 我跟蒋商说，一定是他的头发太夸张了，问他要不要染黑。 一旁的刘时楷惊讶的问我他原本是黑发吗？害我忽然无言以对。 我根本没看过蒋商黑发！好想看呀。」 「静翠今天没有来！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听起来她没跟班导请假，我就鸡婆地说她请假了。 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帮倒忙？希望她不要生气。 蒋商说我太多事了，为什么他讲话要这样呢？ 即使只认识一下，我却有种和静翠可以一直当朋友的感觉。」 「静翠竟然会翘课！有点惊讶耶。 晚上和蒋商分享时，他一副我大惊小怪的模样。 说我们也翘过课，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问他要不要主动认识静翠，他却敷衍我！我好希望可以介绍他们认识。」 「我问了周建平跟静翠翘课的地点。 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到家里附近了！ 蒋商听完后很疑惑，他说要翘课干么到那么无聊的地方。 嗯……毕竟对我们来说确实很平常啦。」 「我找静翠一起去发点心社製作的点心。 虽然还是很想让她认识蒋商，可是想起上次她不愿意的神情，又不想勉强她。 看来只能让蒋商主动了吧？希望他不要吓到静翠。」 「今天不小心做了一件事情，可能会被静翠讨厌…… 静翠要帮我拿掉头发上的树叶时，我把她的手拍开了。 我忽然想起被抓头发的时候，所以吓到了，虽然静翠没有生气，但我好担心她不想跟我当朋友了。 我还没有勇气跟她说曾经发生的事情。 虽然蒋商要我不用想太多，我还是感到很担心。」 「静翠的态度没有变！果然我跟冯仁夏的眼光很好呢。 蒋商很坏，说我老爱小题大作，可是我就真的很担心嘛。 我问他要不要主动认识静翠，我真的好想让他们当朋友喔。 喜欢的人变成朋友感觉很不错。」 「蒋商竟然问我为什么喜欢红豆拿铁的事！ 他竟然忘了？而且好像真的不是装的。 好吧，也是啦，毕竟对他而言拿到老师的奖励只是小事嘛，他也只是随手把老师请的饮料请我喝而已。 但他却不知道，从那时候开始，每个月喝一次红豆拿铁已经成为我心情沉淀和慰劳自己又好好生活的一种方式了。 真希望他可以想起来。」 「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静翠跟蒋商很像。 不是外表，是氛围，给人一种很理性又有智慧的感觉。 但也有比较不像的地方啦，就是静翠讲话不会像蒋商一样直白，蒋商真的很毒舌。」 「我问蒋商想不想当学生会的干部，他似乎有兴趣，也有跟学长姐讨论过这件事。 想起静翠在开学时曾提到『考验』的事情，我有点鸡婆地想让她跟蒋商一起参选。 感觉静翠好适合，想看她站在顶点的模样。 我马上建议他找静翠，跟他说她的好，蒋商竟然不置可否，真的很坏！」 「蒋商说他晚会那天会穿衬衫耶！有点期待。 其实我有点想穿洋装，但感觉只有自己穿好彆扭喔，静翠感觉不喜欢穿裙子。 我没有勇气问她要不要穿裙子，后来我们约好了要穿制服裙子。」 这页夹着一张卡，是圣诞节的愿望卡。 上面有许湘伶的字，写着永远不要失去朋友。 我感到鼻酸，过去那段日子她到底多痛苦呢？为什么明明我们好不容易遇到了，却是我失去你了呢？ 「蒋商说他把line给静翠了。 太太太可惜了，我也想目击他们认识的过程！ 不知道静翠有没有被蒋商吓到？毕竟之前她好像不太想认识蒋商的样子。 蒋商都不跟我说为什么要染头发的事情，以前从班上的人那边似乎有听到，蒋商是上国中后才染头发的。」 「今天听到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就是静翠要跟蒋商搭档了。 而且听起来要让静翠选会长的位置。 没想到我讲的话蒋商有记着欸？虽然问他他大概也不会承认吧。」 蒋商虽然承认了是因为许湘伶才来找我竞选，却从未明确说过要我当会长的原因。当看到日记才明白，他只是不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吧，因为彆扭。 蒋商会主动来认识我和找我一起选干部，一定是许湘伶跟他说了什么，连我当会长他当副会长这件事情，都是因为许湘伶。 许湘伶到底有多喜欢我呢？为什么我没有机会再跟她说我也好喜欢她呢？明明好不容易懂得有朋友的感受，我们对彼此而言都是那么重要又特别的人。 蒋商会有多难过呢？他明明一直喜欢着许湘伶，却在拥有之前先失去了。 高一篮球比赛后，因为知道周建平有女朋友大受打击，却因为冯仁夏安慰的话语觉得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也不算坏事，可是却没想过那些话与有天会转变成撕心裂肺的形式，对蒋商而言只是折磨。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09) 「寒假去了蒋商家里剪头发，因为阿姨知道那件事情，到这边剪头发是最轻松的。 蒋商又忽然问我要不要把头发留长，他真的很故意耶。 我跟他说，不知道静翠过得好不好，他叫我用line，但我真的不太想。 虽然现在班上的人都很好，感觉也不会发生担心的事情，但又觉得不过分亲暱的联系也许不错。 蒋商还问，那干么要常常打给他，齁，他觉得呢！竟然明知故问！ 阿姨听到后竟然笑了，她是不是发现我喜欢蒋商了？」 明明没有见过许湘伶写下的场景，看着她的文字却让我会心一笑，因为能想像他们斗嘴的样子，曾经也见过好多次呢。 好想好想再看到他们斗嘴的模样，好想好想他们能有以后。 「姜子峰竟然也染了红头发，太夸张了。 不是蒋商要臭屁，他说的是真的，这种发色不是谁都可以驾驭的。」 「我觉得我们这组候选人有点危险。 感觉另一组的人脉有点广，希望大家会发现静翠跟蒋商的好！ 话说，最近要开始选组了，原本有点想去社会组。 结果静翠跟冯仁夏都要选自然组，连周建平也是，看来我是没得选了。 蒋商又说我很无聊了！到底会不会讲话啦？」 「感谢周建平推了我一把！如果能继续跟他同班就好了，感觉如果有他在，应该就不太会有霸凌事件吧？不过这间高中感觉没有那种神经病。 蒋商说我把周建平神化了，可是他真的很有哥哥氛围啊？跟他聊天好开心喔。 就连静翠感觉也对他很有好感的样子。 不过今天被发现我学她写字的事情了…… 蒋商那样说不知道有没有帮到？希望静翠真的没有介意。 他一直跟我说不要执着于那些日子的事情，可是真的好难忘记呀。」 原来是这样，那天许湘伶才会那么害怕，但我其实根本不介意的。 好喜欢我们之间所有亲密的事情，我从没有想过能够有那么要好的朋友，甚至发现有相似的地方还感到开心。 「篮球比赛第一名！ 真的好喜欢这个班级，好喜欢大家共同完成事情的模样。 蒋商明明打球就打得不错干么不参加？ 冯仁夏打球的时候好帅喔，不知道静翠觉不觉得？ 晚餐虽然和外婆一起吃了大餐，我的心思却全在夜市，我也好想跟大家一起逛夜市喔！希望静翠玩得开心。」 「我打电话给蒋商，问他干么跟静翠要档案，他却一头雾水的。 我想着说不定问冯仁夏会知道，偏偏打给他他又不肯讲话。 但仔细想想，我也有些事情还没勇气告诉静翠，也许哪天我们可能和对方说开？那就太好了。 希望静翠不要因为这样感到不舒服，早知道就不要多问了。」 「静翠可能喜欢周建平。 我有点罪恶的问了蒋商这件事情，结果蒋商竟然说，早该知道了吧？ 其实我大概能明白静翠说不出口的原因。 是因为他有女朋友吧？又或者是单纯彆扭呢？不过感觉静翠好像就不会告白？ 假如是我就是彆扭，因为要开口说好喜欢蒋商感觉有点矫情，虽然我喜欢他就是了。 蒋商到底是怎么想我的事情呢？明明就愿意花时间陪我，却在偶尔气氛感觉很不错的时候转移话题或顾左右而言他。」 原来许湘伶早就知道了呀，我暗恋周建平的事情。 我们明明那么要好，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却没办法很坦然地和对方说，但却没想到有些话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时候总天真的认为跟她会有很多的以后，却没想到连再见也来不及说。 这些事情再也没办法听她亲口说了，我也没办法和她说我的事情了。 「静翠跟蒋商当选了！ 太好了，我也当干部了，只要是跟他们一起当什么都好。 可惜冯仁夏没有加入学生会，不然也好想跟他共同完成些什么事情。 