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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刘挽现在提出的是两个问题对吧。

    刘据反应过来,差点让自家的姐姐绕进去了,刘挽前后问出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对曹襄的感官。第二个问题,刘彻为何同意将卫长公主嫁给曹襄。

    无论哪一个问题在刘据听来,都有一种自家的二姐在有意挑破问题的感觉。

    刘嘉在一旁张嘴感慨了的问:“你不会到现在都不懂吧?”

    哇,刘据感受到刘嘉的嫌弃。

    平日被刘挽怎么嫌弃,刘据都能接受,被刘嘉嫌弃,万万不能接受。

    “谁说我不懂!我不是不懂,我不过是在想应该怎么回答二姐更好。姐夫好与不好,在众多世家郎君中,世人提起姐夫多是称赞有加。”刘据赶紧找回面子,证明他绝对不是一个白学了多年的人。

    不料刘嘉闻言轻蔑的道:“皇帝的外甥,大将军的继子,平阳侯的后人,怎么可能不受人夸赞肯定?若凭外面几个人的肯定便证明姐夫的本事,那大汉真成了一个笑话。”

    刘据不能否认这一点,却指出道:“姐夫文武双全,是二姐肯定过的。否则当日姐夫娶不到大姐。别的人说的话作不得数,能入二姐的眼还能有错?”

    好吧,刘据把刘挽当初在卫长公主出嫁时考验曹襄的事拎出来,以堵住刘嘉的嘴。果不其然,刘嘉无话可说了。

    “至于当年父皇会同意大姐和表哥的婚事,因平阳姑姑之故,也因平阳侯府。万幸表哥被姑姑教养得很好。想必将随舅舅上战场的姐夫,将来一定能凭本事立足朝堂。”刘据从一开始被刘挽问得一个措手不及,慢慢反应过来的人有理有据的道来。刘嘉赞许道:“不错,有点样子了,不枉跟二姐学了这些日子。”

    刘据算是突然被刘嘉肯定,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呢?”不料刘挽要的并非是这样的一个答案而已,又一次问出问题。

    还有?

    刘据傻眼了。

    没有想到刘挽目光落定在他的身上,无一不在告诉刘据,并非玩笑之问。

    稍稍有些高兴的刘据,这回立刻正色的开始思考道:“因利而动,父皇待至亲如是?”

    此言落下,刘嘉瞪大眼睛警惕的扫过四周,好在他们姐弟一行离得身后的人都挺远,刘据的话,出他之口,除了入她们姐弟之耳外,并无旁人。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不错。所以,知道你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吗?”刘挽很欣慰的,毕竟刘据不糊涂,只要他不糊涂,不犯蠢,一切好说。

    刘嘉稍稍一愣,不对啊,她怎么记得早些年刘挽一直对刘据耳提面命都是自家父皇对他的看重,刘挽让刘据一定要多跟自家父皇亲近,为何,为何突然都变了?

    这个问题,刘据并没有问出来,心里早有答案。

    年少时的孩童,最是天真无邪,不会有人怀疑一个孩子能有心机。

    可是长大后的孩子,面对君父,便完全不一样了。

    况且,他的父亲更是大汉的天子,这一位天子更非常人可比,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一直视刘彻为靠山,以为身为刘彻的儿子,刘彻定会千方百计的保护他,为他清扫一切的障碍,大概,他这个太子差不多要当到头了。

    刘挽这些年纵然从来没有说过刘彻的半句不是,但刘挽何尝不是用行动在教导刘据,对待他们的父亲,他要敬要爱,同样也要有分寸。

    在刘彻的心中,亲情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利益,唯有和他利益一致,刘彻才会永远站在他们那一边。

    平阳长公主多年来的处境变化,刘据既作为旁观者,该看见,该明白的,他若是不明白,要怀疑人生的人也就成刘挽了。

    毕竟,她都那样的教导刘据了,刘据竟然依然没有一点像样的样子,由不得刘挽不怀疑人生。

    沉默了许久,刘嘉觉得眼下的气氛太诧异,不好不好,赶紧岔开话题问:“怎么不见舅舅。”

    对喽,没有看见卫青呢。

    刘挽道:“你们先回娘那儿,我另有事。”

    刘挽着急得连等都不曾等卫长公主醒来,正是因为另有别的事,此时打发他们两个先回去,也正是要去处理此事。

    第392章 以死相逼

    刘嘉和刘据万万不敢阻拦刘挽, 乖乖的应下一声是,赶紧回宫。

    此时的刘挽迅速赶往阴阳家的地盘,只因卫青在那儿。

    不是卫青寻上的阴阳家,而是阴阳家的人寻上卫青。

    刘挽抵达阴阳家的小楼时, 瑟夫人拦路道:“长公主请留步。”

    不料刘挽一把将瑟夫人挥开道:“夫人想试试我敢不敢烧了阴阳家?”

