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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长青嘿嘿直笑:“好奇啊!还没见过呢,连公审都没见过。”

    上辈子他知道有公审,但是是在镇上的,他没赶上看,听说还拉着人去镇上西边的一个河边直接就处决了几个,当时他挺羡慕和他吹牛的那些同学。

    现在才知道,感情那些同学们都是吹牛,人家根本不让他们现场看。

    想想也是,那是小孩子能看的吗?

    燕长青这下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死了两个人贩子,大家都异常淡定了,感情根本不稀奇的。

    第168章 破釜沉舟 魔音灌耳

    燕长青对自己的奖励并不是多关心,态度到位就行,当然真没了也无所谓。

    不过自己无所谓,能让老妈开心的话,还是可以的。

    所以五千块钱和奖状,他转手就送回了家,让老妈给负责保管。

    李秀妮开心的不行,但是这暂时不方便拿出去说,只能在家拉着燕大海使劲说。

    至于秋后斩立决的事情,燕长青还是挺好奇的。

    不过现在还早,想看热闹还得等到秋天。

    他觉得这是挺优良的传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没继续下去了。

    ……

    六一儿童节前两天。

    也是央视选节目的最后两天。

    玉东省的节目竞选小组,一群人正愁容满面地看着带来的演员们。

    形势很不妙,现在节目基本都定完了,虽然他们来争取到了明天再表演一次的机会,但是从各方面的反应来看,似乎前途并不那么美好。

    毕竟都是已经被打下去的节目,重新排练的也有点仓促,改动的比较大的几个地方,现在演员们配合的明显还是有点小问题。

    这个小问题如果放在地方台,大部分观众也无所谓,毕竟大家的期望本来就没那么高,只要热闹欢腾一点,看着喜庆就可以。

    但是想去春晚,让更多人看,连他们自己越看都越觉得希望不大。

    人群中的陈廷柱摸着自己包里的一卷带子,心里有些忐忑。

    他想做一件比较出格的事情,但是,又有点不太敢,可是不去做的话,总有点心里不舒服。

    结果就是到了第二天,他起床洗涮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

    出了门,一位同事就看着他惊讶地说道:“老陈,你这是怎么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不能为了工作,不要身体了啊!”

    陈廷柱勉强笑了笑,又不是小年轻了,想当年为了准备节目,大干三天三夜都没问题,现在倒好,一夜没睡好,结果就被人看出来了。

    不过想想刚才自己都能吓自己一跳,他也知道,哪怕给自己打扮了半天,形象还是不太好。

    好在大家都想着参选的事儿,除了几个相熟的同事,其他人也顾不上看他的形象。

    ……

    转眼之间,演播大厅里,玉东省的演员们开始表演了。

    不到三分钟,带队来的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沉,坏了!

    本来就因为改动配合不够默契,结果因为到了这里,演员们还有些紧张,许多动作都有些变形,唱歌的那位更是直接起高了腔,唱着唱着就要断气……

    这节目,都不用等别人评选,他们自己都恨不得赶紧抱头遮脸的离开,免得继续在这里丢人。

    很多人已经惭愧的低下了头,已经有人开始埋怨,那么多人口,那么多的剧团歌舞团艺术团体和单位,居然选几个合适的节目都没有,真是人才难得……

    听着这些声音,陈廷柱的手上都出汗了,他心里已经不是两个小人打架,简直就是几百万大军在交战。

    有人喊让他快去,有人喊他去了就完蛋,有人说要以大局为重,有人说大丈夫当有所作为……

    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念诵: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这个声音一开始很小很小,可它却仿佛有着一种魔力,每一句每个字,都带动着更多人开始跟着低声念诵: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

    那些其他乱吼乱叫的声音,逐渐也放弃了自己的呼喊,加入了这些声音之中。

    转眼之间,似乎他的胸腔中,有着无数人在低声念诵,这些声音汇成了仿若天地惊雷般的声音:呜呼!其真无马邪?

    那么多人,就真的没节目吗?

    陈廷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死就死吧!

    人一辈子,总得有那么冲动一两次的时候,否则的话,活着和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他摸了摸包里的录像带,然后在周围同事们惊讶的目光下,走到了前排的一个位置,弯着腰陪着笑,低声说道:“杨导,三分钟,只耽误你三分钟,你看一眼这份带子,只要你看三分钟,不行你喊保安把我打出去……”

    杨导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先放着吧!”

    陈廷柱顿时慌了,瞬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很明白,真放着,那就放着了。

    不过做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他身体晃了晃,然后站起身,只觉得眼前都是黑的。

    就在这时,杨导又抬头看了一眼台上,再看了一眼桌上的带子:“什么节目?”