虽然他的表情像在嫌我吵，但应该不是真的嫌弃吧？」 「高一生活结束了。 时间好快喔，为什么呢？国中的每一年感觉都很久耶。 高二又要重新分班，希望我跟静翠可以同班，如果没同班要怎么办？有什么方法吗？ 蒋商叫我不要想有的没的，可是这对我而言是很严重的事情啊！」 「蒋商这混蛋！！！ 为什么要故意提到头发的事情？ 他明明就知道我还一直忘不了那件事情！而且还故意在静翠面前讲。 虽然知道静翠不会过问，可是如果她觉得我有事情瞒着她怎么办？ 她会不会想起写字的事情，也觉得我是学人精？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不想被她讨厌，想一直和她当朋友。」 我才不会讨厌你呢，明明我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呀。 你怎么那么没自信？你那么温柔和善良，只是过去遇到太多不好的人而已了。 「今天很特别，是在学校附近买红豆拿铁。 蒋商还是没想起来他曾经请我喝饮料的事情，为什么啦！ 他明明记忆很好啊…… 静翠似乎也是不加料派的，有时候真的觉得他们好像呀。」 「太好了！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了吧？竟然跟静翠和冯仁夏又同班了！老天爷太疼我了！ 不过和周建平没有同班，不知道静翠会不会很失望呢？ 我其实有点失望，因为感觉有周建平在，整个班级的气氛会比较好，静翠也会比较开心。」 「社团博览会顺利落幕了！ 静翠跟蒋商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总觉得他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好喜欢他们搭档的模样。」 「我策画了一场生日惊喜。 还刻意跑去问周建平要不要加入，他没有犹豫就加入了。 我问他觉得静翠怎样，他一脸纳闷。 怎么办！我不该问的，他会想到那边去吗？ 跟蒋商求救，他竟然说我大嘴巴，可是，我只是很好奇嘛。」 「我一直很嚮往和朋友买一样的东西，今天终于实现了！真的好喜欢静翠喔！以后找她出去玩也穿这件洋装吧？ 仔细想想这次隔了好久没有跟蒋商出门了，现在因为他跟冯仁夏都住宿舍， 我们都没有一起去22了，有点寂寞呢。」 「今天似乎有人打架，太可怕了，但蒋商却不愿意多说。 幸好没影响晚会进行。 我还跟周建平他们推销了蛋糕，大家都很好说话，只有一个人例外。 蒋商真的好坏，吃一下蛋糕又不会怎样，还一脸为难。 这点冯仁夏倒是捧场多了，还是他是怕我卢他才乾脆直接吃啊？ 静翠穿裙子好漂亮呀！我腿没有她长，感觉不够好看，但能跟她穿一样好开心。」 「学弟妹选举的样子让我想到去年。 嘿嘿，我其实把去年静翠和蒋商竞选的海报给拿走了，好好地贴在墙上呢。 反正印了很多张，学姊还很疑惑我拿海报要干么，当然是欣赏呀。 他们真的好厉害喔。」 「篮球比赛我们班又赢了！还是好希望周建平还跟我们同班喔。 如果今天还有办庆功宴，我就可以去了呢，都没有跟他们去过学校附近的夜市。」 「社团成果发表会在混乱中结束了，学生会的事情也快要结束了吧。 总觉得有点捨不得呢，没想到时间会过那么快。」 「明年就是我们的毕业典礼了，到时候也想跟他们一起加入毕联会。 我都还没想好未来的事情，蒋商似乎已经有想法了，好怕追赶不上他。 静翠一定也是吧？她那么优秀，怎么办呢？好怕离他们越来越远喔。」 「蒋商很奇怪耶，都要请他饮料了还不喝。 说什么不喜欢喝甜的，可是红豆拿铁真的很好喝嘛。 而且他竟然还是没有想起来！气死我了，都提示的那么明显了！ 还跟我说什么把那些钱存下来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气死我了啦！」 「好喜欢跟他们一起读书喔，虽然我跟他们不是同一个等级。 这让我想起国中的时候，但更高兴的是，现在还多了静翠。 这么美好的画面，希望能一直存在。」 「周建平被打了！超夸张的，好担心他喔。 静翠目睹了当天的事情，希望她不要留下阴影。 蒋商很讶异，他说周建平感觉不像会有敌人的感觉。 这似乎是我从他嘴里听过最讚赏的话耶，毕竟蒋商嘴巴真的很坏。」 「这几天忽然有种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了的感觉。 他们三个成绩都太好了，如果我不加把劲，一定没办法继续同校。 不行，我想永远跟他们在一起。 就算不能同校也要填近一点的学校才行！ 虽然知道永远根本不可能永远，我还是想把握。」 「周建平回学校啦！看起来身体没大碍真是太好了。 不过如果突然跟静翠提这件事情，她会不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静翠最近心情好像没有那么差了？」 「周建平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我问他还会交女朋友吗？他说当然会。 好想问他对静翠的看法，可是不行，这样感觉会害到静翠。 不知道静翠怎么想？我是她的话，也许还是说不出口吧。 这个时期，是不是不适合主动跟她说呢？主动说了她会不会不舒服？」 原来……周建平跟女朋友分手了吗？ 但此刻却没有任何愉快的情绪。没有觉得他单身了能更进一步，也没有觉得当天没有表达出来很遗憾。 许湘伶的离开，比我认为的还影响情绪，我没办法花心思去想其他事情了。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10) 「终于考完了，我晚上回家马上对答案，有好多题都从对的改成错的，讨厌！ 蒋商又是老样子，叫我不要没事乱改答案，可是也有改对的时候嘛！ 问蒋商分离会不会捨不得，他却不回答了。 就算骗我一下也好嘛。」 「寒假又久违的去了22，老闆说我们好久没来了。 以后也想找静翠来，暑假再约她吧！ 我说想静翠的事情，蒋商又提到要我用line了。 难得那么严肃欸，说什么大学以后还是要用比较方便，我也是时候考虑了吧？」 「蒋商上了第一志愿了，他真的很夸张。 但是好担心喔，那边一定有很多优秀的人吧？他会不会嫌我太幼稚呢…… 和爸妈讨论过志愿，幸好他们都支持我的决定，以后至少一个月要回家一次！千万不能玩疯了忘记回家。 静翠跟冯仁夏应该会读跟蒋商同大学，真好呢！ 希望他们到了新环境也不要忘记我。」 「面试的时候遇到周建平，他说他其实没有很想读大学。 因为感觉他心情没有太好，加上面试前太紧张，也来不及多问。 虽然不知道原因，还是希望他打起精神。 而且他要是跟我同校就好了，能有伴耶！」 「耶耶耶！准大学生是我！ 蒋商很坏，说我那么兴奋干么？这个早早上岸的人才不懂我的感受呢。 周建平跟我同校，他也加入毕联会了。 好喜欢我们几个在一起喔，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时候就好了。 蒋商说我太不科学，他今天怎么特别呛？」 「我喜欢坐在蒋商机车的后座。 但他至今还是没发现我喜欢红豆拿铁的原因，真的非常可恶。 下个月喝的时候，也请他喝吧？然后跟他说原因，他应该不会觉得沉重吧？ 我第一次在静翠面前表现出喜欢蒋商的事情，她感觉有点惊讶。 周建平叫我衝一波，总觉得他的话给了我勇气。 静翠和蒋商不知道在聊什么，好好奇喔。 周建平现在似乎没喜欢的人耶。 其实不管是他或冯仁夏都很好，希望静翠也能拥有一段很棒的爱情。」 「派对动物太好听了吧！ 蒋商说他不懂我的逻辑，哼，喜欢哪有人在讲逻辑的？ 我最近和周建平都会一起唱五月天的歌。 他比我还熟记歌词耶，我哼的他都能马上接下去。 真好，希望之后也能跟他讨论音乐。 七月的时候找他一起听吧？静翠也一起！」 看到这边，眼泪不小心滴落沁湿了笔记本。 太过分了，明明就还有其他首歌，许湘伶却听不到了。 我们说好要一起听歌的，怎么你就不在了？ 「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好期待喔！ 暑假还要跟静翠去玩，我们约好要做很多事情。 我想了很久，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想把那些事情告诉静翠。 国中被霸凌的事情，讨厌留长头发的事情，因为喜欢她而学她写字的事情。 蒋商都叫我别怕了，我可以相信他吧？ 