    瑟夫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会被刘挽威胁, 一个愣神的功夫刘挽已然越过她走向楼内。回过神的瑟夫人连忙冲到前头企图拦住刘挽, 不料鹿竹出手先一步将人拦下, 瑟夫人啊的一声,“你一个小辈也敢对我动手?”

    鹿竹才不想跟她说话, 他们墨家和阴阳家之间有仇, 师傅当年叮嘱过她, 但凡碰上阴阳家的人敢动手, 打,别管出什么事都有她顶着。

    多少年了,鹿竹跟在刘挽身边,刘挽对谁都礼遇有加, 愣让鹿竹每每对阴阳家的人没一个好脸色, 却苦于没有机会动手。

    今天刘挽来的时候吩咐过了,但凡阴阳家的人敢拦她的去路,鹿竹敞开的打,有事她顶。

    那简直不要太好。

    毕竟日常拦着不让鹿竹动手的人都是刘挽,难得刘挽让她敞开的打,她怎么可能不打。

    “你别碍事儿。”瑟夫人压根不想跟鹿竹打, 示意鹿竹赶紧让开, 可惜鹿竹完全不当回事, 现在不是瑟夫人想不想打, 是鹿竹要不要打。

    开的啥玩笑, 刘挽嫌瑟夫人碍事才让鹿竹出的手,是憋着一股气儿的鹿竹断不可能错过。

    瑟夫人一回一回的想冲到刘挽的跟前拦下刘挽,无奈鹿竹太难缠,她愣是没能拦住刘挽。

    “阿庆。”瑟夫人急得唤一声,提醒某个人别再藏,赶紧出来,否则刘挽要进去了。

    不料没等人站在刘挽的跟前,戈央往前撒了一堆白色的粉末,好的,那朝刘挽跳来的人立刻倒下,长得面如冠玉的男人掉地动弹不得。

    戈央的视线落在刘挽身上,不确定的问:“长公主,不会把人摔出个好歹吧。”

    刘挽直奔楼前不忘回一句,“又不是从空中掉下去,人到跟前你才放的药。”

    啊,对!

    戈央心下稍安,只要没把人弄出个好歹一切好说。

    这时候又有人拦要前面,刘挽拿出火折子道:“谁要敢拦我,不妨瞧瞧我敢不敢一把火把阴阳家烧了。我知道阴阳家建这处小楼不容易,要是我一把火烧了,短时间内你们再想建好不容易,所以,不要试我知不知道把火放在哪儿能快速点燃,还能让你们救不了。”

    真以为刘挽多年来白混的,各家的地形位置,连同他们防御薄弱之处,亦或者如何能毁了他们,刘挽了然于胸。

    她不想动手还罢了,她要想烧了阴阳家的小楼,任再多的人也来不及阻止她。

    “长公主。”刘挽的本事阴阳家的人都不算太相信,毕竟没有真正交过手,被刘挽威胁,阴阳家冒出来的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想,麻利的把刘挽解决,绝不能让刘挽生事。

    刘挽能不知道他们那点盘算,没有人看清刘挽的身影,刘挽人已然在一处缸前,并且推开上方的盖子,下一刻刘挽要将火引往里头丢,众人皆大惊失色,千钧一发之时,卫青出现喊道:“泰永,快住手。”

    正是为卫青而来的刘挽听见自家舅舅的声音,收回火折子,并不曾错过在卫青之后的人,安夫人。

    “舅舅为何来见安夫人?”刘挽脸色阴沉,问出此话时,目如利刃的扫过安夫人,饶是卫青都是第一回见这样的刘挽。谁人不惊。

    “怎么,我不能来?”卫青神色如常问,刘挽冲卫青道:“能,怎么不能。舅舅说完事儿?”

    卫青含糊的应着,刘挽道:“我思来想去,这小楼还是烧了的好。”

    明晃晃的威胁,绝对的威胁!