    陈廷柱顿时喜出望外:“二胡,人间绝响,差点把我们老台长都送走了……”

    说完之后脸色顿时又精彩起来,太激动有点口不择言,居然说了不该说的话。

    杨导闻言倒是有了兴趣,再看一眼台上,索然无味地站起身:“哦,你拿上,过来看看。”

    ……

    昏暗的剪辑室内,随着二胡声响起,安静的小屋子,顿时好像有了无数小精灵在蹦,在跳,在歌唱。

    杨导板着的脸色也放缓起来,随即露出微笑:“还不错,不过……咦,这个年龄不大吧?小天才啊!挺好……不过这个,也不至于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还有。”陈廷柱听到了那熟悉的二胡声,顿时就仿佛有了勇气。“这是在市里竞选的节目,当时设备不太好,音质没现场的那么好。另一首就好一点,在省台拍摄的,不过……杨导,他那首曲子,可不太好……”

    “放吧!”杨导摆摆手。

    陈廷柱立刻上前,让剪辑师快放一段。

    下一刻,当一个音符飘出,小房间顿时就压抑了起来,屋内的三个人,仿佛都感觉心被揪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二胡声中。

    哪怕是重新听了一遍,陈廷柱依然还是有点挺不住,刚放了个开头,他看到杨导的脸色变化,就赶紧上前拍了拍剪辑师,让他暂停下来。

    杨导愣了一下,才说道:“怎么了?”

    陈廷柱不好意思地解释:“后边的更压抑,也更揪心。我们老台长听完之后心梗都犯了,送医院抢救了半天。我怕……”

    杨导想了想:“放完。”

    剪辑师立刻听从指挥。

    陈廷柱只能继续陪着听,然后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这就是孩子心里不开心的恶作剧。

    并且开始回忆第一次听的那首欢快的曲子,想那些开心的日子,甚至满脑子开始想一些不着调的东西。

    儿时的调皮,在乡间的快乐,上学时和同学们的恶作剧,学习拿到了好成绩的欢乐,第一次遇到初恋女孩子的美好……

    想到了调皮时那慈爱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自己快乐的时候,那眼神也跟着快乐起来……

    那年和同学们一起拍完毕业照,当时一个个雄心壮志,约好了十年二十年后再相见,和初恋的女孩子美好地憧憬着未来,想象着自己如何美好的未来……

    只是当初,他从未意识到,那些平凡的日子,在以后的人生中,就成了一张张泛黄又永不褪色的照片,在记忆深处,仿佛成了永远。

    童年再也回不去,慈爱的眼神再也看不见,当年毕业时意气风发的他们,并不知道当他们拍完照片起身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很多人从此天各一方,再不想见……

    那些许许多多的美好画面,和初恋的身影一起,被尘封在记忆的角落,偶尔轻轻拂拭,扬起的尘埃,就迷了眼……

    ……

    陈廷柱回过神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靠,又中招了!

    他擦了一把眼泪,对那个二胡小子恨得牙痒痒。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抽了,要不就是被那小子的二胡给迷惑住了——没错,肯定那小子的二胡有特异功能,说不定是气功,没错,肯定是。

    不然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破釜沉舟,赌上自己前途的事儿来,还要再来接受一遍魔音灌耳的折磨。

    真的是赌前途。

    中年人了,正是人生最憋屈的阶段,为了生活,为了工作,为了妻儿老小这也不敢那也不敢,遇到糟心事儿就告诉自己忍忍,再忍忍,都特么成忍者神龟了……

    没想到这次就犯了傻,不但坑自己,还来坑别人!

    他甚至都不敢打扰沉默着的杨导,更不敢去看杨导的表情。

    万一看见了不该看的,他在这里没了翻身的机会,回去也只能卷着铺盖走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杨导的话:“小何,把带子倒回去,听一听开头那首曲子。”

    陈廷柱瞬间明白了,这是要‘治疗’一下刚才被魔音灌耳破坏的情绪啊!

    等小何抹了一把脸,听从指挥忙活一阵儿。

    欢快的二胡声响了起来,小屋内的气氛才重新恢复正常,并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杨导做了个低头擦拭的动作,抬起头笑了笑:“怪不得你这么豁出去干这样的事儿,回头你也别回去了,在这里给我当个助手吧!这个孩子你联系一下,让他来这里试试。”

    顿了一下又说道:“虽然节目定下来了,也不是不能加个人进去,这么好的艺术,应该让大家都来欣赏一下。”

    陈廷柱瞬间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忙不迭的弯腰点头:“好的好的,杨导,我这就去联系……”

    ……

    燕长青这一天过得特别充实。

    早上忙到下午,总算把酒调配好,让工人们去灌装。

    而他也松了口气,跑到小河边,泡河水里,让水冲一冲自己身上的酒味。

    然后……

    嗷嗷嗷啊……

    一群熊孩子们背着书包就冲了过来,离得老远就听到了好几个声音再喊。

    “七斤哥,我们放假了!”

    “嗷嗷嗷,放假了!”

    等到一群臭小子们冲过来,书包都被扔的满天飞,接着动作整齐,十几个熊孩子一边把上衣往下扯,脚下还蹭着脱掉了鞋子,然后蹦跳着褪下裤子,随手一扔,撒腿就冲向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