我也想问静翠要不要说出口呢？对周建平的感情，就当作一个毕业的仪式？ 蒋商到底喜不喜欢我呢？他明明就知道我喜欢他的。 好想要能跟他在一起，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明天就跟他告白吧！给他一个期限，看他会不会动摇？」 我泪流不止，因为这些原本可以从许湘伶嘴里听到的东西，最后都以奇怪的方式知道了。 为什么呢？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我好想好想她。 － 许湘伶的日记让我溃堤，又花了好多时间才冷静。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没力气再哭泣了。 隔天，我抱着许湘伶的日记本，打电话给蒋商。因为此时此刻，最能跟我產生共鸣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还担心他会不会又开始不接电话或不回覆讯息，幸好他很快就接了。 「蒋商，你看过日记了吗？」我试图让声音冷静。 「没有。」 我感到讶异，还以为许爸爸会先给蒋商看的，毕竟他应该是最清楚这阵子所有事情的人，而且许爸爸感觉也很信任他。 「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 「什……」 「我答应她爸，等高中毕业后才会跟她告白，所以那时候还不是时候，我要是早点说出来就好了，我为什么不说呢？」 即使隔着电话，却也感受到了蒋商情绪的压抑与沉痛。 那天，我问蒋商时，他还很坚决地回答我不是现在，原来背后的原因是因为他与许爸爸的承诺。 蒋商是很守信用的人，他大概单纯的觉得等到毕业没多少时间，到时候再说也还不迟的。 可是我们都没想到，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当下不说就没机会说出口了。 「蒋商……」 他的声音让我再次感到鼻酸，眼眶又充满了泪水。 想到许湘伶最后一天的日记，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是不是现在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是不是许湘伶就明白蒋商的心意了？她到前一天都还念着这件事情，却不能听蒋商亲口说了。 「你还记得吗？她说我完美的讨人厌，说有天一定会赢过我。」 我嗯了一声，眼泪再次坠落。 选组那天，许湘伶信誓旦旦地说总有一天会让蒋商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我哪里完美了？即使我什么都拿第一又有什么用？我在拥有她之前就先失去她了，我一辈子都输给她了。」蒋商情绪好激动，我不知道能怎么办，眼泪越掉越大滴。 第一次见到蒋商这种模样，但谁在这种时候能冷静？ 「我曾想过，也许哪天会栽在她手上，却没想过是这种形式。她太狡猾了，这样我不是完全没有追赶的空间和馀地了吗？」 这场比赛，蒋商永远的败北了，再也没有延长赛了。 接获消息那天，到前天见到许爸爸那天，这几天的蒋商虽然眼神乘载着伤痛，但都很冷静，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直到现在，才终于爆发。 也许他是不想被我看到狼狈的模样，然而此刻我们大概是彼此唯一能倾诉的对象了。 蒋商的情绪和话语，让我放声大哭，即使这几天都在掉眼泪，却没一天像现在这样直接爆炸，情绪宣洩而出。 我喊了他，想叫他不要难过，但说不出口，因为情绪太激动已经没办法挤出任何完整的字句。 这时候说不要难过是威胁吧？怎么可能不难过？喜欢的人、重要的人消失了，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不见了，再也看不到了。 「抱歉……」蒋商的声音也哽咽了。 「我们今天就大哭吧，然后明天、后天……我们一起想她，一起想想信要怎么写吧。」我又哭了好几分鐘，让情绪比较稳定，挤出了这些话。 也许我也在学许湘伶吧？有点故作乐观的模样，但此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湘伶必定也不愿意我们愁眉苦脸的吧？她看的到我们吗？她会知道我们的想念吗？她会理解我们的做法吗？会不会气我们骗她妈妈呢？ 我们又沉默了好久，我终于没再掉泪，「蒋商，你要不要看湘伶的日记？」 即使蒋商大概知道许湘伶的心意，还是想让蒋商知道许湘伶字里行间的爱恋。 「不要。」 我咦了一声，因为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地拒绝，「可是……」 「我……暂时没办法看，你先放着吧。」 「我知道了。」我顿了顿，「如果想看了，随时跟我说，好吗？」 蒋商在电话另一头又陷入沉默，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李静翠，谢谢你。」 「什么？」 是为了我听他说这些话吗？如果是的话根本没什么好谢的，我刚刚也嚎啕大哭了。 「谢谢你读榆城，和她做朋友，陪我当干部。」 「你干么？」他的话又让我鼻酸。 「假使一切都是命，至少在她最后的日子，都是开心的。」 泪水再次掉下。 蒋商说，许湘伶的爸妈在结婚十年后才生下她。 他们一心求子，失败了很多次，甚至有算命的人向他们说，他们命中无子，不可强求。 在他们决定要放弃前，却顺利怀孕了，许湘伶出生后，带给他们很大的快乐。 虽然国中时期在学校有过不愉快，却还是勇敢的走出来，并且过着快乐的高中生活，交到了很多朋友。 但是谁也没想到，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去趟便利商店，却偏偏遇到了失控的驾驶，送医前就失去呼吸心跳了。 蒋商致词完，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许湘伶的身影，所以传讯息给蒋妈妈，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假如……她真的只能有十八年的时间，那至少，她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快乐的，最后的这段时光，也都过得很好。」 我懂蒋商想表达什么，可是还是没办法那么冷静地往那边想，因为还是好难过，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她明明就是那么好的人！ 我根本不想相信命运，不想用这种话语解释，但我们却不得不服从。 好多事情真的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真的会发生，我们却无能为力。 我们又沉默了好久，我看向许爸爸给我的提袋，「湘伶的礼物……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我还没办法冷静地说出……」我哽咽，即使已经被迫接受，却还没办法向他人说出许湘伶离世的事情。 就算有些人应该也已经听到消息，我还是无法冷静地交出卡片。 「那就跟日记一样，先放着。」蒋商语气平静，「未来某天，我们能够不再哭泣时，再送吧，她会体谅的。」 虽然不确定那天还要多久，但我听了蒋商的建议，好好的保管，隔了快一年才全部送出。 Chapter04 突然好想你(11) 也许是因为许湘伶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不管是暑假或大学生活我一点也不期待。 那些原先安排好的计画全部都取消了，我没有跟任何高中同学见面。 这段期间，冯仁夏创了一个群组，里面是我、他还有蒋商。 明明在现实生活里最寡言的他，也许是怕我们伤心，几乎每天都会传东西到群组。 哥因为担心我的关係，暑假期间几乎没有安排其他的活动，一直陪伴着我。 大学生活跟高中生活有很大的差异，我的身旁已经没有许湘伶的陪伴了，而班上也没有像周建平那样闪闪发亮的人。 日子仿佛又回到高中以前，那段孤身一人的时候。我并不讨厌一个人，只是想到许湘伶，还是会好难过好难过。 