    “泰永。”卫青瞧得分明,刘挽动了此念,无可奈何之下的唤上刘挽一句,无非希望刘挽不要乱来。

    “那舅舅告诉我,你所为何来?”刘挽出言威胁无非要从卫青嘴里知晓卫青为何而来。

    卫青无奈的道:“不为什么。”

    话音落下,刘挽的火折往缸内放,惊得卫青连忙喊道:“你别冲动,我告诉你。”

    当舅舅的能不清楚自小养大的外甥是什么样儿?骨子里刘挽和霍去病是同类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且都能豁出去,真要惹急他们,别怀疑他们能干得出什么事。

    因此,卫青万万不敢再赌刘挽是不是在吓人。

    “舅舅说,我听着。”刘挽是收回火折子了不假,并不代表在她没有听到她想听的话前,她会乖乖的将火折子交出去,亦或者离开眼下的位置。

    卫青不得不好言相劝道:“有话我们进来说。”

    刘挽嗤笑道:“舅舅要是愿意跟我好好说,何至于让我亮出火折子?你们想瞒我什么难道舅舅以为我不知道?我并不想死,更想改一改命,不过所谓的代价我也明白了,用别人的命,别人的功来换我一条命,我并不觉得我一条命比谁更高尚,值得别人如此为我牺牲。其中也包括舅舅。”

    聪明如刘挽,既然从墨家人那里得知逆天改命须得付出的代价,心下稍稍有数,突然听说阴阳家的人寻卫青,刘挽立刻明白阴阳家的盘算。

    不成,无论阴阳家为的是谁,都不可以。!

    谁听到刘挽的一番都不禁一顿,在如今的世道,世族豪强视人命如草芥,达官贵族更是不把人命当回事。从前,他们听过太多刘挽提出的尊重人,绝不许人轻易谋害人命,更不会亏待百姓的话。未必不会有人想,在生死关头,未必见得刘挽依然能坚定。

    事实上,刘挽想要活,为了活着,她想过逆天改命,饶是直到这一刻刘挽其实依然没有放弃。

    可是,刘挽可以做主自己的一条命,断不允许任何人打着她的名头做出让她不喜的事。比如,用别人的命换她的命,尤其是她舅舅的命。

    “泰永。”卫青唤一声,焦急的道:“你听安夫人的安排。”

    “夫人听好了。如果上天容不得我刘挽,要我刘挽早死,我活到这个时候也不算亏了。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别人的命,因那是我选择,我为自己承担后果,虽死无悔。如果夫人胆敢不顾我的意愿,用别人的命来换我的命,夫人,阴阳家会为之付出代价的。刘挽说得出做得到。”刘挽强势的向安夫人宣告。

    卫青无奈的唤道:“泰永,你不可罔顾安夫人的好意。”

    刘挽冷哼道:“好意,遂我所愿方能称之为好意。不顾我的意愿,一意孤行的所谓好意,敬谢不敏。舅舅倘若答应安夫人某些事,别怪我直接抹了脖子。您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

    没错,刘挽知道卫青可以为她舍了性命。他要是敢不顾刘挽的意愿,一意孤行的为刘挽去送死,别怪刘挽直接敢死。

    虽然以死威胁人是最下乘,也是最让刘挽不耻的行为不假,架不住眼下的卫青是企图救刘挽的命。毕竟,论功劳,卫青的功劳小吗?

    于国有功者,卫青完全属于!

    帝国双璧并非一句玩笑,而是实打实的存在。

    刘挽板起一张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决绝,无一不在告诉卫青,她说得出做得到。

    “长公主大可放心,我不会。”关键时候安夫人开口,宽慰刘挽。

    卫青转头同安夫人对视,安夫人平静的道:“大将军命不该绝。”

    卫青拧紧眉头显得不满,那边的刘挽赞道:“夫人说得没有错,我舅舅是长命百岁的命。”

    安夫人瞟过刘挽,有时候刘挽知道得像是比他们还要多。

    “往后有事没事,希望夫人都不要寻我舅舅。”刘挽补上一句,很是满意安夫人那一句卫青的命不该绝,自家舅舅确实命不该绝。

    “自然。”安夫人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不适,反而顺从的答应。

    卫青这样的人,从前多年安夫人与之没有往来,今日过后,也不会再有往来的。

    “舅舅。”刘挽得到安夫人的回答很是满意,催促某位舅舅别想了,赶紧和她一起走,离开这儿。

    卫青再一次望向安夫人,安夫人神色平静,并没有要跟卫青多言的意思,卫青能如何,只能冲安夫人抱拳,不得不领着都要跑到阴阳家放火的刘挽一道离去。

    走远后的卫青没能忍住回头问刘挽,“为何我听阴阳家的人提及,你要用你这些年的功绩为你表哥谋夺一线生机?”

    啊,方才一脸怒意跟卫青发火的刘挽闻此言,暗骂阴阳家的人都管不住他们的嘴,有他们那样到处乱说话的吗?简直是找事儿。