大学迎新晚会上，活动的最后学长姐们随兴地点唱着喜欢的歌曲，听到台上的学长忽然唱起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我的眼泪瞬间失控。 明明开学后已经不在哭泣，这首歌却想起了许湘伶很喜欢五月天的事情，想起了高中三年，有她陪伴的每一刻。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高一那年，因为喜欢的男孩喜欢这首歌，不常听音乐的我却把歌词记的滚瓜烂熟，那时我单纯的认为这些歌词只是在描绘爱情的分离。 每次听到这首歌，脑海最先想起的是周建平笑起来会弯起的眼睛，他的笑容真很好看又有渲染力。 然而此时此刻，这首歌让我想起的不是周建平，而是那个陪我三年，带给我无数个美丽风景的许湘伶。 情绪睽违多时爆发，在意想不到的时刻溃堤，没有嚎啕大哭，但眼泪承受不住重力迅速坠落。 在同学们和学长姐疑惑又关怀的视线下，我站了起来，跑离迎新会的现场。 好想好想再见到她，好想要她能继续陪我走过大学还有更久远以后的生活。 我跑往篮球场边，看到冯仁夏，他一个人在那边投篮。 他马上注意到我，波澜不惊的脸写满诧异，他放下球跑了过来。 「我好想湘伶……」我哽咽着挤出这句话。 冯仁夏像以往一样沉默，但却从他的眼里看到哀伤。 他陪着我，坐在球场边，这时的我们一定都在想念许湘伶吧。 明明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她第一次与我说话、找我加入学生会、邀请我合照、带着我到各社团发送点心……和她经歷的每件事情都歷歷在目。 「想她的时候，来找我，我也很想她。」 这几乎可以是和他认识以来，他讲过最长的一句话。这么多年以来，是他陪我走过无数个个思念的日子。 Chapter05 后来的我们(01) 那天之后，幸好系上同学和学长姊没有对我的行为有过度的关怀。 在期中考后过没多久，我约了蒋商和冯仁夏，准备写出第一封许湘伶的未来信。 因为许湘伶没有使用line或其他社群软体的习惯，所以以写信来通讯对许妈妈而言也不会太奇怪吧？ 虽然不知道这个谎言可以撑多久，但总觉得如果能帮到许爸爸一点忙，就想努力试试看。 「你有没有听《自传》里的歌？」蒋商的问题，让我陷入沉默。 我们都没有忘记，许湘伶喜欢五月天，也没有忘记她在毕业前预购了新专辑，她总说她好期待，我们甚至还说好要一起听的。 明明就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她却没办法听也不能和我们分享了。 「一起听。」冯仁夏难得开口了，「写进去。」 我们三人，在蒋商的租屋处，播放了五月天的《自传》，从第一首歌开始听。 还以为自己会不会又因为想起她而情绪失控，但也许是因为现在身边有着跟我最感同身受的他们，我们的情绪都很冷静。 时长五十九分五十九秒，这张专辑的曲目，给我的感觉是遗憾，还有过往的那些小美好。 边听边想着，如果是许湘伶会最喜欢哪首歌呢？她已经听了几遍了呢？是不是也跟周建平讨论着呢？ 我最喜欢的是〈后来的我们〉这首歌。 从听到前奏开始，就有预感会很喜欢这首歌，听蒋商说，这首歌曲的mv和〈突然好想你〉是有关连性的。 几个月前的，从没想过许湘伶会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她来的很突然，带给我很多不一样的风暴与感受，从头到尾，我都深信着我们会一起一直走下去。 心里偶尔会兴起奇怪的想法，好希望我们只是吵了一架，她和我绝交不联络，在世界的某个交落依然活着。 播完所有歌曲，我们都没讲话，蒋商先打破沉默了，「你们觉得，她会喜欢哪首歌？」 冯仁夏想都没想就伸手指向〈派对动物〉，蒋商瞠眼，「为什么？」 冯仁夏的回答，马上让我想起了前几个月，在准备毕业典礼时，她跟周建平常常哼着这首歌。 「一样。」 「嗯，确实跟她一样吵。」蒋商唇角勾起。 这个「吵」不是贬义，只是一种与许湘伶相处时的感受，对我们而言不是聒噪，是一种她存在的安心感。 「我……是不是真的不太了解湘伶呢？」 虽然知道她大概都会喜欢吧？可是究竟会最喜欢哪一首我毫无头绪。 「你呢？」冯仁夏问。 「〈后来的我们〉吧，刚刚听觉得前奏好好听。」我垂下眼，「有种……她其实还在另一个地方好好地看着我们，只是没有跟我们一起走着的想法。」 我不小心把气氛搞僵了，但那真的是现在最直觉的想法。 「我猜她，应该最喜欢〈最好的一天〉吧。」蒋商低声说。 「那你呢？」我问。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这首也很好听呢。」 「我从来没想过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人。」蒋商说出口的话令我惊讶，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当面说出喜欢。 就连平时面无表情的冯仁夏都瞪大双眼了。 「虽然很扼腕，但是还是觉得能认识她、喜欢她很好。」蒋商勾起嘴角，「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我们三个，一起想了各首歌的心得，查了不少出国读书会遇到的事情，连国外寄回的信件是什么形式都研究了。 我总共写了三张a4纸，写着国外的天气与环境，写着遇到了新朋友，写着听完歌的感受。 虽然很感伤，却又莫名的给了我种许湘伶真的在过这样的人生的感受。 这样究竟能不能安慰到许妈妈呢？真的不知晓怎样才正确，却又希望能帮助许爸爸。 后来，蒋商以许湘伶邮寄给我们，再请他转交的名义，将信拿去许湘伶家。 许妈妈的情绪似乎还算稳定，还和蒋商说，希望她可以早点回家。 Chapter05 后来的我们(02) 十二月中的时候，我忽然接到周建平的电话。 我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感觉和记忆中一样，却又不大一样。 最后见面，是毕业典礼那天，结束后因为听闻许湘伶的消息，根本没有心思去跟他说些什么。 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脸，却可以从声音感受到他心情不是很好，他简单的说明了他想要找高中小我们一届的某个学妹，希望我可以帮他找看看。 虽然很好奇，但感觉并不是可以过问的事情，我依照他给的线索，询问了学生会的学弟妹。学弟妹的效率异常的好，才一个晚上他们马上帮我找到人，将资讯给周建平后，也确定了找到的那个人是正确的。 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兴致讲电话，还是在通话快结束时喊住他，「建平。」 「怎么了？」 「可以问你一个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吗？」 「当然？」周建平语气有点疑惑。 「你最喜欢〈自传〉里的那首歌呢？」 大概是我的问题出乎他的预料，他咦了一声，似乎在电话另一头轻轻地笑了，「五月天喔？原来你也听了。」 「嗯，我到前阵子才听。」 「我刚拿到专辑那阵子就听了，有一阵子每天都在循环〈派对动物〉。」 「那个旋律很洗脑。」我莞尔，同时想到许湘伶在日记写下的，感到鼻酸。 「好几首歌真的都很喜欢，很难选。」周建平语气犹豫，「如果是我，大概是〈后来的我们〉吧。」 我感到讶异，因为没想到他跟我的答案一样，心脏不自觉的加速了。 「你觉得湘伶会喜欢哪首？」 周建平在电话另一头轻轻的欸了一声，大概是没想到我会主动提到许湘伶吧。 「嗯……」周建平沉吟了一下，「你等等我。」 我咦了一声，电话忽然没了声音，我安静的等着周建平回覆。 「我觉得，也许是〈最好的一天〉吧。」 闻言，我好讶异，因为前阵子蒋商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但后来却忘记问他原因了，说不定周建平比我更了解许湘伶呢。 「蒋商也这么说。」 「真的啊？没想到跟他会有一样的看法呢。我们以前聊过几次喜欢的歌，就有种这种她会喜欢吧的感觉？第一次听这首歌时也很莫名的想到她了。」 从日记里，许湘伶的确有提到这件事情呢，还希望可以跟周建平一起讨论音乐的。 明明就相处了三年的时光，却还是有好多我不清楚的事情呢。 周建平说，他第二喜欢的是〈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想到了蒋商说的，如果不是遇到许湘伶，大家的人生剧本也会不太一样了吧？ 我们又聊了一阵子专辑的事情，一阵沉默后，还以为要结束通话了，周建平忽然说：「我很喜欢高一的班级，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感觉很特别吧？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当干部，虽然当选原因有点奇怪。」 「我也是。」我没多想就立刻附和。 要不是那天冯仁夏的决定，之后会怎样呢？即使当下的感受很莫名其妙，但要不是有那个契机，我也一定会错过很多吧？ 那个班级真的很酷，不管是大家陪我一起去各班宣传政见、帮我拉票还是周建平他们受伤后担心和抱不平的模样，真的很有人情味。 「如果……我想办同学会，你愿意出席吗？」 呆了几秒，没有太多否定的情绪，「好呀。」 「但可能要过阵子，我再想想看，也跟辰德他们讨论。」 「好。」我顿了顿，「如果需要帮忙，也可以跟我说。」 「你感觉会很忙耶？毕竟你是学霸嘛。」 「哪有啦。」我轻笑几声。 没想到我们想法一样，一样最喜欢〈后来的我们〉，一样喜欢着那个班。 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在心里的地位无法轻易定义和描绘，他仍旧很重要和特别，但又和那时喜欢的情感有点不太一样了。 我不再刻意去想毕业那天如果有说出口之类的这种事情，过去的就只能让它过去了。 Chapter05 后来的我们(03) 原先以为周建平说要办同学会只是说说，毕竟从他讲完已经过了好几个月都没消息了。 我也只是抱持着有就去的心态，因为知道假如许湘伶还在，她一定会找我参加。 这段时间我也曾问过冯仁夏，如果有举办同学会的话，他会不会参加，而他也很直白的说只要我去他就去。 没想到从那次和周建平说完之后，隔了半年多，真的收到了他的讯息。 回他还以为没有要办了，他讶异的回没想到我竟然还记得。 他说他想将同学会办在暑假，毕竟大家会回台中，出席率应该会比较高。 他包了朋友亲戚开的餐厅，因为有包厢，可以容纳我们班的所有人，大家比较自在。 我们讨论完没多就，周建平就在班上群组开了投票，约大家比较有空的时间。 大家的反应比预期的更热络，最后日期挑了最多人有空的那天晚上。 冯仁夏并没有参与投票，为此我还特别询问他，结果他又变得有点模稜两可。 当天，他却传讯息说会晚点到。 周建平上次说这个班级是他最喜欢的班，我也有一样的想法。 高一的班虽然只同班一年，但绝对是国小、国中到高中这十二年求学生涯中，最让我喜欢和印象深刻的班了。 虽然心里某处也很明白，会有这种感受和遇见的人有关，若不是进到那个班级，我不会遇见许湘伶，也不会遇见周建平和冯仁夏，跟蒋商更可能完全没有交集吧。 一切的一切，都始于那天，冯仁夏看到了我。 今天，我也打算把许湘伶的卡片送出去，虽然隔了一年，但只要有交出，都不会太迟吧？ 我怀抱着紧张的心情踏入约好的餐厅，幸好先前的顾虑没有发生。 班上的人很平常的跟我招呼，即使递出卡片，他们并没有刻意流露悲伤或惋惜，这种行为对我而言万分感谢。 并不是希望他们忘记许湘伶，只是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特别提到她来让大家都难受。 这是高中毕业后大家久违再聚，另人讶异的是竟然连班导都被找来了，同学到了九成。 周建平跟几年前一样，在人群中最耀眼，他分别在不同群人中逗留。 虽然没有特别待在谁身边，现在并没有觉得特别孤独，内心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要写在信中，许湘伶的未来信。 「静翠，好久不见。」周建平朝我走来，掛着跟记忆中一样的笑。 让我意外的是，这次与他独处，竟然不大紧张了，只是觉得很想念这个笑容。 不确定从哪刻开始，对他的感情好像已经不全是爱情的喜欢，但却又不可否认对他的在意，可能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孩吧，也是带给我高中生活巨大变化的人。 「好久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你旁边心情总是特别平静呢。」周建平在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好讶异他这么说，偏偏我跟他正好相反，从认识他开始，在他身旁我的心跳似乎没有安分过。 周建平像以往一样，讲着他大学的事情，偶尔问问我或冯仁夏的事情，甚至连蒋商都提到了。 「如果你有件很想很想做的事，你会去做吗？」周建平下一秒问的问题让我陷入五里雾中。 刚刚那句话，强调了两次很想，表示对他而言真的是很重要和渴望的事情吧。 他的神情比以往都还心事重重，我猜他一定就是有件想做却又无法下定决心的事情。 「我……会吧。」想了想后我说。 看着眼前的周建平，此时此刻，莫名的兴起一种，现在换我来推你一把的感受。 「家人反对呢？」他又问。 我瞠大双眼，从他眼里看到哀愁。 仔细想想，我一直以乖乖牌学生的身分过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哥的后面，并没有做什么会让家人反对的事情，所以并没办法完全理解周建平所说的情形。 可是适用于我家的状况，并不代表所有家庭都适用吧？ 「那……这件事情如果没做你会后悔吗？」 过去所做的每件事情，事到如今每当回想，我总会感谢自己做了决定，觉得有做真好，不管是加入学生会、竞选干部或是参加球赛。 「我觉得会，毕竟是第一次很确定想做什么。」周建平垂下眼。 原来周建平也有这一面，之前果然还不太了解他呢。 「那如果是我……会整理各种对于我做这件事情的有利影响给家人。」 周建平抬起眼看着我。 「如果是真的想做的事情，正面效益远远超过负面影响，也许能获得理解？」 「真不愧是你。」周建平勾起嘴角，「问你真是对了。」 「我也不确定这个方法到底适不适合你。」被周建平这么说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嗯。」周建平摇摇头，「我觉得很好，毕竟我之前只强调我想做，而不是做了之后能產生什么后果，所以要说服比较有难度吧？」 「希望你能顺利。」 周建平回我一个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蔡辰德跟何皓韦也过来和我聊天了。 好神奇的感觉，明明高中的时候跟他们没有说过太多的话，现在竟然还有办法聊起来。 八点多，晚饭结束，班上的人似乎还打算要去续摊，我则决定回家了，想把今天的事情先记录下来。 冯仁夏在外面，班上的人看到他立刻围了过去。 这个班真的很神奇，每个人都带有热度如此温暖，即便是有点冷漠的我跟冯仁夏，在里面也不会格格不入。 冯仁夏并没有去续摊，我明白他是为了我而来。 周建平的背影渐渐远去，我由衷的期望他能朝他的目标迈进，虽然只是一句没有份量的话，还是希望他能从中得到些什么。 「你的晚点也太晚了吧。」 冯仁夏扯扯嘴角。 「我想把今天的事写进信里，你等等可以帮我看吗？」 他没多想的就点点头，也许是因为我看起来没有要移动脚步的样子，冯仁夏看着我一脸疑惑。 「我觉得今天能来真是太好了。」 「是吗？」他难得开口了，说了对他而言应该是不用特别开口的话。 「我曾经很担心，大家会不会看到我都要我别难过了，说他们也很想念湘伶。」情绪比自己想像的还平稳，「并不是希望大家忘记她，只是希望想念她时可以不要是哀伤的，因为她也会难过。」 「她会知道。」虽然是很平淡的四个字，但却让我感到心安。 「仁夏。」 他没应声，但双眼坚定的盯着我，从以前到现在这个眼神都没改变过。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他的情感和神情背后的涵义，而我似乎也渐渐的期盼着种能这样与他对视。 「之前我们讨论过自传里的歌对吧？你没说你最喜欢的歌。」 冯仁夏并没有回答，是不是因为他并没有特别喜欢的歌曲呢？ 他陪我到附近的咖啡馆，我把想写的内容打在手机上给他看。 直到他送我回家，在我下车后，才忽然说了句，「后来的我们。」 「你也是吗？」 他点点头，虽然想问他为什么，但脑海忽然想起许湘伶曾经在日记写下的：喜欢哪有人在讲逻辑的？我并没有问出口。 高中才毕业一年而已，偶尔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感觉很遥远了。 事到如今，终于想起许湘伶可以不再掉泪，只是偶而仍会感慨永远怎么那么远，怎么会来不及说再见就分离。 现在的我却很希望，还能继续跟冯仁夏和蒋商在未来的人生一起走着、分享着和想念着她。 Chapter05 后来的我们(04) 同学会之后，班上的群组又莫名的热闹了起来。 虽然我并不会加入回覆，但看着他们那么热络却也觉得挺好的，没想到大家隔了几年却都没什么变。 假如许湘伶还在，她会不会已经愿意再次使用社群软体了呢？如果是她一定也会加入话题吧？说不定也会成为开啟话题的那个人。 大学期间，我、冯仁夏和蒋商会定期见面，但话并不多。 我们交流着各自系上和身边所发生的事情，除此之外还一起编织故事，关于许湘伶已经出国留学后的故事。 每年至少会写两三封信给许湘伶爸妈，通常是由蒋商回家时送去给他们，冯仁夏偶尔也会跟去。 虽然也想跟他们一起去拜访，但是却还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不在许妈妈面前露出马脚。 随着时间累积，虽然已经不再哭泣，但伤心的感受仍残留着，偶尔会陷入「为什么是她」的循环。 世界上人那么多，也许她不是最善良最好的人，但我并不觉得要挑人处决的话会是她先。 觉得愤怒和绝望，可是却无从发洩，这些想法我从未告诉任何人。 对许湘伶的感受除了想念和扼腕，还有感谢。 如果不是许湘伶，我不会认识那么好的他们，虽然现在她已经不能和我们一起走着了。 － 大学毕业那天，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到了以往聚会的地点。 我跟冯仁夏先到了，注意到有人朝我们靠近，将视线转过去，花了快三十秒的时间才会意过来迎面走来的人是蒋商。 会这么意外和讶异是因为他现在头顶乌黑，上次见面那头夸张的红色头发已经消失了，我跟冯仁夏很有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不可置信。 这个画面，让我立刻想起了许湘伶曾说想看蒋商黑发的样子。 曾夸张的想过，说不定蒋商到六十岁还会把头发染得那么浮夸，没想过有天可以看到他黑发的时候。 「怎么连仁夏都这样？」蒋商失笑。 「好怪。」连寡言的冯仁夏都开口了，可见得这件事情有多让人震撼。 我轻轻哈的一声。 也许是因为看习惯了红发的他，黑发虽然不难看，但真的像冯仁夏讲的有点怪。 蒋商闻言，很难得的哈哈大笑，跟平常冷酷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为什么这么突然？」两个月前见面时头发还是红的呢。 相信不只我们，应该每个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惊讶吧？ 「如果那傢伙从高中毕业开始留头发，今年大概就比你长了吧？」蒋商的笑很寂寞，「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也有黑头发的时候。」 是呀，如果能看到长头发的许湘伶和黑头发的蒋商站在一起就好了。 「现在可以说你为什么要染红头发了吗？」 原本以为许湘伶会知道的，看过日记后才发现原来她也不知道。 而蒋商的个性就是这样，只要他还不想讲，多问他也不会回答，等到他想说时，就会全部如实告知。 「因为思念吧？还有倔强。」蒋商的回答让我一头雾水，一旁的冯仁夏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蒋商说过？ 「我爸妈是美发师。」然后蒋商，说起了他的故事，关于他的头发，甚至关于他选科系的决定。 我想起了许湘伶曾在日记写下到蒋商家剪头发的事情，才恍然大悟。 蒋商爸妈都是美发师，从蒋商有印象以来，蒋爸爸就留着一头红发，他爸除了正职做美发外，对绘画也很有兴趣，是名艺术家。 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父亲放假时，跟他一起在房间看他画画。 但是升国中前那阵子，蒋爸爸忽然身体不舒服，疾病恶化的很快，不到半年就离世了。 也许是太受打击，蒋商没有掉任何一滴眼泪，但却在告别式后不见了，后来被蒋妈妈发现他躲在父亲的工作房。 那几个月，他都不肯讲话，只是做着爸爸回到身边的梦。 在蒋爸爸过世半年后，他终于振作，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想要跟父亲一样。 即使蒋妈妈反对，他却觉得只有这种任性的方式能够让他的想念有得宣洩，蒋妈妈最后妥协了。 也许因为是乡下国中，又或者是因为蒋商成绩优秀，染头发这件事情就被默许了，不过他也被当成怪人了。但他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只是觉得每次照镜子看到红发好像离蒋爸爸又近了点。 而他大学会读法律系，是看到许湘伶被班上女生欺负那天决定的。 虽然他知道法律不是无敌的，有时候也不见得能保障弱势，他却觉得，反正他把法律弄熟了，至少身边的人遇到问题，他能够派得上用场。 只是他没想过，当初他最想保护的那个人，没有机会听到这件事情了。 「也十年了，我爸离开的时间。」蒋商垂眼，「我也该放下这些了吧？」 「下次……可以去你家剪头发吗？」 「来吧？」蒋商勾勾嘴角，「以前她也都会来的。」 这天，我们又一起写了许湘伶的信，这已经是第四年了，不管是她的离开，又或者是我们编织的故事。 大学毕业后，我跟蒋商继续升学，而冯仁夏则是等到兵单就去当兵了，之后回到台中工作。 刚毕业这阵子，班上有些人在群组聊着工作的事情，就连不曾特别回应过的我也传了要继续升学的事情。让人意外的是，周建平并没有传任何相关讯息，虽然很好奇，但也不想过度打扰，只是仍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往他的目标前进。 冯仁夏并没有太详细的说他工作的细节，只说是他爸的公司，他在里面做着不太辛苦的工作。 每两个礼拜，他会从台中开车北上，来找我和蒋商，我们三个见面的频率比大学时期高上不少。 我没办法明确指出心境变化的那天，但知道自己已经渐渐的把冯仁夏放到一个很特别的位置。 从硕一的寒假开始，我终于鼓起勇气跟着蒋商到许湘伶家拜访。 硕二的暑假，我跟蒋商收到了范德堂和魏柔嫻的喜帖。 这些年虽然年节会互相祝福，但我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在交往，蒋商倒是不太意外的样子。 他们没有邀请太多学生会的人，我们这届只有几个干部有收到邀请，哥也有收到喜帖。 看着他们在红毯上的模样，心里兴起感伤，如果许湘伶还在，我会不会也能看到她跟蒋商一起迈往下一阶段呢？ 看向一旁的蒋商，这些话我无法问出口，却从他眼里看到落寞。 研究所毕业后，因为指导教授手边有个计划，原先要找的助理因为私人原因无法报到，我便暂时留下担任研究助理，蒋商则回到了台中。 那阵子，只要有回台中，我和蒋商会一起去许湘伶家，但并不常遇到许妈妈。 Chapter05 后来的我们(05) 研究助理的聘期到后，我也回到台中，哥和几个朋友正巧在讨论创业的事情，问我要不要加入，我并没有特别的追求，决定继续跟随他的脚步。 因为这样，这阵子短暂的获得假期，蒋商知道后，便常常找我去许湘伶家，冯仁夏偶尔也会出现。 这阵子每次看到蒋商，还是会感慨他真的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再染过头发了。 虽然两个礼拜前才来过，但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已经累积了足够的故事，已经可以很冷静的面对许妈妈了。 按下门铃后，今天是许妈妈来应门，没看到许爸爸。 我和蒋商一起在许湘伶家的沙发坐上，桌子摆放了这几年所有的信，许妈妈一定很想许湘伶吧。 许妈妈伸手抚过每封信，抬起头看向我们时眼眶红了，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的反应让我有些许不安，毕竟跟前几次来差有点多。 不过那么多年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会思念到想哭泣也是正常的吧？ 「静翠啊。」许妈妈喊。 「怎么了，阿姨？」 许妈妈看着我，整个人都在发抖，「谢谢你这些年，一直写信给我。」 这句话让我像被雷劈到一样，不晓得该怎么回覆。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不小心写到自己的事情了？怎么会拆穿。 瞥了一眼一旁的蒋商，他的脸也因为讶异而不像平常冷静。 「我……在那孩子走后一年就想起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跟蒋商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我们以为编织着美好的谎言，怎么原来早就拆穿了呢？许妈妈会不会很气我们呢？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想到你们为了我还这样，很过意不去的同时，又有点庆幸还能跟那孩子有所连结，好希望你们写的真的发生在她身上。」 「阿姨，对……」 「不用道歉，是我该跟你们道歉。」许妈妈的脸已经爬满泪水，「还让你们做着那么痛苦的事情。」 「不痛苦。」一旁的蒋商情绪也有点激动，「我们也想知道，她会过着怎样的人生。」 「你们不用再写信了，可是……」许妈妈仍旧因为激动而让话语没有那么清晰，「能不能……有空就来看看我跟许爸呢。」 「当然。」没有多做犹豫我就点头。 就算她没有提，我跟蒋商还是会来的，因为对我们而言这是一种最靠近许湘伶的方式。 离开前，我们给了许妈妈一个拥抱，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心里却有种重担放下的感受，也许是因为我们再也无须说谎了吧。 「原来阿姨早就知道了啊……」 「总觉得没有太意外。」蒋商的脸，又恢復平静，「毕竟如果是她，不可能都不回家。」 我沉默不语，因为许湘伶那么在意她爸妈，怎么可能真的不告而别呢。 「其实，写信的事情是我跟叔叔一起想的。」 「什么？」我瞠眼。 「抱歉，瞒着你们。」 「没事。」 最难过的人其实是蒋商吧。他也是真心想帮许妈妈吧？而且这个方式的确这些年来也带给我们不少慰藉。 「对了，你妈妈下礼拜六有营业吗？」 自从知道蒋商家里开美发店后，我就没有去其他地方剪过头发了，甚至还在硕二时染了头发，但只是很普通的褐色。 「有是有，你要剪头发？」 「不是，我下礼拜要去喝喜酒，想要弄个造型。」 「这么讲究。」蒋商一脸讶异，大概是因为我不是那种会对外观很上心的人吧。 「是蔡辰德的喜酒。」讲出口后，我开始思考蒋商认不认识蔡辰德的事情。 「喔，害周建平被打的那个。」 ……蒋商讲话真的很直白，我忽然想起许湘伶曾在日记写下他是毒舌的事情。 「我再和我妈说一下，你看要不要早点过来。」 我点点头，「谢谢啦，麻烦你们了。」 蒋商陪着我走到公车站牌，停下来时，他忽然喊我的名字，「李静翠。」 「嗯？」 「你应该还留着吧？她的日记。」 我呆了几秒才会意过来，用力的点头，情绪也比刚刚激动，「你要看了吗？」 「嗯，那天带来吧？」 「我知道了。」 虽然这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情，但我却雀跃不已。 即使已经很明白蒋商的心意与心情，还是希望他能有天好好看看那时候的许湘伶，并藉由日记跟她「对话」，她一定也这么希望的吧？ 从第一次拿到笔记本那天后，我就没有再看过第二次了。 但里面的内容却十分清晰，毕竟跟她一起度过了三年的时光，里面提到的事情即使不全然经歷，但里面提到的每个人我都认识。 还是会有感伤的时候，但现在的我们已经不再以泪洗面，已经可以掛着笑想起许湘伶了。 之后的日子，也许会更频繁地去许湘伶家拜访了吧？因为那个编织的谎言已经没有必要了，虽然许湘伶不在了，但我们还是能陪伴她的父母，跟他们聊聊。 曾经看过一句话，一个人真的死了是当他在每个人心里都死了的时候。 虽然几年前的我无法接受，但现在似乎可以认同了，现在就算没能一起了，但我们几个绝对不会忘掉她，所以她存在的时间会跟我们一样。 Chapter05 后来的我们(06) 婚礼当天早上，我盯着衣橱好久，最后拿出了好多年没再穿上的雪纺衫和长裙。 在和蒋商约好的前十分鐘到了他家的侧门，看他穿着居家服来开门的模样，感觉真新鲜。 除了体育课外，还没看过他那么休间的穿着，不过也许是因为打量他打量的太明显，他一脸我大惊小怪的模样，还开口吐槽我，「穿太正式了吧。」 我耸耸肩，走到椅子坐下。 起初我也觉得穿裙子会不会太不符合我的风格，可是这套裙装对我而言有很特别的意义，毕竟这是高二那年为了圣诞晚会和许湘伶一起买的。 也许是今天要参加的是高中同学的婚礼，有预感会见到许多高中的同学，所以有种可以乘上时光机到达过去的感受。 还有另一点小小的原因，就是想以今天为分界点，做些改变。 蒋妈妈帮我编了头发，这是第一次为了重要场合到美发店编织头发，总觉得镜子里的模样好陌生，又好新鲜。 「你等等搭车过去？」 「仁夏会来载我。」 蒋商哦了一声，我们一起做在他家的美发椅子上。 「你还喜欢周建平吗？」 难得蒋商会聊起爱情话题，我没多想就摇摇头。 上一次跟他聊这件事情，竟然是高中毕业那阵子了。 周建平对我而言是特别的人这点无庸置疑，但我现在只想把他放在最特别的那个位置，并不想和他產生其他关係。 也许是因为当时知道他有女朋友，消极的不抱期望。 毕业时虽然想表达心情，却也因为那时候的低落情绪而没开口，之后的几次连络两人的状况也都不太好，久了已经错过能表达的时机了。 要说完全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真的不会太刻意去想那件事了。 我很喜欢那时候纯粹的情感，也由衷希望他能好。 「那仁夏呢？」 这个问题没有马上回答，因为我对冯仁夏的情感，不是简单的几句话能概括的。 即使和当初对周建平的悸动不同，但有的是另一种更细水长流的情感，喜欢待在他身旁的平静感受。 「也许很鸡婆，但我认为……我是最有资格跟你说这些话的人。」蒋商看着我，「我们很像，在人生的路上没什么失败过，但却经歷了一般人不会经歷的痛。」 高中毕业那年，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蒋商失去了最喜欢的人。 虽然这样的比较很没意义，但蒋商的心情沉痛大概远大于我。 高一那年，因为知道周建平有女朋友而大受打击，却也因为冯仁夏说的「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而感到踏实和获得安慰，同时默认了自己的暗恋，觉得没有不好。 在和周建平的那段恋情里，确实就只是我单方面的爱慕，自然没有失恋这回事。 可是蒋商的情形呢？他和许湘伶虽然没有在一起，却两情相悦了，但他没有拥有过，所以是不是也算没有失恋？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伙伴，所以我希望遗憾这件事情不要发生在你身上。」 遗憾这两个字让我感到鼻酸，在那天以前，我从未想过人生会有那么巨大的遗憾发生，而对蒋商来说更是吧？他一定还是会想着要是早点说出口就好了吧？ 「仁夏他，大概没想过你会对他有爱情吧？所以你若不开口，他应该也不会主动改变这个关係。」 这似乎是第一次和蒋商聊到这件事情，毕竟我们三人似乎都对冯仁夏的情感心照不宣。 因为人生就是充满未知数，我们总不知道明天会发生和经歷什么，所以他更不希望遗憾发生在我们身上吧，才会如此语重心长。 「那你呢？」这是在许湘伶走后，我第一次问起他。 恋爱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尤其对我跟蒋商这种人而言，大概只要有工作可以忙碌起来，也能这样度过平淡和繁忙的一生吧。 有时候看着他，会忽然有种他是不是就要这样孤老终生的感受。 虽然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只是心里又有点希望他能走出来，不是希望他完全放下许湘伶，只是觉得他也许能有其他可能。 许湘伶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也希望蒋商能不那么沉重的念着她呢？ 蒋商曾提过，十年的时间可以放下很多事，假如许湘伶走后十年，他是不是也能像放下他爸爸那样放下了？ 也许是因为过了那么多年，跟他讲起这些话，情绪比预期的冷静多了。 「这次一个十年可能不够吧。」蒋商勾起嘴角，「我觉得……我现在和谁在一起对对方都不公平，因为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除非我得了阿兹海默症，不然我不觉得自己会忘掉她。」 「而且我本来就不讨厌一个人。」蒋商看着我，「你不也是？」 没有多做犹豫就点头回应，其实我跟蒋商真的很相似。 「你对周建平或仁夏，并不是因为你不想一个人才有那些情感的吧？」 他说的没错。我不是因为想交男朋友或想谈恋爱才喜欢上他们，就只是单纯被他们给吸引了，才会念着他们。 「我觉得如果被仁夏拒绝，可能才算真的失恋吧？」 蒋商轻轻哦了一声。 「所以……虽然不希望事情这样发展，但要是有那时候，请你安慰我吧？」 蒋商轻笑两声，低声说：「能失恋也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呢。」 即使我是外人，还是会为这段来不及开始的恋情感到扼腕。 很多人在感情结束后，因为留下不好的回忆，会想着要是没有在一起过就好了，但若没能在一起呢？是不是会多次猜想在一起后的光景？ 即使是理智的蒋商，大概也会不下数次的去做假设和想像吧？ 我将提袋递给他，里面是许湘伶的日记，他慎重地看了几秒，跟我道谢。 「蒋商，我有个问题一直忘记问你。」 「什么？」 「我们曾经讨论过湘伶会最喜欢《自传》的哪首歌，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么说的原因。」 还以为突然没头没脑的这么说，蒋商会不会已经忘了，没想到他毫无迟疑，也很清楚我在说的是哪件事情。 「因为，她喜欢轻快的歌。」蒋商莞尔，笑容却很寂寞，「我猜，她会唱着那首歌，然后跟我们说，有我们的每天，就是最好的一天。」 我呆呆地看着蒋商，无法言语，却感到鼻酸。 门铃响了，我们一起走到侧门，冯仁夏眼睛为瞠，盯了我好久，被他看得有点彆扭，我轻轻伸手搔搔头，「怎么了吗？」 「很好看。」我听到他低声说。 这是第一次，他开口称讚我，我感到紧张，但他再来并不像往常一样直勾勾的看过来，反而还回避了与我对视。 Chapter05 后来的我们(07) 因为冯仁夏本来就很寡言，上车后我们像往常一样没有多交谈。 蒋商跟我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心脏的跳动失去了规则性。 拖着拖着就过了那么多年，眼前的男人一样好难懂，但他却从未离开身旁。 停好车，我们并肩走往会场，餐厅挤满了人群。 今天大概是所谓的良辰吉日吧，除了蔡辰德外，还有另外三组新人也要宴客。 会场的门就像时光机，彷佛来到榆城高中的礼堂，不少熟面孔出现在眼前。 不少人口中喊着会长，我忽然有回到十年前的错觉。 我和冯仁夏，沿着桌子上的牌子，找到属于我们的座位，因为和蔡辰德一年级同班，我们被排到了一一一的位置。 那是我们高一时期的班级，一年十一班，绝对是求学生涯里对我而言意义最非凡的一班。 如果许湘伶也在，也会和我们坐在这吧？蒋商说不定也会来。 「静翠？」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转过头，是周建平，他面带讶异地走向我。 「好久不见。」没有原先认为的紧张，明明我们都已经变成大人了，在眼前的他却又好像跟十年前没什么差别。 前几年最后见面那次，他感觉因为和家人意见分歧而苦恼着，现在的他终于又恢復以往的元气了，真是太好了呢。 「我以为你不会来，辰德最近太忙了，我也没特别问他有谁来。」 「因为有时间，而且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同学的喜帖。」 「是哦？我已经有一些朋友结婚了呢。」周建平轻轻抓了他的头发，「静翠，那个……有些话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过周建平竟然会这样说，点头答应。 转过头看了一眼冯仁夏，他也正盯着我，下一秒却转过头往另一群人的方向走去。 「进来的地方旁边景色还不错。」周建平又说。 我们一起走往餐厅的外侧，一路上与不少来参加婚礼的人擦身。 不知道周建平的跟我聊聊会说些什么？只知道有些十年前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好像都可以说出口了。 「其实我原本以为这辈子第一场朋友的婚宴，会是湘伶的。」走到栏杆旁，我主动开口。 大概是因为我主动提起许湘伶，周建平表情讶异，下一秒勾起一抹怀念的笑，「如果能收到就好了，你的预想里是跟蒋商吗？」 「嗯。」我点头。 在美好的想像里，他们在一起后的相处模式依然不变，依然爱斗嘴，蒋商大概嘴巴嫌弃却还是会让着她吧？他们应该可以陪着彼此走向未来吧？ 好想看他们在一起的模样，想看到许湘伶变成美丽新娘子的模样。 即使我不喜欢穿裙子，仍好想有机会以伴娘的身分，见证她的幸福。 距离她离开已经过了八年，她永远停在十七岁了，现在的我却二十五岁了。 「一直以来我都很崇拜静翠喔。」听到周建平的话我瞪大眼睛。 这句话反而是我想对他说的，从高中开学看到他那刻，他的瀟洒和随兴真的很有魅力。 「虽然这样讲很怪……但，该怎么说呢。」周建平一脸踌躇，我完全猜不出他到底要说的是什么事。 「静翠对我而言就像高岭之花，是不可褻瀆的存在吧？」结果周建平说出口的话意外的文诌诌，好不像他会用的词。 但更意外的是，我从没想到在他心中会是这样的。要说心中毫无波澜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说出这些话的人，是我高中喜欢了三年的男孩。 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想像自己与他交往的模样，在知道他有女朋友大受打击后，也很清楚和消极地认为跟他之间不会有其他可能，除了偶尔能跟他讲话或有互动让我感到高兴，我并不敢多想。 那阵子的单恋，其实感受并没有太差，只是偶尔会忽然感到惆悵，毕竟没办法在最近的位置关心他，但我从来没想过在他心目中的评价会这么高。 「因为你很有想法也很有行动力，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条理，反正我在你身上是找不到缺点啦。」 「你太夸张了吧？」看周建平一本正经地夸我，我忍不住失笑。 如果是几年前的我，心脏早就承受不住这些话语了吧。 「嗯。」周建平摇摇头，「也许是有点夸张，但对我而言，人生有一部份的改变确实是因为你喔。」 「这是我想说的。」我到现在也没有忘记，那个因为他一句话就选学生会长的自己，因为他而开始准备篮球比赛的事情也是。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被当初的衝动吓到，却从来没有后悔做了这些决定。我人生有很大一部分的改变也是因为他。 「你现在在哪工作？」 「我等年底才要开始工作，我哥和朋友要创业。」 「哦，真好，我也好想放假哦。」周建平伸了懒腰。 「你呢？」 「我往我的目标前进了。」周建平给了我一个笑，眼睛如初次见面那般微微瞇起，闪烁着光。 升大二那年的同学会，他曾心事重重的问我如果有件很想做的事情会去做吗？ 虽然至今仍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总觉得能看到他这样真好。 即使对他的情感已不是当初那种爱恋，但他在我生命中是特别的这点无庸置疑，所以我发自内心希望他能真的过得好。 「我现在在当警察哦。」 「欸？」我瞪大眼睛，犹豫一下，「这是你当初说想做的事情吗？」 周建平点头，「你还记得呀？我花了不少时间说服我妈，结果拖到大学毕业后才去考特考。」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他顺利达到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